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 续 神光之舞

庄恕这次回来，名义上是接受的中国卫生部疾控司的邀请，以指导专家的身份参与仁合疫情的攻坚战。但他不是一名普通的“专家”，他和仁合医院彼此熟悉，在这个时候，也彼此信赖。所以，他不需要适应，刚到医院就直接上手工作。
身为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和理学双料博士、加州大学医疗中心主任医师的庄恕，其医学科研背景是仁合医生无法比肩的。而关于这次疫情的始作俑菌株，又没有人比他研究得更深入。他的回归，让仁合医院上下都感觉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所有与疫情相关的科室都有与他交流的需求；扬帆得知他回来的消息，也顾不得尴尬，迅速跑来找他商议对策。可以说，他刚进仁合，刚找到陆晨曦，刚和她抱上，就被一大群人给架走了。晚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与陆晨曦互诉衷肠，并求婚成功，还没来得及耳鬓厮磨一番，就被请去和实验室的人开会。半夜熬不住的时候，他到以前的办公室里躺了躺。这间办公室自他走后就空下了——用庄恕的办公室，得有庄恕的能耐。新上任的一病区主管绝不愿意同事们拿自己和光芒万丈的庄教授作比较。所以，这办公室，新主管是不敢用的。方志伟等人得知庄恕回来，立即兴奋地把这间尘封了近两个月的办公室打扫干净。院办方面也心有灵犀，为指导专家庄恕的工作安排了他在仁合最熟悉的环境。
第二天中午，陆晨曦换掉了防护装备，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庄恕办公室。她头一晚也没回家。一来是急诊隔离病区确实缺人手，二来，在医院能离庄恕近一点。
“大专家，还在忙吗？”她俏皮地凑到他面前。
“嗯。”他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整理资料。
陆晨曦看他忙得气定神闲，于是举起手机，一面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一面按下快门。
庄恕笑了笑，任由她玩自拍。
陆晨曦看着刚拍的照片，不满地嘟起了嘴：“哎呀，看上去咱俩零交流嘛。不行不行，重拍！换你亲我。”
庄恕听罢，配合得扭头吻上她的红唇。
陆晨曦一愣，感觉心尖儿都酥了，傻傻地忘了拍照的事。
直到庄恕松开她的唇舌，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她才叫起来：“接吻不好自拍啦！再说，直接放打啵儿的照片，这狗粮撒得有点过了。我还是要含蓄点，达到目的就好了。”
“达到什么目的？”庄恕的目光锁在电脑上。
“嗯……”她的脸庞红彤彤的，“宣誓主权的目的！”
“主权？”他抬头看她。
“哎呀，你不知道……”陆晨曦有些懊恼地说，“现在整个仁合都在说——英雄盖世的庄大神，踏着七彩祥云回来拯救仁合医院了。”
“那又怎么样？”庄恕挑眉。
“说得最嗨的，都是那些小姑娘！”陆晨曦气闷地说，“甚至还有人说，要不直接撬陆大夫的墙角好了！她大爷的！陆大夫久不发威，她们还真当仁合小炮仗熄火啦！”
庄恕笑问：“如此说来，仁合小炮仗要准备火力全开了？”看她美丽的双目里闪烁着火苗，整个人像只气恼的猫在“嗷嗷嗷”地磨着爪子，他就不由地身心舒畅，所有疲惫和焦虑都一扫而空。
“No！仁合小炮仗升级迭代了。”陆晨曦有些得意地说，“我只要宣示主权，让那些不识相的小姑娘心酸难受就好了。干嘛为了把她们炸开花，而让自己粉身碎骨？”
“不错，有觉悟。”他点头。
“庄教授调教得好。”她笑嘻嘻地冲他眨眼。
“所以？”他看她的眼神里透着宠溺。
“发朋友圈，秀恩爱，撒狗粮，虐死那些小丫头！”她绕到他身后，一手圈住他的脖子，一手举着手机，然后娇声吩咐：“嘿，看镜头！”
庄恕配合地看向镜头，与她完成了一张恩爱的自拍照。
陆晨曦仔细看了看照片，满意地傻笑道：“真真儿的是一对璧人啊！”说罢，纤指翩点，迅速地发了朋友圈。
“你的配图文字怎么写的？”庄恕好奇地问。
“没写。”她无辜地眨眼，“你知道的，我的文字功夫不行，连论文都写不好。不过，无声胜有声，有图有真相。”
他轻笑，不予置评。
陆晨曦又看向手机，正准备看看有多少点赞和评论，却看见方志伟与她私信说：“笨蛋！这照片该让庄老师发！”
“对啊！”陆晨曦激动地一拍大腿，抬头瞪着庄恕，“我发只是得瑟，你发才有震慑力呀！”
“我从不玩朋友圈。”庄恕耸耸肩。不管是美国的推特和脸书，还是中国的微信和微博，他都只有帐号，以便与相识之人联系而已。至于更新状态的事儿，他是从不做的，他就爱端着。
“哎呀，我不管！”陆晨曦娇蛮地说，“光是我发，别人说不定会说‘能秀的恩爱不是真恩爱’。可你要是发了，那就是官方态度，板上钉钉。只有你发才能断了那些想入非非的人的念想。你必须发！”
庄恕含笑着与她四目相对，然后执起她的手问道：“戒指呢？”

“在这儿。”陆晨曦闻言，把昨天晚上庄恕求婚的婚戒从衣领里拉出来。她是大夫，工作时不能戴戒指，所以就把婚戒吊在项链上，藏到衣领里。
庄恕由她的动作看向她的领口，再由领口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旖旎风光，眸色不由变深。
陆晨曦见状，红着脸把领口拉得更低了些，然后把头发披散下来，调皮而挑逗地在他耳边轻声问：“想我不？”她知道他最抗拒不了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以前在家里，他坐在书桌前工作，她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他见了，眼神一变，匆匆了结工作，就对她饿虎扑羊。
庄恕把视线移到她的双目，让她看清楚他眸底那深沉却毫不掩饰的欲望，然后把一只手插进她的发丝里，点头道：“想！”
陆晨曦呵呵呵地笑了，脸更红，也更得意。
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在庄恕看来却充满了诱惑。他哑声问：“你有那么多时间？”
“……还是留到回家吧。”她吐了吐舌头，把领口调整到正常位置，再把头发绑起来，不敢再招惹他。她的大教授享用起她来胃口极好，加之小别胜新婚，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发的。现在隔离病区就跟打仗一样，她可不想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接到紧急任务，然后光着屁股往外冲。
庄恕眼里闪过遗憾之色，但也没有再做其他暧昧的举动。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随时都可能被打搅。男人的雄风最不欢迎打搅，多几次还可能有心理阴影，不划算。
他把婚戒从项链上取下，然后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对她说：“宣示主权是要展示战利品的。”
“怎么做？”陆晨曦眼睛晶亮，跃跃欲试地看着他。
“逆光照很唯美，也似是而非。宣示主权的照片要堂堂正正的。”庄恕站起来，掰过她的肩膀，让她半侧身面对窗户，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拍，我来发。”
“怎么……拍？”她有点无措地问。原本喜欢自拍的是她，可这会儿又觉得自己玩的自拍照放在庄恕的朋友圈里显得不够高大上。
庄恕从她背后圈住她，一手放在她侧腰，一手绕过她的脖子放在她另一侧肩上，这样他的一只胳膊就在她的颌下。接着，他吩咐：“把戴戒指的手竖起来握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拍照。画面上方取到我头顶一寸，下方取到你手腕的三分之二。焦点放在戒指上。”
陆晨曦听话照做，尝试了几张下来，竟发现自己摄影技术突飞猛进，自拍拍出了大片的感觉。
“你怎么什么都懂呀？”陆晨曦无限崇拜地看着庄恕，转念又想，她家庄教授似乎就是无所不能的——除了打高尔夫球不太在行。嗯，等这次疫情结束，非拉他去打场高尔夫球不可，否则她真是处处矮他一截了。
“我姐夫是个摄影家。上大学前，我做过他的助手，给他扛摄影器材什么的。看他拍照看多了，也大概知道拍照就是光和影的游戏。”庄恕笑道，“后来越想越不划算，我屁颠屁颠给他当了那么久的苦力，最后居然还把自己的姐姐也搭上了。”
她乐得哈哈大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拍得最好的那张照片。只见照片里的她和他前后依偎，她含笑地看着镜头，他垂目看着她；她的手缠着他的胳膊，手指上的钻戒发出明媚的光。他，她，还有她手上的钻戒正好三分构图，画面和谐明亮。
“哇噻，这大片都不用P了！”陆晨曦兴奋地跳起来，对庄恕催促道，“快发，快发！庄教授一出手，虐汪路上寸草不生！”

谢谢各位的支持。争取下午更新。

为什么更新不了？每次更新都进回收站了

“庄教授就这么好用？”庄恕好笑地看着她，然后点开这张照片的分享功能，发了朋友圈的第一条动态。
他们俩的关系就是这样——表面上庄恕温和，陆晨曦强势。庄恕宠她，体贴她，生活上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可实际上，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按照他的喜好行事，所作所为都经过了他的改造。
“文字在哪里编辑？”庄恕毕竟没玩过朋友圈，对功能不熟悉。
“咯，这里。”陆晨曦指着编辑文字的位置，好奇地问，“你准备写什么？”
庄恕扭头看了看她，含笑着在手机上打了七个字：“庄太太，请多指教！”
盯着庄恕点了“发送”按钮，陆晨曦急忙拿起自己的手机刷新朋友圈。她以为自己会是庄恕的第一个读者，没想到就这一两秒功夫，竟然已经有了几个人点赞。她眨了眨眼，就有人回复了——是张默涵：“爱玛，难道这是假的庄教授？求婚这么高调！”
“你说这些人，明明看上去都忙得快哭了，可追踪八卦的功力怎么就这么深厚呢？简直是和八卦神同步。”陆晨曦嘴里感叹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着她那张写满小心思的脸，庄恕笑了笑，坐下来继续手里的工作。

陆晨曦着迷地看着他的侧脸，深觉专注工作的他真是性感极了。可惜合作手术的时候都是戴着大口罩，没机会见他最威风时候的整张脸。也幸好没机会见，否则她多半会在手术台旁边发花痴，成为业界最大笑话了。
花痴了他好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地说：“我回病区了……”
庄恕抬起头，眷恋地看着她，点头道：“好……”
陆晨曦挪不动脚，庄恕也移不开眼。两人的理智都知道不能这么耗下去，可就是舍不得。
“庄教授，省卫生厅的领导来了，杨院长请你过去一下。”一个小护士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好的，我马上去。”庄恕朗声应答，然后将电脑上的文件存盘，站起身来与陆晨曦一同走出去。
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打搅，真不知道他俩会傻傻地耗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分开的时候，陆晨曦又忍不住拉住他的手。
“下午应该就可以和所有相关人员完成初步沟通。没有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回去。”庄恕答道。
“回去前先给我爸妈打电话，让我爸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他点点头，问道：“你呢？什么时候能下班？”
“今天应该可以回去的。不过多半会比较晚。”她好想和他一起回去，和他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如果我先回家了，到时候我来接你。”看穿她的心思，他温柔地说。
她甜笑着点点头，踮起脚凑上去，在他好看的薄唇上印下眷恋的一吻，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不能再回头了，否则她会忍不住对他就地生扑的！唉，她的庄大神，真是只勾人的妖精！这只英雄盖世的妖精，踏着七彩祥云回来娶她了！

今天不更了，明天更

我写的其实不光是甜文，是想把原著小说和电视剧没交代清楚的，用自己的视角交代一下：包括庄大夫怎么回归仁合的，他的心结怎么彻底打开的，他和陆大夫怎么结婚的，他们面对的未来是什么……

庄恕总算在下午6点之前赶回了家。
隔离病区依旧兵荒马乱，杨羽的病情还有进一步恶化的倾向。陆晨曦走不开，所以没能和庄恕一起回去。
庄恕拉着两个大行李箱开了家门，董学斌和程露就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
程露激动地喊道：“小恕，我们总算把你盼回来啦！哎哟，瘦了这么多！不是说抑郁症不严重吗！”
董学斌一面帮庄恕拉行李箱，一面殷勤地招呼：“快进来。”
庄恕心中一暖，温言喊道：“叔叔，阿姨。”见到二老，他是由衷高兴。尤其是见到精神焕发的程露，他感到无比欣慰和振奋，忍不住走过去给了她一个热情而有礼的拥抱，真诚地说：“阿姨，您看上去康复地很好！”
“要没有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早就和你们阴阳两隔咯。”程露感激地说，“小陈给我详细说了，我原本是铁定没救的，是你生生驳了阎王爷的面子。傅老师也说是我的造化，这世上真没第二个人有胆子和本事把我救回来。”
“是您福大命大。”庄恕笑道，“我心里一直是没底的。您能挺过来，是生命的奇迹！”
“一家人就别相互客套了。”董学斌走过来说，“小庄，你程阿姨行动还不是太灵便，我们就住了你那间屋，有卫生间。我把你的行李直接放晨曦屋里了啊。”
“好。”庄恕点点头，也没有扭捏，“我还有行李在车上。我再去拿一下。”他这次回来，是准备定居的，拿的东西自然比上次多很多。
董学斌说：“我去拿。你陪你阿姨说会儿话。她可是成天念叨着你哩，有一肚子话想对你说。你可别嫌她烦呐。”
程露笑道：“我可是小恕的病人。庄大夫从来不会嫌病人烦。”
庄恕想了想，车上的行李也不是很重，不忍弗了董学斌的好意，于是点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了董学斌。

董学斌出门后，程露拉着庄恕坐下，慈蔼地看着他说：“小恕啊，阿姨第一眼见到你，心里就特别喜欢。但怎么也想不到，你和晨曦竟然这么有缘！”
“钟叔叔生前就说，我和晨曦能够相遇相爱，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庄恕有些难为情地说，“阿姨，真对不起，当您给我说起晨曦爸爸的时候，我没向您坦承我的身份。”
“唉，哪能怪你。你怎么开得了口啊！”程露心疼地说，“虽然你确信你妈妈是无辜的，可那事儿已经定案那么多年了，你翻不了案，就没办法说清楚。这三十年来，你心里的苦竟然只能你自己一个人扛。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庄恕忍不住心中一恸，热泪不由自主地盈满眼眶。他眼前的这位长辈，是那场悲剧里受伤最深的人之一。可她把诞生于悲剧那天的女儿养育成了阳光的天使，如今又像菩萨一样给予他最细微的理解和关爱。他看着程露，恍然间看到了自己母亲曾经的样子。在出事之前，他的母亲看他的眼神也是如此慈爱的。可出事之后，母亲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了。他努力讨母亲的欢心，命运之神却用无情而有力的手将他拉向冰冷黑暗的深渊。虽然，他到了美国之后，养母庄夫人也给予了他无私的母爱，但那种属于自己生母的温情，他却一直保留在了灵魂深处。今天，这份温情似乎透过程露复活了。
“你受了那么多苦，却还能成长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待他的情绪平复一些之后，程露继续说：“小恕，阿姨知道，修敏齐至死不肯认错，你还是心有不甘，或者说心有遗憾的。可这件事，该翻篇了！你和晨曦还有大好的未来。你们俩好好过，这个悲剧就会圆满。”
“阿姨，我知道。”庄恕郑重地说，“我常对晨曦说，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修敏齐是我的仇人，但他并不是个大恶人。站在无关之人的立场来看，他和我一样，都是好医生。他已经去世了，我没办法再改变什么事实，只能学着释然。您放心，有了晨曦，我不再感到孤独。我会快乐地和她在一起，给她幸福，也给我自己幸福！”

“好孩子！”程露欣慰地点头，“阿姨相信，你受过的苦不会白受。以前有多苦，以后就有多幸福。”
这时候，董学斌把庄恕剩余的行李拉进了家门。庄恕急忙站起身，和董学斌一起把行李放进陆晨曦的卧室。
随后，庄恕把行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拿出他养父和姐姐送给董学斌、程露的礼物，走到客厅，恭敬地递给了二老。
二老乐得合不拢嘴，董学斌直说：“亲家真是太客气了。”
程露心急地说：“小恕，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和亲家公商量一下你和晨曦的婚事啊？如果亲家公忙，我们可以去美国见他。”
“您的身体还不适合长途飞行。您放心，我爸不久就会回国拜访你们的。”庄恕笑道，“昨天我已经向晨曦求婚，她也答应了。”
二老闻言乐开了花，程露激动地叫起来：“那你还叫什么‘叔叔’‘阿姨’呀！该改口叫‘爸’‘妈’了！哎哟，我们晨曦总算嫁出去了，还嫁得这么好！”
“老程，你别太激动。”董学斌连忙安抚程露的情绪，“你身体还没全好哩，可别乐极生悲了。”
庄恕也说：“是呀，阿姨。您可别太激动了。”
“还叫‘阿姨’？”程露瞪着眼，佯装生气。
庄恕从善如流地喊了声：“爸，妈。”
“乖女婿！”程露看着庄恕，愈发感到乐不可支，“晨曦脾气大，工作忙，还眼高于顶。在遇到你之前，我真担心她嫁不出去。可你呀，简直就是按照她的审美来长的，各方各面都无可挑剔。你和晨曦呀，真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董学斌怕她更加激动，急忙岔开话题，“咱们快吃饭吧。庄恕昨天下了飞机就开始忙，两三天没好好吃点东西了。”
“对，吃饭。”程露一边拉着庄恕进饭厅，一边说，“你爸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你看你瘦了好几圈，可得多吃点。”

庄恕心里暖融融的，柔声道：“谢谢爸妈。”
“晨曦说，你还有轻微的抑郁症，饮食要清淡一点。今天的菜，都没过油。”董学斌给庄恕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再吃饭。你一回来就忙，肠胃的压力也大，先喝汤有利于消化吸收。”
“嗯。”庄恕接过汤喝了一口，称赞道，“爸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程露说：“小恕，咱们吃完饭之后，你陪爸妈去一个地方。”
“好呀。”庄恕点头说，“您二老想去哪里？”
“去我和你爸初次相遇的地方。”程露看了一眼董学斌，温柔地笑了笑。
“那我去了，岂不是当电灯泡？”庄恕开玩笑道，“不如我先把你们送过去，然后我回医院帮忙。等你们要回来的时候，我再去接你们。”
“哎，你还以为我们老夫老妻和你们年轻人一样追求浪漫呢。”董学斌笑道，“是你妈听说她们原单位添置了新型天文望远镜，想去看看。”
“晨曦应该给你说过，妈退休前是在天文台的旅游部门工作吧？”程露补充道，“三十年前，你爸去天文台参观，我们就遇上了。”
庄恕笑道：“相遇在星空下，那也确实挺浪漫的。”
吃完饭，庄恕就载着二老往天文台的方向去。董学斌坐在副驾驶座上和庄恕聊天，程露坐在后排看手机。
“老董，你快看！”程露突然把手机伸到董学斌眼前，又笑又叫：“小恕，你们请谁拍的照片？真漂亮！”
庄恕往程露手机上瞟了一眼，原来是她看到他在朋友圈里发的那张照片了。庄恕淡笑道：“是晨曦今天中午自拍的。”
“我要转到我的各个群里去，让他们羡慕死。”程露一边说着，一边操作手机。
“嗯，你这是反攻了。”董学斌转头看了程露一眼，然后对庄恕说：“你妈这些年一直担心晨曦年纪越拖越大，找不到一个好归宿。眼看着同学、同事和邻居们的儿女都结婚生子，她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
“现在不羡慕了。”程露笑弯了眉眼，“现在只有他们羡慕我的份儿了。我这女婿可是万里挑一，十万里挑一，百万里挑一……哈哈，你们看，我中学同学群里怎么说……老程，这是你家晨曦的对象吗？长得真帅呀……以前的老邻居群里也炸开锅了……”
董学斌看了看完全沉浸在晒女婿狂欢中的程露，对庄恕笑道：“丈母娘晒女婿，越晒越有趣。小庄，你可别介意。”
“妈高兴就好。”庄恕全然不介意，只觉得和准岳父岳母的相处非常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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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三人来到了嘉林天文台的大门外。
天文台的科普园地夜间是对外开放的，但游客并不多。门卫保安见到程露后热情地招呼道：“程老师，怎么大晚上的上山来了？”
“想让我女婿看看东半球的星空。”程露笑着介绍道，“我老伴老董，你应该见过吧。这位，是我女婿庄恕。”
“哎哟，您女婿可真一表人才。”保安恭维道。
“那是！”程露笑得像只骄傲的孔雀。
庄恕和董学斌都不禁失笑，向保安致意后，跟着程露进了天文台。
科普园地是栋颇有科幻设计感的大楼，里面俨然是一座天文博物馆，还有几台巨大口径的天文望远镜对着深邈的夜空。
程露虽然退休了，但在这里的人缘很不错，工作人员见到她都热情地称呼她“程老师”。
程露不厌其烦地对每一个与她寒暄的人介绍庄恕：“我女婿，庄恕。”
董学斌无奈地提醒她：“你今天是来溜女婿的么？”
“我乐意。”程露俏皮地朝老伴吐舌头。
董学斌不理她，对庄恕问：“小庄，你以前来过天文台吗？”
庄恕笑答：“刚到美国的时候，我养母带我去过格里菲斯天文台。”
“格里菲斯天文台的球幕电影很好呀。”程露眼睛一亮，“晨曦去美国留学的时候，还专门跑去看了呢。”
“是很好。可惜我当时身体还不太好，心里又有郁结，没怎么好好欣赏。”庄恕遗憾地说。
程露笑道：“没事。咱们这儿虽然没有那么高大上的电影，但你妈我是这儿的老导游了，光靠一张嘴，就能给你说出个浩瀚宇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