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讨厌突然袭击。”岚少一边吐出抱怨之言，一边举起手中的枪，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面前试图射击的人。“而且，这种半吊子的暗杀，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那你认为，怎么做才能成功？”谜之声无需看向来者面貌，便能得知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的真实身份。在心底小小地感叹了一下敌方的锲而不舍后，向后一篇，恰好躲过袭来的子弹，不慌不忙地向岚少提问道。
“如果我想要杀你的话，我会派一位卧底。最好是超可爱的女孩子——要知道，所有人都会不知不觉地对一脸无辜的女孩子放下戒心。”岚少用余光扫了眼没打算协助她的谜之声，不由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个遍。“在她骗取你的信任之后，趁你不注意，杀了你。”
谜之声可疑地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处于忙碌状态的岚少自然也无法发觉谜之声的异常举动，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为了杀你，居然要牺牲一位超可爱的女孩子。真是超遗憾哎！”
“骗取我的信任可不是件容易事。所以我想，那位女孩子应该有足够的耐心。”谜之声默然地看着岚少杀掉最后一个妄图杀害他的人，补充道。
岚少低头摆弄几下还存有余热的手枪，随口回应道：“黑手党向来不乏充满耐心的人。可相应的，缺乏耐心的人也是多得很啊。”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说那些对他们贸然袭击的人实在是太没有耐心了。
察觉到岚少的小心思，谜之声不禁低声笑了一下：“要说没有耐心的人，岚少也算一个吧。你刚才不是气急败坏地开了两枪吗？”
“那是发泄啦，发泄。我只是单纯地对莫名其妙的麻烦事感到强烈的布满罢了。”闻言，岚少连忙反驳几句。“还有，作为刚才的补偿，等一下谜之声你请客。”语毕，也不顾谜之声是否能跟得上，径直快步向前走。
“本来就是我请客啊。”谜之声疑惑地说道，看向倏地加快脚步的岚少，却也依旧不紧不慢地踱步行走。

（二）
“我说，谜之声，上面还没有怪罪下来吗？”岚少眨着眼睛，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问着谜之声。
谜之声面不改色地回应道：“上面好像暂时还没有动静，兴许是他们此刻已经连自保都来不及了吧。还有，你就这么希望上面指责我吗？”
事实上，谜之声的顶头上司的确没有过多地指责他，只是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情报：他的周围，有奸细。此事本就是机密，再加上上司特意嘱咐过他不能外露。即便谜之声平时再不怎么在意组织，也仍会服从命令。所以，饶是岚少，谜之声也不肯透露半分消息。
“当然不想啦。”岚少露出了一副兴致索然的表情，“虽然我也很想看看谜之声你被批评时的模样，可一想到如果你被谴责，我的待遇也会随之下降的事实，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受到表扬。”
闻言，谜之声笑了笑：“岚少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哦。”
岚少盯了谜之声的笑容几秒，面上显露出几分嫌弃：“你不要随便笑啦，很吓人哎！”
岚少言语上刻意映照着悠闲气氛，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着。岚少十分清楚上次她窃取情报的重要性。她上次的行为完全是一次没有底牌的赌博，她在拿她的身份在赌。赌输了，身份暴露，便是死。但她仍旧是下了赌注，可现在结果却迟迟没有公布。——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据她所知，谜之声的上司可比她那个经常强人所难的上司难办得多。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巨大的漏洞，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密谋着什么。
思虑至此，岚少暗自决定要将这个猜测如实报告给她的上司。就算她的上司再不近人情，也能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如此一来，她便能获得一些缓冲的机会，然后也就能和谜之声——
思绪戛然而止。我干嘛要想到他啊！就算她和谜之声之间的相处确实有那么几分乐趣，可她十分清楚她现在的真实身份和身处此地的缘由。扮卧底实在是太累人了，鬼才想和他多相处呢。所幸，在她乱想之际，那位叫谜之声的罪魁祸首仍在慢悠悠地泡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啊、抱歉，抱歉。”谜之声一面收回笑容，一面往岚少面前的茶杯中倒上热茶，“只是，岚少不想喝茶吗？”
“哪有让人大夏天喝热茶的啊，太不体贴下属了！”岚少不假思索地抱怨着，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表情却在尝到茶水滋味的瞬间顺便变为欣喜，“谜之声你有这种好茶怎么不早点出来分享。你是不知道，分配给我们的那些茶叶都苦得要命，苦到让我差点下辈子都不想喝茶了。”
听着岚少绘声绘色的描述，谜之声都能想象出岚少被苦到的表情。那一定会有趣。谜之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不还是能喝茶嘛。你要是喜欢那一类茶叶，我可以把我的库存都送给你。”
岚少喋喋不休地说着：“就算我现在还能喝茶，也不能抚平我当时的伤痛。你就是不知道，下次一定要带来一些给你尝尝苦。”
谜之声调笑道；“我应该说一句随时恭候吗？”
“这是当然。不过送我茶叶就算了，我可没有太多泡茶的耐心。”语毕，岚少扯出几丝笑颜。“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随时来你这蹭茶喝啊？”
谜之声有些无奈：“要说想来就来的话，你不是一直这么做吗？”
“说的也是。”岚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放心吧。就凭谜之声你这杯茶，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你杀出个漂亮的成绩。”
谜之声愣了半响，接话道：“要说认真地完成任务，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这话倒是呛了岚少几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斥责道：“你还知道你这么不负责啊。”
讨厌、讨厌，当卧底怎么这么累啊。岚少有些不满地想道。

（三）
谜之声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岚少的模样。
正逢梅雨季节，恼人的小雨降临得毫无预兆。而那时的岚少就固执地站在路中央，任凭连绵不断的雨水洗刷她的面容，附着在她发丝上的雨水将坠未坠。当谜之声撑着伞为她挡雨时，她也只是回头瞪了一眼他，便不再理他。
谜之声也不认识岚少，他起初也打算向那些路人一样，自顾自地赶回家去。他也不知岚少打哪儿来，像这般傻站在雨中是为何。而她依旧是不肯看他，面上还带着一脸的不服气。
待到谜之声试图伸手拭去她头上的雨珠时，她又回头了。
谜之声看到她的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际，迟疑片刻，又将手收回。他这才看到，被雨水滋润的风衣紧贴在她身上，腰际上不自然的凸起实在太过明显。这让他想到那种乱七八糟的抗日电视剧中，经常有人将手枪别于腰际。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周转几番，最终被他排除。要知道，现在可是和平社会，虽然社会上的新闻一天不比一天少，但至少这个世界上的正常人还是很多的。就连普通警察都不能随身配枪，更何况是一个像失恋的少女一样傻站在雨中的正常人？不过，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里装的确实是手枪。她那时的动作，恐怕也是在多年风险生涯里，被迫学会的自卫行为罢了。
岚少哼了一声，转身面对谜之声，说：“你想干什么哦，我一点都不像有钱人家吧。”
一瞬间明确岚少言外之意的谜之声突然想笑，他尽可能地止住笑意：“可你长得好看啊。”
岚少沉默了一会，反驳道：“还是把无聊的话收收吧。要是不快点回家，可是会感冒的哦，看起来跟秃子差不多的中年——阿嚏！”突如其来的喷嚏让她不得不把未说完的话语吞入肚中。
谜之声这会倒是笑出了声，无视了面前之人的怒视，他说：“我看，是你要感冒吧。先不谈这个了，要和我走吗？”
“去哪？”话一出口，连岚少都愣了半响。她本来是要拒绝的，可不知怎的，一句问话竟脱口而出。
“去我的花店，正好离这不远。”谜之声答道。
他觉得他冒昧的邀约一定会得到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然而幸运的是，岚少轻轻地点了点头：“让秃子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雨中是有点不好，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同意了吧。”说着，岚少还好心情地旋开一个笑容。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入耳，岚少异常灿烂的笑容着实扣人心弦。谜之声突然觉得，岚少的确很好看。方才的夸赞话语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罢了，这时的谜之声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好看之处。不同于往脸上拼命涂化妆品的庸俗女子，也不同于愿意投身事业的商业精英，倒更像不愿接触的小孩子。
思绪至此，一阵冰凉的触感倏地袭上谜之声手腕。转头一看，原来是岚少将手附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岚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遂也看向谜之声，在目光交接的同时握紧了他的手腕。谜之声瞬间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加倍凉意，再看向岚少，她的眸中不自觉显露出的几分狡黠一览无遗。
倒还真像小孩子。谜之声忍受着手腕上的寒意，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事实上谜之声的花店距离此地十分遥远，他方才为了增加对方同意的可能而撒了一个小谎。所幸，雨还在下，就算岚少起疑，他也能以雨天会使时间观念淡漠的借口来哄骗对方。
待到二人慢悠悠地走到目的地，岚少也只是伸手接过伞，并无询问之意。
谜之声用余光打量了岚少几眼，掏出钥匙，打开花店的后门。
岚少走进去后，将伞随便扔在地面上后，就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沙发之上，任由谜之声怎么说话，也无动于衷。
谜之声有些无奈地将伞放置好，用毛巾擦拭着岚少湿漉漉的头发。后者起初还有点抗拒，发觉他没有恶意后也就顺其自然了。看着仍不打算移动半分的岚少，谜之声不易察觉地轻叹口气：“我说你啊，至少把衣服换了吧。”
“才不要，好麻烦。我可是超厉害的，才不会被感冒这种小病毒打败呢。”岚少不为所动。
“别当自己是超人啊。”谜之声说。
岚少一本正经：“虽然我不是超人，但我可是为世界和平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哦。”
谜之声想了想，还是排除掉对方是中二少女的可能，问道：“你是警察吗？”
岚少顿时露出了懊恼的神情，半响后，否认道：“不是，我是个……律师啦。”
“律师倒是个不错的职业，我小时候也想过要当律师或者侦探之类的角色。”谜之声评价道，“不过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律师的模样呢。”
见谜之声引出下一个话题，岚少连忙接上：“有理想倒是个伟大的事情啊，不像我，当律师只是父母的意愿罢了。虽然我现在的确觉得做一名律师，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等下，没人规定律师一定要是那种死板到无药可救的模样吧。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多一点活力。”
谜之声说：“可未实现的理想总会给人生留下遗憾。有着能为之奋斗的职业，其实你也很幸福了。”
岚少故意摆出恶狠狠的模样：“停停停！要是总提这么消极的话题，可是真的会变成秃子的哦。就算理想没有实现，可为之努力的过程可是弥足珍贵。如果你总这样沉浸在往日的失败之中，我就要代替全天下没有理想的人……吐槽你了。”
谜之声看了看岚少的表情，还是笑了出来：“岚少你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凶。”
岚少又冲谜之声做了个鬼脸，也就不再理他了。谜之声见岚少没了回复的兴致，也闭口不言。
被岚少好不容易炒热的气氛一下子回归原点，空气内一片寂静。岚少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细数着其上的花纹。久而久之，心头竟滋生了些许困意。她抱怨几声自己的警惕何时这么低了后，还是决定暂时先从沙发上脱身，向谜之声问道：“雨还没停吗？”
闻言，谜之声看了眼窗外：“还有点小雨，应该一会就停了吧。”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岚少随口敷衍一声，踱步走到门前，迟疑片刻，留下一句“有缘再会”便推门而出。

（四）
谜之声认为，所谓有缘再会不过是人们自作多情的说法，所以他与岚少应该无再会的机会了。
直到在一天傍晚，谜之声看着路上开始逐渐减少的人群，正犹豫着是否结束营业时，一个身影猛然窜入店中。他正想发问，却捕捉到了微弱的上膛声，随之迎来的便是抵在自己腰侧的手枪，他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先别动，稍微有点事要麻烦你。”
判断出来者身份的谜之声刚想唤出对方姓名以证实此事，却猛然发觉身后之人还未告知他姓名，只得低声给予其肯定回答。
谜之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衣料摩擦声，他又听到她问：“你记得我吗？”
“你还没告诉我名字。”谜之声不置可否。
岚少一阵沉默，不由用枪捅了捅面前的人，说：“我叫岚少，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吧。”
“嗯，我叫谜之声。”谜之声接道。
谁问你名字了！岚少气愤地想道，却还是将这个名字铭记于心。她吩咐道：“闭嘴，先把门关了。”
“我想，你应该先把手枪放下。”谜之声听到一声不满的哼，感受到腰侧上的不适感消失不见后，听从指示关了门。
抢在谜之声发问之前，岚少警告道：“别问。”
“我帮了你两次。”谜之声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还有这一招。岚少在内心鄙夷了谜之声一秒钟，说：“我等会给你钱。”
谜之声拒绝道：“我不要钱。”
知晓谜之声用意的岚少自暴自弃地回应道：“爱要不要！”
“那我开门了？”谜之声恐吓道。
闻言，岚少未闭紧的唇缝险些泄露出一个以F开头的肮脏单词，说：“你这叫趁人之危。”
谜之声无辜极了：“是你遇人不淑。”
岚少这时也懒得再和谜之声计较得失，只得暂时妥协：“行、行，具体缘由我等下再和你说。”
阴谋得逞的谜之声又听到岚少小声嘟囔一句“你不应该多问的”，想了想，他回道：“可我想知道。”
“好奇心太重，会害死猫的。”岚少说。
“不对任何人开口的话，就算是猫也会寂寞死的。”谜之声告诫道。
岚少说：“放心吧，就算全世界的猫都寂寞死了，我也不会——不对，我是人啊。”
“我说——”谜之声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岚少的话语打断。
岚少突兀开口：“我骗了你。”
谜之声便乖乖闭嘴，静候岚少的下言。
逐渐归于沉默的气氛让岚少有些不适应，她不好表态地尴尬了一下：“我的确是个警察，但为了任务成功考虑，我的任何身份都应出于保密状态。所以，知晓我警察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我想杀了黑手党的头目。”岚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速出奇得快，快到让谜之声几乎听不清。
可谜之声还是听到了，而岚少瞳中难得透露出的几分认真让他确定她适才所述绝无虚言。在感到可笑之前，他先觉得一股莫名的悲凉情绪涌上心头。那黑手党的头目，仿若天上的神祇，旁侧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仅凭持有手枪的一名女子，要怎么杀。于是他问出了声。
岚少说，她偏要杀。
谜之声问道：“你不觉得在做无用功吗？你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掩藏在你的内心，除了你的上司以外，无人得知。更无人会理解你，你孤立无援，孑然一身，怀抱着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如果你不幸在中途死亡，也不会被世人所铭记，而你的上司也只会另寻他径或另派一人来实现目标，你还要杀吗？这世间的风花雪月和你闻所未闻的善意和雅致，实际上还有很多，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很快乐，也可以像一位平凡女子一样生活，你还要杀吗？”
岚少想说，她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和风评，也不想做一名普通女子，她只想问心无愧。可话语刚要出口，便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真的能做到问心无愧？她真的对谜之声的话语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去，声音在不自觉中带了分哭腔：“我想啊，可我办不到。”
见状，谜之声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在微张的皓齿上打了好几个转，又回归到肚中。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岚少的枪，拨不开前行的迷雾，也打不死黑手党的头目，但能否实现目标，倒也不是他能一票否决的事。
他看着岚少拭去泪水，抬起头来，只流了几滴泪的眼圈尚未发红，投向他的锋利目光完全不像是刚哭过的人。他意识到她骨子里被刻意隐藏的锋芒此时开始一一显露出来，包裹住她的脆弱和内在，劈开路途上的荆棘——她终究是名合格的卧底。要不然，她怎么能直面奔涌而来的生活，在几乎与所有人为敌的状况下存活？可她还是小孩子，只不过被迫套上所谓卧底的皮囊，便也学着那么生活罢了。
谜之声潜意识觉得，能毫无顾忌地对陌生人说出“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多一点活力”的人，总归是不适合当卧底的。但适合不适合是一回事，是不是卧底就是另一回事了。
思绪至此，他不由叹息一声。而他身旁的岚少早已转移了视线，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周围环境，缓缓说道：“外面的麻烦好像有人解决了。”
谜之声嗯了一声后就不再回应。岚少只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开门了。”
谜之声这才如梦初醒，不紧不慢地将门打开。身旁的岚少似乎也不急着离开，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临行前，她特意转头，笑道：“然后我们两清吧。”
两清。谜之声不想细细品味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他只清楚，他与岚少这次是真的没有再相逢的时候了。出奇的，他没有太过伤心，只是有股莫名的失落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岚少此时离花店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夜晚独特的凉风拂过她的脸颊，也使得她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此次出乎意料的追杀由于前些日子意外结交的……友人而化险为夷，骗取首领信任的说辞也早已编造完毕，只有她上司凌晨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仍令她心惊不已。
她的上司只说了明天行动四个字，却让她哑口无言。充当卧底本来就是一项风险比机遇大得多的行为。她现今仍未被当作弃子使用，至少有一半是她上司极力挽回的功劳。与其在这里做无用的辩解，不如想办法和那黑手党头目来个玉石俱焚，看谁拼得过谁。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暗杀之后，我真的能侥幸存活，就让我为自己活一阵子吧。也不管上司怎么说，也不管同事怎么说。反正我可是大功臣。岚少心头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一些异想天开，她难得没有将这些念头抛在脑后。反正无论我怎么想，事实的结果都不会改变，还不如让自己从心所欲一会。
第二天，岚少如约刺杀黑手党首领。幸运的是，她成功了。不幸的是，她还是未能从现场脱身，并在人群制服她之前快速自杀。
此事被记者们记录在报纸之上，费尽心思来收集刺杀者的个人信息，并肆无忌惮地夸大言辞，仅为了达到歌颂死者的目的。
而谜之声懒洋洋地在花店内看着今早一时兴起购买的报纸，权当打发时间。
——嗯，快要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