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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三日(陆花短篇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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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个发生在三天里的故事。
这个短篇只是专注于陆花之间,没有什么复杂的案情或者纠葛,算是一道寡淡无味的清粥小菜吧。


1楼2017-01-10 13:14回复
    (楔子)
    花满楼浇着花,听着水珠从花茎上顺流入土的声音,在闹市里也自得宁静。
    最近那只到处乱飞的鸟儿没给他带来麻烦,花家也端端地坐着富甲天下的位置,花满楼自然就得了悠闲。
    离小楼一街远的楼阁上卧着个人,阁中的头牌姑娘为他沏酒,沏好后放在他的胸膛上,离他的嘴说近不近,说远倒也不远。
    街边巷角都种着些花草树木,柳树长得最为旺盛,柳叶时不时便随着阵大风漫天飞舞。一片便落在了酒杯旁。
    “公子,您可是说好了,一动不动就能喝到这杯酒的。”头牌姑娘叫明霞,衣裳也似她的名字般艳丽,声容姿貌更是。
    她房间的床头上挂着件红霞般的披风,可那却不是她的。
    卧着的男人笑了:“好啊,虽然我不是个君子,但说过的话还是驷马都难追的。”
    内力鼓动,杯里的酒就那么凭空进了他的嘴里。
    明霞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她在流香阁头牌的位置上坐了好几年了,风韵越加成熟,见识也越加广博。从她第一眼见这位公子就知道他是谁,而且自两年前他开始几乎每月光顾这里时,他们也算得上是熟人了。
    不过,今日明霞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人内力有多深厚。隔空取物对内力的要求已是很高,若取的是液体,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明霞勾唇一笑,满面桃花,“公子这次还是路过吗?”
    陆小凤侧头,街尾小楼的楼台上有个穿白衣的身影,离得太远,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但是偏偏就能从那模糊身影上感受到一股子从容温文。
    “嗯,路过。”陆小凤的眼睛往酒杯一扫,明霞会意起身再为他满上酒杯。
    浇完花的花满楼放下水壶,心里像是被什么牵动了,抬头面向某个方向。他的确是没听到什么,也没闻到什么,更没有摸到什么,但他的感觉告诉他那里的确是有什么。
    陆小凤大大方方地望着花满楼,没人能隔着一整条闹市街道听到对面的动静,花满楼也不例外。他确信花满楼没有发现他。
    果然,花满楼只朝着那个方向停了一瞬,又做起了自己的事。
    他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或是总能让自己看起来不无聊。


    2楼2017-01-10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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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๑òᆺó๑)好棒~等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1-10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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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
        花满楼从梦里醒过来,那是个什么梦,他已经忘了。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他的梦,而是刚闯进他楼里的人。
        从窗口透进的寒意告诉花满楼现在还是三更左右,平常人可不喜欢在三更造访。虽然他小楼的门总是不关,但大多造访之人总还是知晓什么时候是不适合叨扰的。
        除了这位。
        “陆兄。”
        “花满楼。”陆小凤人还在楼梯上,声音已经传了上来。
        不管他们有多熟,他们的称呼还是生分。
        陆小凤也不是没试过亲切的称呼。少年时,他叫过花满楼好几次“楼儿”、好几次“七童”,都被花满楼当做没听见给混过去了。自那之后,陆小凤就没再试过。
        花满楼勾起嘴角。他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不安。
        “诶,你笑什么?见到我如此高兴?”陆小凤踏上二楼。随手把红披风搭在了扶栏上。
        “什么时候鸟儿也会从门进了?”
        “就是再野的鸟儿,在花兄这里也得学乖点了吧。”
        屋里没点灯,只有稀疏月光从窗口漏进屋里,陆小凤径自走到了桌边,心安理得地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
        花满楼只穿着里衣,也未束发,青丝如瀑披散在纯白的里衣上。他也不在意陆小凤是不是在看他,拿着挂在床头的外衣披上,坐到了桌边。
        “哎呀呀,想不到富甲天下的花家就用隔夜凉茶招待客人啊。”陆小凤嘴上说着,又斟了一杯,细细嘬着,如好酒之徒品酒一般。
        “这才三更,不算隔夜。”花满楼顺手抓起了自己的扇子,嘴角带笑。
        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很浅很浅,却似乎带着一股还未散去的杀意。他循着这股血腥气伸手摸过去,陆小凤却向后躲开了。
        “陆小凤。”花满楼心底的不安上涌,几乎要漫到心口。他的声音少了平日的温和,这是他罕有的强硬语气。
        陆小凤知道躲不过,花满楼既然发觉了,自己就算现在逃到天涯海角去也会被他翻出来问个清楚。


        6楼2017-01-10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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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轻笑,略为无奈,还是嘬着他的冷茶,“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花满楼伸出的手最后落到了陆小凤的耳朵上,光滑冰凉的耳廓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花满楼的手指也是凉的,却比被夜风吹过的耳朵稍暖了一些。陆小凤觉得自己的右耳有些痒又有些烫。
          伤口沁出的血已经略干,显然它的主人一点儿也不关心它。
          花满楼起身想去找自己的药箱。
          “什么时候这么点小伤都需要劳烦花兄了。”陆小凤按住了花满楼的肩膀。
          什么时候都是,只要花满楼发现了。从小到大,自花满楼学会医术开始,只要他在,陆小凤和朱停的伤都是由花满楼治的。只是朱停老实得多,不像这只野鸟,三天两头便弄一身伤去麻烦花满楼。
          “我不过是路过,讨杯水喝,喝完就走了,不要麻烦了。”
          “那又是什么时候陆小凤还怕麻烦花满楼了?”花满楼笑。
          陆小凤松了手劲,花满楼离座,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准确地走到木柜旁取出药箱。
          药箱虽小,但是药品却齐全,里面不少药有时效,每三月就需重配一次。这药箱和花满楼一起来到小楼,至今已重配了八次药了。花满楼也不让药箱闲置着,在他楼下跌倒的老妪,摔伤在楼台上的小猫,偶尔闯进楼里寻求庇护的人,他都会治。
          陆小凤被拔了鸟毛跑到这里来避难时,他当然也会治。
          处理这个小伤没花多少时间,花满楼把药瓶收进箱子,又将药箱放回原处了。
          陆小凤似是坐不住了,起身就打算走。这回换花满楼的扇子压住了陆小凤的肩膀。


          7楼2017-01-10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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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笑了,带着些微苦涩,“花兄可是第一次留我啊。”
            他们以前分别不下百次,花满楼都从不留他,因为陆小凤不是真心想走,所以无论陆小凤走出多远走了多久,他们都会再见。
            但是这次,花满楼的感觉告诉他,如果他不留陆小凤,他们就没有机会再见了。这感觉带给花满楼一种无措的惊惶,从屋角到桌边这短短的距离他居然用上了轻功,因为怕迟了一瞬这只鸟儿一振翅便会消失无踪。
            他们滞住了,花满楼的扇子压在陆小凤的肩上,他随手披在肩上的外袍没跟上他主人急切的步伐,随着他带起的风飘飞几下才落地。
            陆小凤扯开话题,“原来花兄是要提醒我忘了的披风啊。”说罢,转身想去取扶栏上的鲜红披风。
            “陆小凤。”花满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细细嗅着指尖沾了血迹的地方。除了血腥气和他自己调制的药的味道,还有一股不寻常的涩味。
            “你中了什么毒?”
            花满楼的鼻子从来不会出错。陆小凤最信任的十二件东西里,花满楼的嗅觉、听觉和触觉都在前列。
            既然花满楼已经闻出来了,就已经没办法再瞒下去了。陆小凤的所有谎言和把戏都瞒不过花满楼。
            “花满楼。”陆小凤转过身面对花满楼,那双无神的眼睛正和他对视着,但花满楼不会看见陆小凤现在的笑有多无奈,“你知道余三日吗?”
            余三日,是这个人的称号,也是他的名字,也或许是江湖人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字所以才会一直叫他余三日。这个人的内功功法早已出神入化,身上从不佩戴武器,因为飞花落叶皆是他的刀刃。
            飞花摘叶已是神功,但让他出名却是他的毒。余三日向来不喜欢用飞花摘叶直取人性命,而更喜欢用他的毒慢慢将人折磨至死。他的毒,一旦中了便无药可解,只剩下三日时间。这三日里,中毒之人会感受到钻心彻骨之痛,而且越到后来疼痛会越剧烈,疼到最后直让中毒之人央求一死以寻解脱。若有家人亲朋不忍心下手的,到三日最后中毒之人也会用尽所有力气自杀解脱。
            隔了许久,陆小凤还是没等到回答。
            “你不知道的话,我给你讲讲……”
            “第几日了?”
            花满楼知道,但是又不知道。他不知道该问陆小凤什么。问他为何会惹上余三日?问他为何没躲开余三日的毒?问他余三日在哪,为何不去找他拿解药?问他……问他什么?
            “第一日,或说三四个时辰前。”陆小凤知道自己现在走不了了,索性又坐回去,倒了杯冷茶继续喝。


            8楼2017-01-10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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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认,花满楼家的茶就算是冷了也是极好喝的,若有若无的花香和蜜香混在茶叶淡淡的苦味里,喝完之后嘴里还会留下些松子香味。所以陆小凤从来不会担心花满楼独自在小楼会过得不好,一个连自己喝的茶都做得如此别致精心的人怎么会过得不好?
              花满楼转身又将自己的药箱取了出来,翻开了最里面的暗格,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陆小凤,“先吃两粒。”
              陆小凤接过来,嗅了嗅从瓶口散出的清香,语气轻松道:“我已经问过余三日了,他说了无药可解,无药可救,就是能让奄奄一息之人再活三月的续命丹用在我身上都只能是浪费了。”
              虽是这么说着,陆小凤还是乖乖倒了两粒药丸,糖豆似的丢进嘴里咽了下去。他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只是在和花满楼聊着自己从江湖上听来的轶事。
              “余三日自己的毒怎么会自己没有解药?”花满楼皱眉。
              “真的,我见他说得很诚恳也很有道理,想着自己也就只剩三天了,索性大方一点先拉他下去垫背了。”陆小凤还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
              这是第一次花满楼和陆小凤好像换了个人,花满楼的从容全给了陆小凤。
              “你……你先去运功逼毒,配上我的药丸,应该能逼出一部分。”花满楼顿了顿,“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陆小凤听话,坐上花满楼的床,开始运功。他不得不听话,他已经太久没在花满楼脸上见过那种神情了,那种要豁出命去的神情。
              上一次,花满楼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在得知铁鞋大盗将至,且将他母亲的家传戒指赠给陆小凤时,那双温润平和的眉眼下藏着的焦灼里带着玉石俱焚的壮烈——他已经计划好了自己将会是与铁鞋大盗决一死战甚至同归于尽的那个人。
              而这次,花满楼的眉眼里都再藏不住那份焦灼。
              陆小凤运着功,花满楼的床榻上有着奇特的让人安心的味道,那是花满楼伺弄的百花香味、草木的清香、书页的纸香墨香和属于花满楼自己的味道,像花满楼一样朴素清淡、温雅柔和的味道,似是无物却又无孔不入。陆小凤觉得似乎那愈渐嚣张的疼痛在慢慢褪去。


              9楼2017-01-10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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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๑òᆺó๑)耿直地顶贴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1-10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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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直的顶贴好棒!搬小凳坐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1-10 20:03
                  收起回复
                    (๑òᆺó๑)耿直地顶贴


                    12楼2017-01-10 21:41
                    收起回复
                      等,已经收藏,可是是短篇


                      IP属地:宁夏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1-11 11:45
                      收起回复
                        写得好吊人胃口,等你哦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15楼2017-01-11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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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继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1-1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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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楼上了楼,小楼顶层养着几只白色的小肥鸟,说它们是信鸽吧却又从不送信,只是心满意足地在小楼里外晃悠,偶尔吃腻了自家主人按时送来的吃食还会去帮主人的花除除虫。
                            这些小肥鸟已是被花满楼养得离不了他了,而楼下的那只鸟,无论花满楼将他养得多好,他都还是只凤凰,是只不愿被人束缚住的神鸟,离了谁都能活,就算要死了也还想着自由,也还是自由的。
                            花满楼在纸签上写好了字,将装着纸签的竹筒系在鸟腿上,将它们放了出去。
                            这次出去送个信,估计只只都得瘦个一圈儿。
                            一股子剧痛突然从花满楼的胸腔里蔓延开,如藤条般勒紧他的肺腑。他一个趔趄,扶住小桌才站稳。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站好之后拍了拍自己的里衣走下楼。
                            他刚一下楼,一袭鲜红的披风就似被人牵引着抛裹了过来。花满楼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里衣晃悠了半天了,即使有内功护体也的确是有些冷了。
                            “有效果吗?”花满楼问。
                            “想听真话假话?”
                            花满楼没回答,陆小凤自然也就接不下去,只好老实道:“感觉自己连呼吸吐纳都带着股清香,身体也轻松了很多。但毒是一点儿也没解。”
                            花满楼眉头皱得更深。
                            “我已派人去找龟孙子了,应该很快能从大智大通那里问出消息来。”花满楼将红披风又拢了拢,但是那股环绕在他身边的寒气却似乎阴魂不散,“我家的人也在寻访名医、名药,一有眉目朱停会用他的木飞鸟将人或药送过来。”
                            陆小凤点点头,他知道花满楼能听见,然后他故意打了个哈欠。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会儿,我守着你,要是开始痛了你就叫我,我这里有些麻沸散可以先缓一缓。”


                            17楼2017-01-11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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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其实不困,他也一点儿也不想睡觉,他想把这三天全用在找解毒之法上,或者他也可以把这三天都用来做他觉得有意义的事,比如喝酒,比如去找那些他喜欢的漂亮女人们,比如去找司空摘星跟他用翻筋斗再赌五十坛老酒,比如再去偷学叶孤城的剑法,比如跟西门吹雪比比轻功,比如……比如就这样待在花满楼身边。
                              陆小凤本就坐在花满楼的床边上,打横一躺就睡下了,但是他又往里挪了挪,拍拍床边空出来的位置。
                              正打算在桌边坐下的花满楼一顿,艳红的披风将火色映在他素白冠玉般的脸上,在昏暗的月光里,看得陆小凤一阵恍惚。
                              “你也休息会儿吧,你在我旁边,我一疼醒了你肯定能感觉到。”陆小凤说。
                              花满楼没拒绝,少时他们也没少睡在一张床上。他将陆小凤的披风脱下裹好挂在床头,躺在陆小凤旁边,拉过他递过来的被角。他们的手臂隔着几层衣料贴着,说亲昵却又疏远。
                              陆小凤又想起了些许年少往事。两人还未成年时,陆小凤在花府是常和花满楼同住的,陆小凤睡觉不老实,时常睡着之后把花满楼的胳膊腿压麻,或者直接一巴掌将花满楼打醒。但是花满楼向来宽容,尤其对他的朋友,他从未主动提出让陆小凤去睡客房。可后来却是陆小凤自己不愿和花满楼同住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陆小凤自己知道,从他意识到自己对花满楼的旖旎心思之后,他们就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陆小凤清楚花满楼有多聪明,更清楚他有多了解自己,他害怕自己藏不住。陆小凤也很聪明,他知道骤然疏远会让花满楼起疑,所以他缓慢地、蹑手蹑脚地将自己从花满楼身边抽离。
                              他外出闯荡江湖,也认识了很多江湖朋友,更有了和花满楼一样重要的挚友。他给花满楼讲他的江湖游历,讲他的好友们,旁敲侧击地向花满楼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再时常叨扰花府了。
                              陆小凤的确也在江湖上找到了他的自由,一只凤凰该有的天地。
                              陆小凤侧头看向花满楼,他想起自己这两年来侧头看向小楼的时候看到的模糊白影,而如今那身影近在咫尺。


                              18楼2017-01-1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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