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梁殷生：
（一岁末，新年就将开始。今年的雪格外大些，在一场大雪中，卓晋慧妃回了宫，而另一位，却久久的葬在了那儿。我与睿妃，有几分熟络，她是极和善之人，待我顶好。同慧妃，却不甚相熟。而现下，我鬼使神差的，来了承乾宫，只为瞧一瞧，那张与睿妃极为相似的脸。）
（风雪载途，也不畏惧。至承乾外，差人通传。）

【我执盏，指尖相触，玉质清凉。倾盏入口，酒液香醇——这世间，还有此事，更让人开怀的吗？我觉得，没有了。可这般，也不好。自斟三杯，醉意已生，我又开始，想念我的长情。她此刻，当在我身边吧，我瞧了瞧身侧，妄图寻出一丝半缕，风的痕迹。可我知无益，她若是在，此刻，怎忍心让我一人饮酒，不来共我？】
【过须臾，又三盏。小满道是有人来，是谁？我不曾听清。】传进来吧。

代梁殷生：
（我入殿，猜想了万般情形，却没想到。里头竟有这样弄的酒气，我最好饮酒，却也从这般酒气中，嗅出愁思。心下几分难过，不露与表。我有些，不敢凑近她，只殿中，一福身。）
嫔妾给慧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再斟一杯酒，还没饮下，就见月影中，伊人袅袅来。窈窕、娉婷，这不正是我的长情？我就知，她不会忍心让我一人饮酒，独对月，独对愁。听她那声问安，只做未曾听来。】你过来——你过来呀。
【她上前来，我便拥她。口齿中带着不清的醉意。】长情，你来了。

代梁殷生：
（我所识得的、听闻的慧妃，骄矜、傲慢、脾性无常。却不是今日这般，脆弱、带柔。我见尤怜，遑论君王。因而，她叫我上前，待我反应过来时，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上了前。于她面前，愿同她共进一杯酒，以祭故人。谁知她揽我入怀，她唤我，长情。）
（我猜想，这大抵是睿妃的小字。她这般痴，我有些不忍否认，可规矩在上，我还是狠下心，低声道。）
娘娘，我不是长情，我是梁殷生。

【全然顾不上她说些什么，只自顾自的，拥她、想她。】长情，我好想你啊，日日夜夜。【话罢，一滴累就正掉落在她衣衫上，这是实打实的想念，撕心裂肺的。】
长情，你可不可以，回来呀？

代梁殷生：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滴泪就落在衣衫上，划入脖颈中。 那样的凉，凉入肌骨。我本想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感受着她的悲戚。这一刻，我有些艳羡睿妃，也暗自庆幸。我与姐姐，都还在，谁也不曾离去。）
（抬起手回拥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纤手覆上背，我似乎找回了。我丢了很久很久很久的温度，此情此景，同我入宫前夜，像极了。我如今，都已找不回五年前的阿瑾了，却能找回五年前的长情，这种感觉，何其珍贵。】
长情，我真的很想你，你怎么不说话？【醉眼朦胧，想瞧一瞧她的深情，又脱不开现下的暖，索性作罢。】大抵是我要求的太多了——你已回来了，说不说话，没什么分别的。

（她之所言，字字锥心。我只肖一想，若有一日，我失去了阿姊。该是如何的？便可隐隐窥见她的心痛。那今日，就让我做她的长情吧。虽至明日，就无用。但至少，现下她该是高兴的。）
我再也不走了。

【她说她再也不走了，这比我读过的任何一个诗篇都更加感人肺腑。泪又纵横而下，过了许久，才拭去。】好好好，你不走了，那我也不哭了。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笑吗？
【缓缓地，才松开她。不舍极了，可我又怕她累，怕她累了，又要睡。拉她入席，斟酒给她。】真好。【递一盏酒给她，是她最爱的南烛。】
长情，你想我吗？

想……（我应这句话时，声儿是颤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碎她此时的期许。说罢，又觉得，这般似乎太过轻飘了一些，遂又跟一句。）
如你想我一般。（这句话，与她而言，当是慰藉。）

12
【如你想我一般。】
【我当真醉了，辨不清此时一切，是真是假，是梦是幻？只觉得，无论如何，这都足够美了。我不知该如何应答，我觉得，无论我说些什么，都会让她难过。思来想去，只如平素。带着醉酒的含糊，娇声呢喃。】
你胡说，你想我，怎么就不来看我？你就是不想我——

代梁殷生：
（我有些想逃，又觉得不该逃，又受不住她这般热切的情感。许久许久，任她说，自个委实说不出什么话来。我觉得，此刻若是逐雁阿姊在的话，当应对入流，而我，只能柔柔唤上一声。）
姐姐。

14
【那声姐姐入耳，心骤然凉了。眼前的人，不是我的长情，我的长情只会柔声唤我阿姊，娇声唤我阿瑾。却从不曾唤一声姐姐。抬起眸，细细打量眼前之人，辨不清，分不清。过了许久，才问上一句。】
你不是我的长情，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