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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02★耽美☆】春风物语系列 8 卡农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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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后藤信 


1楼2008-12-02 19:49回复
    闻言,我便沉默了,再说也没用。
    “你一定不晓得高中时期的朋友,是可以交往一辈子的。你若跟那种完全与你没有交集的朋友交往,等到一毕业你们就会永远地分开了。假使在人生最重要的黄金时期,你净交一些没用的朋友,等你毕业之后,就会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妈妈,我知道了。”
    “你还不知道人心险恶,所以才会这么天真……”
    “我已经跟你说我知道了!”
    我拿了小提琴和信,飞奔出客厅,直冲二楼。“砰”的一声,我用力关上房门。虽然这样欺负什么罪过也没有的门,有点无聊,但是至少可以消消我心里的愤怒。妈妈凭什么这样说我的朋友?她有什么资格批评义一?她对义—一点也不了解,怎么可以说什么“等毕业之后”这种种臆测的话语。我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算了,还是先看看佐智为些什么?)
    于是我决定把小提琴放在书桌上,拿出买来后从未使用过的拆信刀,将信封的封口裁开后,顺势坐到床边。这是一张美丽的卡片,上头写着……
    ————————————————————————————————————————
    托生同学,夏安:
    最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希望呢过的很好。上次我们在祠堂见面时,我曾经答应要送你演奏会的入场卷,但是因为我最近并没有要在国内开演奏会的计划,只有在每年夏天依照惯例,在我们伊豆的别墅里开家族间的小型音乐会。所以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日期是从八月八日起,为期一个星期,欢迎你把你的情人(小提琴)一起带来。
    假使你愿意大驾光临,请打下面的那个电话号码,给我一个好消息。
    这是一场家族间所举办的小型音乐会,请放松心情来此一游,期待见到你的那一天。
    井上佐智
    ————————————————————————————————————————
    要是平常的话,我早就高兴得飞上天了,但是现在,我却没有这种心情。我该怎么跟妈妈开口说我想接受这个邀请呢?
    “结果怎么样?”
    义一在话筒的那头问着,他的口吻听起来非常担心。
    “我会去。”
    “哦!”
    我倚着墙壁坐在关了灯的走廊地板上,并把电话抱在膝盖上。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通常在这个时候,我爸妈都已上床入睡,何况他们一向睡得很沉,就算发生火灾也不会醒来。多亏他们有这个好习惯,我才得以跟义一肆无忌惮地讲电话。
    还记得暑假的第一天,我送义一到机场去。在感伤的气氛下,我情不自禁地跟义一提出了每天通电话的要求,想不到他竟然答应,而且还真的每天从纽约打国际电话来给我。不过我想,他可能只是为了每天叮咛我练小提琴吧!为了不让我那神经质的父母发现我们每天晚上通电话,因此我叫义一每天晚上十点半后,再打电话来。由于时差的关系,纽约比这里的时间慢了十四个钟头,所以现在那里是早上十点钟。
    “我想,那是一种偏见吧!”
    “嗯。对了,义一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我顺利的去赴这场音乐会呢?”
    “你不能说服她吗?”
    “后天就是八号了,如果到明天晚上还想不出什么好方法,那我就不必去了,而且我也没有自信让她答应。”
    “如果你当天才告诉你母亲,恐怕她不会让你出门喔!”
    “有可能。唉!为什么井上佐智的信,现在才到我的手上呢?我看信上的邮戳明明盖着七月二十六日呀!”
    “大概是跟一般的平信混在一起了吧!”
    “嗯。”我无奈地应了一声。
    “托生,冷静一点,要不要让我去跟你妈妈说?”
    “不好,那样她不但不会答应,反而会弄巧成拙。我妈是个固执的人,如果一件事跟她的想法不一样,她就会武断地认定那是错的。说难听一点,她根本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我也这么觉的。”


    3楼2008-12-02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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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义一也和我有同样的观感。
      “可是,我又不能不跟她讲一声就自己去…”
      “讲这种话,真不像你。”’义一咕哝一句。
      “什么?”
      “啊!没有,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在乎那么多。”
      “怎么说?”
      我不明白义一的意思。
      “没事啦!总之,得赶快想出一个对策才行,这样子你才会安心。”
      “嗯。”我点点头。
      “对了,你的小提琴有没有进步一点?”
      “完全没有进步。不仅如此,我的手指还十分迟钝,实在是惨透了。”
      “你千万不要忘记,你跟我约好在开学时,要拉一首曲子给我听的哦!”义一叮咛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拼命的练习。”
      “拉小提琴还是要跟老师学才会进步得快。你妈妈会不会反对你拉小提琴啊?”
      “就是她要我去学小提琴的。”
      “其实我想叫你过来……”
      “去哪?”我不解地问。
      “美国呀!跟我一起在纽约生活。”
      “哈哈,别扯了!”
      “是真的呀!你不是有护照吗?”
      义一的口气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可是我没有到纽约的机票钱,如果我要去的话,我也要用自己的钱。”我急忙地说。
      “若是这样,那我就不晓得你什么时候才会来了,该不会要我等一辈子吧?”
      “不知道耶!”
      我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傻瓜,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啦!如果要我等一辈子,那我就跑到你家去,把你抢走!”
      “义一……”
      我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管是高中毕业后去念大学,还是出了社会,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不管你的父母对你说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因为我对你是真心C的……我爱你!”
      “嗯……”
      “我现在真想抱着你、吻你!托生,我爱你!”
      “嗯……”
      义一充满爱意的话语,像轻柔温暖的棉絮般紧紧地裹住我的心。未来会是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反正只要有义一,什么我都不在乎了。在这个世上,我最爱的就是义一,而且这份爱情是真实的,我不在乎它以什么形式存在,只要是真实的就好。
      我将一个轻轻的吻经由话筒传给义一。
      “喂!不要因为我抱不到你而哭啊!”
      义一低声说着,我想他现在一定在苦笑。
      我慌乱地拭去泪水,着急地说:“少来,我才没有哭,不要乱猜!”
      此时,义一温柔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而我对他的感谢,也非言语所能形容。因为只有他才了解我的感觉,这种心情岂是语言所能表达的。
      “那就好,现在我们该挂电话了吧?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
      “嗯,我知道。”
      “晚安!”
      “好,晚安。”


      4楼2008-12-0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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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话筒挪开耳边,慢慢地放回电话机身。而义一会等我挂掉电话后,才把电话切掉。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周,我因为舍不得挂掉电话,便一直拿着话筒,舍不得切断唯一连结我们之间的“热线”,其实他也知道我舍不得把话筒放下,所以到后来就变成他一定等我先挂掉电话,自己才挂掉。虽然现在我们分隔两地,但我对他的爱是无法言喻的,只有义一晓得,我是多么地需要他。 隔天,我被电话铃吵醒。铃声很快中断了,代替它的是母亲的声音。我立刻从床上坐起,从打开的窗户中可以看到外面碧蓝又广阔的天空,天气好得简直令人讨厌!我不想再睡了,看着天空,我认真地想着昨天晚上义一所说的话。他叫我不要担心,应该是有道理的。因为我非常清楚义一不是个会随便做出承诺的人,他叫我放心,我应该可以放心了。
        “我绝不会死心的!”
        真不可思议,就在几个月前,逃避是我用来对付一切的唯一方法,而如今我竟会下定决心要去对抗它,简直令人难以相信。我决定不再逃避,要努力追寻我的梦。而我的梦,就是追上井上佐智。不仅是我,有志于音乐的人,都应该以他为目标,好好地勾勒出自己的梦想。
        我在学习音乐的路上曾经打过退堂鼓,因此有这样的心愿简直就像是痴人说梦,但我还是立志要追上他。会有这样的念头,是在遇见义一之后,我发现我喜爱音乐的程度并不比爱义一的心情少,如果我从此不再接触音乐,我一定会死不瞑目的。至于我以前曾说过不想成为演奏家,当然也不是真心的。
        “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多久?”
        我想起义一曾经对我这样说过,就因为他这句话,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对音乐的感觉,足以证明他对我的影响力,确实是无与伦比。
        我抬头看看床头的时钟,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在学校时,每天七点就得起床,但我还是改不了爱睡懒觉的习惯。
        “赶快起来啦!”我一边说,一边下了床。
        我穿着睡衣来到厨房,妈妈听到我走下楼的声音,便把平底锅放到瓦斯炉上。
        “吃两个好不好?”
        她背对着我问,大概是在问我要吃几个荷包蛋吧!
        “嗯,早安。”
        我在餐桌前坐下,此时烤好的吐司恰好从烤面包机里跳起来。
        “是午安吧!像你这么爱晚起的孩子,要在人家家里过一个礼拜,真是令人担心呀!”
        (她说什么?)
        我不禁讶异地看着妈妈。
        “妈妈?”
        “没问题,你去吧!”
        “啊?可是…”
        “帮我把奶油从冰箱里拿出来。”
        “啊,好!”
        我慌慌张张地打开冰箱的门。当我把冰冷的奶油拿给妈妈时,她看着我的眼睛笑了……
        “你在想什么啊?好像吓到了似的。”
        我把奶油递给妈妈之后,便坐回椅子上。接着她又问我……
        “你的面包要不要涂奶油?”
        “啊!好!”
        我已经呆掉了,妈妈为什么这么干脆呢?该不会是天要下大雪了吧?现在可是大热天呀!
        妈妈把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盘子上,在拿到我面前后,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以前,我也曾经有过非常要好的朋友。我高中念的是女校,所以我们的感情非常好。她爸爸开了一家很大的公司,本身也可以说是有钱的大小姐,但她一点也不骄傲,而且是个能为别人着想的女孩。那时我们曾经对天发过无数次的誓言,即使毕业后,也要做永远的好朋友。然而,当我们出了社会后,我们的友情还是结束了。并不是我们的感情变了,而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进入她的奢豪世界,而她也无法适应我的生活,因此约一年后,我们就自然的疏远了。在学校的三年中,因为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所以才能够拥有真心交往的朋友。现在回想起来,高中时代那样纯真的人际关系,简直就像置身在天堂之中。我昨天是因为不想让你步上后尘,才会那么说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妈妈提及自己的过去,原来她也曾经有过高中时代。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我把她想成是打从出生起,就是个母亲的话,那才好笑呢!
        “你说的没错,高中时的好友确实有可能一毕业,友情也就跟着结束了。”
        妈妈听了,立刻接着反问我…
        


        5楼2008-12-0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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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那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最近,我跟***关系亲近多了。她是真的担心我,才会跟我站在相反的立场。不过,没办法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得很好的小孩,倒也不只是我而已。
          “刚才井上佐智有打电话来。”
          “什么?”
          闻言,我的心脏突然猛力地跳了一下,他为什么会打电话来我家呢?
          “我们交谈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却谈了很多。他其实没有说一定要我让你去,但他的心情我可以了解。因为跟他谈了话,令我有机会回味以前念高中时的幸福时光,我跟他谈得很高兴。挂掉电话后,我自己反省了一下,本来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但到后来却变成不经思考就反对你做这个做那个,还把你当成小学生,其实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这样做实在是保护过度。总之,今天有机会能够回味从前的幸福,即使只是一瞬间的美梦,也令我觉得很快乐。”
          看着认真诉说往事的妈妈,我的心情就像满潮的海水,幸福的感觉涨满我的心。
          “你跟井上佐智说了很多你的感想吗?”
          “没有,不过是讲些应酬话罢了。我觉得跟他讲应酬话实在很可惜,不过能跟他说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他不只是长得像白马王子般帅,而且声音也很好听,既不会太尖锐,也不会太低沉。”
          妈妈一口气说到这里时,我突然发现她此时那种高兴的神情,就像是少女谈到了恋人一般。
          “妈妈,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帅一点的男孩子啊?”
          她听了我的话,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用可爱的表情笑说……
          “当然不是啊!不然我怎么会跟你爸爸结婚呢?”
          (喂喂!妈妈,你话说得有点怪哦!)
          不过……能这么自然地跟妈妈交谈,我的心情实在是很好。
          我所乘坐的黑色大轿车开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两旁飞逝而过的树木,以及我曾经熟悉的伊豆山林,又再度鲜明地映在眼前。
          “主人的房子就在那里。”司机用戴着纯白色手套的手指,指向右前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森林的上方,有一栋被苍翠树木包围住的瓦房。车子在山路上做了一个大幅度的右转,过了几分钟后,司机所指的那栋房子,已经清楚地呈现在眼前了。
          那是一栋跟神社一样造型的日式平房,在看到它之后,“总桧造”这个单字(注:指全部以桧木盖成的日式平房)在我的脑海中急速掠过。其实我觉得这并不打紧,重点是这样的一栋房子通常都会涂上白色石灰的墙壁,还可以看到木材纹理的柱子,是那种会令人感到简洁凛然的建筑。
          “这是……别墅?” 
          天啊!这房子的宽度比我们学校最宽的校舍还要长耶!
          “我搞不好会迷路……”
          “客人们要住的地方,是在另外一栋洋房里,所以不会迷路。”
          司机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便用极大的声音回答我。被他听到我的咕哝,真是可耻!由于我家的地理位置算是在井上家的别墅附近,所以司机是直接到我家来接我的,他的车子大得令我颇为吃惊,我还真不习惯坐这么大的轿车耶!
          “请问……你所谓的‘客人们’,是不是指还会有很多人来这里呢?”
          “嗯,我们每年都会招待五、六位年轻的客人来玩,今年连您也算在内,总共有六位。因为我被指派来迎接您一个人,因此不知道其他的客人到了没。不过他们都是演奏的好手,相信您跟他们一定可以处得相当愉快。”
          难怪井上佐智会叫我把小提琴带来,可是,他一定想像不到我拉得有多烂。
          “既然你说他们年轻,那他们是不是跟我差不多年纪呢?”
          “有大学毕业的,也有正在学院中就读的。”
          “呃……我想再请教一件事…”
          “什么事呢?”
          “你说大学,指的是不是音乐大学?”
          “是的。”
          “啊!这样我不就死定了吗?我这种程度,怎么跟人家相提并论呢?”
          在我暗叫糟糕的当儿,车子已经驶过了那栋日本平房,并抵达了跟平房相隔的一座小森林,规模也较平房小的洋房门口。虽然它比刚才的日式平房小,但跟一般的房舍相比,将它称之为“巨大”仍是当之无愧的。
          此时,车子停在洋房的正门口,我看着那扇门比学校音乐厅的门还要高的木门,心里不禁想着……我真想回去!我完全沉陷在惶恐不安之中,连司机什么时候到后车门来为我开门都浑然不觉。
          “请您下车吧!”
          我连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好顺从地准备下车。
          当车门打开的同时,我便听到了悠扬的乐声。乐声中除了钢琴的声音,还有小提琴和长笛,此外还有更低沉的弦乐声,很显然的,是中提琴。
          “看来客人们都已经开始在各自的房间里练习了。”
          “为什么要练习?不是说来听井上同学的沙龙音乐会而已吗?”
          “不是的,这是由少爷主办的音乐会,要表演的是客人们!”
          什么?这种事他怎么没有告诉我?瞬间,我的眼前立刻黑成一片。
          “到时候我们这些庸人们也会到场洗耳恭听,相信您的表演必定是出神入化的!”
          这下子,我真恨不得立刻回家了!然而就在我跨出车门时,突然从楼上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托生!”
          我吓了一跳,马上抬起头来。这栋洋房共有三层楼,在院子的二楼左侧窗户里,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探出头来,那个人,就是井上佐智。此刻,他正兴奋地对我挥手,他明朗的笑容就像正午的太阳光般炫目。在这种低潮的时候,能看到熟悉的脸孔实在是太好了,我原本紧绷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
          “我等你好久了!我现在就下去。”他话还没说完,人便一溜烟地从窗边消失了。
          平常跟我相处时的井上佐智从不曾有过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毕竟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嘛!要是他不论何时都像在舞台上那般严肃,那可是会吓死人的。就在我沉思的当头,佐智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身后还有一堆人。
          “你真的来了,谢谢你!”


          6楼2008-12-0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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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
            我竟然连话都讲不出来,全身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抬起头来看我,讶异地松开原本紧握的手……
            “托生,你怎么了?整个脸都红了!”
            “我来介绍。从右边算起,第一位是就读G学院二年级,主修钢琴的栗原康雄;接着是T大三级,主修长笛的杉谷靖信;还有s大四年级,主修钢琴的吉冈胜;F大四年级的松浦久美子,她是这次客人中唯一的女孩。最后这位是,去年刚从G学院毕业的寺田邦章。”
            井上佐智—一介绍了这次沙龙音乐会的所有成员,并接着说:“各位是今年日本音乐大赛中名列前茅的得奖者,相信你们的前途必然无限光明。”
            这些话由年纪比他们小的井上佐智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实在奇怪。
            “这位是叶山托生,现在就读祠堂学院附属高中二年级,这次是我硬拜托他来,他才肯赏脸参加的。”
            当井上佐智在介绍我时,他们五个人的眼神突然都变得十分奇异。大概是他们对我有所误会了吧?可是这种时候,怎么解释恐怕都是没有用的。
            “哦!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开口说话的是拉小提琴的寺田邦章。
            他的年龄明明只有二十五岁,却模仿强恩·卢卡斯的打扮,在嘴上蓄上了小胡子。
            “栗原康雄,你来伴奏吧!”
            这个客厅里刚好放著一架演奏用的钢琴,然而倒楣的是,我手上还拿着小提琴。
            “好啊!叶山同学,你想演奏哪一首曲子呢?”
            栗原康雄很快地打开了钢琴盖,害我想说些客套或推辞的话都来不及。
            “啊!这个……我……”
            我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望向唯一可求援的人——井上佐智,但他却微微地笑着。
            “没关系的,随便表演一下嘛!”
            听了这句话,我差点没把小提琴摔在地上。如果我要演奏的话,要拉什么曲子都可以,当然也可以随便拉一下,但现在不只是在井上佐智面前表演,其他的观众也全是行家,表现得好不好一听就知道,我根本没有胆量,也没有足够的技巧在他们面前表演,井上佐智为什么要让我在别人面前丢脸呢?
            “那就拉有名的‘恶魔的练习曲’如何?”
            松浦久美子用一种近似命令的语气对我说完后,便坐到离她最近的沙发上。除了栗原康雄因为要伴奏而坐在钢琴前之外,其余的他各自坐到沙发上,至于井上佐智则坐在离我最近的沙发上。
            “不然拉莫扎特的第三十八号奏鸣曲第一乐章也行!”说话的是吹长笛的杉谷靖信。
            老实说,他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特色,五官也不突出,是很典型的日本大众脸,唯一的特征是肩膀宽厚,肌肉结实。
            “我比较喜欢贝多芬的‘罗曼史’。”
            练小提琴的吉冈胜瘦得跟人干似的,并不时将滑落于鼻梁的眼镜往上推。我的膝盖不断地颤抖着,虽然我全听过他们所说的曲子,但是哪有那个本事表演给他们看呀!此刻,我冻结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那些人的眼神都很敏锐,自然是把我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因此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不一定要表演我们所点的曲子,不过好歹也露一手给我们瞧瞧吧!”寺田邦章好像把我看成是个白痴似的。
            “我听说那些升学高中都流行弹些童谣耶!”久美子格格地笑了起来。
            “要不然,你就演奏比才的‘亚维侬少女’吧!”井上佐智终于开口说话了。
            凝重可怕的空气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变得和缓许多,大家的眼光纷纷向他望去。
            “‘亚维侬少女’吗?我知道了。”
            栗原康雄就像是等待国王裁决的臣子一样,他看到我点头,便开始弹起前奏。
            “托生,开始吧!”井上佐智催促着我。
            我认命地把小提琴从琴盖里拿出来,等抓到钢琴的旋律之后,我便开始拉琴。其实我非常了解该如何表现这首曲子,因为我已经不晓得拉过多少次了,但是我的手指还是不能像以前那样的灵活,会演奏成什么样,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的头皮都麻了,冷汗也涔涔直流,而那些丝毫不留情的眼光,就像要把我撕裂一样。我实在是不想拉它,更希望这首曲子尽快结束,因为我真的快捉狂了。
            “好了,就这样吧!”
            曲子结束后,栗原康雄盖上了钢琴盖。
            “下次让我来演奏莫扎特的曲子吧!”寺田邦章说完后,便直直地站了起来,走向外面。
            “好极了,从今天起,我们有五天的时间可以尽情表演呢!”久美子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了客厅。
            “杉谷同学,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跟我合奏‘春之海’吗?”栗原康雄向杉谷靖信提出邀请。
            “好呀!那我去拿长笛。”
            真奇怪,栗原康雄是不是有表演狂呀?
            就在我这么想的同时,他们两个也离开了这间客厅,现在只剩下吉冈胜,他不断用修长的手指推着下滑的眼镜,喃喃自语着:“这算是特别招待吗?”
            他缓缓地站起来后,便把眼光转向仍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井上佐智,“他就是叶山托生?”
            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太相信似的。
            “没错,他就是叶山托生。”井上佐智神色自若地回答。
            “好,叶山托生,我会记得你的。”


            7楼2008-12-0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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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敢保证你一定可以跟麻理子处得很好。”
              “怎么说呢?”
              “虽然你没什么实力,但勇气倒很足够。”
              我听了他这句话,便肆无忌惮地往他的头上打下去,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没锁,请进!”
              “喂,很痛耶!你竟然这么用力打我,混蛋!”
              义一大喊的同时,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井上佐智。他露出吃惊的模样,呆在门口没走进来。我把被单扔在义一的身上,自己则急急地走到门口。
              “喂,托生!”
              我把义一关在房间里,和佐智一起走到走廊上。
              “你这样对他,没关系吗?”佐智很担心地问。
              “不要紧,像那种只会说粗话的人,别理他!”
              “可是刚才你跟义一好像很慌张?”
              “哪、哪有!”
              我不禁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佐智说的是事实。
              “虽然我上个月跟他见面时就说过了,但是今年是我逼他,他才特地来的。”
              “你是说义一吗?”我问着。
              “我看他是把行程表给改了,而且恐怕还大大地贿赂了岛冈,才能来的。”佐智喃喃地说着,好像对义一万分抱歉似的。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你有没有拿到乐谱?”
              “啊!是说‘卡农’的谱吗?”
              “你能不能今天就把它背起来?”
              “啊?”我吓了一跳。
              “然后,明天吃过早餐以后,带着乐谱跟小提琴到主屋来,这是和这间房间的一个交换条件,本来不应该让你这么不方便的。”
              “交换条件?”
              “我说完了,先走一步。”
              佐智说完后便要走下螺旋梯,我急忙追上去。
              “慢着!你说跟主屋交换条件是什么意思啊?”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做,得走了。”他向下走了几步,又抬起头来对我说:“详细情形到后天再告诉你。我大概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回来,在这段时间里,你要背到一个音都不能拉错,拜托了!”
              他简单明了地说完,便走下楼梯,在我的感觉里,他好像一下从天使变成地狱的魔鬼了。今天一天就要把谱背起来?一个音都不能错?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过既然他已经这样告诉我,我也不能再退缩了。
              “好!要背就来背吧!”背谱可是我专长中的专长呢!但是…
              “哼,我又没有巴哈那样的本事!”
              于是我回到房里拉琴。现在我只能拉出两、三个音而已,我可不像巴哈,不仅对乐谱过目不忘,而且立刻能把音乐表现得淋漓尽致。而我只是会背谱而已,根本无法演奏出一首好曲子,就算把谱背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嗯,一段时间不见,你的琴音似乎变美了。”坐在床上看杂志的义一如此说道。
              “咦?是吗?”
              想不到我竟然听到他的赞美,真是意外!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赞美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信度,所以未必是事实。”
              “哎呀!何必那么谦虚呢?你不是听佐智的小提琴长大的吗?我相信你的欣赏能力一定不差。”
              “其实那样的说法太夸张了,我们虽然是邻居,又是一起长大的幼年玩伴,但是实际上一年只能见两、三次面而已。何况佐智小时候也很少在别人面前拉小堤琴,一直到了他十三岁第一次开独奏会后,我才有机会听他拉琴,要不然在那之前,我可是从来都没听过的。后来我想拜托佐智再拉给我听,他反而叫我自己去学,同样的一把小提琴,交到我手上以后,拉出来的声音就不能听了,所以我根本不会拉小提琴。”
              “那为什么他不拉给你听呢?”
              “因为在佐智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天才通常都过得不如意,加上大家都只看到他的才能,忽略他内心的感受。在我的感觉里,他就像是一个被大人恶意拎到半空中,不管怎么拼命挥动双腿,就是无法站到地上走路的小孩一样。
              他开独奏会时的年纪太小了,所承受的压力太大,因此在独奏会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变成了一个感觉敏锐,且非常神经质的人,心情很容易陷入低潮,甚至一点小事都可以让他心碎,尤其是关于小提琴的演奏特别会如此。”
              “我真不敢相信!佐智从小就以天才少年闻名,而且他的成就远超过自己的年龄,我还以为他的人生一直都很顺利哩!”
              “他曾有一段时间舍弃了小提琴。”
              “不会吧!怎么可能?这是真的吗?”
              


              11楼2008-12-02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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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不对,我经常好几个月都没有音讯,虽然佐智从不抱怨,也不会责备我,但我还是不免会感到内疚。”
                “别这么说,我听义一说,你从事的是十分危险的工作。”
                “那不是理由,我跟佐智约好今年要多见几次的,结果,我见到你的次数比跟佐智见面的次数还多!”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沮丧起来,“我甚至连这次的约定都没办法遵守,实在是太对不起佐智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道歉才好。其实上个月我们见面时,我就想把这个拿给他,结果还是不能如愿,真是惭愧!”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我拿给他。”
                我伸出双手,收下小盒子。我觉得他的目光比盒子本身的重量还重。
                “那么,我要走了,帮我跟义一问好。”
                “好。”
                他再度戴上安全帽,紧紧系上下颚的带子。当他跨上车子,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掀起面罩对我说:“你好像比我上个月见到你时,要强壮多了,而且给人的感觉也变了,虽然我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说完后,一下就消失在下坡路上。我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果汁,漫步回到洋房。
                在经过客厅时,我望了里头一眼,看到还有几个人在里头谈天说笑着。回到房间后,我拿着果汁坐到床上,一边从打开的窗户眺望夜景,一边喝着果汁。现在这个样子,令我有置身于学校的错觉。
                “刚才那个人真是可怕!”
                他的眼神跟一般人不同,那是非常锐利,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神。跟他比起来,我的那个自称“不幸又苦命”的爱人,显然逊色许多,不过他毕竟还是高中生,所以不该这样相比。
                “要是叫我跟那样的人再处久一点,大概不到一个钟头,我就会因为太紧张而开始胡言乱语了!”
                但是,我还是跟他说话了啊!而且他还说我变得不一样了,被他这么一说,我可真是陶陶然的。
                “他的工作果真很辛苦,他跟我见面的次数竟然比跟佐智见面的机会还多,对佐智真是不好意思。”
                自言自语到这里,我竟然说不下去了。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既然他跟我见面才两次,难道他们唯—一次见面,就是那天在校门口的时候?换句话说,那天我去机场送义一的时候,他俩也没见到面?
                “不会吧!难道他们今年才见了一次面而已?” 我不禁被自己的推论吓到了,我不过两个礼拜没见到义一,就寂寞得无法忍受,再想起佐智那天在机场,看着我和义一时所浮现的寂寥笑容,我就不禁替他感到难过。
                “不过,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吧?”
                我想起了义一对我说的话。没错,我们是不该为这样的恋爱哭泣的,如果不是自己决定要拥抱这么痛苦的恋爱,也不会有这么深刻的感受。在遇到义一之前,我并不在乎我会跟谁谈恋爱。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希望我们不只是每天在一起而已,最好是每分每秒都永远在一起。
                “我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唉!谁叫我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恋爱对象呢?”
                我不禁想起***忠告,即使感情再怎么好,毕业后,也可能会疏远。不过就算毕业后,我们的感情会有所改变,也比现在就失去他要来得好。即使我们到头来还是要分离,我依旧要努力作梦,抓紧现在这个美妙时刻。
                (妈妈,你的话竟让我有了相反的体会,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晓得义一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爱我,但是我对他的感情,早在我还没发觉之前就已经不可动摇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要面临抉择时,一切势必都会改变,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失去义一,就算我会追得很辛苦,甚至连追的气力都没有,我还是要这么做……
                隔天早上,我因为被义一翻身打到而醒来,他的眼睛张开了下,随即又沉沉睡去。看到他睡觉的样子,我不自觉地红起脸来。
                “哎呀!真是的,怎么到现在还会不好意思呢?我应该要早点习惯才是。”我按着仿佛就要跳出来的心口,送给义—一个早安的吻,其他也有向他致谢的含义在。
                “义一,你还是个学生,却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一定很累吧?谢谢你在百忙之中特地来陪我,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高兴!
                我又轻轻地吻了义—一下,他依然沉沉地呼吸着,看来睡得很熟。昨晚,义一回到房间来时,似乎非常不快乐,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抱紧我。他一直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说了一句令人不甚了解的话:“我是在替佐智做面子!”
                


                13楼2008-12-02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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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好吧?”
                  我担心地问着,佐智却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他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使得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蹲下去陪着他,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不知道过了多久,佐智才抬起头来对我微笑:“我没事了,谢谢你,托生,你真是个好人!”
                  “才没有!我连一句安慰你的话都说不出来,真是丢脸!”
                  “可是,你一直陪着我呀!你一直在等我冷静下来呀!”
                  “我不晓得,我不像义一那么聪明,会说话……”
                  “朋友就是这样的呀!”
                  “啊?”
                  “我真的没事了,我只是因为事出突然,心情有点激动罢了。让你担心,真对不起,对了,圣矢到底给我什么东西呀?”
                  “打开看嘛!”
                  哎呀!我说错话了,我怎么可以对人家的礼物这么好奇呢?
                  “说得也是!”
                  佐智并不介意跟我一起分享,真令我感动。他打开包装纸,里头有个裹着软棉花的天鹅绒盒子,佐智一手捧着它,一手将它打开。
                  “好可爱哦!”我不禁喊出声来。
                  盒子里放了一对黄金袖扣,上面雕着玫瑰,但由于那是玫瑰盛开的模样,因此原本是平面的雕花,看起来就像是立体的。
                  “托生,你要不要拿着看?”
                  佐智把袖扣递过来,我也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来。
                  “好厉害呀!就连背面都有这么细致的雕刻,真漂亮!咦,你看,这是大藏省的鉴定标志!”
                  那是面在飘动的日本国旗。
                  “这表示说……”
                  “圣矢真是太客气了,一个公务员,一个月能领多少钱呢?”佐智苦笑着。
                  “如果领得少,能买CIMA跟昨晚那一型的重型摩托车吗?”
                  “车子是我家的,否则他顶多开中古车而已,他本来准备五年后再换车,不过我想,与其让他等那么久,不如我给他一台好车子开,五年后车子差不多也可以换了。
                  我果真是个平民的老百姓。说起来,义一也经常往返于巴黎美国之间,所以,佐智的家境应该也不会输给义一。而我跟义一的关系,或许和佐智与圣矢差不多。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安心。本来我是不能跟圣矢相提并论的,不过我用彼此的情况来相比,应该是没关系吧!
                  我回到我们的寝室,看到义一把手肘撑在窗台上,眺望着外面的景色,嘴上还叼了根烟。
                  “我好像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哦!”
                  我说完,义一便冷淡地回过头来看我。
                  “哟,早!你去哪了?”
                  “去主屋。义一这个房间是禁烟的哦!”
                  “抱歉,这里从以前就预定做吸烟室了。”
                  “是谁决定的?”我嘟起嘴,不平地问。
                  “我!” “这算什么嘛!”
                  我也来到窗台。
                  “可是,这里是我的房间呀!”
                  义一含着烟,有点口齿不清,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我的房间,四年前盖这栋别墅时就这么决定了。在盖之前我提出设计上的要求,其他充满法国风味的房间,是为配合麻理子的嗜好;她喜欢华丽耀眼,如果任由他们设计,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是吗?”
                  难道这种简单的风格,只是为了配合义一的意思?
                  “不是因为便宜的关系?”
                  “便宜?”
                  “算了、算了,我误会了。”
                  “这房间很清爽舒适吧!”义一露出自豪的眼神。
                  “是很清爽俐落,但东西会不会太少了点?”
                  “反正我只有夏天才会来这儿,自己感觉凉爽就好。”
                  “你为什么总能保持超然的立场?”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义一猛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突然转变成严肃的话题啦?”
                  “抱歉!”
                  “不用说抱歉,我给你超然的感觉吗?”
                  我点点头。
                  “那一定是你在我身边的关系,因为你,我开始变得不像我。”义一笑了一下。
                  “我不懂你的意思。”
                  “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论周遭发生什么事,我总是要显得比其他人超然一些,对不?”
                  “你越说我越听不懂了。”
                  (什么理由嘛!)
                  “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义一猛吸了一口烟后,便将短短的烟屁股在窗栏上揉灭。
                  “那佐智为什么看起来也那么超然?”
                  “那是本性!天生是那种性格。”
                  “喔!”
                  “佐智只有在和圣矢交往时,才会像个俗人。”
                  


                  15楼2008-12-02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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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一的口气有点不悦。
                    “你讨厌圣矢?”
                    闻言,义一吃惊似地看着我,我被他这突来的表情给弄糊涂了。义一的沉默代表某种程度的肯定,但他为什么讨厌圣矢?理由实在令人费疑。难道义一讨厌他是因为他喜欢佐智的关系?天!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从没有想到喜欢或讨厌这上面去。”义一面无表情地说着。
                    “啊?”
                    义一抓着头皮,露出困扰的样子。
                    “我大都是从佐智的口中得知他的事情,加上只看过他几次,谈不上喜欢或讨厌。”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放下一颗心。
                    “嗯,说的也是。”
                    “这个地方再来一次。”
                    严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着。
                    “错了!再缓慢一点,就因为你没有把一个一个的音充分地拉出来,音才会滑掉,如果手指不紧紧握住,再拉也是一样!”
                    我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再复习一遍。我的双膝不停地颤抖着,头一次这样全身紧绷地拉着小提琴。上回在大家面前演奏时,我倾出全力表演,这回却过于拼命,反倒失去了集中力。
                    “等一下!你到底懂不懂?后半段是重点,不可以马虎带过!”
                    “是。”
                    “你的耳朵是干什么用的!你听不出声音有没有拉出来吗?”
                    佐智拿走我的小提琴,重新奏起刚刚的那一小节。不愧是天才型的音乐家,演奏起来果真不同凡响,我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托生,自信不代表自我陶醉,而是努力的累积,这是你最大的缺点,唯有不断的努力,不要畏缩,才会成功。”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最近常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总想做点什么,却又在失败面前裹足不前。我拿回小提琴重新摆好姿势,耳边不断回想佐智方才奏出的乐音。
                    (就算一丁点也好,只要能够接近他的水平……)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在用餐时,松浦久美子把话题带到我身上。
                    “能接受佐智一对一的训练,真令人羡慕呀厂”她用一副言不由衷的表情继续说着。
                    “所谓孺子可教也,不正是这个道理吗?”寺田在旁附和了一句。
                    “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基础训练的人来说,佐智恐怕不知从何教起呢!”栗原也插上一句。
                    栗原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跟着寺田,好像橡皮糖粘着不放。
                    “仅仅三天能够有什么造化?又不是泡面,冲入热水就可以吃了,假如可以达成的话,我们何必吃苦?”杉谷冷冷地道。
                    “杉谷,不要说得那么明白,你看可怜的高中生快哭出来了。”寺田利用机会又损了我一下。
                    我并不想哭,反倒在心里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稳定感,不知为何,我竟对杉谷的话起了莫名的共鸣,即使他那样批评我。我想他并非存心糗我,而是出自真心,说不定这是他自己的深刻体验。
                    “杉谷,你该不是遇到困难了吧?”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杉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并慌张地瞄了大家一眼,见自己被众人注视着,便发出不自然的狂笑:“开玩笑!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顺利,你在胡说什么!”
                    “对不起。”
                    我又低下头顺便离开饭桌。而义一始终是沉默地吃着饭。
                    “果真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古人真是聪明啊!”
                    义一正对着天井吞云吐雾。
                    “不用把那些家伙的话放在心上,喂!这里禁烟……咦?怎么这么冷。”
                    我把被子拉到脖子上。
                    “在炎夏的日子喊冷?”
                    义一狐疑地瞄了我一眼。
                    “原来窗户是开着的,你去给我关上!夜风很刺骨耶!”
                    “是,遵命!”
                    义一轻巧地跳下床,他将烟熄灭后,一面用手挥散烟味,一面走到窗边。
                    “哇!好棒的夜景,这个房间的确不错。”
                    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对对对!我真佩服你的选择。” “没错!所以我选择了你。”
                    义一回过头来,害我不禁红起脸。
                    “我又不是在说这个。”
                    这样我岂不真的变成老王卖瓜了?
                    “还不快把窗户关上,如果你想让谁看到你的裸体,我倒是无所谓。”
                    “哇!你真是语出惊人耶!”
                    义一嘲弄两句便迅速回到床上。
                    “我可没有那种自信。”
                    “要看就看你的。”
                    “啊!”
                    义一大动作地扯我的被子。
                    “你、你想干什么!义—……”
                    “你说我想干什么呢?托生。”
                    又一笑得很贼。
                    “因为我们年轻力壮,一次是不够的。”
                    义一开始亲吻我。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晚上是睡觉时间,保留明……天……的精力……义一,不要缠我的脚!”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混乱,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拜托今晚就免了吧!”
                    “不要!”
                    义一断然地拒绝后,又重新将唇覆盖在我的唇上,牢牢地吻住我。我想推开又一,却无法抵抗,只好紧紧抱住义一的背。
                    “托生,我爱你!”
                    用过早餐,我拿着小提琴向主屋走去,忽然听见有人叫我。
                    “咦,谁在叫我?”
                    杉谷靖信站在树荫下,向我挥手。
                    “很抱歉,昨天对你说了失礼的话。”
                    我走过去慎重地向他道歉,杉谷反而露出惶恐的表情。
                    “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你说我遇到困难,事实上真是这样,后天就要表演了,我却演奏不出满意的声音,仿佛跌到泥淖,越挣扎陷得越深。”
                    “咦?”
                    “我甚至比竞赛时还要糟糕。”
                    原来如此,但那还是我无法了解的领域,因为本身对管弦乐不熟,就算有微妙的变化也感觉不出来。
                    “我真羡慕你,假如能让佐智指导个十分种,就算死也甘愿。
                    “你太夸张了!”
                    “我说的是真的。”
                    杉谷的眼神的确很认真。
                    “不,倒不用煞有其事的安排课程,一句建议也好,那样就够了。”
                    “要我传达给他吗?”
                    “拜托!”
                    杉谷突然跪在我面前。
                    “喂!杉谷不要这样!”


                    16楼2008-12-02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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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智苦闷地皱着眉,虽然表面上他是在批语别人,然而却像在伤害自己。
                      “这样的音乐太可怜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的心仿佛被纠结在一块似的痛楚。
                      “我能感受你在内心深处,寻觅音乐的渴望,那首‘亚维侬少女’使你的才能可见一斑,因此我放心多了,如果连你也失去那份真,那我的卡农就不见天日了。”
                      我惊讶地盯着佐智,“你的‘卡农’?”
                      那份手写的乐谱?编曲的是佐智!
                      “不!应该说是我和你的,因为‘卡农’是没有办法一个人演奏的。”
                      (一个人没有办法演奏……)
                      “托生,你还没睡吗?”睡在隔壁床的义一问我。
                      “睡不着。”
                      我翻过身,脑海里无法拂去佐智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眸。
                      “没有充分的睡眠会影响明天的体力哦!”义一开玩笑地说。
                      “我看睡不着的人是你吧!你在担心我还是佐智?”
                      “两边都担心。”义一马上回答。
                      “我就说你对佐智有意思。”
                      “那不同于我对你的爱,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位从小到大的好友,我最了解他的苦处,你曾经问我是不是讨厌圣矢,老实说,我是很讨厌他,佐智为了圣矢不知道哭过几回,我对他个人行为是没什么意见,但他既身为佐智的恋人,就不该如此!”
                      “圣夫说因为工作忙碌,所以无法时常和佐智在一起。”
                      “我还不是很忙,但我就可以掌握和你见面的机会,这是恋人应尽的责任。”
                      “但那还是有差别的,社会人士和学生是不一样的,我无法形容圣矢在说那句话时……相当……好像早就知道没有什么自由,可是仍旧义无反顾。”
                      “是吗?”义一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再辛苦再无奈,甚至于替对方承担也无所谓。”
                      “那叫做被虐待狂!”
                      “不要嘻皮笑脸好不好,你或许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不要摆出一副不肖的模样,你大概怕佐智讨厌你,才这样对不对?”
                      义一突然跑过来大力摇晃我的床,我好像变成暴风浪里的小船。
                      “托生,说话要经过大脑哦!”义一瞪着我。
                      “因为我说到你的心坎里了,你才会那么火大。”
                      “谁说的!”
                      “你会对圣矢有警戒心,是因为你怕佐智被抢走!”
                      “托生!”
                      我怕他揍我,因而反射性地闭上眼,然后将脸背向义一,不过他并没有出手。
                      “你……真是无法理解。”义一叹了一口气,“你看似疏远,却常常一针见血地说出让人无法招架的话来,又那么冷静地折磨我、玩弄我,然后再说我很超然,你最诈了!我从没听你说爱我!”
                      “我说过!”
                      “没有!”
                      义一很肯定地喊着,见他这样我反而变得心虚了。
                      “真的……没有吗?”
                      “一次都没有!”
                      “不会吧!我应该有说过才对。”我搔了搔头。
                      “没有就没有,绝对没有。”
                      “我记得我有说过……”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声,难道义一要我现在说出来不成?
                      “说啊!说完之后还要抱我。”
                      “什么?”
                      要我抱他?我……
                      “等等、等等!哪有这样的,现在就……”
                      真奇怪!我们一开始根本就不是说这个,管他的,先来装睡。
                      “zzzzzz……”
                      “喂!不要给我装睡!”
                      义一用力推着我。
                      “zzzzz……”
                      “托生最奸诈了!”
                      义一抱怨完后,飞快地吻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
                      “晚安。”
                      我偷偷地睁开眼睛,发现义一正在看我,我慌忙把眼睛闭上。其实我并没有察觉到,我被义一巧妙犀利地摆了一道,真是高手。
                      表演当天,我七点就起床了,但是义一却不在房。我跑去餐厅找他,义一也不在其中。
                      “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反省了昨天的事,虽然我以打马虎眼的方式混了过去,可是义一似乎也动怒了。我望了一下四周,不意在走廊上碰见杉谷。
                      “托山。用过早餐了吗?”
                      “待会再用。”
                      “练习室的使用时间是八点到十点,只有两个小时,很多人要用,私事最好往后挪比较好。”
                      “好。”
                      “就这样,回头见!”
                      杉谷说完便返回餐厅。一想到演奏会,我就紧张起来。每次一紧张,我就想跑厕所,义一到底在哪里?既然不在这里,那就表示他去佐智那边罗?果然不出我所料,到了主屋,一位女侍者说他在庭园里喂鱼。义一在喂鱼?真令人无法想像…
                      “去庭园最好绕过前面会比较近,从玄关出去往左边走几步,有一扇咖啡色的小门,从那边通过以后就是庭园了。”
                      我照她所说的,往庭园走去。那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式庭园,远处有假山,林立的灌木矮树、巨型的大石,葫芦形的宽广池塘边,而底上则铺着小石砾。
                      义一就蹲在葫芦形的宽广池塘边,洒着面包屑喂食鱼群。我离庭园还有一段距离,不大声叫他可能听不到。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两手靠在嘴边作成圆筒状,正准备呼叫时,佐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将手上持的拖鞋丢在小石碟上,把脚伸出,再卷起深蓝色的和服边缘,露出及膝的小腿,糟糕!他穿上拖鞋走向义一了,我心想怎么办?我错失了和他们打招呼的机会。
                      “让你久等了,义一。”
                      没想到用普通的声调就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是因为这里比较安静的关系。
                      “原来你早就醒了。”
                      义一将全部的面包屑一古脑地全部扔下,然后站起来。
                      “不好意思,穿着睡衣见客。”
                      “无所谓啦!你穿和服看起来很有魅力。”


                      20楼2008-12-03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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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一顺便往佐智的脸颊亲了一下。
                        “早啊!”
                        天啊!KISS也算打招呼的一种?
                        “你不怕我向托生打小报告吗?”
                        “啊!不行!就算我没说好了,他好像对我们有点误解,逼得我快招架不住了。”
                        “打是情骂是爱,对不对?”
                        “没错,我们已到了互相坦白的阶段,比刚开始时,要进步太多了。”
                        “那不错啊!”
                        佐智依旧带着昨天那抹昙花一现的笑容。以前的佐智看起来是那么有生命力,而如今……如果原因是在圣矢,义一对他的谴责倒不为过。
                        “今天的主角麻理子小姐何时到达?”
                        义一没有再去触碰那件事了。
                        “十一点的特快车,从东京出发,一点半到达这里,然后三点演奏会开始表演,还有一些客人,今天可有得忙了。”
                        “加油啊!我会尽我所能的支援你。”
                        “你已经相当帮忙了。”佐智感激地说。
                        “那就是不用帮忙喽?”
                        佐智欲言又止地看着义一,但一对上义一的眼光时,却放弃似的淡淡一笑。
                        “我没说不用,义一,你实在很坏!”
                        “从明天开始,你就有一周的假期了,可是我看你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
                        “没那回事!”佐智马上否认了。
                        “而且你最近也都不再提那家伙的事了。”
                        “你一有痛苦就自我压抑,从以前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变,你啊!要适当地对他说出你的想法,别忍气吞声的,不然有一天你会疯掉哦!”
                        “可是我说不出来啊!”
                        “我知道说了也没用,不过有说总比没说好,反正你从来没有用撒娇的方式取得约会的机会,对不对?
                        你可能不知道,有时候被人撒娇是很窝心的,托生要我每天打国际电话给他,就算那不是他的本意,但一听到他那样说,我高兴得不得了,并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你懂吗?像这种事不要老是用理性来搪塞,那样的爱情不会有生命力。”
                        “我也懂这个道理,但我怎么样也做不到,他是无法替换的,我不能对他施加压力。”佐智低着头道。
                        “你怎么那么脆弱?”
                        “我就像被沙堆砌成的城堡一样。”
                        “你是说,你没有自信他也会爱你?”
                        “不是,但这当中的经营也很费心,如果因为我增加他的负担而使他痛苦,那我宁愿不这么做。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但他仍是想尽办法对我好,而且我们从不怀疑对方。你说的那一种方式,我没办法做到,我不能去控制他…”
                        “佐智……”
                        “义一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抱歉!”
                        “佐智!”
                        佐智逃避似地往屋里跑去,留下义一紧握着拳头,痛苦地仰天大骂:“混蛋。”
                        我装作没事似地回到餐厅吃早餐,义一垮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平常的冷静不知道跑到哪去,只露出一双愤怒的双眼,当他看到我时,露出很狼狈的表情,好像相当意外有人在这里的样子。
                        “早!义一。”
                        我先向义一打招呼,他将两手插入口袋,大摇大摆地向我走来。
                        “早!又睡过头了吗?”
                        他一面问一面亲我的脸颊,因为有点痒,我闪了一下。
                        “我比平常早起,但有人比我更早。”
                        “还是很晚呀!都已过八点了。”
                        “说得也是,我还以为你去大厅了。”
                        我暧昧地点头。
                        义一没回应我,他将身旁的椅子拉过来,不客气地对餐厅的千绘小姐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坏情绪。
                        “千绘小姐,来一杯咖啡。”
                        “发生什么事了?”
                        我剥了一口面包吃。
                        “没事。”
                        义一回答得很简单扼要。
                        “不能对我说吗?”
                        “没事。”
                        “我不可靠吗?”
                        “什么事也没有,是我一个人在生闷气。”
                        “是吗?”
                        “我想不通。”
                        “什么事想不通?”
                        “叫他把工作辞了不就得了,社会多得是值得干的工作。”义一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你是美国人。”
                        人说美国是讲求自我主义的地方,不论你身处什么职位,只要想换工作便可轻而易举的换掉,我起初颇不以为然,直到听到义一的话后,才算有了实际的感觉。
                        “不是人种的问题!”义一瞪着我道。
                        “日本人一旦就职,势必被人情事理所困,所以我可以理解圣矢的心情。”
                        “是吗?”


                        21楼2008-12-0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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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就是这样,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公司职员,一天到晚批评公司的缺点,一旦发生什么事又马上护着公司。”
                          “那你来我爸的公司!”义一马上接口。
                          “啊?”
                          “这样子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块了。”
                          “神经!”
                          我捶了一下义一,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的怒气消失了,现在倒是嘻皮笑脸的。
                          “你奸笑的样子,看起来好没个性!”
                          “我和托生的前途似锦耶!”
                          “是的,只要你不变心的话。” “那是你吧!”义一别有含义地看了我一眼。
                          “谁都好,肚子填饱了,去大厅加入排练吧!”
                          “你去学学英语吧!我可以作你家庭教师。”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美国?”
                          我认真地看义一。
                          “正是此意。”
                          义一肯定地点头。
                          “义一我现在是独生子。”
                          “然后呢?”
                          “我得继承家业,就像你得继承公司一样,不管是有钱人也好,普通的职员也好,继承上一代的事业是必然的事,所以我不能和你去美国。”
                          说完之后,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压根儿也没想过这些事,为什么现在说得头头是道呢?
                          “托生……”
                          我往大厅走去,刚好松浦久美子正在拉中提琴,撇开私人方面的事不说,她的琴艺的确精湛。当然,被招待来此的人,都是音乐大赛的入围者,如今我才觉得自己只是局外人,不过这不会影响我演奏的心情,因为支持我的是佐智的一句话:“一个人是没办法演奏的”,这代表我也有相当的分量。(嘻!就算是自我陶醉好了。)
                          在短短的五天里,发生了很多事,除了心境上的变化以外,我的小提琴也进步不少,虽然一切都在进行中,还没有任何结果,但我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
                          久美子的演奏完毕了,她放下弓弦,不安地看着佐智,而佐智则微笑地鼓掌,久美子优雅地一鞠躬后,带着安心的笑容从舞台下来。后来又有人陆陆续续地上台表演。
                          “只要维持目前的水准,就不会有问题的,加油!”
                          这是佐智给杉谷的意见,仅仅是普通的评语却带给沮丧不堪的杉谷,宛如一颗定心丸及莫大的力量。这时候佐智看到我站在门边。
                          “早啊!托生,大家都已经演奏完毕了。”
                          “对不起,我晚到了。”我赶紧道歉。
                          “不用道歉,你没有迟到,来吧!换我们练习。”
                          “好。”我缓缓地将小提琴从琴盒中取出。
                          原本应该是我先做主导部分才对,但却被随后追上的佐智将我的部分圆满地带动起来,他先制造每一小节的嬉闹气氛,等我作出回应后,再一起将间奏的地方拉升。
                          我不禁回想起小时候,附近的小孩们在原野上翻滚玩耍的景象(虽然现在已变成住宅区),心中便充满了充实感。转眼间,佐智已贯穿最后一个音节,曲子华丽的结束了,一片掌声响起,我宛如从深沉的睡梦中被叫醒般,不由得一阵战栗,并睁开了眼。
                          列坐在台下的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热烈地鼓起掌来,佐智则对我伸出右手。
                          “真是精彩的演奏会!谢谢你,托生。”
                          我也握紧他的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得到那么多的掌声。
                          “如果我们不快乐地演奏,别人听了也不会快乐。”
                          我跟着佐智向观众席深深一鞠躬。
                          演奏会的最终曲目是佐智为麻理子表演的“卡农”变奏曲。这是麻理子最爱的一首曲子,她特地向佐智央求,但是实行上有困难,用钢琴弹奏也无法完成整曲。因为这首“卡农”变奏曲,是需要三种乐器来演奏的。
                          我拿着小提琴回到座位上。
                          “我送这把名琴给你,果然没错。”义一满意地说。
                          闻言,大家的眼光全落到我的小提琴上,我下意识地抱紧小提琴,并警戒地注视着众人。
                          “我不会给任何人的!”我结结巴巴地说完,结果惹来一阵笑声。
                          “喂!托生,没人要抢你的小提琴。”
                          义一羞赧地把我拉下座位坐好。
                          “谁叫他们要猛盯着!”
                          这下子换我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大家静一静,佐智的安可曲要开始了。”
                          义一催促着大家,专心地朝舞台看去,佐智重新调弦,摆好架势,美妙的乐音旋即流泻而出。
                          “不愧是专业的水准。”坐在我后面的吉冈喃喃地说着。
                          


                          22楼2008-12-0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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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近代作曲家的作品不甚了解,更不要说是曲名子,原想向吉冈请教,但一下子被曲子吸引,而深深不能自己。
                            演奏结束以后,我一面拍手一面问吉冈:“那是什么曲子啊?”
                            “这首曲子叫‘逝去的女王’,是首很短却很重要的乐曲,佐智竟用小提琴来编曲,真是厉害!”
                            “它听起来很悲伤。”
                            在我和吉冈的交谈中,又是一阵安可掌声,原来佐智应大家要求又再奏了一曲,当他刚拉上一个音符时,忽然停顿下来。
                            这时大家都暗自讶异他的行为,并猜想他会不会忘了谱呢?就在我们担心之际,只见佐智又重新调好姿势,大幅度地奏出这首沙蒂的“JEVEUX’。这首曲子主要叙述一对恋人互相需要彼此,而慵懒闲逸的风格就如同作曲者沙蒂的性格。
                            “其实,他原先并不是要演奏这首曲子的。”义一喃喃自语着。
                            今天的来宾大多数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我们看来只是普通的叔叔阿姨罢了,善于外交的义一也许认识他们吧!
                            佐智礼貌地和大家打完招呼后,即匆匆退出大庭,我们也由庄严的演奏会上,移转到溢满烤肉香的庭园。
                            “托生,我来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义一把我的到一旁去。
                            “等一下,我先回房间将小提琴放下。”
                            “好吧!快回来。”
                            我放好小提琴后,再快速地从螺旋梯下来,但却看到在大厅的后方,似乎有两个影子在晃动,而且动作颇为隐密。但我没有多想,便往庭园走去,义一正拿着小碟子叫我。
                            “我在这边!托生。”
                            “让你久等了!”我连忙跑过去。同时,我看到义一的身旁有一位高个儿的老外。
                            “这位是MR艾瓦特,杰立亚特学校的小提琴科主任。”
                            “How do you do?”他笑容可掬地伸出右手。
                            “H……How do you do?”我用僵硬的英语回答他,还好这英文很简单。
                            艾瓦特转过身向义一说了一连串的话,夸大的手势和连串的快语,而义一也煞有其事地回答,随后,我又听到老外问了义—一句“OK”旋即对我豪爽地笑了一下,便走到别处。
                            “太棒了!托生。”义一拍手叫道。
                            “什么?”我满头露水。
                            “他说什么时候去都可以耶!”
                            “去哪里?”
                            “当然是杰立亚特学校。”
                            “哦?那是所音乐大学吗?”
                            “你那么惊讶做啥!”
                            义一捏了捏我的鼻子。
                            “你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件事啊!”
                            “一开始我就说他是杰立亚特学校的小提琴科主任。”
                            “可是……”
                            “以你现在的程度够资格入学,但要毕业的话一定得下工夫,否则会很危险。”
                            “听说美国的大学是进去容易毕业难,不努力是不行的。”
                            “那还用说,去那边是要求学问的。”义一往我头上敲了一下。
                            “可是我很满足目前的情况,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是吗?”
                            义一有点遗憾地说着,随即递给我一串烤青椒。我一愣,天!这一串烤青椒共四片,我只能勉强自己吃一片,义一应该知道才对。
                            “原来托生讨厌吃青椒。”我身后传来麻理子的声音。
                            “没这回事,他最爱吃青椒了!”
                            义一竟然在旁趁胜追击,存心欺负人嘛!
                            “了不起,我们家的佐智应该向你看齐才对,他始终不吃黄绿色的蔬菜,真是伤脑筋,蔬菜充满维他命,既健康又能养颜美容。”
                            “说得也是。”
                            看来我是非吃不可了,于是我狠狠地吃了满嘴。
                            “佐智在哪儿?”义一问道。
                            “大概和圣矢在约会吧!”麻理子若无其事地回答义一。
                            闻言,我差点没噎住。
                            “托生,你还好吧?不要被青椒给噎死喔!”
                            (臭义一!不要一边憋着笑,一边帮我拍背,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
                            止住咳后,我正准备将剩下的青椒吃完时,义一突然把我手上的那一串抢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串鸡肉。
                            “谢、谢谢。”
                            那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麻理子小姐,你为何会知道佐智在约会呢?”义一问。
                            “因为安可曲突然变了,而且我和大木看到圣矢了。”
                            “原来如此。”
                            “那首曲子是佐智在对圣矢传达爱的讯号哦!真令人羡慕!”麻理子感动地闭上眼睛,但她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张开眼睛说:“这件事绝不能让我先生知道,否则我和你绝交,知道吗?”
                            “遵命,对了,先祝你生日快乐,请问小姐今年贵庚?”义一调皮地作了一个鬼脸。
                            “想挑衅?胆子不小哦!”


                            23楼2008-12-0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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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敢!”义一立刻打躬作揖。
                              “你就是有那个意味。”
                              “没有!”
                              “有!”
                              “您那么在意的话,就表示您已经加入欧巴桑的行列了,不过像您这么美,岁月是不会在您身上留下痕迹的。”
                              “讨厌!我才没有在意呢!”
                              义一的一句“很美”让麻理子心情转好,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麻理子小姐,很抱歉,那边的尾崎夫妇想和您聊一聊。”
                              “OK,你们不要客气,请尽量吃,才会快快长大。”
                              麻理子对大木先生点了点头,再和我们寒暄了几句,便招呼他人去了。
                              “好像在对小学生讲话。”
                              义一说完,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时忽然看见大木先生还在旁边。
                              “您好。”
                              “上一次我粗鲁地从你身上取走小提琴,实在抱歉。”
                              “哪里,我能了解你的立场。”
                              让年长的人说抱歉,反而让我不知所措。
                              “之后,我被佐智少爷骂了好久。”大木以仿佛被父亲骂了似的口吻说着。
                              “以后请多关照佐智少爷。”
                              “啊?”
                              “大木先生,请过来一下!”远处有一位夫人喊他。
                              “我先失礼了。”大木缓缓走向那位妇人。
                              晚上还有场小型宴会,今天表演的五个人,可以透过佐智的介绍,向一些财团佬“自我推荐”,希望每个人都心想事成。


                              24楼2008-12-03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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