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偷袭塞特纳,”安娜贝丝建议道,“你应该能给他个意外惊喜,然后将王冠从他头上弄下来。”
“但是你告诉过我们塞纳特能看穿你们的隐身。”卡特说。
“那是我们。”安娜贝丝说,“一个希腊人用希腊的魔法装备。但对于你们,它会工作得更好——或者效果不同,至少。”
“卡特,可以试试。”我说,“没有比一个鸡头巨人变成一个隐形鸡头巨人更好了。”
突然间我们的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震动。
一道白色的光辉在岛屿的南端亮了起来,穿过整片足球场,照亮了整个地平线。
“这不是件好事。”安娜贝丝说。
“没错。”萨蒂同意道,“也许我们的动作应该再快点。”
秃鹫们在开着派对。
经过一行树木后,一片一直延伸到岛屿边缘的泥泞田野便出现在眼前。仿佛为了躲避什么,一些野餐桌挨着一座小灯塔挤成一团。自由女神像闪着的白色光辉穿透暴风雨横贯了海港,四周的狂风暴雨推挤着她就像波浪推挤着航船。
在野餐场地的中间,六只巨大的黑色秃鹰在雨中飞翔着,环绕着我们的伙伴塞特纳。
魔法师那套全新的行头非常的招摇。他换上了一套红色的绗缝吸烟夹克——我猜这是为了与他的红冠更搭。他穿着的丝绸长裤上有着红黑相间的花纹。仿佛恐怕自己的行头还不够抢眼,他的一双平底便鞋上镶满了水钻。
他拿着《托特之书》趾高气昂地走着,吟唱着些咒语,就像他在堡垒的时候所做的一样。
“他在召唤奈克贝特。”萨蒂喃喃地说,“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
“不管怎么说,到底有谁会叫脖子·屁股[33]这种名字啊?”我问。
萨蒂窃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这么叫她。不过,说真的,她并不友好。曾附到过我奶奶的身上,在伦敦将我一路追杀……”
“所以计划是什么?”卡特问道,“也许是来个侧翼机动?”
“或者,”安娜贝丝说,“我们可以试着转移注意力——”
“出击!”萨蒂冲进了空地,一手拿着她的权杖,希腊语卷轴则攥在另一手上。
我看了一眼安娜贝丝。“你的新朋友真令人称赞。”
随后我也跟上了萨蒂。
我的计划非常的简单:冲向塞特纳然后干掉他。尽管我的拿着的新剑相当沉重,但我很快就超过了萨蒂。两只秃鹫冲向我,但被我切成了薄片。
我离塞特纳只有五英尺远,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在他转身看到我的同时就被我砍成两半的场景。然而魔法师突然间就消失了,我的剑刃砍到的只有空气。
我踉跄了一下,失去了平衡,也非常的生气。
在我左边十英尺开外,萨蒂用她的权杖砸向了一只秃鹫。那只鸟爆散成了一股白沙。安娜贝丝朝着我们慢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生气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在说“假如你让自己被杀了我就杀了你”。至于卡特,因为他已经隐形了,所以看不到他。
萨蒂用一团白色火焰将另一只秃鹫从空中击落。剩下的鸟裹挟都在了暴风中。
萨蒂扫视空地搜寻着塞特纳。“那个皮包骨头的老蠢货在哪儿?”
那个皮包骨头的老蠢货突然就出现在了她身后。他从他那可恶的卷轴中念出了一个单词,瞬间地面就爆炸了开来。
当我感官恢复时,我发现我还站着,这真是一个奇迹。咒语的威力把我从塞特纳身边远远推开,我的鞋底在泥泞的地上划出了深沟。
我抬起头来,但却无法理解我看到的东西。塞特纳周围的地面裂成了直径有十英尺的圆环,分裂开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一个莲蓬。肮脏的羽毛维持着向外喷射的状态冻结在半空。卷曲的红色的沙带缠绕上我的腿,擦过我的脸,就像蛇一般蜿蜒地朝着四面八方延展开去。这看上去就像有人在一个巨型沙拉搅拌机搅拌红色泥淖时突然暂停了时间。
萨蒂平躺在我左脚边的地上,腿被埋在了一层泥浆之中。她奋力挣扎着,但似乎徒劳无功。她的权杖被撞到了够不到的地方。她手中的卷轴已变成了一块沾满泥泞的破布。
萨蒂平躺在我左脚边的地上,腿被埋在了一层泥浆之中。她奋力挣扎着,但似乎徒劳无功。她的权杖被撞到了够不到的地方。她手中的卷轴已变成了一块沾满泥泞的破布。
我走向她,但线圈搬的沙子又把我推了回来。
在我的身后,安娜贝丝喊着我的名字。我回过身看到她正好站在了爆炸区域之外。她试图进来,但泥土的卷须又立刻移动过来把她拦了回去,卷须相互撞击着,仿佛就像章鱼的触手。
卡特依旧看不到在哪里。我只能期望他没有被这由浮动污泥构成的蠢网所抓住。
“塞特纳!”我喊道。
魔法师拍了拍他的吸烟夹克衫。“你真的不应该打断我,半神。你知道的,红冠最初是法老从大地之神盖布[34]那儿得到的礼物。因此,它有着能保护自己的超酷的大地魔法!”
我咬紧了牙关。安娜贝丝和我最近刚和大地之母盖亚有过一场恶战,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我最不需要的话,那就是各种各样的泥土魔法。
萨蒂挣扎着,她的双腿仍深陷淤泥之中。“现在赶紧把这堆污垢都清理掉,小伙子。然后给我们那顶王冠,之后就可以滚回你自己的家去了。”
魔法师的眼睛闪闪发光。“啊哈,萨蒂。你永远是那么的令人愉快。你的哥哥在哪呢?难道是我不小心把他吹跑了吗?你可以稍微迟点再感谢我。现在,我要继续我的工作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们继续他的咏唱。
风势再起,雨水再度在他周身环绕,漂浮的沙子凝成条条沙带不停地挪腾搅动。
我设法向前走上一步,但这行为感觉与在未干的水泥地中趟过没什么两样。我身后的安娜贝丝并没有比我幸运多少。萨蒂为了解救她的腿,于是脱下了她的战斗靴。最后当她收回她脱下的靴子时,说的那满口脏话简直快比得上我那永生的骏马朋友阿里翁[35]了(这意思就是非常糟糕)。
赛特纳那奇怪的大地咒语开始失效了,但速度并不够快。当赛特纳完成了他的咒语时,我只夺回了对我双腿的掌控权。
在他跟前,一缕黑暗在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位女王般的女人形象。她黑色的衣裙边上缀饰着红宝石,金色的缎带缠绕着她的上臂。她的脸看上去非常专横,而且让人感到这种专横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折损一毫。那张脸分明就在说我是一位女神,呵呵[36]。坐落在她黑色发辫上的是一顶白色的锥形冠冕,我真的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位强大而不朽的存在会选择戴这样一顶形状像个保龄球一样的头饰。
“你!”她冲塞特纳咆哮道。
“我!”他同意道,“我非常高兴再次看到你,奈克贝特。很抱歉我们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闲聊,但我不能让这些凡人永远保持被控制的状态。让我们长话短说:白冠,请拿出来。”
秃鹫女神张开了她的双臂,变为了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她身旁的空气渐渐变得漆黑如烟,于周身徐徐缠绕。“我不会向一个你这样的暴发户屈服。我是王冠的守护者,法老之盾——”
“是,是。”赛特纳说道,“但你很快就要对暴发户屈服了。纵观整个埃及历史,那就是一个你屈服的暴发户名单。好了,现在交出王冠。”
我不知道秃鹫怎样才能发出嘶嘶声,但奈克贝特显然做到了。滚滚浓烟缠上了她的翅膀。
周围的空地上,赛特纳的大地魔法彻底被粉碎了。蜷曲的红色沙带伴随着巨响砸到地上,沙粒四下飞溅,突然间,我又再次可以挪动了。萨蒂挣扎着站了起来。安娜贝丝跑到了我的旁边。
赛特纳并不关心我们。
他朝着奈克贝特鞠了一个躬。“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但请看这个!”
这回他已经不需要看卷轴了。只听到他喊出希腊语语埃及语——这是我参考他之前在堡垒那儿使用的咒语做出的推断。
我的目光定格在安娜贝丝身上。我可以说我们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我们不能让赛特纳把女神吞噬掉。
萨蒂举起了她已经脏掉的莎草纸。“安娜贝丝,你和波西得赶紧带着奈克贝特离开这儿。走!”
没有发出异议的时间。安娜贝丝和我像后卫球员般撞上了女神,将她强行推过了空地,远离赛特纳。
萨蒂站在我们身后高声喊道:“克-劳-诺!”
我看不到爆炸,但我想那一定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安娜贝丝和我被向前扔了出去。我们压上了奈克贝特,引来了后者愤怒的抗议。(顺带一提,我不建议你拿秃鹫的羽毛来做枕头的填充物,这一点也不舒服。)
我设法爬起来。赛特纳一直站在冒着烟的大坑里。
萨蒂发梢的末端冒着烟。她手上的卷轴消失了,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这太华丽了。我打到他了吗?”
“没有!”赛特纳出现在几英尺远的地方,稍稍有些被绊到。他的衣服在燃烧,但他的表情看上去比起感受到了疼痛,更多的是茫然。
他跪下拿起了什么有着圆锥形的白色东西……奈克贝特的王冠,就在我们抓她的时候掉了下来。
“感谢你们做的这些。”塞特纳张开双臂得意洋洋地说道——白冠被他拿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则拿着《托特之书》。“现在,我讲到哪了?噢,对了!我要把你们都吞噬掉!”
卡特的喊声穿过了空地:“斯塔普[37]!”
我猜“斯塔普”是古埃及语中的一个单词。谁知道呢?
一个闪耀着蓝光的象形文字镰刀切开了空气,切掉了塞特纳的右手手腕。
注释:[33]脖子·屁股,原文为Neck Butt,与“奈克贝特”是谐音
[34]盖布(Geb),古埃及神话的大地之神,天空女神泰夫努特(Tefnut)的丈夫和儿子,在他重生前也是伊西斯(Isis)、奈芙蒂斯( Nephthys)、欧西里斯(Osiris) 、赛特(Set) 和荷鲁斯(Horus)的父亲
[35]阿里翁(Arion),即是黑兹尔·列维斯科的马,世界上最快的马,波塞冬与得墨忒耳之子
[36]“呵呵”这里原文为“deal with it”,是一个英语中的惯用梗,来自匪帮文化(Thug life),通常Deal with it的语境就是想要解释或者反驳一件事,但又狂霸酷炫拽到不想做任何解释,就“deal with it”:“那又怎样,我拽爆了”、“爱咋咋地”或“呵呵”。在网上体现之一为像素风墨镜的一系列恶搞图
[37]斯塔普(STAHP),埃及魔法咒语,意为“切断”,可以朝目标物体射出咒语后切割掉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