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样都好，又可以见上她一面，如此，便是最好了。
想到这里，吴磊不觉发出迷人浅笑。
魏啻看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而陈啸铭，却从中看出了点什么，但没有说破。

十四章
逆转·缘续
夜里，魏啻来到自己寝宫的书房中，小心挪动了一下书案上的砚台。砚台下是一个方形的凹陷，他再次确认周围无动静，方才按下凹陷。
魏啻身后的两个书柜突然一齐翻转，一条暗道敞开，而吴磊和陈啸铭从暗道里走出来，魏啻心中不免有些讶异。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与不解。
“几天前我第一次来到你的寝宫，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后来，阿啸在这里发现了这条暗道，未经你许可，我们便擅自进去了，希望你见谅吧。”吴磊向魏啻解释。
魏啻勾起薄唇，嗓音依旧荒寒：“二位还真是好眼力。”
这条密道，修建于笙歌女帝在位时期，可直通陈谙现住的寝宫，如今既然被他们发现，倒也不是秘密了。
“看来你今夜打算去找陈谙啊，不知啻帝，是打算与他和谈，还是挟持他作为脱身的筹码？”陈啸铭发问。
魏啻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他。他亦不知自己前往陈谙寝宫的目的何在，与陈谙和谈有失自己的身份，若是挟持他作为筹码，以魏啻现在的情况，未必有胜算。
“我的亲信虽得知我被困魏宫，但刚结束密训的他们还在返回途中，就算是已经到达霍都，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如今去挟持陈谙......”
“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总之我们切不可坐以待毙！”吴磊打断正在阐述自身忧虑的魏啻的话。
属于十六岁少年的毅力与气概，魏啻和陈啸铭可深切感受到，并为之动容。
“阿磊说得对。”陈啸铭拍了拍吴磊的肩膀，给予他赞许的目光，“我去吧，你们一个是他的儿子，下不了狠手，一个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按道理不应牵扯进来。”说罢，他气势汹汹地往密道里钻，却被吴磊一把拉住。
“现在，时机未到呢。”吴磊的脸上带着灿烂迷人而又难以捉摸的笑容。
陈啸铭和魏啻面面相觑，不知吴磊在计谋些什么。
“快，后面的跟上来！”身着玄青色铠甲，驰骋一匹红棕的宝马的应珞黧猛一回头，焦急地催促着身后的将士们。
后面有些掉队的人马迅速跟了上来，她这才放心地加速前进。
前日行至魏国境内时，探子回报陈啸铭、吴磊与姜玉颜被困魏宫，连西魏啻帝也身陷于此，她实在是担心至极。这陈谙，还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不过，她无所畏惧。陈谙的兵力她是知道的，就算联合了一些魏国的军队，她的胜算还是不小。陈啸铭一路上也留下了暗号，应珞黧已派人沿路寻找，希望能找到另一部分“绝杀”的藏身之所，如此一来，她便有足够的实力与陈谙抗衡。
眼见魏宫越来越近，她想见的人，也越来越近了。
应珞黧稍稍看了看自己胸口处，她将吴磊赠与的紫玉手镯安放在怀里，偶尔还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天微微亮，吴磊手持一把长剑架在已被迷迭香迷晕的陈谙的脖颈之上，陈啸铭、魏啻、姜玉颜三人与他一样面色凝重，一步一步地向宫门退去。朝他们逼近的，是虎视眈眈的陈谙的亲信部队和魏国之中投靠陈谙的军士们。即便是面对众多如此强大的敌人，吴磊仍可从容应对。
“我再重申一遍，若不开宫门放我们离开，你们的主子，就立刻人头落地！”吴磊镇定自若地说着，其实自己在心中亦是无比紧张。若这一大群人攻过来，他们四个的下场，说是粉身碎骨也不为过。
“放了王爷！我们......可以放你走......”陈谙的亲信心系主子的安全，向吴磊妥协。
“不可以！”魏国好战的军士们可不吃他这一套，除非拼个你死我活，否则他们怎肯轻易妥协。
“王爷在他们手上，能怎么办，你难道要看到王爷身首异处吗？”陈谙的亲信部队对魏军充满了不满与抗议。
“是他自己窝囊才会被抓的，我们只想打仗！”魏军亦是不讲理的主。
两方谁也不肯听谁的，吵得不可开交，逐渐转为自相残杀。
魏啻不忘把姜玉颜护在身后。
负责把守宫门的士兵见此阵仗只想赶紧逃命，慌慌张张地把宫门开了，正合吴磊心意。
“快走！”吴磊回头叮嘱三位同伴，丝毫不知道陈谙的匕首正在悄悄地靠近自己。
“啊......”吴磊叫了一声，声音不大。陈谙将匕首刺进他的腹部，所幸的是他身上穿了金丝软甲，匕首仅划破他腹部的一点皮肉。虽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但渗出的血迹还是沾染了他白净的衣服。
陈谙顺势逃脱，还欲反将吴磊擒拿，陈啸铭发现吴磊这边不太对劲，急忙上前助吴磊一臂之力。有了陈啸铭的协助，吴磊摆脱与陈谙的纠缠，两人一齐逃出魏宫，留下陈谙一人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自相残杀。
“阿磊你受伤了！”眼尖的陈啸铭发现了吴磊衣衫上的血迹。
吴磊低头看了看衣服上沾有血迹的地方，即便伤口微微有些疼痛，但他仍摇了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望了望四周，忽然紧张起来：“阿啸，你可有看到，玉颜公主？”
陈啸铭迅速环顾了一下周围，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也没见到魏啻啊......”
“他们去哪里了，真是的。”若是把姜玉颜弄丢了，吴磊该怎么跟义父姜桓交代，又该怎么跟自己的父母交代？

“杀！”一阵滚滚的马蹄声来势汹汹，吴磊和陈啸铭循声望去，原是魏啻的亲兵归来。
两人大喜，这下，敌强我弱的僵局便可打破了。
远处，魏啻和姜玉**在马背上，看着魏啻的亲信部队杀入宫中，手刃逆党，心中亦是痛快无比。姜玉颜早已看见站在远处的吴磊，嫣然一笑，悄悄地向他走去，留给魏啻的，只有一个美丽绝伦的背影。虽已习惯不被在乎，可他心口的那根刺，还是令他疼痛不已。
身后一波巨大的马蹄声引起了吴磊和陈啸铭的注意，两人回头一看，那些人虽离他们不近，但足以被看清。
是“绝杀”部队，领队的人，是应珞黧。
女子统帅英姿飒爽，身着玄青色铠甲，骑着一匹红棕色宝马驰骋于大漠之上，沿路的风顺势把她的长发吹起，尽显清秀飘逸。
是她啊，就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她啊。吴磊的心狂跳不止，头脑似乎激动得发热。
“阿啸，兵我给你带到了，该怎么用，你下令吧。”应珞黧来到陈啸铭和吴磊面前，潇洒地跃下马背，自信迷人的微笑不曾离开她的脸庞。
陈啸铭顾不上与应珞黧寒暄，迅速对“绝杀”进行部署：“除了统一穿暗紫色铠甲的啻帝亲兵，其余的，片甲不留，还有，活捉陈谙！”
陈啸铭一挥手，“绝杀”气势汹汹地杀进魏宫。
“三石你受伤了！”应珞黧也发现了吴磊衣衫腹部的血迹，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他的伤口处。她的指即将触及伤口时，吴磊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两只细长素净的手交融在一起，毫不违和。
“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她的担心一清二楚地写在脸上，而留在吴磊心中的尽是甜蜜与欢喜。
一抬头，应珞黧便可直视吴磊的双眼。她很好奇，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少年，双眼如此明艳动人，仅四目相对，她就会陷落。
两人的目光不舍离开彼此，紧握的双手更是不舍分开，心中共同想着，若是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可惜永远不可能。
毕竟是女孩子家，难免害臊，应珞黧略带羞涩地把头偏至一旁，放松了被吴磊紧握的手。
吴磊感觉到她的不安，自然地把她的手松开，没有强留。
两人都已铭记彼此手心的温度，这就足够了。
“我命人顺着阿啸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他带领的‘绝杀’的驻扎地，原来那里也有你带来的吴国的将士们。”应珞黧说话时，始终不敢直视吴磊的双眸，“这毕竟是陈国的家事，与吴国无干，把你牵扯进来还害你受了伤，我真是......很抱歉......”
“小黧你别这样说，”吴磊打断了应珞黧的话，“我和阿啸是好朋友嘛。还有，和你也是。”
可他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绝不止好友这么简单。
对，只是......好朋友......应珞黧已在不知不觉中迎上了吴磊温柔的目光，心中却有些惆怅。可除了这层关系，他们之间，又还能有些什么？她知道，那位传说中美丽的姜国公主，才是有资格陪伴他一生的人。而她应珞黧，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
“我军军营离这不远，虽是小伤，可还是得赶紧包扎。随我回去吧，我们在那等他们凯旋。”惆怅归惆怅，应珞黧仍是放心不下，吴磊的伤势。
吴磊笑着点了点头，随应珞黧入军营疗伤。
本向吴磊走来的姜玉颜将两人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她虽年幼但心如明镜，她的磊哥哥，对这个身着玄青色铠甲的女子，有着不一般的感情，有着，与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情感。
可又能怎么办，只能像个局外人，哦不，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在一旁默默地凝视他们，默默地痛彻心扉。
眼眶湿透了，就当是风吹过时，被沙子迷了眼吧，这么说，不至于太难堪。
她悄悄尾随两人，在军营不远处停下，坐在马背上的她，正好可以看到吴磊与应珞黧两人。
应珞黧已褪下玄青色铠甲，换上了暗红色的便装，在营帐外等候着疗伤中的吴磊。乌黑的长发不加任何修饰，随意自然地披下，直到腰际，墨发红衣，极为好看的颜色，尽显她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少女柔情。
不久，吴磊轻轻挑开帘帐，发现应珞黧仍在门外等候，欣喜不已。
发自内心的，灿烂而真切的微笑，是姜玉颜，从未得到过的。他对她的笑，从来都是带有顾虑和严肃的，尽管照样迷人，但不难看出其中的差别。
也许他真挚的笑容，只愿留给，他在乎的人吧，就是......眼前这个既凌厉又不失柔情的女子吧。
“怎么样，吴世子的伤势，可要紧？”应珞黧询问随吴磊一同走出的军医。
“小姐请放心，吴世子仅受了些皮肉伤，并不碍事。”
听到军医的回话，应珞黧便放心不少。
“是啊，这么点小伤，不要紧的。”吴磊在说话的同时注意到了应珞黧手上佩戴的紫玉手镯，“即便是在沙场你还戴着它，看来很喜欢，那我还真是送对了。”之前还想着她不会喜欢这类饰物，担心她会将这镯子搁置一边，现在看来，这种顾虑荡然无存了。
应珞黧微微抬起手腕，指腹触摸着温润的镯子，看着吴磊，笑而不语。
在远处注视着一切的姜玉颜，眼眶湿透了，就当是风吹过时，被沙子迷了眼吧，这么说，不至于太难堪。

第十五章
烽火·纠葛
剧烈的爆破声传入姜玉颜的耳中，她赶忙回头，还未来得及把眼泪擦干。
身后，魏宫方向狼烟四起，烽火弥漫，各路人马在滚滚黑烟中仓皇逃窜，一时间乱作一团。
魏啻......好像还在里面......这是姜玉颜首先想到的问题。
此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慌乱不已。他怎么样，是否已安全逃出，正策马来此与她汇合，还是......避之不及，最终无奈葬身火海......
姜玉颜不敢往下想，随即掉转马头，往魏宫方向狂奔而去。越靠近，烟尘与热气越浓烈，她越觉得呼吸不畅。可这些她都无暇顾忌，她唯一挂念的，是那个人，是否安好。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奋不顾身，明知前方危险万分仍无所顾忌，她只知道，此时自己最担心的，是那个曾被她厌恶，受她威胁，将她囚禁的，名叫魏啻的男子，却说不出原因。
“魏啻，你别死，你挟持本公主的这笔账还没算呢！”姜玉颜嘴里呢喃着，周围的风太过激荡，她的话语伴随着她的眼泪，一同被带走了。
军营里的吴磊与应珞黧在谈笑间忽闻炮火声，顿时警惕倍增。两人一看远处的魏宫硝烟四起，便觉不妙，对视一小会儿后，分别跨上马背，带领部分士兵前去查看情况。
“三石，你身上还有伤，我去就好了。”应珞黧突然想起吴磊腹部受伤之事。
“区区小伤，早已无大碍。再说，我又怎放心你一人前去。”
“即便如此，这场战争也是因陈国而起，我不想你受牵连于其中......”
“既是受牵连，那整个苍龙大陆都已受牵连，我既身为吴国世子，属苍龙大陆的一份子，又有什么理由逃避。”吴磊干净醇厚的声线里不乏坚定，双眸注视着应珞黧，“小黧，不要再用‘陈国私事’这一借口来拒绝我，吴国既决定与陈国为友，便不会袖手旁观。”
还有就是，有我在，你不必那么坚强，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这才是吴磊埋藏在心底最想说的话，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众将士听令，全速前往魏宫，出发！”吴磊转身，对身后的将士们下达军令，率先策马前往，而身后的将士们紧随其后。
如此有气魄的他，今日得以一见，虽感震撼与欣喜，但似乎也应了他在传闻中的描述：吴国世子，年少有为，才略过人。
他的柔情他的刚毅，他的浅笑他的严肃，都已深深地烙在了应珞黧的脑海里，永不褪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白马少年，应珞黧会心一笑，迅速把及腰长发扎起，干净利落，朝魏宫方向奔驰而去。
炮火声接连不断地从魏宫传出，而黑烟更是愈发浓烈，姜玉颜行进到一半，便无法再向前了。
“咳咳......”原地的烟尘足以让她咳喘不止，泪花四溢。
“玉颜公主，你怎会来这里啊？”陈啸铭好不容易从滚滚浓烟中脱身而出，便看到了咳泣不止的姜玉颜，“这里很危险，公主还是赶快回军营吧。”
而姜玉颜仍在咳嗽，无法回答。一个女孩子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往火海里跑，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陈啸铭心中颇感奇异，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喘，姜玉颜赶紧问陈啸铭：“那个......魏啻呢，你有没有......见到他？”由于咳得太过厉害，她的嗓音与平常大为不同，白净的脸蛋也被浓烟染上了黑色。
原来，她这么急急忙忙不顾危险地跑过来，竟是为了魏啻。陈啸铭虽更感惊讶，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魏啻啊，在里面我还真没看见他......”
姜玉颜顿时心急如焚，欲冲到硝烟之中寻找魏啻。
“哎哎哎，你别急啊，我只是说他不在里面，不代表他不在外面啊。或许他早就逃出来了呢，你再进去不是添乱嘛。”陈啸铭赶紧拦截住姜玉颜。
姜玉颜瞪了陈啸铭一眼，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悦。
连陈啸铭也不可否认的就是，姜国公主的眼睛，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美得摄人心魄，即便是充满了怒气。
“我们快回去吧，说不定魏啻比我们还早到呢。他要是没见到你，肯定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还得出来找你呢。”陈啸铭调转马头，准备劝姜玉颜一同回军营。
姜玉颜却仍在原地纹丝不动，注视着前方，眼神有些缥缈：“不，我......想在这里等他......”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将这话脱口而出，只是觉得若见不着那个人，她不放心就这样回去。
“你，是在等孤吗？”荒寒如大漠般的嗓音，除了西魏啻帝，别无他人了。
是他......
姜玉颜兴奋不已，但她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慢慢地回头。
最挂念的人，就在身后，身披铠甲，坐于马背之上，蓝眸里泛着温柔平静的光，注视着她，任凭风托起他如海藻般卷曲的长发。
姜玉颜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说不是，又尽显违心，说是，又尽失颜面。
“二位还是先回军营吧，这里不是交谈的安全之地啊。”陈啸铭不忍看他们相视不语，建议先回去。
“陈世子说的，不无道理。”见姜玉颜不回答，魏啻也不再强求，转身返回军营。
即便没有得到答案，而魏啻已很是满足了。他勾起薄唇，笑容尽显甜蜜。
“姜玉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盼这一刻，盼了多久。”他悄声自语，而姜玉颜与他相距甚远，并未听见。
三人在回程途中自然而然地与吴磊相遇，见三人平安归来，吴磊心中的大石头便落地了。

“你们没受伤吧。”三人看上去除了灰头土脸的，但似乎没有皮外之伤，但吴磊还是关心地询问了一下。
三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魏啻注意到了姜玉颜脸上的夹杂着泪痕的黒渍，伸手为她擦拭，却无奈自己的手干净不到哪里去，貌似越蹭越脏。
“好了，我......自己会回去洗脸的......”当着吴磊的面，姜玉颜还是对魏啻有所抗拒，不过态度已温和不少，“很碍你的眼吗，这么急着擦掉。”还越擦越脏......
陈啸铭和吴磊忍不住笑了笑。
“阿啸，你们没事吧？。”应珞黧也赶了上来，急忙询问情况。
“没事啊，你看我们这不挺好的嘛。”陈啸铭笑着回答，笑容天真灿烂，根本无法看出此人刚才还在浴血奋战，死里逃生。
应珞黧早已注意到位于魏啻与陈啸铭中间的女子，她知道，定是姜玉颜。
即便是灰头土脸，也丝毫掩盖不住姜国公主高雅尊贵的气质。她傲然居于马背之上，目光在周围几人身上流转，无法通过表情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应珞黧再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吴磊。
同样无可挑剔的容颜，还真是，天生一对。
即使不甘心，她也不得不承认，用这个词语形容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红衣姑娘，便是南陈奇女，应珞黧应大小姐吧。”姜玉颜下马走到应珞黧面前，虽是坐在马背之上，可此时的应珞黧并不觉得自己对于姜玉颜有居高临下之感。
她迅速跃下马背，对姜玉颜行礼，姿势标准地无可挑剔：“民女应珞黧，参见公主殿下。”与生俱来的身份的差异，应珞黧不得不这样对姜玉颜，可她清丽独特的气质并不会因为一个礼节而失掉一丝一毫。
磊哥哥欣赏的人，果真是与众不同。姜玉颜不可能忘记应珞黧与吴磊在军帐前谈笑风生的场景有多令自己痛心，即便心有芥蒂，但姜玉颜心里仍对应珞黧独特的气质大为赞赏。
“免礼，应姐姐不辞辛苦前来救助我们，该是玉颜向你道谢才是，怎敢劳你行如此大礼？”姜玉颜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应珞黧扶起，“可以这么叫你吧，应姐姐。今后，你可以跟磊哥哥一样，叫我颜儿便可。”
应珞黧怎有说不能的份。
“公主随意便好，只是，民女不便直呼公主名讳，还请公主见谅。”
“那应姐姐你也随意好了。”姜玉颜嫣然一笑，明艳动人。
“好了，颜儿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你应姐姐说的，大可回去再说。启程吧。”吴磊怎会看不出姜玉颜正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对应珞黧施压，他又怎忍心看应珞黧平白无故地受欺负。哪怕她不在意，吴磊仍是心疼。
不过区区几句话语，便如此急着护她，可见用情至深。姜玉颜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苦笑，未被任何人发现。她换上天真灿烂的笑容，回应吴磊：“好吧，颜儿知道了。”
天色也在五人的回程途中渐渐暗淡，吴磊慢慢靠近应珞黧，迟疑了一阵，还是对她悄声说：“刚才颜儿她......她还是个孩子，难免任性妄为，我代她，向你赔不是。”
应珞黧微微侧脸，发现自己如此靠近吴磊，竟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
她注视着他充满诚挚眼光的双眸，感动与惆怅交汇涌上心头。姜玉颜对她的故意刁难她怎会感觉不到，可碍于身份的天差地别，她哪里有反抗的余地。但吴磊对她的关心，已是最好的安慰，其他的，她还能奢求些什么。
应珞黧轻轻一笑，露出深邃的酒窝，煞是迷人：“玉颜公主美丽真诚，我并不觉她刚才对我有何不妥啊。”
吴磊怎会听不出这是违心之话。
“小黧，在你的朋友三石面前，你若愿意，不必隐藏自己。”昏暗的天色里，吴磊灵动的双眸，熠熠生辉。
原来他都懂，再去隐瞒，倒显得愚昧不堪了。应珞黧自嘲一笑。
“三石......”可是一时之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十六章
情醉·往深
曾富丽堂皇的魏宫在战火的摧残下只剩残垣断壁，大漠风烈，吹过时，似嘲笑，似叹息。
深夜，一名士卒未经通报，慌慌张张地跪在陈啸铭面前：“世子......”
“未经允许擅自入内，军中的规矩你不清楚吗？”陈啸铭愤怒地打断他的话，“拖出去......”
“文姑娘......文姑娘晕倒在我军营前，重伤......”该士卒不顾陈啸铭的勃然大怒，断断续续地说着。
文姑娘？文芊芊！陈啸铭此刻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芊芊？她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陈啸铭已把该士卒不受规矩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心急如焚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具体时间小的不清楚......弟兄们都曾受到文姑娘的照顾，见文姑娘这个样子更是不敢怠慢，已经送去给军医医治了......”
陈啸铭未等该士卒说完，便冲了出去。
“文姑娘......伤势不轻啊......”军医一边为昏迷在床上血肉模糊的文芊芊清理伤口，一边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竟对一个姑娘家下如此狠手......”
“芊芊！”陈啸铭不顾阻拦，冲入军医的营帐。床上的文芊芊血迹斑斑，陈啸铭心如刀绞。
“军医，她怎么样了......”陈啸铭跌跌撞撞地走到军医身旁，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请你务必......救救她......”他的眼神空洞茫然，整个人瘫软在地。
世子一向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军医和士卒们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如此颓废无力。
“臣......必定竭尽全力，保文姑娘平安无事......”见陈啸铭这个样子，军医哪还敢说文芊芊伤势不轻，恐怕回天无力一事。
军医欲解开文芊芊的外衣，为她检查伤势，却迟疑地看了看陈啸铭。
“想那么多干什么，快救她！”陈啸铭忽然暴怒，在场的军医和士卒们都被吓得不轻。
她也是个大夫，这个时候，却没办法保护自己。她曾在死神手里把他救回来，而现在，她危在旦夕，他对她的生死却无能为力，只能依靠别人。
文芊芊，你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有多慌乱......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即便是面对滚滚硝烟，我从未如此害怕过。文芊芊，告诉我，区区一个你，为何让我如此懦弱......
不知不觉，泪水覆盖了陈啸铭的脸庞。
无边荒野之上，应珞黧正执剑狂舞。三千青丝，翩翩衣袂在剑气旳牵动下，与漫漫黄沙同起伏，道道剑影，如闪电之光，如星落之痕，耀眼而触目惊心。剑落，影逝，应珞黧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其余的与平常无异。
回眸一瞬，借着蒙蒙月色，那人美如画中仙的脸庞，映入她的视线。
原是那个，被她唤作，也仅仅是被她唤作三石的谦谦公子。
吴磊走到她面前，可清楚地看见，她光洁饱满的的额头上密布的汗珠，散发着健康活力的气息。
他用袖口轻轻为她擦去，眼里柔光浮动，令她不敢直视，只能呆呆地低眉站在原地，享受他的柔情。
“这么晚了，怎么还练剑。”只要是面对应珞黧，迷人浅笑就从未离开过吴磊的脸庞，“出了一身汗，得赶快回去换身干爽的衣服才是，这里风大，容易着凉。”
简单的生活道理应珞黧自然是懂的，但即便是如此细微之处，吴磊亦不忘提醒，他对她的关心，她喜在心里。
“嗯，我知道。”她柔声回应。在他面前，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清高，荡然无存。
“可是睡不着？”吴磊试探着询问原因。
“的确，有一点。”应珞黧试着迎上吴磊的目光，尽管她害怕沦陷其中，“这么晚了你也没睡，莫非也有心事？”
你的心事，可与那个美丽的姜国公主有关？她在心里胡乱猜测着。
可又为何会找寻到我这？她贪恋着能与他有不可名状的缘分。
“应该和小黧一样，担心陈谙的下落吧。”
战火已经消停，可魏宫的尸首还在清点、确认中，关于陈谙，还真让人忧心。如此关心国家社稷的她，怎会不担忧这个问题呢？
“我本奉命来魏国缉拿陈谙，如今任务未完成，当然是有顾虑。”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侧颜英气逼人，“还害得三石你，跟我一起担心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本就是朋友的职责，小黧，不把三石当朋友吗？”吴磊说这话的时候略带委屈，微微撅起的嘴巴显得十分俏皮。
“怎么会！”应珞黧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略带着急地拦在他面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他的眼里分明是笑意。
原来只是句玩笑话。
她总是被陈啸铭嘲笑看不懂人心，如今看来，她的确不太懂。
应珞黧的目光渐渐暗淡，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原是我误会了......”其实是因为太在乎，怕失去你。
“的确。”吴磊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微微一笑。
你的确是误会了，误会......我只把你当成朋友了......
小黧，该怎么与你诉说，我的心意。
不谙情事时曾听过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今，可是深切地感受到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眼里却浮动着波澜不惊的柔光。
她的心亦是狂跳不止，似乎一不小心便可从口中蹦出。
此夜无眠之人，不只是应珞黧和吴磊，还有姜玉颜。
她坐在自己的帐篷外，百般无赖地凝视着天空。
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磊哥哥，不再属于她了，或者说，从未属于过她。
从前她便已知晓，吴磊对于她，仅是守护，仅是责任，对于爱，他绝口不提，她亦不敢奢望。即便他不爱她，他也不会去爱别人，如此，她便可安心。
如今不一样了，他的心里，满是那遗世独立的南陈奇女，而她姜玉颜，又算得了什么。
她流泪了。
她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没人教她怎么坚强，不开心，她只能哭。许是因为这样，她爱的人，爱上了一个坚毅刚强、清冷孤傲的女子，而不是，这样动不动就泪流满面的她。
魏国的风干烈，风一吹，眼泪便无影无踪了。
姜玉颜不知道魏啻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似乎他总默默地关注着自己，她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
魏啻在她身旁坐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她没有抗拒，此时此刻，她的确需要，一个供她流泪的怀抱。毕竟，她没有那么坚强。
不用问也知道，能令姜玉颜流泪的人，只有吴磊。魏啻不想自讨没趣，他能做的，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就好。
其实今日，姜玉颜奋不顾身地前来寻他之时，他已逃出魏宫，不过又不顾劝阻地折返了回去。
他最珍爱的东西，那个装有姜玉颜送他的香囊和手环——现已成几根干草的盒子，还在战火四溢的魏宫之中。
明知也许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但他也不愿这辈子就这么无牵无挂地活着。
所幸的是，那个盒子，完好无损。
那一刻，他将它拥在怀中，不顾帝王威严，任泪水肆意泛滥。
只是，她不知道，至少现在，毫不知情。
但那又何妨？

第十七章
似海·缄口
第二日清晨，吴磊站在姜玉颜帐前，犹豫着是否该进去问候。
这些日子确实是疏忽她了，吴磊不得不承认。
“磊哥哥！”姜玉颜突然出现在吴磊身后，俏皮地唤他“磊哥哥”。
这多少让吴磊受了些许惊吓，但听她的语气，心情好像还不错，吴磊也就放心了。
“颜儿今日这么早便醒了？”他回过头，看到了姜玉颜如花般明媚的笑颜，淡淡地询问。
“嗯，是啊，早上空气不错，起来转转。”她还只是个孩子，现在见吴磊跑来关怀，前些天争风吃醋的不愉快早已不知所踪了。
姜玉颜明亮动人的双眸一刻也未从吴磊身上离开过，这反倒让吴磊无所适从，下一句，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许尴尬。
“磊哥哥来找颜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见吴磊不说话，姜玉颜只好发问。
其实吴磊也说不上有什么事，他不过是想尽自己应尽的义务。
“你从姜国境内失踪也有好些日子了，若再不平安归去，姜国难免人心惶惶，义父也会很担心你啊。”战事虽已告一段落，但魏国仍是不太安全，吴磊想尽快把姜玉颜送回姜国，保她平安。
姜玉颜的眼睛渐渐暗淡，整个人略显惆怅。
原来，他不过是想赶她走。
是我碍着你和你心爱的应大小姐了吗？
不过，若是他真心想摆脱她，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强行赖着不走。
“也对，而且，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大家什么忙。”姜玉颜垂着头，苦笑着说。
不像你心上的她，可统领千军万马，上阵厮杀。
“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吴磊双手扶在她的肩上，低下头，使自己的目光与姜玉颜的目光对接。
她最喜欢他的眼睛，永远干净真诚。可现在，他不过是在安慰一个沮丧的孩子。
他可知她心中的痛楚？
“给我点时间，明日你再派人送我回去，可好？”
“没事，你慢慢来，不用着急，我并没有催促你的意思。”
“我明年便是及笄了，磊哥哥，我们成婚可好。”姜玉颜也不知自己说出这放肆大胆的话语意义何在。
其实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为何还要再自找无趣？
吴磊着实愣住了。
这下，姜玉颜更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也罢，她本来就没想过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坚定的答复。
吴磊勉强一笑，伸手抚摸了一下姜玉颜的头发：“颜儿你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家先说这些的？”
可若她不说，他永远也不想提起吧。
“是颜儿唐突了，磊哥哥，就当没听过好了。”
她转身，向远处走去，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背影，显得消瘦而落寞。
应珞黧听说昨夜有位伤势严重的女子出现在营前，已被送往军医处医治，最不可思议的是，陈啸铭居然还在她身旁守护了一夜。她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陈啸铭如此重视。
一大早她便来到文芊芊帐前，想进去看看，刚好遇上从里面出来的军医。
“昨夜那名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应珞黧拦住军医询问情况。
“哦，是这样的大小姐。受伤的女子叫文芊芊，世子曾在大漠受过重伤，正好被文姑娘所救。昨日，有士兵发现伤势严重的文姑娘倒在营外，便将她救起，送来营中医治。”
原是陈啸铭的救命恩人，怪不得他如此上心，连军中的事务都撒手不管了。
“那文姑娘现在情况如何，可知她为何受伤？”应珞黧想知道究竟是谁竟忍心对一位弱女子下如此狠手，可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与陈谙脱不了关系。
军医叹了一口气，但神情略带欣慰：“昨夜本以为文姑娘回天乏术了，结果今日一看，她的伤势减轻不少，她的体质似乎比一般人要独特，醒来一事，指日可待了啊。至于受伤的原因，老夫也不清楚，只能等文姑娘醒来再问了。”
既是有望醒来，那边再好不过了。应珞黧会心一笑，送走军医，自己转身想到帐中看看这位“文姑娘”的情况。
“小黧，”吴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越走越近，“想必你也是知道了芊芊姑娘的事，才到这里来的吧。”
芊芊姑娘？难道他也知道陈啸铭与文芊芊之间的事？
“是啊。三石你与文姑娘是旧识？”
“只是去魏国清水镇找阿啸的时候，与芊芊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很善良医术很高明的一位姑娘，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痛心。”吴磊说罢，痛心地摇了摇头。
能让陈啸铭如此奋不顾身忘乎所以，又能让吴磊如此痛心愤愤不平，看来，文芊芊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子。应珞黧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了。
“我正想进去看看文姑娘，一起吧。”
应珞黧轻轻撩起帷帐，一眼便看到了陈啸铭趴在床边熟睡的背影，还有几位站在一旁，想扶陈啸铭出去又不敢扶的士卒。
吴磊走进去，尽可能放轻力道把陈啸铭扶起，也许是睡得太沉，陈啸铭毫不抗拒。
“把陈世子扶下去歇息吧，一定要轻些。”吴磊小声对帐内的几位士卒说。
可这几位士卒仍是犹豫不决。
“世子说过，他要守到文姑娘醒来，就连军中有什么大事，都不要来扰他，我们实在是......不敢啊......”其中一位士卒悄声解释自己的难处。
“没事，世子醒来若是怪罪你们，就说是我做的决定。”应珞黧对士卒们说，“快把世子扶下去吧，他自己都休息不好，怎么照顾别人？我会替他好好照顾文姑娘的。”
有了应珞黧的担保，几位士卒才放心地把陈啸铭带出营帐。
应珞黧坐到床边，这下子，可以清楚地看到文芊芊的容颜了。
她不过是个容貌平平的女子，何况现在，还有点邋遢，更是对她的外貌大打折扣。不过，她能得到陈啸铭及整个“绝杀”的爱护，肯定有一颗金子般的内心。
应珞黧见文芊芊的嘴唇有些干裂了，便想喂些水给她润润唇。
她刚起身，吴磊便微笑着把盛好水的杯子递到了她面前。
似乎是，心有灵犀。
她轻轻地扬了扬嘴角，深邃的酒窝再也隐藏不住了。
“我看芊芊姑娘的嘴唇有些干裂，想必小黧你也注意到了。女生照顾女生比较方便，但这也辛苦你了。”吴磊一直站在离床较远的位置上，但应珞黧的细致入微，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芊芊姑娘和阿啸的事啊，他们之间，似乎......”应珞黧把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这样问，会不会显得很八卦很多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吴磊面前，应珞黧发现自己变得很不自然。
害怕他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想尽力在他面前表现得完美一些。
吴磊，为什么，你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那个洒脱随性的应珞黧。
她边想入非非，边放慢了用手指沾上水给文芊芊润唇的速度。
“似乎看起来有一种不一般的感觉对不对？”吴磊把应珞黧的话接了下去。
他察觉到了她的刻意停止，虽不知是为何，但他仍希望，她与他，可以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嗯......”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我们都说不准，对不对？”
似乎就是这么回事，就像他与应珞黧，陈啸铭与文芊芊。
似海深情，更与谁人说，缄口藏心最好不过。
“阿啸现在肯定无心军务了，营中的事，还要三石你多多费心了。”
“你不说，我也会尽我所能的。阿啸那边，你也别太担心他，我会督促他好好休息的的。”
喂完水后，应珞黧还细心地擦去了文芊芊脸上的污垢。若是她醒来，看到自己脸上脏兮兮的，心里当然不高兴了，男生照顾女生，还是不行啊。
“如果有一天，我受了很重的伤，你会不会，像这样照顾我......”看着应珞黧悉心照料文芊芊时的背影，吴磊不由自主地发问。
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应珞黧。
声音比较小，听起来很缥缈。
可应珞黧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只是个假设，但一听到他说“受伤”，心便疼痛不已。
见应珞黧没有回答，吴磊想赶紧说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可应珞黧抢先一步做出了回应：“我不舍得你受伤，谁都别想要伤害你。若有一天你真的......受了很重的伤，我定会，不顾一切地救你，不顾一切......”
是的，她没说错，他也没有听错，不顾一切......
应珞黧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太露骨了。
“三石我刚才......”她本想解释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解释。
“谢谢你，小黧，我很感动。但我，会尽量不受伤的。”吴磊打断了她的解释。
我不想让你，不顾一切，因为，应该是我对你，不顾一切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