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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往生》前世有约 用绝望来赌一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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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7-07-09 10:19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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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虽是烈阳高照,树木却蓊郁挺拔。燥热的空气带着固有的不安与躁动,弥漫开来变作肌肤上的汗液,令人乏倦难耐。路上没有行人,车辆也少见经过。夏蝉乐此不疲地长鸣于树干之间,这种汇集而成的刺耳声响持续地鼓动刺激着古川的耳膜。
    推拉门半开着,不时送来一阵清风,当然更多的还是暑气。古川此刻正盘腿散漫地坐在木质地板上翻阅着一些信件。尽管暑气恼人,蝉鸣刺耳他却仍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事。
    之所以突然翻找以往的信件,也是因为惠理突然在前几日告诉古川在曾经恋爱的日子里他曾许下一个诺言。而这个诺言就写在一张纸上并混杂在这些信件里。因此在这些信件里找起来也稍显麻烦。古川不明白惠理为何不直接说出诺言的内容。他猜想或许是为了增添些久违的青春感吧。古川也不讨厌这件看似是在浪费时间的事情,因为这似乎让两个人的距离又又近了些。让这渐渐趋于平淡的如一潭平静湖水的生活又回荡起了一丝微波。
    两人在大学的时候认识,惠理是古川的初恋。而惠理在此之前已与古川好友石林相恋。此后石林却在惠理与前途之间选择了后者。石林在大一下期得到远赴美国的留学机会。临走前他以朋友的身份拜托古川多多照顾惠理,他会在六年后回来。这对于当时早已对惠理存在好感的古川而言既是机遇亦为试炼。究竟是守卫固有的友情还是敞开心胸去追求心之所爱。古川为此整日都浑浑噩噩,思绪纠结如麻。然而石林走后再也没了音讯。两个人似乎都变成了被石林遗忘的过往。此后,古川常常陪伴在惠理身旁,开导她,安慰她,竭尽所能帮助她。然而惠理却不轻易地流露悲伤,她平静地像石林根本不存在过。久而久之,在起初单纯的互相照料,嘘寒问暖之后二人渐渐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关系。这种微妙的关系在日后并没有如古川预想得那么激烈快速地变换为另一种关系。相反,这种关系似乎凝结住了,任凭古川做何种的努力也没有任何改变。后来古川看出来那是惠理不想改变。他也不知究竟是惠理还对石林抱有最后一丝依恋,还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兴趣。
    那段日子对于古川来说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不停地衡量自己在惠理心中的地位,并拿自己与石林进行对比。但做这些事的结果就是让他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此外就是没日没夜永无止境地揣测惠理的内心所想。事到如今,回忆起那段日子还是会让古川感到心力交瘁,因为尽管已与惠理修成正果,但他仍然感到内心空虚。
    一阵夏日独有的风涌入,燥热中又带有几丝似有似无的凉意,像是一种戏弄。古川翻出了一个白色信封,里面有一张保存完好的旧照片。照片上几十号人都在笑着,像是完成了一场经典战役后胜利者的笑容。古川认出了照片中的自己,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眼睛眯成一条缝,相貌平平的脸上或是因为阳光照射竟然涌动着一股不同平日的光芒。另他在意的还有身旁的那个男孩。自己粗壮的左臂搭在他的肩上,男孩的脸棱角分明,眉宇之间尽显阳光与青春,说直白点,那是英俊。一张古川从未有过的英俊面庞。他也开怀地笑着,和自己一样,满脸都是阳光映照下的温暖笑容。那个男孩正是石林。
    六年的期限已至。也不知石林如今身在何处?是还在美国打拼还是早已回国。想到这里古川的脑中盘旋过一个问题。自己究竟希望石林回来还是永不回来?片刻思索后,古川的答案是否定的,时至今日,他也仍对自己的婚姻缺乏自信。
    半开着的门外突然拂来一股冷风,古川竟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按理说,夏天被风吹得哆嗦,哪怕只有一下,也是绝对不合常理的。但古川刚才就是确凿无疑地感到了一丝寒意,然后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树叶被风刮得瑟瑟作响,原本炽热的太阳竟被乌云没来由地遮挡住了,四下一时竟变得阴沉起来,像是有一场大雨要来了。
    他抬头看向本应半开的门。目光呆滞。原本半开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风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整个屋子死寂一般。。此外门前屋内原本应当空荡荡的地方站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的面容已饱经风霜,褶皱隆起。圆圆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你是……”
    “古川,你很冷吗?”不等古川开口,男子就抢先说话了,声音低沉。看来是他关了门。
    古川一时惊住了,半晌无言。这个人是谁?为何刚才自己毫无察觉他的到来?
    “你是谁?”古川开门见山。
    男人似乎是刻意避开这个问题。“其实六年前你就应该死了。”
    古川看着男子,眉头一锁。“胡说什么。恶作剧吗?”
    男子并没有马上做答。像是得到满足似的笑着看着古川。随后用手不自然地挠了挠茂密地趴附在头顶的毛发。换一种似乎想要讨人欢喜的声音答到。
    “果然还是忘了啊,也难怪。哈哈”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不慌不忙地补充到。
    “我叫贾藤,是你的前世。”


    2楼2017-07-09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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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最美不过夕阳红”。惠理却无暇顾及这美景。此刻的夕阳固然是鲜红夺目的,整片天都犹如被不小心打翻的红墨浸染透了,并不留余地地掩盖残缺的蔚蓝。或许高端的贵妇此刻已独坐庭院之中,一边赏景一边悠然地缀饮昂贵红茶了。而惠理却飞快地踩蹬踏板,手握龙头,朝向目的地前进着。她的发丝飞扬起来,凌乱在燥热的空气里。她的背心已经湿透了,汗液从发髻滑落到颈脖,再从颈脖直入内衣。燥热已席卷全身。
      在一个幼儿园后墙她停了下来。自小贺上学以来她都在这里来接等待的小贺。今天也不例外,小贺熟练地跳上惠理的单车后座。坐稳后,惠理驾着单车缓缓前行。
      惠理盯着前方蜿蜒的道路,思绪如麻。
      打开门,屋内漆黑一片,不见古川踪影。惠理来到卧室看到古川正躺在床上。她走近一些。古川的眼睛平静地合着,呼吸均匀平缓,脸色却不太好。看来是不舒服。惠理没有打算吵醒他。她离开卧室,一阵洗漱后去了小贺的房间。之后她回到卧室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她凝视了一会古川,随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她轻轻地用背部靠拢古川,就在她试图去熄灭床头的台灯时,她感到身后一阵扭动,然后古川的左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她感到一种特有的依赖感,就像无数的树叶在她伸展出来的枝干上生长开来。
      上午的店内总是一派冷清的景象。货物虽然排列地整整齐齐,却无人光顾选购。店员们和货物一同像是在忍受着冷落。惠理站在收银台前,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货架上的儿童玩具。昨晚她几乎辗转难眠,她没有想到古川会突然抱住自己。从认识至今,他还从未如此热切地表达过对自己的依恋。惠理开口问他怎么了,他却也不予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像是在做一场无声的诀别。
      一愣神的功夫,店内已有了零星几位前来购买速食食品作为午餐的上班族顾客,他们来来去去的身影映入惠理的眼帘。惠理也回过神来。
      午餐时间一到,所有的学生都像牢笼里释放出来的囚鸟,向着食堂争先恐后地涌去。躁动的教学楼不一会就变得鸦雀无声。古川坐在三楼教师办公室里,一脸愁容地凝视着窗外。尽管已到午餐时间,他却无心下楼吃饭。
      这半天,他都始终一副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午的数学课上,当一位学生提出问题时,他尽然毫无头绪为他解答。他只好发下一张试卷,好不出差错地度过那四十分钟。
      那个叫贾藤的男子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号称自己是古川的前世,并且告知古川在六年前本应就死去,是他给了古川重生的机会。可时至今日,死亡的约定期限已到,他要求古川自己自杀以成全他的转世。否则就会违背诺言。
      这无论如何也像一场骗局,起初古川还对他发起如潮的质疑与不屑。然而一件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在片刻后发生了。事到如今,他回想起来仍会有一丝寒意从后背沿着脊梁骨窜上那不堪一击的后脑勺。
      昨天傍晚那个男人轻轻地靠近古川。他带着浅浅的笑意弯下了腰。而古川仍然盘腿坐在地板上。他俯视着古川,随后用一种看着猎物的怜悯眼神说道:“你不信吗?”
      话音刚落,他慢慢地伸出右手随后快速地向古川的脑门伸去。古川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然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那双手就在他的脑子里,而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感。贾藤的手究竟是悬浮在了空中还是卡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他就那样用右手穿过了自己的脑门吗?


      3楼2017-07-09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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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利店离家不远,三个人大多时候都会选择步行回家。来到附近的一条小街。这条街说是街其实就是由许多临时摊位组成的。两旁都是稍显斑驳的墙壁。中间一条不宽不窄的曲折石路蜿蜒延伸。天尚未黑尽,沿街还有许多没有离去的摊贩,这些摊位多卖些小物品。来往的人虽多,摊贩们却不愿吆喝,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摊位旁,或是看着沿街的路人来来往往,或是整理摊桌上的物品以更好地供顾客选购,或是望着这有些腐朽了的老墙一言不发。他们似乎不愿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干扰了这老街的安宁,他们似乎认为也这份宁静还是长存在时间的刻痕里最为美妙。
        古川拉着小贺的手,惠理走在小贺的身旁。三个人并排走着,时不时会因迎面而来的行人变作两排。仍然是一如往常的沉默寡言。只有小贺哼着不知名的童谣。这种局面无论对古川或是惠理都已习以为常。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因为爱情而神魂颠倒,激情澎湃的人。
        路过一个算命的摊位时,小贺咧着嘴问道:“爸爸,算命是真的吗?”
        古川低头看了看小贺,又一脸无奈地看向那摊主。那摊主是个中年女人,此刻正和蔼地对古川报以微笑。但古川分明觉得她和常人有所不同。那种感觉就像无数次对过往的回溯。
        “大概吧。”
        “你最近真的没事吧,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惠理从后面凑上来问。
        “我没事啊,就是学校里的学生对数学有太多抱怨搞得我有些无奈啊。”
        “怎么?考得很差?”
        “是啊,简直是一窍不通,真的很让我心烦啊。”古川用有些失落的语气回答。
        “慢慢来吧,对他们要多点耐心。谁让你教的是数学。”
        “嗯,也只能这样了。”
        简短的对话后取而代之的又是冗长的沉默。
        洗漱之后古川回到卧室准备休息。惠理在厨房打扫。古川坐立在床上翻看近期一次测验学生们的成绩。窗外时不时涌来一阵清风。原本惬意的晚间休息时间却要阅览这份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古川突然生出一种愤怒。然而不到半刻,刚生火苗的愤怒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异冷风熄灭了。
        古川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正要起身就看到贾藤已经站立在床尾。片刻的呆滞后,古川飞快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卧室门前,他轻轻地拉开一条门缝然后四下张望一会后又轻轻地关上房门。瘫坐在地。
        “你来做什么?”古川尽量降低音量克制内心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的情感。
        “当然是来提醒你做该做的事。”贾藤的眼神似乎比上次坚定了许多。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天我不是已经证明过了,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贾藤说着向古川走近一步。
        “我求你了,别再缠着我了。你快走吧,快走!”古川的脸上透露着痛苦的神情。
        “算了,一时半会你接受不了我也可以理解。在你决定认命之前我会常来的,但是你知道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六年前我让你重生。如今你却不肯遵守诺言。这究竟对你不公还是对我不公?如果你执意要留在人间。那么我一定会采取行动的。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贾藤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后便离开了。古川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
        古川看向那无声的夜色,只有缥缈的灯火在不知疲倦地漂浮荡漾。无数的黑夜汇集成为一张巨大的布帛,铺天盖地地向自己席卷而来。它紧紧地包裹住古川,甚至让他无力呼救。随后荡漾的灯火成为最后的审判者,它飘曳着坠落在布帛之上,冲破一切源于黑夜的束缚,纵情地灼烧起来,直到古川皮焦肉绽。


        4楼2017-07-0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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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古川向学校请了病假。惠理自然详细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古川依旧搪塞过去。
          他静卧在沙发上,对昨晚贾藤的突然到访仍心有余悸。
          像这样遇见不属于这个现实世界的东西对古川而言已不是第一次了。早在童年时,他就常常看到被老人们称作灵魂的东西。在十岁姥姥离世那一年。古川就在姥姥死后看到了她的灵魂。她拐着生前那根拐杖,跌跌撞撞地走向古川。随后像是嘱托似的告诉他。
          “阿川,姥姥走了,你跟别人不一样看得见姥姥。姥姥只能来找你了。你千万别怕啊。姥姥有事告诉你。”
          古川竟也如她所言并未感到害怕,相反他依依不舍地向姥姥扑去。但却只是触到一摊虚无。
          此外在古川的父母死后,他也曾经短暂地见到过他们。他们无非是前来说完生前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此后古川便再也没能见到他们。
          最近还有一次是在学校里。古川所教的其中一个班级里有一个女孩意外发生车祸离世。古川上课时在原本她的空座位上竟发现她正面若冰霜地正坐在那里听课。而其他同学却看不见她。课后,古川找到了她。她起初很惊讶老师能够看到自己。但随后她哭得花容憔悴并祈求古川劝慰她的父母节哀顺变。
          这些魂灵与常人没有什么异样。通灵人与其擦肩而过也不会有所察觉。古川从未把这些事情讲给包括惠理在内的其他任何人听,他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假使讲给别人听,别人也不一定会信甚至可能还会嘲弄自己。况且这些魂灵也从未对古川造成任何的伤害。有时甚至能弥补双方的遗憾。这些事情对于古川而言就像墙上的细小裂口。虽然渺小却清晰可见,但也不必全神贯注地去在意它。古川对于自己这种被称作通灵的能力也并不想太过在意。他以为只要自己不用其兴风作浪,那么也会像常人一样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然而事到如今一切却都变了,因为这种能力他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贾藤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自己虽知道在六年前曾发生车祸一事。但对于那天的一切记忆也只能由旁人告知,一切细节都遗忘得一干二净了。但如果不能尽快地做出决定,贾藤所说的采取行动又是指什么呢?
          这不仅仅关系到他的未来,更关系到他在这个世上最为珍视的两个人。
          想到这里古川把双手搭在脸上,此刻屋中仅剩他一人。他若愿意大可放声哭出来。然而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六年前在家中第一次看到惠理和小贺的情形。惠理安静地躺在床上,安详而满足。而小贺,古川从他的嚎啕哭声中听到的是对未来无尽的渴望。古川眼角湿润的地方变得像是在灼烧起来。他感到胸腔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萌生。
          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尝试着生存下去呢?
          机会并不是由上天无条件给予的,每一个机会都是由个人的努力积淀而来。只是在后来那些努力被遗忘,机遇也就成了上天的专属馈赠


          5楼2017-07-0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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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惠理望着眼前这个略显沧桑的男人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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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林,事到如今,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惠理依旧面色不改。她实在没有想到会在便利店见到这个在六年前抛下自己远走高飞的男人。而此刻又与他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谈话。
            石林似乎被这句话怔住了,半晌他才从沉默中抽离出来。
            “惠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啊,哈哈。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我没时间跟你寒暄。”
            石林苦笑着啧了啧嘴。“惠理,其实我知道你和古川已经结婚了。我也知道小贺的存在。”
            “那又如何?”惠理抬头望向他。
            “我实在没想到古川那小子竟趁人之危,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小贺是我的孩子吧。是吧?”石林似乎一下子从悲伤中挣脱出来脸上是一种期待糖果的孩子气的表情。
            “别胡说八道,她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半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咖啡馆内的音乐。那舒缓的节拍和旋律与此刻二人的对话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在国外过着怎样的生活。刚开始我去国外念大学,那里的人只有比我强的没有比我弱的。你知道这让平时在学校名列前茅的我受了多大的打击吗?不过还好我并没有因此就消沉下去,这反而让我勤工俭学,我每天六点起床去送外卖,晚上再到酒吧给别人倒酒。尽管每天都比别人累,比别人吃得苦多。但我却感觉自己找到了目标。因为这让我意识到我离你更近了。尽管远隔重洋,我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你的存在。你知道那时我有多么幸福吗?你知道那种感觉对我而言有多奇妙吗?”石林摇着杯里的咖啡,眼里暗含泪水却又笑容满面地望着惠理。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倒苦水的。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还有事。”惠理似乎不为所动。
            “惠理,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离开你之后我才发现你对我而言是那么重要。也是,人总是在一些事物消失之后才会明白它的可贵。我想.......”石林似乎是犹豫了,但最终他还是再度开了口。
            “我想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回到过去,你说呢?”
            惠理听完这句话半晌无言,她扭头看向窗外。借着日光闪动的光线竭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她一定不能让石林看到自己此刻眼中饱含着的泪水。


            6楼2017-07-09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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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川倚靠在自动售卖机的左侧,拔开盖子将刚买来的冰牛奶一饮而下。冰冷的液体在喉咙里滑动着,古川感到一阵舒爽。然而一整日的奔波自己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所知道的情况却仍然没有太大进展。所有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自己究竟是如何与魂灵交换寿命的?看来这件事也只有古川自己知晓了。但记忆却像是被人剥夺了一般。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古川,考虑好了吗?”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用说古川也知道那是谁。
              “你能不能不要整日跟着我。”古川紧紧地捏着易拉罐。
              “那怎么行,我的猎物。”
              古川听到猎物这个词时脑子里一阵恶心。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在六年前会自我牺牲换给自己多六年的寿命。
              “总之,在我尚未查清这件事之前我绝对不会轻易交出性命来的。”
              “呵呵,你就不怕我有所行动。”贾藤发出一阵冷笑。
              “我警告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准动他们一丝一毫。”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古川一瞬间像是被激怒似的,他使劲地一摔手中的易拉罐。罐子里剩余的牛奶在落地的一瞬间飞溅在了古川的身上。但此刻他已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冲出贩卖机的边侧,贾藤正站在贩卖机的正前方。古川见状,怒火汇聚在左手攒成一个充满力量的拳头。他飞快地冲向贾藤,伴随着左臂有力地一挥。贾藤也没有躲闪,平静地望着近乎疯狂的古川。
              拳头重重地击中了贾藤或者说是空气。
              “冷静点,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好笑。”
              “靠!**!”古川收回拳头。
              “小子,你的时间不多了。好自为之。”
              古川忽然咆哮起来,也不管周遭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在一阵发泄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孤身一人来到了那条老街。他像是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对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视若无睹。他只顾往前走着,如一具拖着皮肉的尸骸。
              “小伙子,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身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古川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举起右臂挥了挥手示意。
              “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我可以帮你。”女人站起身来试图挽留他。
              古川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声音的出处。是那个算命摊位的女人。
              古川心里很清楚常人怎能知道到自己此刻正遭遇的事情有多么的骇人听闻。就算自己告知对方对方又会选择相信吗?无非是浪费时间。古川对她笑笑随后转身离开。
              这件事看起来始终都只能由自己一人承担。
              当古川回到家时,惠理与小贺已经在吃饭了。
              “打你电话也不接,去哪了?”惠理放下碗筷,抬头看向门边的古川。
              “出去走了走,我吃过饭了。”古川把换下来的鞋子随意地踢在一边。
              “你怎么看起来那么劳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大长时间没锻炼了,走得远了点。脚有点酸。”
              “那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小贺今天怎么样啊?”
              “我很好啊。”小贺抬头给古川一个暖心的笑容。
              “那就好。”看到母女俩如此平静地吃着晚餐。古川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宽慰。他为了掩饰这种强烈到有些悲伤的情感径直走向了浴室。身上正好也被牛奶和汗液的混合味道搞得异常难受。
              浴室里像是刚刚洗完澡没多久,还残留着些水汽。窗户也被拉下来的幕帘完全遮蔽了起来。看来刚才惠理和小贺已经洗过澡了。古川按下了浴室进门处那个通风功能的按钮。脱下衣服后,他拧开了淋浴器的把手。热水一涌而下。
              无数的水滴或大或小得在狭小的浴室里飞溅开来。古川从头到尾都接受着水珠的冲洗。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等无尽的热水与皮肤亲密接触着。
              时间也像水滴一样分秒不差地运转着。
              期间古川曾隐约听到过惠理的催促声。但闭着眼睛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顾着享受淋浴给身体带来的舒适感。只是猛然地古川感到背部遭到一股比平常热度更高的热水的冲击。他这才睁开湿淋淋的眼眸环顾整个浴室。此时的浴室已是烟雾缭绕,而且气温极高。这样的情形与平时大有不同。如古川所料方框内果然是被按下了暖气而恰巧只有通风按钮没有被按下。古川也才发觉自己的四肢有些乏力,他的呼吸从早些时候就变得有些困难,只是他并未在意。而此刻极高的气温让他感到一切都是那么地虚无。但他还是有气无力地挣扎着试图去打开右侧的窗户。然而窗户却紧紧地锁住了,他竭尽了全力也没能掰开锁住窗户的扣链。他瘫软下来,在湿漉漉的地面摸索爬行着来到推拉门前。有那么一秒他想过放弃,一旦放弃,一切都一了百了。不用受到贾藤的胁迫也不必再为妻儿的安危担惊受怕。一时间他甚至已经缩回了准备去敲门的手,他的脑中只有空白的一片,意识就像那茫茫的水汽一样蒸发在这间浴室里成为一无用处的缥缈之物。然而,下一秒,他又果断地伸出了缩回的手,他为刚才片刻的软弱和屈服感到一阵羞耻与憎恶。门外是他最爱的两个人,他怎能如此狼狈愚蠢地奔赴黄泉,留下无尽的遗憾给自己和她们共享。他伸出手似乎是用尽平生所有的气力奋力且连续地敲打着推拉门,并在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用颤抖的双唇一遍又一遍微弱地呼唤着一个名字。
              “惠理......惠理.....惠...理........”
              “惠理.......惠...”
              “惠理!”


              7楼2017-07-09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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