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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秘境之行
青年瘦削的手指在潮湿的石壁上叩了叩,不同于其他处的闷声响动,而是极为清脆的特殊动静,他定了定神,把灵力沿着石壁的缝隙注入进去,霎时间,地道里传出轰隆隆的响声。
看着面前这道堵住去路的石墙缓缓撤去,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前已是累得一片漆黑,多亏身后的师姐扶住他的臂膀才并未跌倒。
“屈师弟,切莫小心些。”孔泫静关切的声音在地道里传的极远,落在屈仁耳中却宛如催命般可憎。他暗暗稳住身子,在这漫过膝部的冰水里待了足足快三个时辰,他已是快双腿麻木不能行进了。
“多谢孔师姐关心,我不过是有些累了,并无大碍。”他压抑着心中的阴霾,露出一个还算平和的微笑。
这时,一直在最后不慌不忙跟着的华服青年才开口,语气满是戏谑:“屈师弟累了倒也无妨,只是莫要拖累了我与你师姐办事变好。毕竟——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易锦盛好笑似的打量着屈仁在冷水中不住地颤抖的狼狈模样,又不紧不慢地默念一句火行诀加固了笼罩在身上的灵气罩炽热的温度,随即轻扬下颔:“屈师弟,请吧。”
……当真是可笑至极,办正事?为了探明这秘境中封印的嗜血魔剑,不惜欺瞒师门,擅闯禁地。易锦盛和孔师姐同行还拽着他这个包袱,不过是看在他冰、水灵根的体质恰巧启秘境罢了。
易锦盛和孔泫静皆具火灵根,修为又远凌驾于他之上,到头来轮到他受罪。
若他不是受制于易家,凭着难得的寒冰体质,哪会沦落到这种处处遭人驱遣的地步?
屈仁把厌恶埋进眼底,不情愿地向前走去。也罢,事到如今,还是以忍为上策。
“这便是那魔剑的剑室?也太过古朴了些。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恢宏壮阔的大场面呢。”一路走来无人言语,孔泫静瞧着怪不舒服的,率先打破了沉默,在剑室内仔细地观察起来。
少女在剑室内细细查看着,比起屈仁的暗暗叫苦和易锦盛的心不在焉,她倒是显得认真许多。目光落在一处刻有繁密花纹像由有石头打磨而成凹有剑鞘形状的石座上,眼睛一亮,扭头笑道:“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来瞧瞧吗?”
闻言,易锦盛和屈仁一前一后地走上前。易锦盛沉吟片刻,手指拂过质感光滑细腻的花纹纹路,逐渐敛去了玩世不恭的神情,眼中似有光芒闪烁:“我幼年时就听闻,这魔剑嗜血成性,唯有用寒气深重的玉冰石才可镇压,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观赏。”
“是了,听说师尊师祖他们当年还为此耗费不少灵力才成功施法的”,孔泫静心中一面抑制不住的激动,一面又不自觉地担心起来,“易师弟,这魔剑戾气甚重,你我既已见识过了,不如趁早离开,以免触怒宗门。”
易锦盛满不在乎:“怕什么?你大可放心,即便我爹怪罪下来,你师父也不会让人动你分毫的。”
屈仁在一旁冷眼看着。易锦盛贵为沧海宗掌门的嫡长子,孔泫静的师父亦是掌门的同系师妹,皆是出身不俗。两人自有靠山,当然不畏惧宗门的追责,只可惜苦了他。
见孔泫静犹犹豫豫又想说些阻拦的话,易锦盛一笑,却是把目光投向了他身侧一直宛若失语了的师弟:“屈师弟,有件事还要拜托你。我早前有所了解,解除魔剑的封印需要身怀水灵根的修士以自身鲜血作为引子,不知你可否愿意?”
“你……”屈仁一惊,原来这易锦盛竟是早就谋划好了!他附在佩剑上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落了下去:“师兄的话,我怎敢不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沉默着伸出手,迅速咬破指尖,任凭鲜血滴落。这座玉冰石打造而成的石台果然有古怪,血珠滴落在上随即快速消弭,不见一丝痕迹。然而很快地,石台开始散发出润泽的光辉。屈仁忽觉异常,一股诡异的引力竟迫使他的手指牢牢贴在花纹处。屈仁在宗门长大,也曾听说过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暗呼不妙,忙想抽身离开。可石台像是眷恋这鲜血的气味般愈发贪婪,屈仁万分惊恐地看着指尖的伤口不断地扩大,越来越多的血流淌在花纹上,
他的嘴唇不停哆嗦着,支离破碎的语句从嘴中吐出:“……救救我,求你们——啊!”
孔泫静初涉江湖,从没见过这种事,大惊失色,欲要拉他脱离险境,可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屈仁的脸色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失而变得惨白,他越是想逃离那股奇异的力量吸附他的力度就越发狠厉,屈仁突然仰天发出一声悲吼。
再定睛一看,石台边站立的哪里是个活人,分明是一具鲜血殆尽的干尸,双眼因绝望而睁得大大的,仍凝视着师兄师姐所在的方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石台之上,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突然显现了身形。
到底是易锦盛反应快,当即撤去灵气罩,一把拽过师姐,连连飞跃后退数十步,水花四溅打湿衣裳,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易,易师弟……此地凶险,我们切不可多留,还是带上屈师弟的尸首速速离开向宗门请罪吧。”缓了好一会,孔泫静才勉强稳住心弦发出声音。
易锦盛眸色沉了沉,他的心中却另有打算。意料之中,嗜血魔剑果真是传言所说的煞物,如今屈师弟已折在了这儿,他如果不一探究竟,岂不白来了一趟?
心中既有了打算,他望向师姐的眼神也带了点决断的意味:“孔师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话音未落,他便飞身上前去取那柄长剑。长剑入手,他觉得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下来,手腕上却蓦地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凉的他“咝”了一声。
抬眼看去,面前不知何时多了十来岁的少年,一身玄衣,正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好像在欣赏着一件精美绝伦的器物。
他的语气很轻,状若耳语,却令人森然:“很久,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踏足此处了呢……呵,没想到是些不自量力的小辈。”
那易锦盛自小娇生惯养,他人对他大多是阿谀奉承,何曾有人敢如此羞辱于他,且那人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顿时羞恼得面红耳赤:“此乃沧海宗禁地,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处!”手腕上的力量渐渐收紧了,指甲仿佛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少年微微歪着头半是好笑半是疑惑地看着他,却在下一秒想起了什么,不禁笑弯了眼眸:“对了,还真是多谢了你那位屈师弟,如若没有他的血,我想自己大概还要在这里睡上许久了。”
“……你难道是魔剑的剑灵?”魔剑锁灵,这是修仙界自古流传的传说。凡是死者,都或多或少有对尘世怀有一丝不舍,而这一丝不舍在死后即为执念。尤其是横死的修士,身具灵气,怨念更重。怨念聚集多了,便逐渐生出了灵。
这些不过是话本上常撰写的故事,谁知今日竟成了真!易锦盛并不是傻瓜,屈师弟的横死、身为剑灵的少年诡异出现,都透露着不详的气息。他的确想谋取宝物,可那也得在小命尚在的情况下不是吗!
他骤然运功一掌拍向少年胸口想置对方于死地,却被少年一个闪身轻松避开了。
“你想逃啊,只可惜……晚了。”地道里的水忽然沸腾般翻滚起来,跳跃的水花在少年手掌心凝聚成无数短小的利剑,在少年挥动手掌之时一齐朝易锦盛飞去。易锦盛一惊,赶忙催动灵气罩护体。冰水凝聚而成的短剑在遇到火系灵气罩表面之时便迅速消融,易锦盛不由得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方才竟会害怕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底气也足了些:“不自量力,你以为我是什么无名小卒?”
远处的孔泫静大梦初醒般缓过神来,却因师弟与突然出现的少年缠斗在一起而惊疑不定,想上前帮忙,却又听到易锦盛带着三分嘲弄的话语而止住脚步:“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疯子罢了,孔师姐无需插手。”
少年见易锦盛有灵气罩护体无法近身,也不恼,更多的水剑从掌心跃出刺向易锦盛。易锦盛自觉他的灵力并不畏惧少年的攻势,自在地看着漫天的水剑被灵气罩轻松化解掉,抬手一记火灼掌向对面人攻去。
眼看那一掌裹狭着烈烈火焰就要近了少年的身,一道六尺多高的水墙突然从少年身前蹿起,掩去了少年的身形。易锦盛正因没能顺利得手有些不满,却听到身后师姐的一声惊呼:“易师弟小心背后——”
还未待易锦盛转身,脖颈处已被一双冰凉的手掐住了,五指用力极大,勒的他近乎晕厥。
怎、怎么会!易锦盛一时沉浸在他竟没察觉少年攻势的震惊中,意识恍惚好像听见孔师姐一声断喝:“疯子,放开我师弟!”
“好啊”,少年脸上笑意不减反增,对上了孔泫静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不过,不能给你留活口了。”
白皙的手指加大力量,易锦盛仿佛能听到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那是死亡的前奏,无言的葬歌,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有一日沦为他人手掌中的玩偶,轻而易举地被剥夺性命。
小幅度地挣扎最后不过化作了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异常刺耳清脆的“咔吧”一声在地道里极快地响起,易锦盛的头歪在了一边,身子软了下去。
少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嘴边似乎还沁着一抹笑,随手丢弃在一边,然后……向泪水涟涟浑身发抖的少女一步步走去。
他的步伐舒缓,神色风淡云轻,仿佛丝毫不把刚才的杀戮放在心上。
这个人……不,他根本不配称为是人,压根就是个浴血而生的罗刹!孔泫静轻咬贝齿,妄图把恐惧压在心底,可不断流泪的双眸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甚至连拔起佩剑的勇气也全无了。
“你很怕我?”少年在距离孔泫静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定睛注视着她。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即使是个不懂人事的稚童,也该存着几分不忍,可少年依旧自说其话:“既然你舍不得你的师弟们,我来送你一程可好?”
孔泫静那张清丽的面容上泪迹斑斑,她知道自己不该站在原地束手就擒,但少年漆黑的眸子仿佛一坛枯井,将她残余的理智吞没殆尽。
“我也懂得世人怜香惜玉一说,放心,我会给你个痛快。”他浅笑着说着令人战栗的话,孔泫静突觉胸口一疼,她缓缓低下头去看,一道水刃贯穿了她的左胸,她不甘地想要说出什么话,等待她的却只是长眠。
少年站在那儿看着这位正值芳龄的少女一点点失去温度,香消玉损后,才转身来到易锦盛尸体旁。
说来可笑,易锦盛直到临死前也不肯放开这柄让他丢掉性命的长剑。人的贪念,由此一览无遗。少年蹲下身,耐心地掰开死后仍紧紧握紧剑把的手指,握住这把寒光烁烁的利剑——“他”的真身。
屏气凝聚心神,那把长剑逐渐从他手中消失,融入了他的元神之中。
绕过层层机关走到秘境出口,他最后一次回头眺望了这座埋葬他许久的禁地,微微一叹,催动咒语,地道中忽然被震天的轰鸣声弥漫,砖石迸裂,他脚尖一点,跃向了遥不可知的未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