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呵……”取一壶清酒，独自坐在石台上饮吧，眼中似是有一滴眼泪滴落。
“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啊，小凡。”青衣青年去过身边的斩龙剑，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剑鞘，然后邹然拔出，挥舞了起来，半响才是收了剑式，却是眸子轻敛。
他轻轻叹气，声音迷茫，他说，我只有你了。
他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连同他从小长到大的家，生活过得草庙村，一夕之间，覆灭的干干净净，半点不剩。
他尊敬感激了那么多年的师父，竟然欺他骗他，是草庙村血案的元凶之一，一夕之间，再无言相对，只剩下血海深仇。
他的好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与他共同经历了那些绝望，与他曾经同生共死的人，一夕之间，已成陌路，再见怕是正魔两立，相互为敌。
然而，他如何能对小凡，举的起那三尺青锋。
他轻轻的笑着，却是越来越心凉，直到最后忍不住捂住嘴，似是有呜咽的哽咽。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小凡，十年了啊，你为何……还不回来。”
草庙村覆灭的时候他没有怕，下山历练之时受伤也好，被冤枉也罢，他依旧不怕，哪怕是知道了草庙村血案真相的时候还是没有怕。
可是，当碧瑶替那人挡下诛仙剑，心满意足的落在那人怀里的时候，他怕了。那人被鬼王带走，没有半点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怕了。在那人消息再次传出，却早已不再是青云山上憨厚单纯的少年，而是即便魔教众人也闻风丧胆的血公子鬼厉的时候，他怕了。在今日，大竹峰上没了小灰的身影，可那人却不曾来看过自己一眼的时候，他怕了。
他知道自己这般想是不对的，毕竟小凡现在身份特殊，不宜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应该来同自己见上一面，甚至于，除了带走小灰，他谁也没见。
可是心底的酸涩却是一波一波的涌起，压的他素来引以为豪的控制力毫无还手之力——
在心底，在眼里，满满的都是迫切的思念和早已经浓郁到化不开的苦涩。
他有一个秘密，一个谁也不会告诉的秘密——张小凡，我心悦你。
在他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的时候——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隐隐约约听到田不易的咆哮，他大抵知道为何，十年前他不懂，以为田师叔不喜小凡，才会处处刁难，动则打骂，可真正出了事之时，才察觉那番真心——不是真情实意，何至于十年来，念念不忘，不是视作亲子，何至于处处维护，长久空房。
“臭小子，这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听似仿佛是怒气冲冲，但像他一般之人，如何听不出那刻骨的思念。
微微敛眸，还是缓缓起了身:“田师叔。”
田不易看见林惊羽，一时之间脸上的怒气凝固，怔怔的看了林惊羽半响，终归是轻叹了一口气:“你又来了啊……”
林惊羽轻轻抿唇，他多少知道田不易并不喜欢见到自己，而且除了小凡外，似乎还有别的原因在其中:“多有叨扰，还请师叔勿怪……”
田不易轻轻摇头:“也罢。”
他微微叹息，看着林惊羽的眼睛有些悠远起来仿佛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只是，你应当清楚，你……”
“师叔。”林惊羽神情微动，似乎压抑了极大的痛苦，良久之后才是轻轻道:“师叔连这般回忆也不愿让我保留么？”
可我……只有这些了啊……
看着林惊羽远去的背影，田不易久久站立，许久之后才似有一声叹息从口中发出:“何苦，何苦。”
……
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祠堂内，十分安静，带着少许昏暗，只有那些长明灯的灯火，微微摇曳，仿佛在祭奠着青云门无数祖先的灵魂。
　　林惊羽在祖师祠堂前的空地上，独自一人，闭目盘坐。
手边是斩龙剑，散发着碧绿的光芒。
十年来，始终如一，不曾变过。
　　在他身后，祖师祠堂的阴影深处，有一道身形缓缓走出，凝眸看着林惊羽半响，许久之后，才是缓缓的开了口:“你该离开了。”
林惊羽应声缓缓睁开了眼: “前辈！”眼里带着感激。
眼前之人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第二个师父。
十年来，倾囊相授，若说没有感激，怎么可能！
而且也么多年来，他早对眼前之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感激之外，还有着敬佩。
　　那人看着林惊羽的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你的资质很好，又这么用功，虽然十年前你修为尽废，到现在的境界却是比当年强了不止一筹，而且很是扎实。”
　　“前辈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万剑一轻轻挥手，转而叹息道：“转眼间已经十年了。我也没什么好传授给你了，今日你就回去吧。”
　　林惊羽身子一震，露出愕然之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万剑一却是接着道:“十年了，有些事情你应该学会放下和面对……”
“如今正魔之争如火如荼，今日青云门里新一代出色的弟子，都聚集在通天峰上， 刚才掌门那里也有话传过来，你也去一趟吧。 ”
　　林惊羽嘴角动了一下，望着万剑一，隐隐有不舍之意。
万剑一笑了笑，随即挥手道:“去吧！”
　　林惊羽深深吸气，缓缓站起身子，一鞠到地：“前辈，这十年教导之恩，恩重如山，弟子刻骨铭心，日后必当一展平生所学，不负志气。”林惊羽又行了一礼，看了看周围景色，终于是霍然转身，挺直了身躯，大步向前走去，离开了这个他待了十年的祖师祠堂。
这十年来，除了每月去一次大竹峰的黑竹林，他半步都没有离开祖师祠堂。故而早已经对这里有了很深的感情。
但是，前辈说的对，他总要学会放下和面对。

第二章 鬼厉
青龙看着从密室里走出来的，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然后向石门看了一眼: “他回来了？”
　　幽姬黑纱动了动，仿佛微微点了点头：“嗯，在里面陪碧瑶说话。”
青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是在陪着碧瑶说话，但是其实他们都清楚，那不过是鬼厉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罢了。
至于碧瑶究竟能不能听到，没有人知道，也都不会去深思。
“张小凡他每次回来，第一时间都会来到这里……”
　　青龙脸色微变，低声喝了一声：“三妹。”然后才是抿了抿唇，缓缓道:“他如今已经被宗主赐名鬼厉，我和你说过多次，不要再用那个名字叫他。”
幽姬的脸上带着面纱，令人无法看见她面纱之下的表情，却听她轻微的哼了一声:“一个名字而已……”
青龙别过眼去:“他不是也舍弃了那个名字么？”
幽姬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半响之后才是缓缓道:“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当初将他带回来，究竟是对是错了。”
“这些年，他在魔教的名声越显赫，越令人胆寒，我就越是迷茫。”
“碧瑶喜欢的是那个青云门的张小凡。”
“碧瑶醒时未曾听到他说过一声我爱你，在她昏迷不醒之后，倒是为碧瑶生生的变成了这般模样。虽然当年碧瑶总说要带他来鬼王宗，可若是碧瑶真的醒来，看到现在的他，你说，碧瑶真的会高兴么？”
青龙微微皱眉，许久之后才是微微叹气:“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幽姬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道：“寻找黑巫族的事，进行的怎样了？”
青龙摇头，道：“黑巫族只在千年前昙花一现，这如今却去哪里找寻，真是半分头绪都没有。”
　　幽姬听后没有半分表示，却是慢慢转过身子，向外走去。
　　青龙望着幽姬走开的背影，忽然开口道：“你最好离鬼厉远点。”
　　幽姬身子忽地一震，立刻停住了脚步，整个人仿佛都绷直了身体，但随即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转过身，透过黑纱盯着青龙，一字一字地道：“你什么意思？”
　　青龙却不再看她，转眼望向那个石室的石门，淡淡道：“我知道你对碧瑶心怀愧疚，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但是你对那个男子，私下的关心已经有些过了。”
　　幽姬不说话了，但是这个甬道里突然变得几乎比刚才的那个石室里还要冰冷，无形的杀意仿佛从那个黑衣女子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你是不是说，我竟然对这个少年，有了情意？”她一字一字地吐出。
　　青龙对着前方的杀意仿佛没感觉一般，神色也不曾变化，只慢慢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不会。我只是想提醒你，宗主和鬼厉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的。尽管宗主对鬼厉倾囊相授，但有时伤心碧瑶为了他落得如此地步，只怕也有几分恨意在其中。”
　　“总之三妹，为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幽姬站在远处，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也是冰冷一片：“不知所谓！”说罢，已经转过身子，快速走了出去。
　　青龙苦笑一声，摇头微微叹息。
　 “也许，只是他让你想到了那个人吧。”他想，可鬼厉跟那个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青龙站在密室门外，这个碧瑶沉睡了十年的密室。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视作鬼王宗的禁地，能进去的人，不超过四个。想着，却已经是悠然叹了一口气，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
“宗主。”青龙从木桥上走了过来，顺着鬼王的目光向远处看了一眼，缓缓开口问道：“刚才副宗主也在这里吗？”
　　鬼王点了点头，他刚刚将正派和魔教各方都齐聚西方死亡沼泽的事情告诉鬼厉，并且询问了鬼厉接下来打算如何？
不得不说，这十年来，鬼厉的成长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完美的像是一件最鬼斧神工的工艺品，所想竟然已经和他完全不谋而合。
而在满意和自傲之间，却也不由得生出了几许担忧。
鬼厉对鬼王宗没有归属感，这一点他无比清楚，即便如今的鬼厉对正道也没有任何的好感。但始终改变不了的是，鬼厉之所以会留在鬼王宗之中，只是因为碧瑶那一道联系。
鬼王沉声问道:“什么事？”
“万毒门的老怪物又差人过来询问宗主，何时派遣人手进入死亡沼泽，大家一起共行大事？”
　　鬼王冷笑一声：“回复他们，三日之后，鬼王宗与万毒门、合欢派一起入泽。”
　　“是。”
　　鬼王沉默了片刻，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青龙道：“青龙，你怎么看鬼厉？”
　　青龙一怔，抬眼向鬼王望去，只见鬼王眉宇间一片平和，但目光却深不见底，随即沉吟，思索一番后才是缓缓道:“这般说吧！我如他这般年纪时，道行没他高，城府没他深……”说到这里，青龙忽然停了下来，看了鬼王一眼，犹豫片刻才是接着道:“手段也没他狠。”
说着，青龙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起来，看向平静无波的湖面，接着道:“尤其是最近两年，鬼厉行事的手段是越来越凶狠，动辄杀人。”
“否则也不会落得个另圣教之中都人人忌惮害怕的血公子之名。”
“而且我们鬼王宗年轻一代中，较出色的，如杀生和尚、燕回等人，也都尽数都聚集在他的门下。”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青龙缓缓摇头：“也不是，只是当初的他……与现在，除了模样未曾变过，竟然再找不出半分相似。”

第三章 死亡沼泽
　神州浩土，广袤无垠，其中自然以中原大地最为富庶。而在中原之外，北方乃是冰天雪地的极北苦寒冰原，人迹罕至；东方则是浩瀚无边的大海；至于南方，在中原之外有十万大山，耸立边陲，连绵不尽，那里荒山恶水，瘴气毒物不可胜数，传说中更有古怪奇特的奇异荒野蛮人，茹毛饮血，凶残无比。
　　而在神州浩土的西面，则是有两大凶地。西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荒凉戈壁，世人称之为“蛮荒之地”，其上百年无雨，气候干燥之极，偶尔有些许绿洲，却也多为猛兽凶物所占，自然普通人一进便是死路一条。而在传言中，蛮荒深处，有一处宏大圣殿，正是魔教发祥之地。
　　至于西南所在，便是世人谈之变色的巨大死亡沼泽。此处的气候与西北蛮荒之地截然相反，一年之中，十日里倒有七、八日是下雨的，各种奇异植物多如牛毛，繁茂生长。这等阴冷潮湿所在，向来便是世间巨毒恶兽毒虫所居之处，而此处特有的剧毒沼气，更是每逢下雨日子便从沼泽中腐烂的泥土里腾腾升起，人若吸进，若无适当解药，不出半刻便剧毒攻心而亡。除此之外，千百年间被雨水浸泡腐烂的动物躯体、树木花草，将这里变做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稍微不慎踏错一步，便被吸入无底沼泽之下，永远不见天日，悲惨而死。
【注:此段落完全出自诛仙原文——大王村选段】
林间，林惊羽拿着斩龙在林间穿梭，想不到自己在祖师祠堂待了十年后的再一次下山，到达这死亡沼泽不过几日的功夫，竟然就因与长生堂交手而与众人失散。
但这十年来，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管了，除了在大竹峰上碰见过陆雪琪三两次，便只有齐昊偶尔会来祖师祠堂找他。
除了这两人与前辈以及田师叔外，他这十年来竟然是再也没见过别人，此次下山，看着那一张张面容，竟然只觉得无比生疏。反而像这般失散之后，只剩下自己一人来的舒服。
“青云弟子？”随着话音落下，林间缓缓走出一人，身着紫衫，手中握着一柄笛子，相貌俊美，却带着淡淡的邪气。
“落单的青云弟子。”那人微微舔了舔嘴唇:“看来那算命小丫头说的的确不错，这次死亡沼泽之行，我的运气不错。”
“而你手上的这把剑，我如果没认错的话，应该就是斩龙了吧！”那人轻轻一笑:“你是谁我不知晓，但是你手里的这把剑的上一任主人，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是，我好似不曾听过，那人有收过弟子。”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你能拿着这把剑，实力定是不差……”那人轻轻一笑:“万毒门秦无炎，前来讨教。”说着，秦无炎转了转自己手中控妖笛，下一秒身形却是快若闪电的向林惊羽攻去。
林惊羽微微一惊，但还是立即拔出斩龙，顿时斩龙碧绿色的光芒大盛，迎战起了秦无炎。
铛铛铛，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人竟然是已经交手了上百招而不分胜负。
“受伤未愈？”秦无炎勾起唇角:“我就说我运气很好……痛打落水狗这件事，做起来最爽了。”说着秦无炎手腕一转，不知何时手里竟然已经多了一枚十分精美的匕首。
“ 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系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正是魔教三公子中他毒公子的标志性武器——斩相思。
林惊羽脸色轻微的变了变，却只是将手中的斩龙挥动更加纯熟，他们之前正是遇上了魔教四大派其中之一的长生堂的埋伏，才会分散。而他之前与长生堂堂主玉阳子交手，虽然看起并未落去下风，但玉阳子终归是魔教的老牌高手，他虽不能说是初出茅庐，但也只能在年轻一辈中算作佼佼者，比起玉阳子来说，还是要差上一些，故而没有丧命，仅仅是受了些伤，便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而在这死亡沼泽之中，处处都是危险，因此他也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疗伤，这伤势一拖再拖，如今的自己竟然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因此应对起眼前之人来，竟然颇为吃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的。林惊羽咬了咬唇，他不怕死，早在草庙村没了，早在十年前青云大殿上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就不怕。
可是，现在他却在想，至少让自己再见上他一面，只要见上一面就好。
当时萧师兄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下山，去死亡沼泽的时候，他本想拒绝，但却是因为哪一句:“魔教四派，都会齐聚死亡沼泽。”而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只因，如果魔教四派都参与进来的话，那么鬼王宗派出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现在名声显赫的鬼厉——他的小凡。
所以，林惊羽抬起斩龙，目光无比的坚定:“万剑归一。”随着林惊羽的话音落下，斩龙剑光芒顿时大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夺目。
“斩鬼神。”以攻代守，绝绝对对威力无比强大的一招。
然而这样威力猛烈的一招，所需要的真气也是无比庞大的，即便是以林惊羽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够使用一次。
换而言之，一旦用出此招，胜则胜的无可置疑，败也会败的再无余地。
但林惊羽却不得不拼一把。
成败在此一举！
斩鬼神过后，以两人为中心，十几米内林子都被强大的剑气扫荡殆尽，只剩下残叶与树墩，好不凄凉！
“你……”秦无炎面容上一片震惊，伸出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原本极为寡淡的唇色此时却被鲜血生生染成了嫣红，他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那个人的剑，那个人的绝招……”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秦无炎笑了笑，邹然耳朵轻微的动了动，神色微变，然后转头对林惊羽道:“你运气好，有人来了。”说着，便是脚尖微微一点地，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看起从容，实则却是被这斩鬼神伤的不轻，而他们魔道四教素来面和心不合，私底下勾心斗角不知道有多少，故而不管来的事正道还是魔道的人，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运气好，有人来了，却又不够好，因为你受伤了。”
看着秦无炎离去的背影，林惊羽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势，右手手臂上一条，左腿小腿上一条，身前还有无数细小的口子，背后火辣辣的，应该也有一条口子。
的确像那人说的，自己的运气不够好——因为这伤势实在是太重了。

加油

第四章 重逢
而且那人自称秦无炎，想来就是如今名声显赫的魔道三公子之一的毒公子。
他虽然这十年来，除了祖师祠堂只去过大竹峰，对外面的变化所知甚少，但这魔道三公子却是个例外，因为——
魔道三公子，一乃万毒门秦无炎，人称毒公子，二乃合欢派金铃儿，人称妙公子，而其三……正是鬼王宗鬼厉，人称血公子！即便魔道中人，亦是闻风丧胆。
而那毒公子善使的武器，除了控妖笛便是那一柄斩相思，而正如其名，上淬有毒。
而他已经感觉到身体有微微的**感，如果来的是敌人，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缓缓落到林中，男子微微眯眼:“这里刚刚发生了很激烈的打斗。”
只见他蹲下身子，看着树墩上的断痕:“这痕迹似乎是……”
“泠。”
黑衣男子的身后，白衣男子一手手握长剑，剑指黑衣男子，一手捂住嘴轻咳，仅是躲藏和举剑，竟然就耗费了他的全部力气。
一声轻微的叹息从那男子口中发出，然后便是接着道:“斩龙剑。”
他缓缓转过身，摘下斗篷的帽子:“惊羽……”好久不见。
林惊羽的手邹然一抖，巨大的震惊和重伤让他连斩龙都险些无法握住，伴随着的是一声带着少许激动的呼唤:“小凡。”
林惊羽从未想过他会是以这种方式与小凡重逢，尽管他狼狈无比，但是那一刻，他却有想要流泪的冲动，犹如那年在颜如玉，长大后的他们也是这般，两两相对。
一时之间，竟恍然如若隔世。
林惊羽张了张嘴，在祖师祠堂，在大竹峰的时候，他曾无数幻想过与小凡再次相逢的场景，可是如今他梦寐以求的重逢已经出现，可是他却发现，千言万语，他们之间竟然会是无言以对。
他轻轻的抿了唇，语气里都透着苍白:“小凡，回青云吧，我们所有人都很想你。”他轻微的敛眸，将眸子里无法道明的情绪尽数隐藏。
“回青云……”鬼厉的语气有些空幽，完全不似他在鬼王宗只是那般锐利，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无尽的血色和冷漠，但他锐利便是轻轻的冷笑一声:“回不去的。”
从十年前，碧瑶那纵身一跃。
不，是更早，十七年前，草庙村一夕覆灭之时。
今日便已经被写定。
“怎么会呢。”林惊羽抿了抿唇:“小凡，只要你想……”
“别说了……”鬼厉打断林惊羽的话:“张小凡这个名字，我已经不用十年了。”
林惊羽的手狠狠一抖，随即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是因为草庙村，因为碧瑶……但小凡这个名字毕竟是你父母给的，而且，从小到大，你在我眼里，始终只是那个张小凡罢了。”
闻言，鬼厉神色也有少许动容，他之所以弃张小凡之名不用，而是改叫鬼厉，一来是想抛开过去，那个愚蠢至极的自己，二来却也是因为碧瑶，在那诛仙剑下，碧瑶那一声小凡，让他无数个夜晚里辗转反侧，痛不欲生。
但是，惊羽却说的没错。张小凡这个名字是父母所起，也是他们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是自己蠢，错信了他人，抛弃了张小凡这个名字真的就能改变过去了么？
而这，其实是他明知道的，但却心结难解。
“算了，你愿意叫我小……就叫吧。”他的眼眸轻微收敛，惊羽同自己一样，是那场灾难的最幸也是最不幸者，甚至因为苍松的关系，更加尴尬几分。
说起来是何其的可笑，他们二人口口声声说要找出仇人，为草庙村的所有人报仇，却是皆拜在了仇人门下。
如此，自己何必把自己的痛苦，也加注在他的身上。
林惊羽微微一喜，无论是之前自己用剑指着小凡，找到却没有回手，还是现如今愿意让自己改称呼他小凡，是否都证明，纵然外界再怎么相传鬼王宗鬼厉冷血无情，但小凡却始终还念着旧情，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草庙村，青云山上的少年？
“小凡……”
“如果还是要规劝我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可……”林惊羽张了张嘴，除此之外，我还能同你说什么呢？草庙村是小凡的心魔，如何提？碧瑶是小凡的心结，更不可提！
而他们之间所共有的回忆，都被这两条浸染。
所以他低了头:“你不愿听，但我总还是要说的。我们是兄弟，是朋友，我不能看你这么一步步错下去。”
“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鬼厉笑容嘲讽:“正道自诩救世济人，惩恶扬善，但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人？魔道之人，人人喊打，却也未必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你告诉我，正与魔，究竟有何分别？”
“我……”林惊羽眼眸闪了闪，说不出话来，草庙村是小凡心头的刺，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甚至普智当初选的人不是自己，自己远没有小凡感触那般深——自以为是恩师，不惜生命苦苦提他死守秘密，却一朝惊变，那人才是屠了草庙村的元凶，只为实现一个可笑的猜想。
“好了，不必再说。”鬼厉说着就已经转身要走，他现在毕竟是鬼王宗之人，而惊羽却是青云门之人，让旁人见了，总归难免对惊羽有几分不利。
毕竟他永远无法忘记，十年前，在青云大殿的那一幕一幕。
“小凡……”林惊羽唤住鬼厉，时隔十年的再次相逢，非但没能让他解去相思之苦，反而愈演愈烈，如同毒药，浸透心脾。而他叫住鬼厉以后，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挽留下鬼厉的理由。
一时之间情绪翻涌，加之之前被秦无炎所伤，一口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吐了出来，身形也是有些摇晃。
“惊羽！”鬼厉连忙扶住有些摇晃的林惊羽，这才发现，林惊羽竟然是虚弱无比，身上还有许多伤口，而自己初见时惊喜，然后又因为正魔之事生了分歧一直回避惊羽，竟然现在才注意到。

嘤嘤嘤，没有人在看么？

还有，的确是，惊凡，惊凡，惊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只是如今我家惊羽的攻气……（捂脸）……以后会好的。
所有的OOC请自行忽略……毕竟……

有人，楼主快更文

第六章
鬼厉微微皱起眉:“随你。”他的确没有理由将秦无炎往外面赶。
说着已经起身，然后往门口走去，拾起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两只兔子，又往生起的火堆那边走去。
很快就将兔子收拾干净，架上了火堆。
一边于林惊羽说这话，一边翻着手中的兔子，说的都是十年前还在大竹峰的日子，说的最多的就是田不易，鬼厉知道，林惊羽再刻意避开草庙村和碧瑶。
“当年我真以为田师叔不喜欢你呢？”
“师父那只是恨铁不成钢。”鬼厉轻轻摇了摇头:“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有些时候师娘送过来的疗伤药，其实都是他让师娘送的。”
“他从未说过，但其实，我都知晓。”
“那时七脉会武的时候，我进咳四强，他其实比谁都高兴，只是一直板着脸罢了。”
“可我终归还是辜负了他的期许……”话说到这里，难免又陷入一些悲伤的回忆。
“小凡……”林惊羽有些担忧，想要说什来安慰鬼厉，却又有些无从开口。
“我没事……”鬼厉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你，就忽然回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那时候，你在，书书在，陆师姐在，碧瑶……也在。”
“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过了今年还有明年……从青云脚下到何阳镇再到小池镇……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有青云，也没有鬼王宗……”说到这里，鬼厉轻轻地笑了，笑声之中充满了讽刺。
“小凡……那些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林惊羽忽然有些心痛:“这么多年，在青云的大家，都在念着你，田师叔，田灵儿师妹，你的几位师兄，书书……还有陆师妹……只要你肯回去……”
“回去？”鬼厉忽然轻笑一声:“早在那诛仙剑下就回不去了……”在那如同山茶花的女孩在他面前倒下的时候。
“这些年我常常在做梦，梦到碧瑶，梦到她为我裆下诛仙剑的那一幕……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她没有替我裆下诛仙剑的话，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我日日想，夜夜想，那一幕一幕，那痴情咒的每一个字，都已经深入骨髓了……”
“惊羽……我回不去了。就算没有草庙村，没有普智和苍松，我都回不去了。”因为他的心魔，如今只是碧瑶那一个。
林惊羽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他也想说，他也常常想起碧瑶，想起那一日……日子久了，听到的传闻多了，他也分不清自己对那个女孩是感激多一些还是恨更多一些。感谢她救下小凡，却也恨他逼的小凡再无法回头。起初，他还比较理智，知道碧瑶并没有错，她也不过是救了自己想要救之人，她也不过是这红尘之中苦苦挣扎的痴情人。况且，他无法想象，若是那一日必碧瑶没有用痴情咒裆下诛仙剑会如何。

已经更文了哦～如果有在看的小可爱，跪求冒泡，或者提提意见什么的……不然码着码着，动力全无～

第五章在上面啊～我这里能看到，你们看不到么？

可是日子久了，便是再如何理智，拿着往事反复在回忆里吞咽咀嚼，也变得有些痛恨起来。
十年啊，整整十年！张小凡……你为她已经疯了十年了，还不够么……你还要……再为她，疯到几时……
这十年间，碧瑶，又何尝不是他的心魔。
一旁存在感极低的秦无炎井井有味的听着这段似乎藏着很多故事的故事。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万毒谷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弟子，连出谷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也陆陆续续听说了好多传闻，但哪里来的当事人口中来的精彩。
几乎整个魔道的人都知道这段爱恋，知道血公子本为正道弟子，却因鬼王之女碧瑶叛出正道，成为如今的鬼厉。但是当年的事情具体如何，两个人究竟是如何相识相知相恋的……却少有人知。知道的，也往往不愿多说。而参加了那次青云之战的人，回来后都难免有些唏嘘，唏嘘那诛仙剑下，惊鸿一现，却美到不可方物的倩影。
如今听起这二人谈及十年前的往事，他多少是有着好奇的。
“难道……为了我们这些朋友，为了田师叔，你的那些师兄们……也不行么？还是说，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碧瑶？”
鬼厉轻轻摇头:“那是不一样的……惊羽……莫要再提这件事了。”
“我也不想提，但你要我如何？难不成你真的要我有朝一日，拿着这把斩龙剑，朝你刺下去么？”
“若是真有那一日……惊羽……我不会躲的，若是是在碧瑶醒后，那就再好不过。”
“张小凡，你醒醒吧，都已经十年了，碧瑶她……”
鬼厉打断林惊羽的话:“兔肉烤好了。”说着，他站起身来，拿着烤好，散发出香气的兔肉，递给林惊羽:“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惊羽抿了抿嘴，看着鬼厉半响，终归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接过烤兔肉:“好像……许久不曾吃过你做的东西了。”
“这些日子你若想吃，我做给你就是。”
“好。”
秦无炎支着一只腿，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依在柱子上。此时却拿下双手，挑了挑眉看着二人 :“喂喂喂……”两个人视他如空气，自顾自的在哪里叙旧，他当是听故事的忍了，吃的竟然还是没他的份:“鬼厉兄，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么？”秦无炎目光落到烤兔肉上，要知道他整整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而且从鬼厉开始烤的时候，他就开始往那边看了好么？
完全想不到，凶名在外的血公子，竟然烤的一手好兔肉，而且手法娴熟的简直像是个厨子。
鬼厉淡淡抬头:“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