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这一举动很是玄妙,我睁着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看着他合紧了手掌,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晓得他在我同我姑姑身后听了多少,疑惑之余又觉得东华为人未免也太不厚道,这等时刻莫非还想着再逗我一逗,且叫我是一只狗也不带这么玩的。我想着想着怒从胆边生,想着挣一回青丘女君的面子,哪怕回去给迷谷赔礼也好过同他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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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开口,他却先说了话,他说:你哭什么?
从前我以为他要应劫哭着去找他,他也是这么问我,我再听此言一愣抬头看他,我以两万年未曾仔仔细细的看过他,这一夜的月色好,我看着他,回想起整整两万年,我每回哭似乎皆为了他。
我以为他失了所有的恣意和潇洒,确然不该强求求不得的东西。
今夜因着东华帝君大驾,洗梧宫人仰马翻,我姑姑同团子站在我身后,我姑父夜华从紫宸殿出来,他身后跟着天枢和伽筠,叠风自西厢房也往这边过来,大小仙娥跪了一地,原本这种时刻我应该沉默,因着今次想通了也就不再逃,冲他拜一拜十分坦诚的道在哭我同帝君的缘分。然我这一语实在太坦陈,太晨宫里看惯生死的东华帝君竟也有几分要崩了面上神色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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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有几分高兴,且叫我在他手底下输了两万年,如今终于有个翻身的机会。我再冲他拜一拜道今次这枚玉帝君还我我谢帝君,不还也不打紧,我们相识一场,权叫帝君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姑姑常说我是个十分决绝的人,认准了的事皆不曾回头过,今次我认准要忘了他,也不与他多纠缠,掉头就往一揽芳华里头走。
将将跨进大门前时,听见他说:你要招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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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话之后原本聚起来的人都悄悄往外走,他这般的身份热闹不好看,洗梧宫里皆是有七窍玲珑心的神仙,要不了多久就走干净了。一天清冷里我回头说:对,我要招婿。
我后来一直分不清那年的那句话究竟是对谁说的,是对东华还是对自己。可我清楚的记得,我说完了这一句,东华将眉眼垂下去,问了我一桩事,他说:你要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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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晓得我该如何面对这句话,听着又难受又生气,终是失了风度,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他道:我要弃了你?尘世情缘尘世尽是司命说的,当断不断害人害己是你说的,三生石没有你的名字所以你这一生都不会有姻缘也是你说的,这世上一切都渺小至斯,没什么可值得惦念还是你说的。东华紫府少阳君,你告诉我,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弃了谁。
我这一声颇有声嘶力竭的意思,我以很久未曾失态,冷静下来便觉得脸上凉凉的,我摸一摸,竟是湿的。
我年少时为他养了一身情伤,如今竟还要为他动一回肝火,我自己想着都觉得很不值得。很不想同他说话,可今夜不把这个事情说清了,往后越发难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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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一把脸上的泪同帝君道我与他之间种种皆是前缘,我谢他容我少年轻狂,但这段缘分既有一个前字如今就不必再提,且叫桥归桥路归路,两相放过。
我自认这话说得很是漂亮有识大体,能挽救一回方才我丧心病狂的模样。可他仍是看着我,良久之后又问我:凤九,你可曾怨过?
我看着他有个要跟我谈心的模样,想着既要说清,少不得同他交个底,于是将一双手拢到袖中,同他说起了真心话,我说我自然怨,且叫他曾这样天上地下追过一个人,他怨不怨。
他点一点头说我怨,怨自己怨天地怨造化,两万年来一日比一日更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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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见过站在云层里的人示弱,东华紫府少阳君活着便是让众神敬仰,挂到墙上日日三炷香供着的角色,这一夜,他竟露出个受伤的神色来。
我站在他对面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更弄不清他究竟想做什么,依稀瞧着竟有个要留我的样子。可留下来又如何呢,他与我,还能如何呢。是我能随他在太晨宫里受八荒朝拜,还是他能陪我守青丘子民无忧,皆不能,我们二人,求不得果,斩不断因。
这一举动很是玄妙,我睁着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看着他合紧了手掌,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晓得他在我同我姑姑身后听了多少,疑惑之余又觉得东华为人未免也太不厚道,这等时刻莫非还想着再逗我一逗,且叫我是一只狗也不带这么玩的。我想着想着怒从胆边生,想着挣一回青丘女君的面子,哪怕回去给迷谷赔礼也好过同他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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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开口,他却先说了话,他说:你哭什么?
从前我以为他要应劫哭着去找他,他也是这么问我,我再听此言一愣抬头看他,我以两万年未曾仔仔细细的看过他,这一夜的月色好,我看着他,回想起整整两万年,我每回哭似乎皆为了他。
我以为他失了所有的恣意和潇洒,确然不该强求求不得的东西。
今夜因着东华帝君大驾,洗梧宫人仰马翻,我姑姑同团子站在我身后,我姑父夜华从紫宸殿出来,他身后跟着天枢和伽筠,叠风自西厢房也往这边过来,大小仙娥跪了一地,原本这种时刻我应该沉默,因着今次想通了也就不再逃,冲他拜一拜十分坦诚的道在哭我同帝君的缘分。然我这一语实在太坦陈,太晨宫里看惯生死的东华帝君竟也有几分要崩了面上神色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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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有几分高兴,且叫我在他手底下输了两万年,如今终于有个翻身的机会。我再冲他拜一拜道今次这枚玉帝君还我我谢帝君,不还也不打紧,我们相识一场,权叫帝君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姑姑常说我是个十分决绝的人,认准了的事皆不曾回头过,今次我认准要忘了他,也不与他多纠缠,掉头就往一揽芳华里头走。
将将跨进大门前时,听见他说:你要招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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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话之后原本聚起来的人都悄悄往外走,他这般的身份热闹不好看,洗梧宫里皆是有七窍玲珑心的神仙,要不了多久就走干净了。一天清冷里我回头说:对,我要招婿。
我后来一直分不清那年的那句话究竟是对谁说的,是对东华还是对自己。可我清楚的记得,我说完了这一句,东华将眉眼垂下去,问了我一桩事,他说:你要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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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晓得我该如何面对这句话,听着又难受又生气,终是失了风度,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他道:我要弃了你?尘世情缘尘世尽是司命说的,当断不断害人害己是你说的,三生石没有你的名字所以你这一生都不会有姻缘也是你说的,这世上一切都渺小至斯,没什么可值得惦念还是你说的。东华紫府少阳君,你告诉我,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弃了谁。
我这一声颇有声嘶力竭的意思,我以很久未曾失态,冷静下来便觉得脸上凉凉的,我摸一摸,竟是湿的。
我年少时为他养了一身情伤,如今竟还要为他动一回肝火,我自己想着都觉得很不值得。很不想同他说话,可今夜不把这个事情说清了,往后越发难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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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一把脸上的泪同帝君道我与他之间种种皆是前缘,我谢他容我少年轻狂,但这段缘分既有一个前字如今就不必再提,且叫桥归桥路归路,两相放过。
我自认这话说得很是漂亮有识大体,能挽救一回方才我丧心病狂的模样。可他仍是看着我,良久之后又问我:凤九,你可曾怨过?
我看着他有个要跟我谈心的模样,想着既要说清,少不得同他交个底,于是将一双手拢到袖中,同他说起了真心话,我说我自然怨,且叫他曾这样天上地下追过一个人,他怨不怨。
他点一点头说我怨,怨自己怨天地怨造化,两万年来一日比一日更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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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见过站在云层里的人示弱,东华紫府少阳君活着便是让众神敬仰,挂到墙上日日三炷香供着的角色,这一夜,他竟露出个受伤的神色来。
我站在他对面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更弄不清他究竟想做什么,依稀瞧着竟有个要留我的样子。可留下来又如何呢,他与我,还能如何呢。是我能随他在太晨宫里受八荒朝拜,还是他能陪我守青丘子民无忧,皆不能,我们二人,求不得果,斩不断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