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兵马大部驻在城外整顿一日，只得亲卫营与副将几个随自个儿入城去安顿。待得次日一早，将粮备马草嚼用都拾掇起了，便往校场去点兵出行。那按察使赫舍里既随军而来，便也同行前去。方甫一至校场外，便听得嘈嘈切切，杂乱人声出乎意料地错综入耳。将眉头一皱，往赫舍里处瞥去一眼，当先一步迈进去。亲卫营乃是自个儿从京中所带，纪律严明，而那当地守备军却是三三五五，聚在一堆儿嚷开了。]

赫舍里榆术
【才听见嘈杂的人声，就见钮大人的脸沉了下去，心里一惊。这位钦差大人虽说年轻，但是行事瞧起来很有章法，如今也喜怒形于色起来。只怕里头的人要遭殃。果然见太平府的守备军十分不成样子，乌七遭八的聚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谈天说地，不由得又是怒又是羞。斥喝了一声。】
不成器的东西们，钦差大人都到眼前来了，还这样没规矩，马上集合起来！

［ 听得赫舍里鼓这一嗓儿，将视线稍稍一侧，移向他面儿处。这个角度，尚且能捕捉得他神情中犹存的一丝不自在，或许眼前这幅景象，也糟践着这个实诚人的心。然而那一声呵斥，却并未能令这场面好多少，守备军虽勉强集合起来，却仍旧嘀嘀咕咕，队伍东倒西斜。面色晦无澜波，缄默片刻，才开口道。］
：赫大人，这就是你所说的，可堪一用？

赫舍里榆术
【这一句话，便像是当头冷水浇下来，又像是从脚底心窜起来的火，脸上刷一下涨红成一片。将脚一跺，向他行了一个礼。】
大人，下官没料到太平守备军竟然这样——下官有错，请大人责罚！
【梗着脖子啄下脑袋去看着地面上自己的靴尖，而下面本来压下去一些的嘈杂声音，好像在这时候又死灰复燃一样，重新鬼祟地四处响起来。】

［ 目光自上而下地投递而去，身处高地，便更加能将这一片地界儿上的各路牛鬼蛇神都清晰囊括入眼里。这些所谓的守备军，不过是披着一层似模似样的皮囊，里边儿却糟透了。］
：你何错之有？
［ 高居之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这样的兵备力量，如何不可笑，不令人失望，这样一支兵马，又能有何大用？］
：我且问你，你当真想要将贼匪绳之以法，要还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赫舍里榆术
【羞惭，我是真的为眼前那支一盘散沙，还洋洋自得的老兵痞子感到羞愤。我何尝不想将他们约束起来，好好整练成个模样，可是我所看到的，上下相护，阳奉阴违，已经成了这支守备军的常态，有上面袒护，我一个初来乍到的按察使，在他们眼里几乎是形同虚设。手中狠狠一握拳，后槽牙紧咬着，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
愿意，下官自然愿意，海宴清平，这就是下官为官之望！

：嗯，好志向。
［ 这一句称赞，委实有些不咸不淡。若说他妄想天真，但这一片孤直赤诚，又不能叫人视如无睹。自点将台上翅目案头上，将所摆的一盒令牌抽出一支来，折身儿递与他。］
：接军令。
：我要你整顿这支守备军，有目无军纪者，严惩以儆效尤。 严以死亦不为过，军伍之人不能服从，要有何用？

赫舍里榆术
【见他拔了军令状来，不但不觉得骇惊，反倒是心中更加火热。加上先前已经看了守备军那一地鸡毛的破落样子，只稍一迟停，就上前去接过。】
下官接令，有大人替下官护航，下官无所惧。
【我本来就是行伍出身，他这样的干脆利落，比起虚与委蛇的那一套，更令人吃得下。】

［ 点将台上这一番交接不过片刻，对于下头儿这一群乌合之众而言，仅仅只是又唠过几句闲嗑儿的功夫。这样的人，形形色色不可谓不多，若是放任他们流毒军中，早晚会蛀蚀掉整个朝廷军队。将下巴颏儿往回一敛，稍作一点。］
：半天时间，不用他们多么整齐有素，只要言出即随，令行即止便够了。我不要你回答能不能，接了令，必须能所不能。

赫舍里榆术
是！下官定不辱命。
【时间紧，也没那么多客套话，拿着令牌便从点将台上下去。将亲随叫来，令他去将守备军全部叫到校场西面，趁着朝廷的人在旁边压阵，我要好好敲打敲打这支队伍，将里头的蛀虫，一个一个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