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
三更天,阎王带人来捉奸。
阎王冯潜。
冯长卿同钱凛赤裸着,春色旖旎颠倒容华,金猊红浪翻云覆雨。
冯潜眼眶微红,和含了四分倔三分痴二分凄恻一分怯,演得不愿情推门而入,半派清苦色。手执宫灯打帘儿入内,泪珠儿滚落,濡湿了宫灯宣纸:“姣枝,将驸马与顺慧翁主唤起来,本宫…本宫…”
姣枝演得精湛,抓了根玉棍去挑开珍珠床帘:果真是钱凛与冯长卿,冯长卿的鸳鸯肚兜竟都撇在了姣枝脚边:“驸马!翁主!”
钱凛如醍醐灌顶,不肯呻吟且不肯挺动,一刹那间便分离了身子,徒留冯长卿一人喘息喊叫:“哼!哼!快些快些快些!”
“姣枝姑姑,何时而来?”钱凛一把捞起衣衫裹上,玉带束发,呼醒冯长卿:“翁主,已过了时辰,起吧。”
姣枝恼得厉害,玉棍提起,撩起冯长卿的鸳鸯肚兜,仔细怒道:“请顺慧翁主起!我家帝姬要与驸马爷商议要事!”
冯长卿是在次日清早清醒的。
她成了守南大将军的第二位平妻钱冯氏,入主太安长帝姬府玉人居。
冯长卿哪敢去寻思冯潜,捋顺了前因后果,到底是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自己造孽,发春发到了钱凛床上,没怪的潜娘怨恨。
冯潜极喜爱这冯长卿的纯真。
“大将军,别来无恙呵。”冯潜堪堪耗费了半个时辰妆发,自然也让钱凛待了半个时辰,“本宫既有了身孕,便抬东俊几个入府罢。”
打了个巴掌,递了个甜枣。
冯潜惧,惧她自个儿生不出儿子。
“臣下惶恐。”
此时冯潜箍了青丝,卧成个元宝髻。卷了半身洋红的撒花绉裙,一席缂丝杏黄百蝶穿花祎衣。这般凸俗媚气的裳子,竟也衬得她容貌姣好,颇有韵气。
“将军起吧,赐座。”冯潜指了个黄梨木杌子,且示意姣枝闭帘卷风。
“说吧,你主子是谁?”
冯潜前些日子缴了青丝半头,此时箍得可怜:“甭说呀,本宫猜猜玩着:老二?老三?老五?”
钱凛暗叹自个儿掩饰的极好,由得小厮侍候着,用了一碗糖水。
“甭当本宫不晓得,老二支使不动你,老五哪敢,就剩了个老四吧?”冯潜没用过早膳,寻思着支两张桌,一半桌子面饽,一半桌子香粥,余下一个圆杌子尽是些清凉菜儿。
最欢喜的属那盘儿绵密的鸭蛋黄同藕粉桂花糖糕,这两样非得配熬出油的白粥才成。咸的甜的糯的裹挟进一块儿,味儿美,却尝不出哪好哪坏。
“帝姬高瞻远瞩,臣下甘拜下风。”钱没敢撂筷子,等冯潜吃到八分饱时,他已发觉食了小两屉蒸饼卷肉。这玩意不顶饱,却占肚子,这下子他去练兵可要出尽洋相儿了。
“你也太不谨慎一点,把私兵囤在老四的封地,不晓得本宫会查吗?”冯潜轻拍案几,霎时不大安稳,甭说欢不欢喜,就是思虑思虑,也觉得钱凛不大对。
“你主子倒是信任你,”教人撤了菜下去,冯潜捻了一手簪与钱凛相问:“可他怎么没与你说,他是个断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