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我们再遇见 在那一天那一片阳光灿烂
雪后初霁,雾霾层随着冰雪蒸腾的水汽而消散,阳光难得地灿烂。轻快的电话铃声振荡着空气,每个角落里都是明媚的色彩。
宋南晴被电话铃声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来不及看来电显示便按了接通。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谁啊”。
“宋小姐,我是许医生。”
她冷不丁地整个人清醒过来,抱着被子靠着枕头坐起来,不知所措地“嗯”了几声。
“你身体好一点吗?”
“嗯嗯嗯…挺好的。”
什么时候医院服务这么好了,还有售后询问……
“我想了一下,你还是来一下医院吧,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输液的。”
宋南晴差点没把手机摔在床上,强撑着淑女情态回答道:“谢谢许医生,真的不用了,我好多了,下午去药店买点药就好。”
比起感冒发烧,遇见他才是真正的药石无医。
“你病历丢医院了。”
难怪售后电话服务这么到位。无语良久,她讪讪笑着挤出一句“……病历就不要了吧。”
“作为医生,我需要对我的病人负责。”
“噢。”
挂了电话,宋南晴在心中怨念了无数句——你要负责我就让你负责啊?你怎么不对我明天交稿负责啊?不去不去就不去!可还没过十分钟,身体很诚实地掀开被子去洗漱化妆。
脸颊因为发烧而微红,眼角也有些憔悴,为了用化妆掩盖过去,宋南晴在洗脸池前对着那一堆瓶瓶罐罐折腾了二十分钟。要是平时上班的话早迟到了好吗?
套上粉紫的薄呢大衣,她又回到镜子前理了理头发。
到底是十二月的阳光,再灿烂也蓄不住几分温暖,寒风吹得头顶微痛。好像是有点严重了,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宋南晴低低叹了声自己的不争气——发着烧穿高跟鞋赶地铁,就为了一个把自己忘了的人。
赶到医院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门诊大厅空得略显寂然,消毒水的味道仍旧刺鼻。
宋南晴在几间诊室门口张望了几眼,终于瞥见他坐在电脑前的身影,白色的墙灰色的电脑与他干净简明的线条融为一体。她礼貌地敲了敲门,“林医生,我来拿一下病历,就不挂号了。”
许若文随手打开了病历,翻在第一页自己的字迹上问她,“宋南晴,你是不是经常把病历丢在医院?”
“啊…没有……”
“好一点没有?”不是医生下诊断书时的冷静,而是没有任何判断的询问。寻常到琐碎,却格外暖人。嘘寒问暖这个词,本来就是不经任何思考的脱口而出,就是短短一眼后无法自禁的心疼。
宋南晴隐隐觉得,他还是记得她的吧。并没有在心中踌躇太久,他的回应证实了她的猜想。
——“宋南晴,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她沉默着笑了笑,“你记得我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记得你?”
“昨天跟你说话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只能随意挤了半句话。
他略带几分窘迫地笑了笑,随即又从容平静地望着她,“你跑得那么快,我连流感症状都没分析清楚,哪来时间思考怎么寒暄。”
“怪你自己情商低不会说话好吗?”
……
即使记忆被覆上淡漠如凉水的忧伤,当现实的他出现在她面前,她依然是五年前那个笑起来满眼阳光的少女。
那个可爱的开朗的可以保护他的女孩。
“测过体温了吗?”许若文无奈地扯开话题,用手背轻轻贴在她额上探了探温度,然后不等她回答就大步走到了诊室外。半分钟后他用差不多的频率走到她身边,微俯下身把体温计靠在她额上,又低下头瞥了一眼读数。
低头的瞬间,他的发尖恰好触到了她的侧颊,絮絮痒痒的感受,惹得她莫名心头一暖。
许若文走到桌边确认完值班表后,随手把几张文件塞在公文包里,“下午不是我值班,我陪你去病房输液。”
“不用…真的…我要回去赶稿子,主编要求明天必须交。”
一番软磨硬泡之后,宋南晴还是被许若文不由分说地拉到了住院部。
病房的小护士边配药液边开始八卦,“许医生,这个是你女朋友吗?”
“也许会吧。”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被他用笃定无疑的语气脱口而出。
宋南晴惊得忍不住咳了几声,好在能用感冒的借口掩饰过去。等小护士推着药剂车离开,她立刻偏过头“质问”他,“许若文你要不要一见我就毁我清白?”
“这一次遇见,我没有想过放你再走。”
暖白色的阳光从窗间倾泻而下,勾勒着彼此的眉眼。
许若文…你说情话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呢……
忽然地,她有点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