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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那是个难得一见的晴天，虽已是初秋，但午后的阳光依然刺眼。屋里拉着浅黄色的窗帘，窗框的影子投在上面，随着布料的褶皱盘曲成大片大片的花纹。麦考夫坐在桌边，用刀叉蹂躏他今天的最后一块甜点，夏洛克站在他身旁，随手翻着桌上的文件夹。麦考夫转头看过去时，他正俯下身来嫌弃地戳着几张照片：“麦考夫，你这几天每个晚上都偷偷溜去酒吧，就是为了‘监视’这个人？”
“不是‘偷溜’，夏洛克。”麦考夫把被分解得支离破碎的蛋糕推到一边，从他手中拿走文件。
“我跟踪你三次，你每次都甩掉了我。”
“说到这个，我得说，你的跟踪技术见长。”
“我可以替你完成这个任务，我正在破的案子需要去那个酒吧。”夏洛克不想和他这么聊下去，干脆直击主题。
“不行。”麦考夫一口回绝。
“这个任务对于你来说无聊又无用，但对于我来说不是。我之前不是也经常替你做监视任务？”
“酒吧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拜托，麦考夫，难道你觉得我会放纵到跟那些酒鬼一起嗑药泡妞？”
“我相信你在这方面的自制力。”麦考夫把那几张照片扔进文件袋里。
“我不会把演绎的结果大声说出来的，麦考夫。我最近在学习如何快速获得别人的好感。”
“而我最近在思考你研究撬锁、偷东西和快速获得别人好感的目的。”
“我也不知道，觉得会有用而已。”夏洛克不自在的耸肩，“别岔开话题。我能做得很好，我又不是口无遮拦的小孩子。”
你就是。麦考夫心想。但他只是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去外面那片草地吧，我得教你些格斗技巧。”
夏洛克学得极快，很快就他就成了被撂倒的那一个，不过他总能在倒下前补上一招。最终他们一起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夏洛克很快站起身，一边拍打身上的草屑一边催促他快点站起来——这情景与童年偶尔的几次打闹重合。
直到暮色渐浓他才结束了教学，和夏洛克一起向家走去。后者一直在嘲讽他因紧身运动衣而显出来的小肚子，而他则一直在隐晦地表示自己并未对弟弟的水平感到满意。差几步就要踏出那片草地时，走在他身后的夏洛克突然上前两步，左手扼住他脖子。他迅速作出了反应，右肘撞向夏洛克的腰侧，但对方没去躲闪，反而用右脚勾住他脚踝猛地向后一拽。他晃了几下，刚稳住身体背后就又挨了一下，这让他倒在了地上。
夏洛克一手拨开遮住眼睛的几绺头发，一手拉他起来：“我觉的我学得不错。”
“但别人不可能在意你会不会受伤。如果我刚才回家时打的是你鼻子或者下巴，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和你，我会直接踹他膝盖弯。”
“如果我身后的不是你，我会保持警惕，根本不会失去先机。”
“算扯平了。不用那么紧张，我是去酒吧，又不是去拳击俱乐部。你不能总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麦考夫一边思索，一边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地。初秋，那些草叶的尖端刚刚开始泛黄，仿佛是蘸上了夕阳的余晖。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不安，却也找不到拒绝夏洛克的理由。
夏洛克看他半天没反应，伸手戳他。
“你去吧。”他点头。
那是个难得一见的晴天，虽已是初秋，但午后的阳光依然刺眼。屋里拉着浅黄色的窗帘，窗框的影子投在上面，随着布料的褶皱盘曲成大片大片的花纹。麦考夫坐在桌边，用刀叉蹂躏他今天的最后一块甜点，夏洛克站在他身旁，随手翻着桌上的文件夹。麦考夫转头看过去时，他正俯下身来嫌弃地戳着几张照片：“麦考夫，你这几天每个晚上都偷偷溜去酒吧，就是为了‘监视’这个人？”
“不是‘偷溜’，夏洛克。”麦考夫把被分解得支离破碎的蛋糕推到一边，从他手中拿走文件。
“我跟踪你三次，你每次都甩掉了我。”
“说到这个，我得说，你的跟踪技术见长。”
“我可以替你完成这个任务，我正在破的案子需要去那个酒吧。”夏洛克不想和他这么聊下去，干脆直击主题。
“不行。”麦考夫一口回绝。
“这个任务对于你来说无聊又无用，但对于我来说不是。我之前不是也经常替你做监视任务？”
“酒吧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拜托，麦考夫，难道你觉得我会放纵到跟那些酒鬼一起嗑药泡妞？”
“我相信你在这方面的自制力。”麦考夫把那几张照片扔进文件袋里。
“我不会把演绎的结果大声说出来的，麦考夫。我最近在学习如何快速获得别人的好感。”
“而我最近在思考你研究撬锁、偷东西和快速获得别人好感的目的。”
“我也不知道，觉得会有用而已。”夏洛克不自在的耸肩，“别岔开话题。我能做得很好，我又不是口无遮拦的小孩子。”
你就是。麦考夫心想。但他只是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去外面那片草地吧，我得教你些格斗技巧。”
夏洛克学得极快，很快就他就成了被撂倒的那一个，不过他总能在倒下前补上一招。最终他们一起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夏洛克很快站起身，一边拍打身上的草屑一边催促他快点站起来——这情景与童年偶尔的几次打闹重合。
直到暮色渐浓他才结束了教学，和夏洛克一起向家走去。后者一直在嘲讽他因紧身运动衣而显出来的小肚子，而他则一直在隐晦地表示自己并未对弟弟的水平感到满意。差几步就要踏出那片草地时，走在他身后的夏洛克突然上前两步，左手扼住他脖子。他迅速作出了反应，右肘撞向夏洛克的腰侧，但对方没去躲闪，反而用右脚勾住他脚踝猛地向后一拽。他晃了几下，刚稳住身体背后就又挨了一下，这让他倒在了地上。
夏洛克一手拨开遮住眼睛的几绺头发，一手拉他起来：“我觉的我学得不错。”
“但别人不可能在意你会不会受伤。如果我刚才回家时打的是你鼻子或者下巴，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和你，我会直接踹他膝盖弯。”
“如果我身后的不是你，我会保持警惕，根本不会失去先机。”
“算扯平了。不用那么紧张，我是去酒吧，又不是去拳击俱乐部。你不能总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麦考夫一边思索，一边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地。初秋，那些草叶的尖端刚刚开始泛黄，仿佛是蘸上了夕阳的余晖。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不安，却也找不到拒绝夏洛克的理由。
夏洛克看他半天没反应，伸手戳他。
“你去吧。”他点头。
(三)
麦考夫再一次按下拨通键，仍是像前几次一样转到语音信箱。他看向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离规定的出发时刻只剩几分钟了。
夜色从四周沉沉地拥上来，掠走身遭的所有空气。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放松而平静。
“夏洛克，我要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不能与任何人联系，大概一个多月就回来。”
不会被记录在案的任务，不知道目的地，其间不得与任何人联系，也不能携带任何身份证明……读完任务要求的那一刻，他就察觉是有人特意为他安排了这个几乎是必死的任务。
身后走来一个穿着保镖制服的人：“福尔摩斯先生，我受命暂时保管你的通讯工具及证件。”
麦考夫递过手机，向他客气地笑笑，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务，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职员。
那人接过手机，向一旁的一辆卡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麦考夫走向那辆车，走进车厢中隔出来的封闭的狭小空间，在一片漆黑中坐下，他的步伐像往常一样坚定，看不出任何迟疑。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沉寂的黑暗，他调动全身的感官，起初还能听见车厢外的脚步声，闻到铁锈、塑胶与一片正在腐烂的培根，但很快车发动了，汽油与皮革刺鼻的味道灌入肺中，剥夺了他的嗅觉，然后引擎声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了他能听到的唯一声响。
前方迎接他的是一场谋杀，而他要做的，绝不只是活下来。
夏洛克分析完从酒吧弄来的几份鞋底泥土样本，走出实验室，拿起之前调成静音的手机，打开语音信箱。他沉默地听完麦考夫的留言，然后又重新听了一遍。深夜的走廊空无一人，麦考夫的声音从手机里播放出来，又在叠加的回声中扭曲，显得遥远而陌生。
除了“秘密”“不得联系”外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就连任务结束的时间也没说清楚————以麦考夫一贯的风格，本会说“三十五天到四十天后回来”。这说明他留言时已经被监听了，甚至可能是送他“执行任务”的人当时就在他身后。
【注：麦考夫是故意让夏洛克听出他将遇险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如果不能，这就是告别。】
麦考夫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夏洛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划着，这动作掩饰了手指神经质的颤抖。他拨通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是我。身体挺好的，你们别担心。麦考夫正在进行一项卧底任务，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和你们联系。……对，我也觉得他大概给你们发过短信了。我没事，一切都挺好。……不，不危险，只是不能联系而已。再见，我也爱你们。”
电话挂断的那一瞬，他有些茫然。下一步该做什么？已经向父母解释了麦考夫人间蒸发的原因，即使他真的出了意外，也可以告诉父母是证人保护计划。但现在他该做什么？
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手机铃声响起时，他正在上课，却在看到那个像一堆乱码的来电号码时不假思索地抓起手机，冲出教室。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才喘着气接起电话。
“夏洛克？”
“是我。什么事？”
“我现在......”
电话被挂断了。夏洛克刚平复下的呼吸猛地一窒。在前一秒，他听见了话筒中传来的巨大爆炸声。
不是麦考夫挂断了电话，而是那只手机被炸毁了。
“查一下布瑞克·泰勒的信用卡记录和缴税记录。”麦考夫躲在停车场中，手中握着从一个跟踪者身上偷来的手机。
“他不是你上司吗？”
“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你是MI6中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你还真是……行，我马上去查。”
“几天后会有人往停尸间送一具体型与我相仿的尸体，你能在那时黑进系统，修改我的档案吗？”
“其他都还算容易，改掉指纹记录有点难度，不过我能搞定。”
“事成之后，我欠你一个人情。”麦考夫估算着通话时间，“我得挂了，再见。”
“再见。”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麦考夫知道自己该以最快的速度掰断手机卡，毁掉这只手机，但他的手指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在键盘上飞速按下了熟记于心的那串号码。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他在接通的那一瞬就急急开口：“夏洛克？”
“是我。什么事？”
我现在不得不进行一场假死，但你不必担心。他没能说出这句话——隔着几个车位的一辆车突然爆炸，他被气浪掀翻，手机也从手中飞了出去。幸好只是一颗微型炸弹，他没受太重的伤。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冲出停车场时，他捡起那只已经摔坏的手机，抽出手机卡掰断。
夏洛克会以为你死了。一个声音在他的大脑里叫嚣，但他现在没时间去管。
麦考夫再一次按下拨通键，仍是像前几次一样转到语音信箱。他看向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离规定的出发时刻只剩几分钟了。
夜色从四周沉沉地拥上来，掠走身遭的所有空气。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放松而平静。
“夏洛克，我要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不能与任何人联系，大概一个多月就回来。”
不会被记录在案的任务，不知道目的地，其间不得与任何人联系，也不能携带任何身份证明……读完任务要求的那一刻，他就察觉是有人特意为他安排了这个几乎是必死的任务。
身后走来一个穿着保镖制服的人：“福尔摩斯先生，我受命暂时保管你的通讯工具及证件。”
麦考夫递过手机，向他客气地笑笑，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务，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职员。
那人接过手机，向一旁的一辆卡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麦考夫走向那辆车，走进车厢中隔出来的封闭的狭小空间，在一片漆黑中坐下，他的步伐像往常一样坚定，看不出任何迟疑。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沉寂的黑暗，他调动全身的感官，起初还能听见车厢外的脚步声，闻到铁锈、塑胶与一片正在腐烂的培根，但很快车发动了，汽油与皮革刺鼻的味道灌入肺中，剥夺了他的嗅觉，然后引擎声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了他能听到的唯一声响。
前方迎接他的是一场谋杀，而他要做的，绝不只是活下来。
夏洛克分析完从酒吧弄来的几份鞋底泥土样本，走出实验室，拿起之前调成静音的手机，打开语音信箱。他沉默地听完麦考夫的留言，然后又重新听了一遍。深夜的走廊空无一人，麦考夫的声音从手机里播放出来，又在叠加的回声中扭曲，显得遥远而陌生。
除了“秘密”“不得联系”外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就连任务结束的时间也没说清楚————以麦考夫一贯的风格，本会说“三十五天到四十天后回来”。这说明他留言时已经被监听了，甚至可能是送他“执行任务”的人当时就在他身后。
【注：麦考夫是故意让夏洛克听出他将遇险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如果不能，这就是告别。】
麦考夫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夏洛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划着，这动作掩饰了手指神经质的颤抖。他拨通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是我。身体挺好的，你们别担心。麦考夫正在进行一项卧底任务，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和你们联系。……对，我也觉得他大概给你们发过短信了。我没事，一切都挺好。……不，不危险，只是不能联系而已。再见，我也爱你们。”
电话挂断的那一瞬，他有些茫然。下一步该做什么？已经向父母解释了麦考夫人间蒸发的原因，即使他真的出了意外，也可以告诉父母是证人保护计划。但现在他该做什么？
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手机铃声响起时，他正在上课，却在看到那个像一堆乱码的来电号码时不假思索地抓起手机，冲出教室。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才喘着气接起电话。
“夏洛克？”
“是我。什么事？”
“我现在......”
电话被挂断了。夏洛克刚平复下的呼吸猛地一窒。在前一秒，他听见了话筒中传来的巨大爆炸声。
不是麦考夫挂断了电话，而是那只手机被炸毁了。
“查一下布瑞克·泰勒的信用卡记录和缴税记录。”麦考夫躲在停车场中，手中握着从一个跟踪者身上偷来的手机。
“他不是你上司吗？”
“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你是MI6中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你还真是……行，我马上去查。”
“几天后会有人往停尸间送一具体型与我相仿的尸体，你能在那时黑进系统，修改我的档案吗？”
“其他都还算容易，改掉指纹记录有点难度，不过我能搞定。”
“事成之后，我欠你一个人情。”麦考夫估算着通话时间，“我得挂了，再见。”
“再见。”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麦考夫知道自己该以最快的速度掰断手机卡，毁掉这只手机，但他的手指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在键盘上飞速按下了熟记于心的那串号码。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他在接通的那一瞬就急急开口：“夏洛克？”
“是我。什么事？”
我现在不得不进行一场假死，但你不必担心。他没能说出这句话——隔着几个车位的一辆车突然爆炸，他被气浪掀翻，手机也从手中飞了出去。幸好只是一颗微型炸弹，他没受太重的伤。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冲出停车场时，他捡起那只已经摔坏的手机，抽出手机卡掰断。
夏洛克会以为你死了。一个声音在他的大脑里叫嚣，但他现在没时间去管。
(四)
夏洛克在一周后接到电话，让他去领取哥哥的遗物。他不相信麦考夫已经死了，不过还是去了电话中说的那栋大楼。
“让我看一下他的遗体。”虽笃定的认为麦考夫还活着，但他说出“遗体”二字时还是没抑住心中那丝令人不适的怪异感。
“我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但我们做不到。”
“为什么？在看到他的遗体前，我不会相信他死了。”
“您哥哥的遗体……在爆炸中被烧毁了。我们……”
“不可能什么都没剩下。”在听到“爆炸”那一刻，他仍固执地抓着细如发丝的一线希望，但电话中听到的那巨大声响在耳边一遍遍重播，周围的一切都诡异地陌生起来，像是身旁有什么被硬生生砍断了。
“我们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看到他愧疚与不安混合的表情，夏洛克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演绎法——那人知道麦考夫死亡的内情，也许还参与了一小部分。
“对发生的一切……”那人还在继续说着。
他的话被打断了。夏洛克的拳头砸在他脸上，砸碎了那冰冷的官腔。
十分钟后，夏洛克被客气地“请”出那栋大楼，送他出来的人捧着一个纸箱，里面放着他哥哥的“全部遗物”。一路上那人不停念叨着“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的死是我们的巨大损失”，而夏洛克想把那假惺惺的笑从他脸上扯下来撕碎。
然后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他一个人站在路边，脚边放着一个纸箱，箱子里只有几支笔、一个笔筒、一摞本子和两个茶杯。
他们说这些是他哥哥留下的全部东西。
那天晚上实验室的灯光始终亮着，夏洛克彻夜未眠，在桌上摆开长长一排试剂和仪器，将箱子里的东西化验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没有麦考夫留给他的信息。
这只是遗物。麦考夫死了，这只是他的遗物而已。
那细如发丝的一线希望悄无声息地断了。
他离开实验室时没有忘记整理好实验台。虽然在将试剂瓶放回原处时失手打翻了一瓶浓硫酸，但他还算冷静的处理好了台面上的一片狼藉。
抱着那只箱子回到他与麦考夫合住的公寓时，他才发觉左手手背被溅上了一滴浓盐酸。应该很早就开始痛了，而他直到现在才感觉到。
夏洛克在一周后接到电话，让他去领取哥哥的遗物。他不相信麦考夫已经死了，不过还是去了电话中说的那栋大楼。
“让我看一下他的遗体。”虽笃定的认为麦考夫还活着，但他说出“遗体”二字时还是没抑住心中那丝令人不适的怪异感。
“我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但我们做不到。”
“为什么？在看到他的遗体前，我不会相信他死了。”
“您哥哥的遗体……在爆炸中被烧毁了。我们……”
“不可能什么都没剩下。”在听到“爆炸”那一刻，他仍固执地抓着细如发丝的一线希望，但电话中听到的那巨大声响在耳边一遍遍重播，周围的一切都诡异地陌生起来，像是身旁有什么被硬生生砍断了。
“我们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看到他愧疚与不安混合的表情，夏洛克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演绎法——那人知道麦考夫死亡的内情，也许还参与了一小部分。
“对发生的一切……”那人还在继续说着。
他的话被打断了。夏洛克的拳头砸在他脸上，砸碎了那冰冷的官腔。
十分钟后，夏洛克被客气地“请”出那栋大楼，送他出来的人捧着一个纸箱，里面放着他哥哥的“全部遗物”。一路上那人不停念叨着“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的死是我们的巨大损失”，而夏洛克想把那假惺惺的笑从他脸上扯下来撕碎。
然后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他一个人站在路边，脚边放着一个纸箱，箱子里只有几支笔、一个笔筒、一摞本子和两个茶杯。
他们说这些是他哥哥留下的全部东西。
那天晚上实验室的灯光始终亮着，夏洛克彻夜未眠，在桌上摆开长长一排试剂和仪器，将箱子里的东西化验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没有麦考夫留给他的信息。
这只是遗物。麦考夫死了，这只是他的遗物而已。
那细如发丝的一线希望悄无声息地断了。
他离开实验室时没有忘记整理好实验台。虽然在将试剂瓶放回原处时失手打翻了一瓶浓硫酸，但他还算冷静的处理好了台面上的一片狼藉。
抱着那只箱子回到他与麦考夫合住的公寓时，他才发觉左手手背被溅上了一滴浓盐酸。应该很早就开始痛了，而他直到现在才感觉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