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972年当的兵,76年复员分配到小站,小站在山沟沟里。站长、售票员和他一共三个人。站长快五十岁了,个子不高有点驼背,家就住在小站附近。售票员是个女孩子,天天跑通勤。他一米七五的身高,长得眉清目秀,体态匀称,虽然已经退伍了,但身上还是有一股军人耀眼的刚毅。参加工作不久他就结婚了,家也在小站上。小站附近有十余户人家,这里到镇上走着去得一个小时的光景。 一天有四趟火车停靠这里,也就这时小站显得有那么一点的生气。他读过高中,没事了,就看书,话很少。他女人是一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女人了,也读过书,但是不愿意看书,一看书头就疼,喜欢串门子,能干活。家里的活做完了,就去串门子,要不就和几个伙伴去山上采山货。78年的时候就有人隔三差五的来到小站收山货,收山货的这个男人很精明,很会讲话。只要他一来,女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跟着跑前跑后。有时候和这个男人一起去镇上帮着收山货,男人会给买一两件衣服。 有一天他下班回家,没看见女人,他像往常一样去做饭,饭做好了。等着饭菜都凉了,女人还没回来。就去邻居家找,找了俩家都没有,问女人去哪了,俩家的女人说话都吞吞吐吐的没说出什么来,他很急,去了站长家,站长的女人却爽快的告诉他,女人和收山货的男人跑了。他是一个不愿意言语的人,虽然有刚强的性格,他还是病倒了。后来女人回来和他把婚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家人、战友、同事、邻居都帮他物色女朋友,叫他去相亲,他没有一次去的,他告诉他们,他不找了,他要自己过。大家都以为他对女人感情太深了,不愿意在娶,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心里在结婚前就有了一个女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间过得飞快,到了2002年,他早已经是小站的站长了,这一年战友们组织他们72年的老兵回老部队参观。他离开部队都快三十年了,他时常在梦里回吹角连营,在梦里回到夜夜思念的城市。那里有他留下的汗,有他留下的情。他拿出多年珍藏的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朵梅花。他是一个很刚强的人,每看到手帕都回情不自禁的落泪,泪水滴在梅花上,梅花都会瞬间变得晶莹剔透,鲜活亮丽。 战友们来到了老部队,以前低矮的营房不见了,取代的是宽敞明亮的楼房,平时训练的操场还在,他们感觉太亲切了,仿佛又回到了军人的年代,都跑到操场,趴在地上,亲吻这片他们想念的土地。 部队的首长把这些老兵都安排在军人招待所。当地电视台还报道了他们这次行程。已经在这好些天了,今天早上,他一个人出去了,去了他在部队常去的那个商店,现在是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他走进了商场,努力的在寻找一个卖文具的长相清秀的女孩,没人买货的时候,女孩会偷偷的看手里小说,而且是一本禁书《红与黑》。后来女孩子把这本借给了他。 那时他常常来这里买东西,使他们相识,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爱好,他们相爱了。部队不让谈恋爱,他俩就偷偷的来往,就在他快复员的那一年,他们部队要去一个地方开山洞,女孩送给你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当他再回到这个城市,去找女孩,女孩却不在,他听说女孩的妈妈有病了,她在护理妈妈没来上班。后来又去了几次女孩都不在,他要复员了,就在回家的那一天,他给女孩留下了一封信,放在女孩的同事那,让她交给女孩。他回家一年,也没收到女孩的回信,他试着给女孩又写了几封信,也没有回音。在家人的催促下,他就随便找了一个女人结了婚。 他在商场提供的椅子上一直座着一直就这么座着,一直回忆他俩相爱的点点滴滴。他一直没有忘记女孩,这个女孩影响了他的一生。当他走出商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明天就要返回他的小站了,他不愿意离开这个商场,不愿意离开这个城市,他回招待所的路上走得很慢很慢。 招待所的大厅里,战友们三五成群在一起聊着天,他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就回房间了,洗洗澡,就躺在床上看书,其实他一点也没看进去,他的脑思维还在快速的运转着。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他心里想一定是战友打来的,叫他出去喝酒。他没接,电话还在一直的响,没办法他接了,就听电话那头:“喂,”说出他了的名字,问“是你吗?”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女人。他说:“是我,你是?”“我是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