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吧 关注:1,693,212贴子:26,478,185

【原创】平凡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不知道该拿什么镇楼……
短篇HE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3-24 21:12回复
    0
    我奔跑在黑暗幽长的甬道里,试图用手去触摸难以捉摸的真相。
    穷极一生,我都看不清他背影。
    1
    窗外的雨一如既往下得淅淅沥沥,这是离开杭州的第几年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自从青铜门出来之后,我已经不想去追究那些解开的和没有解开的迷,至少现在,我,胖子,闷油瓶还都在,这于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事情。
    “天真!——”
    胖子脚还没迈进来,大嗓门已经响了起来。
    胖子把门一开,手上正拎着一篮子鸡蛋,一边往里边走一边唠唠叨叨,“小哥呢?你这一个人在家装文艺青年干嘛呢?”
    “哟王村支书回来啦,小哥估计里面择菜呢吧,这鸡蛋又哪儿来的,谁送的啊?”我掂了一个鸡蛋在手里,蛋壳滑溜溜的,上面还带着点泥土味儿。
    “除了王婶还有谁,哎哎哎你干嘛呢,这可是鸡蛋啊农家土鸡蛋你放回来,别掉地了!”
    我把鸡蛋往空中一抛,刚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盆豆角的小哥刚好腾出一只手来接住,路过胖子时顺手放回了篮子里。
    “你看看小哥,多贤惠,小天真你说说你这一上午干嘛了?”胖子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对了,今儿上午解雨臣给我打电话了。”
    “小花?他给你打电话干嘛?”
    我苦逼地被小哥逼着蹲在角落里削着土豆,问了一句。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他问我们回不回杭州过年。”
    小哥听闻“杭州”两个字的时候停了手上的活计,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是征询之意。胖子也顿了顿,似乎在等我回应。
    “那回呗,正好看看王盟那小子有没有又偷懒。”
    我削掉了土豆上残留的最后一块皮,放在盆里洗着。
    杭州的古玩铺子还是由王盟看着,盈亏不计,错觉好像回到了故事的初始,我还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在三叔的照看下混着普普通通的日子。那把跟着我好几年的大白狗腿和小哥的那把黑金古刀一起留在了铺子里,跟着我们奔波了大半辈子,他们也该休息了。
    我走起了神,胖子说了句什么都没听清。想必他也没什么事儿,我把土豆拿进去刚切成块,胖子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我,“天真,这个土豆我刚不是跟你说长芽了吗……你是想毒死我和小哥,然后自己跑路回杭州?”
    咳,原来刚才胖子说的居然难得不是废话。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那就别吃土豆了呗,炒个豆角?”
    胖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起灵,“闷仔不爱吃。”
    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伸手握了握我的手,“没事。”
    胖子表示不想理我们,挥挥手赶我们上楼,“辣眼睛,你俩上去上去!这儿有胖爷一个就够了。”
    “你当倒斗呢,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我拉着小哥出去,扭头留了一句,“我俩本来也没打算留着。”
    “滚!”胖子喊得中气十足。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难得地出了一点儿太阳,照得暖融融的。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我和小哥在板凳上并肩晒着难得一见的太阳,管他什么阴谋阳谋,什么长白山秦岭沙漠雨林,这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天我们仨起了个大早,跟村里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就上路了。王村支书坚持要开车,我也由着他去,跟小哥俩人挤在后车厢睡得天昏地暗。
    听说这次秀秀小花要从北京回来,还有黑瞎子黎簇他们也要过来。我在杭州待了那么多年,这大概是最热闹的一次了吧。
    说起热闹,我想起十几年前新月饭店闹下的那一出,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颤抖个不停。抬头看见小哥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也没解释,往他怀里一钻,又要睡过去。他伸出一只手覆在我肩膀上,什么也没说。
    前排的胖子忍无可忍:“再这样我要瞎了,你俩注意点。”
    我嘟嘟囔囔地嘲笑了胖子一句,然后就歪在小哥腿上沉在了梦乡里。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梦十年,囚于回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3-24 21:13
    回复
      2025-08-18 03:03:09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1
      “小邪?小邪!”
      耳畔是解雨臣的声音,熟悉又遥远。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起支着头有些酸麻的手,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桌子对面的小花,“抱歉抱歉,最近忙过头了。”
      小花瞟了我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我闻言,低头浅浅地啜了一口咖啡,然后迅速地蹭掉了嘴边残留的暗色咖啡渍。“没多久。东西看完了?”
      我指了指他手里的那沓资料,上面是我费尽不知多少个日夜列出的计划,是各种复杂的图纸和密密麻麻的字迹。小花看着我眼里明显的血丝和浓重的黑眼圈,挑了挑眉,“还没有,你这个计划太复杂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实施后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就算一切都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了,你又怎么能确定能顺利从那扇青铜门后接出张起灵?”
      面对这个我不想也不敢面对的问题,我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这些天来超负荷的工作量带来的疲惫。我捏了一下眉心简要地答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他值得吗?”解雨臣像是妥协了,叹了今天的第二口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
      我知道他这就是算作同意帮我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认真答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赫然是王盟。我直觉是又出什么事儿了,苦笑一声接起来,听着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无非是某个堂口又出了什么乱子,诸如此类。但既然是连他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应该不是小乱子了。
      我听完,应了一声,“嗯,我现在去。”
      我挂了电话起身披外套的时候,看到小花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心下已经了然,连忙开口道:“打住打住,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我变了之类的话,我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十年再长我也必须走下去,并且,始终是一个人。
      2
      “醒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身上正盖着闷油瓶的连帽衫,眼前就是衣服的主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这是……睡了多长时间?”睡的时间太长,我的嗓音都有些干哑,从张起灵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不甚清醒。”
      “没多久。”闷油瓶替我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递过来一瓶已经拧开的矿泉水。
      胖子从后视镜里瞪了我一眼,“小哥你就知道护着天真,这天都黑了还没多久?”
      水润了嗓子之后果然舒服多了,我有些尴尬地干咳几声,讪讪道:
      “那要不我来开车,让我们胖爷歇歇?”
      没等胖子应声,旁边的小哥已经出声了,“我来吧。”
      尽管他已经不是那个倒斗界声震一方的哑巴张,但小哥说话我和胖子向来没有什么异议的。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小哥开车,胖子睡觉,我负责在胖子震天的呼噜声里和小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说聊天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张起灵这人太闷,没意思。但奇怪的是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干,我都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我跟他絮絮叨叨地讲以前的事,眉飞色舞,“我跟你说,你那时候可高冷了,一脸的‘生人勿近’……”
      张起灵忽然接了一句,“你也是。”
      我大脑当机了一下,愣了愣神,“啊??”
      “我从青铜门里出来的时候,”张起灵平静地目视前方,语调波澜不惊,“你也是这样。”
      一身风尘,满眼疲惫,眉宇间的沧桑,面部表情的麻木。
      是啊,也是这样。我忽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2
      “天真天真,快点儿的,在后面磨蹭啥呢!”
      胖子已经走到青铜门前了,打着手电朝我招手。
      尽管潜意识抗拒着,但我还是加快了步伐。我不知道结局会怎样,我只是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我都想再见到他,哪怕只再看一眼再见一面,我都无愧于这十年。
      胖子已经在捣鼓照明装备了,我费力地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手机,居然还剩不到百分之十的电量,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还早呢,”我靠着洞壁席地而坐,拍了拍裤子上沾着土,“坐下等吧。”
      胖子凑过来挨着我坐下,从背包翻腾出一件旧登山衣扔给我,“这底下太冷,给你垫着点儿。”
      我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动,“我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嗬,你十几年前那整一个‘清新脱俗小郎君 ,出水芙蓉弱官人’,比这娇气多了。再说了你要是有啥事儿,小哥一会儿出来还不是拿胖爷我试问啊?”
      在巴乃呆了几年,这死胖死居然还会引经据典了。我任由他把登山衣强塞进我怀里,正要嘲笑他,就看见胖子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哎,那鬼玺呢,带着没?”
      我自嘲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假的。我早找人看过了。”
      “不是吧?那你还带着干嘛?”胖子仔细端详着那鬼玺,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我安静而熟练地点了一支烟,苦笑道:
      “我希望它是真的。”
      我这么说着,居然有些恍惚。“我希望”这个句式,我有多久没用了?这些年来,我仔细地设想着计划中的每个微小的细枝末节,每一种可能性,出现任何一种错误走向的解决方法,从来没有什么“希望”,只有不容置疑的“绝对”。
      这么多年一挥而逝,我忽然很怀念最初的自己,在小铺子里无所事事,没有太多的牵挂和担忧。时间改变了很多东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3-24 21:13
      回复
        这么多年一挥而逝,我忽然很怀念最初的自己,在小铺子里无所事事,没有太多的牵挂和担忧。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浓郁的感情也许会渐渐归于平淡,但只要重新提起,才会发现它一直都潜伏在身体里,不动声色。
        胖子看着我欲言又止,他的眼神让我想起几年前的小花,也是这样看着我,然后叹气。
        “何必呢,天真,这已经都过去了。”
        青铜门忽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我和胖子都立马反射性地站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费洛蒙几世的痛苦还是手臂上十七道伤疤,包括喉间那道几近致命的伤口,我觉得自己已经经历了太多,足够面对马上要发生的所有事。
        从门里走出来的身影我是那样熟悉,以至于当我再次对上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神时,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来得及不自然地立了立领子,好遮住喉间的伤疤。
        “吴邪,你老了。”
        清冷的腔调,熟悉的声音。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手指攥成拳又松开,连声音都在颤抖:
        “小哥,欢迎回家。”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3-24 21:14
        回复
          3
          杭州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我透过玻璃看着熟悉而繁华的街道,有点恍惚。胖子直接把车开到了西泠印社,这个塞满了回忆和苦涩的地方。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王盟正在角落里的电脑桌前坐着,听到有人进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盯着电脑屏幕看。
          ……我忽然觉得自己回来这一趟还是挺有必要的,怪不得这几年亏本成这德行,照他这么个看法,想买东西的人都能掉头就走。
          “咳。”看王盟那根本不打算抬头的德行,我只能好干咳了一声。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手还在鼠标上搭着,“您需要什……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我十分冷漠地瞟了他一眼,“王盟,这都几年了,你能不能长点智商?还玩扫雷?”
          王盟腾地站了起来,“不老板你听我解释!我真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
          胖子倒是一脸宽宏大量,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麻利点儿滚进去做饭啊,给我们仨接风洗尘。哎天真,你这儿有酒没?”
          “您可得了吧王支书,多大一把年纪了还想喝酒?”
          我回过头,发现小哥正在端详那两把刀,黑金古刀和大白狗腿。
          它们还是在一旁的木案上摆着,一动不动,和我当年离开的时候一个样儿。刀身一尘不染,看来王盟那小子虽然平时偷懒,但倒是没亏待这一屋子文物。
          小哥试着拿起了黑金古刀,试着比划了几下。这么多年了,他依然还是当年初遇时的样子,眸色沉沉,出手凌厉。
          “吴老板!你们回来啦!”
          独属于变声期少年的清朗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推门的声音,我抬眼望去,进来的是黎簇和苏万。
          黎簇长高了很多,一上来就挺不见外地拍了拍我的肩。他倒是没敢碰张起灵,想打个招呼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朝他笑了笑。
          “你们来了啊,黑眼镜呢?”
          黎簇和苏万的眼睛里那种从前的世故与疲惫少了几分,多的是他们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青春阳光。这个变化让我多少有些欣慰,现在回想一下当年的自己也的确是太不择手段了。
          “我师傅啊,估计和解当家在一起呢。他们一会儿过来。”
          小花?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愣了愣,随即了然于心,只笑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不久后陆陆续续地也都来了,解雨臣,黑眼镜,霍秀秀,梁湾,黎簇,苏万,我再侧过头看了看我身边的人,小哥,胖子,王盟。熟悉的一张张面孔,似曾相识的语气语调,以及多年未见彼此身上愈发明显的沧桑与成熟的气息。
          小花一如既往地套着一件粉衬衫,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走了过来,“新年快乐,小邪。”
          我现在差不多已经四十多岁了,再听到小字开头熟悉的称呼 ,仍是有些愣神。良久才咧嘴笑了起来,“你也是啊,小花。”
          旁边黑瞎子和小哥正不知道东一句西一句扯什么,我也没留神去听,只听见小花意味深长的一句,“吴邪,你是真的变了。”
          他很少叫我全名,哪怕是多凶险的斗,小花总是谈笑自若,交谈时叫得总是我熟悉的“小邪”。忽然来这么一下,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说。
          我把玩着一旁书案上的那支上好的狼毫毛笔,“怎么又是这句话,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说够啊?”
          小花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是说,你和上次我见你的时候变了很多。”
          不再有那种决绝的狠戾,和近乎绝望的想要找回一点点东西的疲惫,只剩下了几乎一如初见时的天真无邪。
          “看来你在雨村过得的确很好。”
          虽然他今天看着不太正常,但最后一句我是听懂了的。我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侧头追寻那个熟悉的连帽衫身影,“这的确是这些年来,最好的一段时光。”
          小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恰好回过头来,望进了我的眼睛里。
          他似乎有点疑惑,向我走了过来,“怎么了?”
          我拉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晃了晃:“没事,看你长得好看。”
          解雨臣单手捂脸表示不想理我们,掉头找黑瞎子去了。
          “吴老板!快出来看!放烟花了!”
          黎簇和苏万在店铺门口嚷嚷着,跳起来透过玻璃朝我招手。
          嗬,杭州现在都能燃放烟花爆竹了?还没等我回神,小哥已经先一步拉着我出去了。
          夜色已经笼住了这座繁华的城市,黢黑的天空上看不到闪烁的星光,只有缤纷而绚烂的烟花一朵朵炸开,照亮了暗黑色的天幕。
          我记得大学刚毕业的那一年,那时候杭州还是允许燃放烟花的,我就是在西湖边上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看着五颜六色的礼花,决定要在这里开一间铺子。
          到现在,物是人非,岁月不饶人。但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身畔不再空无一人。
          我想着,握紧了闷油瓶的手,他疑惑地侧头看了我一眼,用力地回握住。
          我不奢求永远,只希望每个明天你都在。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3-24 21:14
          回复
            -3
            自从接出小哥之后,我有一阵子都有些恍惚,所有的计划和心理建设忽然全部崩塌,只剩下波涛汹涌后的风平浪静,让我着实无法适应。
            闷油瓶看着也轻松了不少,他看尽了世间太多的悲喜和轮回,也是时候放下所有背负的东西,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胖子回了巴乃,按照我们仨之前商量的,等胖子安顿完事情回来的时候顺道接上我和小哥,一起去那个他跟我提过的福建千年雨村定居。
            这一切听起来还是挺美好的,就像故事的结尾,一切都有了一个美满合理的解释,万事万物各自回归自己的轨道,照常运行,就好像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大梦一场。
            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
            我根本无法让这一切再回到最初,因为我所怀揣的感情早就不一样了。倘若放在十多年前,放在我初识闷油瓶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时候,我还可以毫不犹豫拍着胸脯说,“我们是过命的兄弟”。
            但现在这根本不可能。这些年风风雨雨万水千山走过来,我有直面自己内心的勇气,我不能允许自己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吴邪。”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我猛地清醒了过来,“嗯?怎么了?”
            眼前是我的古董铺子,和站在桌子旁边不属于我的闷油瓶。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闷油瓶眼睛里那隐隐约约担忧的神色是不是我想太多,于是只是笑了笑,“没事,有点累。”
            “王盟呢。”小哥并不打算放弃,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被他这架势逗笑了,揉了揉太阳穴,“王盟这几天休假,反正铺子里也没什么人,我看着就行。小哥你要是嫌闷的话就自己出去转转吧,不至于找不到回来的路吧?”
            小哥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在回答我哪句。
            我盯着他看,普通的黑T恤,露出的脖子那里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和一截锁骨,薄薄的嘴唇带着一点血色,还有一双同样正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黑得很纯粹。心里有个念头愈发地强烈,闷油瓶是个多好的人,可惜了人家是个直的。
            我想着好笑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是想得够多,闷油瓶这种人估计连感情是什么都不太懂吧,更遑论性取向了。
            但是现在这样,着实有些尴尬。虽然我这张脸要不要也罢了,但还是有点受不住。我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回里屋倒杯水润润嗓子,也顺便能摆脱目前这个尴尬的局面。
            哪料我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问闷油瓶需不需要顺便也给他带杯水,张起灵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嘶——疼。怎么了小哥?” 我不自然地扭了扭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手腕周围一圈隐隐的红印。更何况,这样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我忍不住多想。 “吴邪。”张起灵连忙松了松手劲,垂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别走。”
            一股奇异的感觉一瞬间涌上心头,我眨了眨眼,试图解释,“我就是去倒杯水。”
            说着我准备挣开他离开,天知道再让他这么握下去让我这样一个本就图谋不轨的人会做出什么来。我已经不奢求拥有了,能保持现在的相处状态,能够在剩下的时光里单纯陪在他身旁就已经足够让我满足。喜欢一个人可真累啊,我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的。
            但闷油瓶仍然没有松手,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有话和你说。”
            我对上他的眼神,动作一滞,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溺死在那纯粹的黑色里面了。我没有回答,只是加大了挣脱的力气,我现在只想冷静一下,去里屋倒杯水打把荣耀,或者出去透透气,去哪儿都行——只要别站在这里,听什么所谓的“要说的话”,有什么话比表白还重要?他明明不喜欢我,却还要这样做。更糟糕的是,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去拒绝。
            “行吧行吧,你说。”
            我挣扎无果,缴械投降。我发誓,如果他敢说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我绝对要和他打一架。——好吧,虽然打不过。
            “我喜欢你。”
            等,等等??闷油瓶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还是我没睡醒?
            我愣愣地看着他,复杂的心绪和之前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一时间茫然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闷油瓶没留给我说话的机会,他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急切:
            “吴邪,都结束了,我不会再离开。所以,”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措辞,“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数了数字数,天呐闷油瓶居然一次说了二十三个字,而且还是个问句。然后我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被张起灵表白,我这算不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感觉我的心跳已经飙出了新速度,巨大的喜悦让我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方。鬼使神差般,我问了一句:
            “我要是不同意呢?”
            张起灵做了一个我很熟悉的动作,他垂下眼睑,然后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我早该想到。”
            我一看,连忙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咳……小哥我开玩笑的。你不会一直都没看出来我喜欢你吧?”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我,好像在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良久,才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不必勉强。”
            我现在特别想回到几分钟前给那个嘴贱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放在几年前这种时候我说不准还会矜持一把,但现在,我早就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了。我上去一把抱住他,“我要是不喜欢你,能追着你跑上长白上,一等就是十年?”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3-24 21:15
            回复
              我感觉到张起灵的身子一僵,然后用更大的力气回拥住了我。我感受到他用颤抖的指尖划过我喉间的那道几近致命的疤痕,在我耳边道:
              “吴邪,我不会再离开。”
              接近呢喃的声音低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但我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面前人的一切,他的体温,他的呼吸,和落在嘴唇上的柔软的触感,美好得像是沉溺在了幻觉中一样。
              这才是故事真正的结尾吧,一切都有了一个美满合理的解释,万事万物也的确各自回归自己的轨道,照常运行。
              而我,终于等到了。
              4
              “哎哟,这长白山几年没来,怎么人这么多啊?”
              胖子一边喘气一边往上爬,回头问我和小哥。
              我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原本打算趁着八月十七搞个故地重游,结果没想到这几年长白山的旅游业这么发达,山上被挤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不科学啊,”胖子停下来环顾了一圈,“这来的怎么都是十几岁小姑娘?”
              小哥忽然扯了扯我衣服,给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很显眼的横幅:“奏曲三千念起灵,赋词八百思无邪”。旁边还站着一群身穿闷油瓶同款连帽衫的小姑娘,正在拍合影。
              再顺着看过去,这样的旗帜横幅数不胜数,什么“十年生死语凝噎,一别长白思无邪”,还有“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藏蓝色的旗子上是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静候灵归,旁边还显眼地写着我的名字。
              一眼望过去都是藏蓝色的海洋,有的拍照合影有的趴在一块很大的签名版上用马克笔唰唰的写着什么,相同的是,她们脸上那种满足的笑意一样灿烂。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回头又去看小哥和胖子,想从他们这儿得到个解释。结果他们也是同样的表情,连胖子那个平时最闲不住嘴的也懵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一个姑娘正对着山顶喊得很大声:“小哥——我们来接你回家啦——”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藏蓝连帽衫,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嗯,标准配置。她喊完这一声后,周围很快涌过来更多的人,她们没有用怪异的眼神去看她,反而跟着她一起喊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甚至后面有几个姑娘都抹起了眼泪。
              这么看来,好像我们才是最不正常的人。我们仨面面相觑,比起来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为啥这里几年没来,到处都是我和小哥的名字?而且好像还多了很多关于我俩的绘画诗词创作……?而且,她们怎么会知道小哥在长白山,我又会去接他?我不确定地又环视了一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我拉了旁边一个哭得最凶的姑娘,犹豫地开口问道:
              “那个……你们这是在干嘛?”
              姑娘泪眼朦胧的,抬都没抬头一下,“这是一本书,叫《盗墓笔记》。今天该是故事里的主角吴邪去接张起灵的日子了。”
              靠,是这么回事儿,我突然想起来了。
              但我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下去,“这不是一本书吗?你们怎么这么……?”
              姑娘抹了把眼泪,下意识地就要反驳我:
              “你不懂,我们都是听书人,奈何入……”她说着抬起了头,像是这才发现我们仨似的,她很快愣住了,连后半句都没说完。
              她迅速地回过头招呼同行,“你们快看!这三个coser太还原了!”
              然后我们三个就被莫名其妙地围观了,像珍稀动物似的被围在中间接受闪光灯的洗礼,还有很多小姑娘想跟我们合影。
              我扶着额头,这才把事情全都理顺了。
              那是闷油瓶进青铜门后的第七年,我正忙得焦头烂额,忽然一天王盟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个叫南派三叔的作家想见见我。
              我当时拒绝得很果断,那时候计划正进行到了最重要的地方,我根本分不出心神来考虑这些事情。更何况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作家跟我这样的登不上台面的土夫子能有什么可说的。
              结果后来这个作家还挺有毅力的,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些经历的所有事情记录下来?”
              我瞟了他一眼,本想摇头,心里却仍有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于是我缓慢地点了点头,点了根烟,跟他坐下聊天浪费了一个下午。他征询我题目的时候,我随口编了一个《盗墓笔记》,没想到他还真的用了。
              后来的事情我也就不知道了,只记得他好像给我打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只是那时我对钱早就没有了概念,转头也就忘掉了。
              没想到,这部书居然真的写完了,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我所经历的而感动落泪,甚至痴迷成狂,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为之庆幸。
              准确的说,最没想到的应该是……我看着到处都是的显眼的“瓶邪”二字,不由地有些汗颜。
              我和闷油瓶居然……?我想着,自己却是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摸索着去拉闷油瓶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张起灵似乎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也只是一瞬即逝,眼里浮现的更多是笑意。
              我任着小姑娘拉着我合影,兴奋地朝我大喊“吴邪!看这里!”,眼角却忍不住地有些湿润。
              谢谢你们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一直这样虔诚地不遗余力地站在我身后。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3-24 21:16
              收起回复
                我们几个下山的时候,天已经要黑透了。故地重游的目的已经达成,我们仨也就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准备明天直接回雨村。
                不知道长白山的旅店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多,我们一间一间问过去,居然全部是爆满。我们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不知道是该因为太受欢迎而高兴,还是因为大晚上的找不到旅店露宿街头而凄凉。
                也不知道转了多久,总算是找到了一家酒店还留着两间房,让我措手不及的是,其中一间是大床房。虽然说我跟小哥在一起这么久早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了,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何况前台的小姑娘笑得一脸了然于心,让我实在有点拉不下这个脸。
                最后反倒是张起灵爽快,“两间。”
                前台小妹很熟练地递过来两张房卡,瞟了一眼张起灵的打扮笑了起来,“你们也是来接小哥回家的?”
                我愣了愣,脱口而出,“啊?你怎么知道?”
                她耸了耸肩,“这些天几乎所有游客都是来那个什么赴十年之约的,尤其是藏蓝色的连帽衫的小姑娘。”
                语毕,她朝我很真诚地笑道:“祝你们顺利。”
                这回是小哥接的话,简单而诚恳的两个字。
                “谢谢。”
                上楼收拾好东西后我仍然没有睡意,跑到阳台上看星星。这边的空气要比杭州干净得多,耿耿星河,闪闪烁烁。
                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旁,我侧头看向他,屋子里暖黄色的灯光透出来,照亮了他的侧脸。这是一张我熟悉的脸,这是那个我等了十年将要与我共度余生,陪我走过风风雨雨万水千山的人。
                “小哥,我突然很庆幸。”
                “嗯?”
                “庆幸能遇到你,也庆幸最后终于等到了你。”
                漫天的星辰下,昏黄的灯光后,男子相拥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他们只不过是,这世间再平凡不过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3-24 21:16
                回复
                  2025-08-18 02:57:09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3-24 23:57
                  收起回复
                    写的很温暖,看着很舒服。


                    来自iPad10楼2017-03-25 01:03
                    收起回复
                      喜欢,顶顶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3-25 21:14
                      收起回复
                        支持支持(ฅ>ω<*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3-26 17:17
                        回复
                          啊啊啊啊啊啊啊看哭啦~(>_<)~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3-26 17:25
                          收起回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戳中心窝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3-29 23:41
                            收起回复
                              2025-08-18 02:51:09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暖,表白楼主!!!!!!!


                              IP属地:广东20楼2017-04-02 15:36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