晨光熹微,空山鸟语。
鬼厉幽幽醒来之时,已是次日清晨,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在树梢叶尖跳跃的阳光。树林上方的天空湛蓝澄碧如洗,叶缝间投下的几缕光线照在他脸上,暖的。他忍不住伸手遮挡,剧烈的疼痛却瞬间延着手臂炸裂,昨夜种种霎时涌上心头,身体的伤还在其次,心尖却像被针刺了一下,密密匝匝地痛起来。
那在心底不断涌动的画面,明明应该是欢喜啊,怎么会这么苦涩,品一品都是满满的心伤。一下一下,那看不见的刀锋,在心底狠狠地割着,直到痛得喘不过气来。
鬼厉闭上眼,人生大梦,如果可以,他宁愿长醉不醒。
“小凡,你醒了!”平静中涌动着惊喜担忧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鬼厉转过头,果不其然在燃尽的篝火旁边看到了陆雪琪关切的容颜。他神色莫辨,兀自用力站了起来,动作之间难免牵动身上伤口,却不见他喊一声疼,陆雪琪脸色白了一白,却按耐住了没有上前搀扶,咬唇道:“你身上伤口甚多,需要好好休息。”
“多谢陆师姐提醒。”鬼厉手握噬魂,对着陆雪琪一拱手,“只是我还要赶路,天高水长,今日便就此别过。”却在抬头的刹那,被眼前女子眼中那浓重的悲哀与心伤定在原地。
“张小凡!你还要骗我!”那女子眼眶泛红,浑身都因为激动而颤抖,握着天琊的那只手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尖泛白,“你说你在赶路,你到底要赶路去何处!为何在这十万大山中,翻山越岭整整赶路了一年!”
鬼厉身形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脆弱苍白得像要透明一般的柔美脸庞,那冰雪消融含泪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陆雪琪忽然苦笑:“跟我回青云去吧,你的师姐,你的好兄弟,都在等你回去。”她声音低低,仿佛哀求一般。
还有我,我也在等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