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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有天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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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直到分手,沙织也未曾开口和我提过一个字,但是,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我知道……就在暑假开始前的最后一次学生干部会议上,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沙织有生以来的第一封情书递给了赵昂,赵昂先是吃了一惊,但立刻就微笑着收下了。 
那是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微笑。 
因为那里面没有沙织预料中的同情,只有一个正直的男孩发自内心的接纳。 
就这样,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在充当沙织的信使,沙织戏谑地称我为“爱的天使”,我大笑,说“肥猪天使”还差不多,那时的沙织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爽朗、豁达、爱开玩笑而且通常笑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先乐翻了天,我从没见她那么快乐过,快乐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美女”般的光芒,简直让人嫉妒。 
是的,我是真的有点嫉妒她了。 
一场暧昧不清很可能有始无终的单恋都能够让怯懦的沙织变得如此勇敢,那么,倘若赵昂当真动了心决定接受沙织,与她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我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丽天使。 
我的心突然被这样的幻想烫伤了,从来没有一刻,象当时那样令我感到沮丧。 
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变成这世界上最寂寞、最孤独的人了。 
不,不是快要,而是事实早就已经是这样了。 
4、鸽子少年 
我忘了那条路。 
本来我是记得的,梦里走过好多遍,总是绕啊绕啊,爬呀爬呀,就是老也看不见通往屋顶的那段木头台阶。 
沙绘喜欢上海的早晨,我喜欢上海的黄昏,其实,她真正喜欢是太阳的明媚,而我,却永远沉醉在黑夜和白昼交替的迷离之中,或许,这便是我和她最终必将沿着各自不同的人生方向行进的原因。 
然而,我真正的愿望是永远不要和她分手,因为从小到大,她始终是我身边最亲密,最最亲密的一个人。 
现在,我站在这个好多年以前就站过的屋顶上面,想着此刻的沙绘在这城市里的什么地方?又正在做什么呢? 
长久以来,我总是避免来到这里,而是用一种很畏缩的方式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消息,关注她的生活,知道她留学读博、有个相当不错的男朋友(我尽可能地不去想他的名字)、经历过一段不太顺利的谋职之后创下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而我呢?平淡地工作、平淡地恋爱、平淡地结婚,最后,亦平淡地离婚。和过去一样,沙绘永远是积极进取的,而我永远是甘于平凡的,但是,此时此刻,当我站在这里,望着满目繁华的上海夜景,心里清楚地知道沙绘并没有流浪在世界的任何一角,而是行走在这儿:马路上、餐馆里、大厦间……无数离我很近、随时可能不期而遇的地方,我的心里便会涌起一股纯净的温泉,说不出有多么温暖。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会怎样?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没有…… 
我多少次告诉自己,不要周旋在这样的问题里,可是,我没有办法,对自己无能为力,只有沙绘,只有她才了解,我的自卑、小气、懦弱是劣根性多强的东西。 
而我有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呢? 
直到现在才开始琢磨这个疑问是不是太晚了? 
在那个不够宽敞的舞蹈房里,当我再次看见她的一霎那,令我惊慌的不光是沙绘,还有一闪而过的赵昂的面孔,这让我突然意识到整件事也许并不是我想象中理所当然的那样,完全不是。 
至少,结局和起因就是压根不相干的两回事。 
我正准备继续往深处想,这时,隔壁露台上,一名陌生的少年好奇地把头探过来和我说话,他问我,你一个人在上面做什么?我说,想心事。他又问,是不是在想以前的男朋友啊?我说不,是个很要好的女朋友,他便更奇怪了,于是,我反问他在那上面做什么?他说在喂鸽子,然后跑去抓了几只来给我看。 
那些鸽子很洁白很漂亮,眼神却异常活泼,全然没有沉静的气质,象极了沙绘。 
鸽子少年意外地打断了我的思绪,不过,他长得非常干净,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尚未成熟的腼腆,让我不由自主,很容易地就回忆起赵昂来了,在少年还没出现之前,我很怕自己想不起来他可爱的模样。 
赵昂可爱么?也许我不该用这种词语来形容他,他一向那么稳重含蓄,但我觉得他很可爱,至少内心深处有很可爱的一面,沙绘老觉着我们俩个性挺象,其实那只是表象,我到觉得他们俩应该比较谈得来才对。 
这话我从来没跟沙绘说过,那完全是因为私心的缘故,虽然沙绘早就坦言她对恋爱和男生没有兴趣,可我还是害怕她会偷偷地抢走赵昂,即便和她一五一十地诉说心事时我依旧害怕着,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的确是狡诈而虚伪的,我无法克制这样的恐惧,几乎是本能的,因为沙绘实在是个太聪明的女孩。 
当然,那个时候我是这么想的,况且事情最终也是这样发生的,然而到底算不算抢,我是无法定论的,因为直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赵昂曾经对我有过那么点意思。 
我给赵昂的情书从来不封口,而且每次都强迫沙绘审查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句子写得不妥当,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不晓得该怎么解释,虚荣?炫耀?还是潜意识地想要刺激她?信的署名我只用了一个姓:沙,这又是另外一个无法解释的古怪行为,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署上我的全名,否则要赵昂怎么分辨这封信到底是我写的还是沙绘写的呢?现在,我才突然发现,我这辈子好象从来没那么自相矛盾优柔寡断过,我和我前夫恋爱的时候是很热情很正常的,面对赵昂就变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偷窥者,由此可见,沙绘之所以会做出那件事也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


IP属地:北京1楼2008-11-21 09:47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