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由于中年本身嗓音不够充沛,体弱气虚,就特别注意气口。在唱的时候,什么地方应该大换气,什么地方应该小换气。总是掌握得恰到好处。不仅如此,他还特别擅长于借收韵换气。例如《二进宫》杨波唱的那段慢板,“那韩信官封到三齐王”,普通唱法都是在“三”字收韵的地方换气,听起来比较局促,而父亲却是在“齐”字收韵的地方换气,在一顿之间把气换好,听上去就好象一气呵成,中间没有换过气一样,毫无破绽,非常舒服。我们知道,从构词法和词义上来看,“三齐”联合得极紧,根本不应该分开来读;同时,“三”字是开口呼,“齐”字是齐齿呼。在这句唱腔上,收韵在齐齿呼上,音响的效果更美。可是,从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上讲,“三”字和“齐”字有着极大的区别,把两个截然不同部位和方法的音缀连在一起唱,要比中间加上一个停顿困难得多。打破这道难关,第一需要胆大,不为困难所吓倒,第二需要心细,要创造一些作为过渡音的小腔。这就是父亲掌握气口与众不同之处。也正因为他善于运用嗓子和气口,所以尽管他身体不好,底气不足,但是晚年还是照样经常上演一些唱工重头戏如《探母》、《珠帘寨》、《斩子》等戏。我父亲常说:“我这条破嗓子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没饭了,可是我还照样要唱三个‘哗啦啦’——‘珠帘寨’中最难的三关,要唱‘探母’‘叫小番’”。可以这样说,他是用顽强的意志和自己的生理条件作了半生搏斗,而胜利是属于坚强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