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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虐虐】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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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1-24 12:39回复
    (尚余遗业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
    (小月回来的时候,悲怆刚好结了第二乐章,却因唱片磨损过甚,本应缠绵悱恻的乐段无端生出许多呜咽,伴着唱针摩擦的振音,一点一点地,消磨着心里最后的耐性,终是坐不住身子,手上的咖啡杯轻轻放到临窗的矮几上,在凝结的空气里炸开一声叩响,映上窗外枝叶葳蕤的法国梧桐,倒是显出一分美国式的散漫。走至屋角,小心翼翼取下唱片,近乎执着、却又实无必要地查找上面细小的刮痕,欲图找出使它呜咽的理由,然徒劳无果,有些颓然地放回原处,换上了第三乐章来,架上唱针,奏鸣又起。几乎同时的,方想坐回沙发的自己,被报鸣的西洋座钟惊在了原地,总共五响,声声锤砸在尚余惶悸的心上,而后四下消散,归于平静。)
    (而这天下啊,却没有这般安宁。)
    (在这个兵戈迭起的乱世,似乎无人可得一己安然,像是历史无数次重演的那样,其时日寇已亡,败走归乡,我们用鲜血和步枪迎来了受降,却没有过多的力气,用鲜花和欢呼送走过往。这个饱经沧桑的国土,正当满目疮痍,百业待兴,国人仅存的雀跃,却都被隔江而治的担忧所消抹,党内严阵以待,人人自危——这大约是中统那群同国异梦的同僚们第一次与我们心境相通,校长的电令一封接一封地下达至各处,时不时一通电话过来,上到站长,下至伙夫,均是顶着他的怒火,唯唯诺诺道上一句誓死尽忠党国,方算了结。)
    (隐隐听得钥孔被人转动的轻响,下意识去探腰间配枪,复又于心底嘲弄一番自己的草木皆兵,啜饮骨瓷杯中早已半冷的咖啡,颔首看向眼前之人。)
    “你去哪了?”
    (我直直看向她的眼眸,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娇俏清澈,没有,没有丝毫端倪与阴谋,自个儿无疑是信她的,那样一个温和体贴的姑娘,清风一样的性情——她绝做不来诡秘之事。怕自己是否语气生硬惹她不快,我迎着她的步上前去,亮了亮手中瓷杯。)
    “我煮了咖啡。”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1-24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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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暮霭西沉,隔窗透入房间,洒下一道拉长的剪影,视线渐暗,将她的神色,恰如其分地朦胧在傍照夕阳里。波澜不惊的伪装之下下,包藏着一颗猜疑的心,随着呼吸艰难律动,同隐着不安与悸动的乐章一道,合奏着不可辨认的、微妙的悲鸣。任她带着外出方归的仆仆风尘,撞入我怀,平举瓷杯的动作有一瞬的不稳,带出少许只余甜腻的咖啡,滴落在衬衣的袖口处,渲开两抹含蓄的暖色。未举杯的一臂犹豫着抬起,想回应这份乱世之下来之不易的温情,恰又对上她略带歉意的眸子,有些庆幸地虚握了半拳,掩住不易察觉的窘迫。)
      (我是习惯这样的光线的,甚至可以称为喜欢,就如我多年所挨过的日子一样,阴沉、诡诈、心机深藏,明明该是在暗无天日的绝望里,却又带着点令人窃喜的晖光,如是反复折磨心志,彻骨难耐。)
      “是我该说对不起,近来站里筹备军调的事,忽略你了。”
      (我也曾赤心忧国,视死同归,在硝烟四漫的平原高地,扬起无数面青天白日军旗,虽则已近支离破碎,弹孔刀痕穿梭其间,却也足够激昂军心。后来的日子,运势渐危,节节败退,刚刚还在高喊着掩护你的战友,下一秒就再没了声音。)
      (凭借在军校里尚算出众的伪装侦查成绩,匆匆受训过后,我被调往一个并不周知的隐秘战线,一条不同于正面战场、仅凭一腔热血、刀剑相拼,便可授拥忠勇勋章,成为光辉四耀之战斗英雄的战线,这里完全是另一番天地,孤立无援,无依无靠,时间所给予我的,除却愈加强大的心志,更多的,还是动荡与不安,于日寇,我为势单蝼蚁;于国人,我乃畏死汉奸,我见过日寇最邪恶的嘴脸,也走过党国最黑暗的角落,日本投降之后,我们在接管其所遗全部财产的同时,也接管了这其中最为不堪的一部分——各式残忍到令人发指的拷讯刑具,尚未及件件以血还血,却因着愈发剑拔弩张的时局,先行轮番用到了本国人的身上。)
      (如是种种,令人哂笑。)
      (垂下眼帘,闭口再不谈及工作上的事,一则怕她觉得枯燥,保密条例乃二,不动声色放下瓷杯,失了甘冽醇香的咖啡索然无味,当然也就再没了令人愉悦的价值,只配与劣品为伍。似无意识松了松的囿锢着自己的领带,在这个沉闷的空气里终于腾挪出一息顺畅,继而挽上晕开咖啡渍的袖口,取下触之冰凉的机械手表——瑞士产、军制,一道淡淡的伤痕随之横现在腕间,纵然终年以表遮掩,自欺欺人,但于弹片深楔皮肤之感,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此时手表虽然走时还算精准,却仍是禁不住紧了紧发条,似乎唯有这样,才可换得稍许心安。)
      “再过一阵就不会这样了。”
      (接过她手上的牛肋肉,顺口一问。)
      “你在哪里买的?这么晚才回来,累不累?”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1-26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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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说对不起,我都明白的。
        (她垂下眼,不让他看里间的落寞。)
        (影子里的座钟滴答滴,时间仿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停止了流动,缓缓沉淀在缭绕的旧光影里。她就势挽着他的胳膊走进迷蒙的光晕,一边摇头一边从他手里接过牛肉,轻描淡写地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就是上回你带我去的那个西洋市场。听说那里有家铺子的肉质特别好。
        (光从层叠的树叶缝隙中漏下,变成淡淡的圆影垂在他浓密细长的睫毛上,泛起绵长的涟漪。她迟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袖子,试探着问他)
        :下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好吗?
        (或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为难,未等他答便笑着将推他出厨房,转身忙碌起来,留下一个窈窕娉婷的背景。温热的水冲刷着拇指厚的肉块,将身后激昂交错的音符断断续续地溶入滴滴答答的流水里。窗外枝叶葳葳,藏在层层叶络下的树瘤像暗红的肉瘿,安静而丑陋地腐食着它的倚仗。)
        (这是一座老旧的城,见证过结着长队的热血市民涌上街头奔走呼号着抗日求存,也在战火纷飞中接送过一批又一批视死如归的青年,如今却停滞在数月前肃寒的冬日里,徒留苍白无力的疲态。尚未从帝国的铁蹄下恢复生机,又陷入人人自危的恐怖中。)
        (生存成了一件极为艰难的事,不安的情绪刻在行色匆匆的人们脸上,弥漫在昏沉沉的迷雾里,从衣香鬓影的名流盛宴蔓延到晾满衣裳的小巷深处,笼罩着这座疮痍的城。这里充斥着单薄而绝望的灵魂,蹒跚在漆黑的夜里。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走上明日朝阳照耀的街道,还是悄然消失在阴森的午夜,成为哪座秘密牢房里的囚犯,再被抛尸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牛排煎好的时候已是夜色沉沉,蕤蕤枝叶招摇在呼啸的风里,透过雕花的玻璃窗隐隐可见远处阑珊的灯火。此刻花匠应已回到他那小巷深处的家中,捧着热气腾腾的粗瓷,隔着氤氲的水汽凝视他那在煤油灯下缝补衣裳的妻子和做功课的儿子,惴惴不安地等待黎明。)
        (我倒了杯红酒给他,酒色在柔黄的灯光下璀璨迷离。陆安华有双迷人的眼,轻易便叫人沉沦,继而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他。沈月便栽在这双眼里,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将满腹柔情悉数献上。她喜欢上陆安华,想给他一个温馨的家,门外风浪迭起,他卸下腰间的枪安稳地睡。她和世间无数平凡的女子一样为他煲汤,等他回家,在昏黄的灯下为他披上外衣。沈月爱陆安华,是这不安稳的世道里朴实而真挚的感情。可惜我不是沈月。她活在阳光下,而我活在阴影里。相濡以沫的平淡爱情对我这样的人而言,只存在于风花雪月的旧诗篇里,是安稳祥和的世道才不算奢望的东西。)
        (她向他举杯,询问他牛排是否还合口味。他的眼里有她的影子,是陷入爱情的女子模样。我像是粉墨登场的戏子,耍尽手段,一点一点地哄骗着他吐露真心,再将从他这里获得的消息一天天传出去。只是这故事越讲越深,角色越扮越真。他会疑心我吗?会否在举杯的下一秒用黑黝黝的枪口抵上我的头顶,然后让那些带着黑色礼帽的男人冲进来带走我,就像带走他以前的犯人们那样。我不知道。门口有把黑色的雨伞,他会撑开那把伞走进漆黑雨里,穿着长长的风衣沿着昏昏的灯回到他熟悉的审讯室打量最新的战利品,琢磨着要怎样撬开这个女人的嘴,拿到欺骗他要付出的代价。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屋匆忙而混乱的泥泞,防止肮脏的泥灰沾上他精心擦拭过的皮鞋。那会是我没见过的狼狈懊恼吗?她这样想着,嘴角不禁漾起了一弯笑,像所有妻子见着心爱的丈夫流露出孩童般窘态的那样。)
        (这是个活在明暗之间的人,游走在尽是谎言的爱情和充满阴谋的信仰间,在这座狼疮的城里静静等待最后的审判。或许是很久之后,或许是明天,或许就在今晚。)


        7楼2017-01-27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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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为什么要在写文静乖巧不作妖没女人特点的沈月的时候,听易燃易爆炸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1-31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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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我拿成了男主剧本白话都是男戏的白话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2-03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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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沉溺在这样的吻里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却又恍惚听他提起军调一事,似一盆冷水自头顶倾灌而下,猛地清醒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而他会成为我未婚夫是因为他的身份——军统情报处处长。如今国内形势严峻,美国人以为随便派个人装模作样地搞个什么军事调处执行部便万事大吉,可谁都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仗迟早是要打的。一边盼着借机多赢些时日养精蓄锐,另一边盼着早日的把碍手碍脚的美国人踢出局去,因而这军调反而成了各家拉锯的战场,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一时间多少铁算盘全投入这场没有硝烟的仗里了。)
              (我盘算着得尽快和同志们联络,设法打探具体的人事调动,一时忘了回应他接下来的话。待反应过来时本想弄红了眼眶冲他笑,以沈月惯有的温顺应上一句好,一抬头却对上了他那双迷的人发懵的眼,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这双素来深沉得不见底的眸子里燃着一团火,便就是这团热烈得似乎能照亮世间所有阴森黑暗的火光,九年前我就该沉醉其中,燃烧成一堆灰。)
              (民国二十六年的夏天,晓梦周旋于国民政府各部,我的身份尚是教会大学的普通女学生,平日里与其他同学无异,只在紧急情况下从旁接应。进了伏暑时局愈发紧张,晓梦要随国民政府转移,我也接到了上头的撤退令。准备撤离上海那天我从教会大学回租住的阁楼收拾东西,经过江湾五角场的时候正遇上一支从外间调来的军队进城,领头的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穿着卡其色军服带着白手套,腰间还别着一把勃朗宁。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陆安华时候的情景。彼时的陆安华意气风发,骄傲的挺着脊梁,眼里好似燃着一团明亮的火。当天我们撤到了安全的区域,接着很快便从报纸上知道了上海失守南京沦陷的消息。再后来晓梦牺牲,我换了新的身份继续战斗在日寇肆虐的国土上,却总会想起那天那个眼眸炽热的青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魂归青山,长眠于这片他爱得深沉的山河。)
              (随着日本战败投降,国共两党的微妙关系再度失衡。组织决定利用哥哥扰乱军统的视线,借此护住我们嵌在国民政府内部最重要的一颗钉子,我和哥哥的生活便被悄悄监视了起来。哥哥从未执行任务,我亦一早开始了更深的潜伏,再则以前在上海时从未公开露面,他们自然查不出什么。本打算风声过去后再做安排,不想哥哥却突患恶疾去了。我送哥哥走的那天哭肿了眼睛,一不小心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踏着锃亮的皮鞋,眼睛漆黑平静,深邃得似一泓无波的水,虽不复往昔炽热,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没想到八年后我还能再见到他,只是他已不是当年在正面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青年,如今他和我一样,在另一个更加黑暗的战场上沉浮。可我心里却无比欢喜,我朝思暮想的人,他没有死于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也没被埋在哪座不知名的青山,他还活着,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心底一声长叹,无力地飘出一句“知道了”,认命般嗔他)
              :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冤家!
              (话音未落便猛地伸手扯住他的衬衫领子将他往下拉,仰头吻上他的唇。我想我大概是真的醉了,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想和他在一起,只有我和他。至少在今夜,不是什么进步女学生,也不是什么乱世伶仃女。我只是沈月,是他的未婚妻。)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2-03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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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夜风透过窗纱吹动熠熠火苗,座钟滴答滴答地走针。我沉溺在这样的吻里一阵悸动,轻飘飘地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又恍惚听他提起军调一事,似冷水倾灌而下,猛地清醒过来。眼前这个清隽的男人于沈月而言是倾心相待未婚夫婿,于我却是要处心积虑网罗拿捏的重要猎物。如今国内形势严峻,谁都知道这一仗迟早是要打的。军调成了各家拉锯的战场,一时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全是不见血的手段。)
                (盘算着得尽快设法打探具体的人事调动,竟忘了应他接下来的话,本想装成隐忍女子的姿态弄红眼眶冲他笑,以沈月惯有的温顺应上一句好,抬头的一瞬却迷失在他闪烁得叫人发懵的眼里。这双素来深沉得不见底的眸子里燃着一团火,是我心心念念了九载,不舍忘记的模样。)
                (民国二十六年是个多事之秋,彼时晓梦尚周旋于国民政府各部,我则伪装成教会大学的女学生从旁接应。伏暑后上海时局愈发紧张,不远处的海上日夜盘旋着战机的隆隆轰鸣,我接到上头紧急下达的撤退令,混在拥挤的洪流中出城,路经南京路时迎头遇上一支外间调来的军队——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陆安华时的场景。他穿着卡其色的军服,别着勃朗宁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挺着不屈的脊梁。他的眼里燃着一团炙热的火,炽烈得似乎能照亮世间所有的阴森黑暗,不讲道理地荡漾进我的心房,无端叫人沉陷,心甘情愿地烧成一堆灰。)
                (空中隐隐传来阵阵噪声,毒烈的日头笼罩着街道两旁大厦死气沉沉的穹顶,本就喧闹不堪的人流愈发躁动,身后不知是谁喊了句逃命,我抬头便看见远方隆隆驶来的战机。我被惊慌失措的人流推搡着往前,趔趔趄趄地寻找躲避的场所,甚至来不及回身去看一眼方才的青年,炸弹便一颗颗落下来掀起震天的巨响。玻璃炸裂和房屋坍塌的轰隆混杂着声声凄厉的哀嚎,霎时把这儿变成了人间地狱。)
                (硝烟还未散尽的时候我踉跄着从藏身的残垣里爬出来,巨响后的耳鸣尚未减轻,又在所见中一阵目眩。那仿佛是被炙火焚烧后的焦土,热尘弥漫的天灰压压的,尸骸遍地满目疮痍,空气中满是血的味道和痛苦的呻吟。那是一场真正的噩梦,其后上海失守南京沦陷,纵使多年后晓梦牺牲,我换了新的身份继续战斗在这片日寇肆虐的国土,也常会于梦中惊醒,在阴森的夜里咬着被子低声抽泣。那个眼眸炽热的青年,不知他是否已经魂归青山,长眠于这片他爱得深沉的山河。)
                (没想到八年后我还能再见到他,因着一张为他而织的网,环环相扣针针精密,铺天盖地无处可逃。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踏着锃亮的皮鞋,眼睛漆黑平静,深邃得似一泓无波的水,虽不复往昔炽热,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他已不是当年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青年,如今他和我一样,在另一个更加黑暗的战场上沉浮。)
                (灯火昏昏,清凛的香醇丝丝缠绵,我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拉,倾身吻上他的唇。我想自己大约是真的醉了,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想和他在一起,只有我和他。至少在今夜我只是沈月,是他的未婚妻。心底一声长叹,继而无力地呢喃)
                :知道了。
                (我朝思暮想的人,他没有死于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也没被埋在哪座不知名的青山,他还活着,就站在我的面前)
                :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冤家!
                不改了


                15楼2017-02-18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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