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真看见仙道的小动作,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毛。“仙道,你母亲来见了你最后一面,将地图交给我妈妈,然后一个人回到海底,举刀自刎。她的鲜血被水刃刀吸收,身体逐渐化为一堆半透明的泡沫。”
“这时,我们周围的景象变成扭曲的水波纹那样令人眼花。等回过神来,我们已经站在一座古老的祭台前面,祭台上方悬浮着一个淡蓝色光球,水刃刀就在其中。”
“忽然一阵低吟的女声直接在我们的脑中响起,她说解封圣物的条件是献祭,获得海神的力量需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我正要上前用自己的血去解封水刃刀,花形却拦住了我。”谈及此处,藤真的眼圈开始发红。“他说不能让我献血,应该由他来。因为我失血过多的话他们救不了我,但他相信如果自己支撑不住的话我可以帮他……”
“我转念一想也对,答应让他替我。”藤真的声音微微发颤。“……没想到他的血刚滴在光球上,伤口骤然裂大,鲜血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疯狂涌出!我慌张地想为他治伤,但能力竟然完全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力飞速流逝,脸色变得惨白……直到停止了呼吸。”
“花形死后,我脑中一片混乱,呆坐在他的尸体旁茫然无助。”藤真转过头望着牧,眼含感激。“还好有牧在,取下水刃刀交给了我,并且一直守护在我身边,安慰开导我。后来我逐渐想通了,不能辜负花形用生命换来的这份心意,必须坚强地面对一切,借助圣刀的力量去消灭鲲鹏。我们将花形埋葬在海底,正要游上海面时我感觉到命花有异动,你的那一朵结出了小世界,便赶紧开放自己的这朵命花的小世界,彼此链接,这才遇到了你。”
听完了这一番话语,仙道和流川都颇有感触。众人静默了一会儿,仙道出声询问:“水刃刀在哪?”
藤真从腰间解下一个暗包,递给仙道。仙道打开一看,表情有点诧异,流川好奇心起,也跟着望去。只见包内藏有一物,与其说是刀,还更像某种武器断落下来的锋尖部分。它并无把柄,周身黯淡无光,整体形象不太担待得起圣物之名。
仙道拿出它在手上掂一掂,仔细观察了几遍。“我感觉不出它蕴含力量,确定是真的水刃刀?”
“不会错的!”藤真的反应有些激动,毕竟这是花形付出了生命才拿到的圣物。“我在过去的景象里看到你母亲拿着的就是这把刀,不过……刀身光鲜明亮,确实不像如今这般……难看。”
仙道心中疑惑,沉思了片刻。“藤真,你在解封这刀之前听到的原话是什么?重新说一遍。”
藤真犹豫了一下,正在回想时,牧已经沉声说道;“有缘者,献祭是解封圣物的唯一途径,鲜血决定你是否获得海神之力。”
“……这话有歧义。”仙道听后想了想,肯定地说:“你们理解这段话的意思是以血献祭,便能解封这刀并且得到力量。我觉得实际上这是二句话,第一句表示必须献祭才能拿到圣物,第二句是指想获得海神之力,要看流的血是不是够格。”
“换句话说,这水刃刀具有双重封印。”仙道看着手里的刀,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准确。“花形献祭了生命,让你们得到了刀,但它还需要一个人的鲜血,才能焕发原本的光彩……”
话音未落,仙道已经用刃尖刺破了食指,一大颗鲜热的血珠冒出,滚落在刀身上。
那一刻,水刃刀发出炫目耀眼的蓝光,闪亮得藤真等人纷纷掩目。唯有仙道反而睁大眼睛,注视着这件圣物。他感到一种熟悉而强大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输送进自己体内,与本身的力量完美融合,毫无不适。这些力量像是原本就属于他的,而今不过重新拿了回来,正如即将拼好的拼图终于填上了最后一角,圆满无缺。
蓝光退散,仅仅过了短暂几十秒的时间,仙道看起来就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的头发瞬间长了不少,差点塌下来,勉强维持着朝天的发型。英俊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气质,眼睛含笑,整个人焕然一新,神采奕奕。
水刃刀也一扫颓态,刀身隐隐现出七彩光华,不会再被误认为山寨货了。
流川审视着仙道,承认他似乎变得更帅了一点点。藤真急切地询问:“仙道,你获得了水刃刀的力量?”
“嗯,这刀和我契合度很高。”仙道拨拉一下额上垂落的几根头发,轻松地说:“它的力量激发我提前成年,现在的我应该具备与鲲鹏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太好了!”藤真两眼放光,开心地笑了。“我们一起去干掉那家伙!”
仙道并未应和藤真,而是望着他摇了摇头。“健司,我不想让你卷入这种危险的战斗。万一……你和我出了事,那谁来照管藤真阿姨?你打开她那朵命花的小世界,回翔阳吧!”
藤真先是一怔,然后略带怒气地开口:“你怕我能力不强拖累你吗,仙道!紧要关头我可以选择自爆与敌人同归于尽,但绝对不会让你有事!你……是我弟弟,是这世上我仅剩的二个亲人之一,是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保护的人!”
一瞬间仙道的脸上出现“我就猜到你是这样反应”的表情,然而他迅速调整为“我说错话了请原谅”的乖巧弟弟模样,放软语气。“对不起,是我信心不足,顾虑太多。那么,就让流川或牧回去一趟,告知猎人公会这边的情况,多派些帮手过来。”
这一回藤真觉得仙道说得没错,同意了。他心念默动,小世界的边际无声无息地伸展,彼此联结。
藤真伸手一指,转头对牧说:“朝着那棵树的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到我妈妈那里的小世界。我设定了一个小时后消散,地点是……啊!”
仙道趁着藤真正同牧说话时,一记手刀对准他的后颈落下。他盘算打晕藤真再送人离开,临下手时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怕真伤着了他。
藤真觉得颈上一痛,回头看见满脸尴尬的仙道,立时明白过来高声怒吼;“好你个仙道,竟然敢骗我!不要以为……”
藤真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直直地向前倒去。牧一把抱住昏迷的他,冲仙道扬了扬下巴。“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想做的事而已。”
仙道盯着牧看了几分钟,眼神有点奇怪。牧倒不介意,大方地任凭仙道欣赏。最后仙道叹了口气,认命似地说:“带他走吧,别太欺负我哥了!”
牧咧嘴一笑,黝黑的肤色衬托得牙齿格外白亮。“哪能呢,疼他还来不及!”
流川觉得这二人的对话有点诡异,认为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
等抱着藤真的牧身影远到几乎看不见后,仙道这才懒散地躺倒在草地上,表情放松。“总算走了,这里又成了只有我们二人的小世界!”
这话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流川也挨着仙道坐了下来,不知是否错觉,他闻到仙道身上传来一股清甜的香味,纯而不腻,带着某种撩人的气息。
流川不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低头发现仙道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仙道的表情淡然,眼神深邃却又透出别样的炽热,仿佛平静的海面下藏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流川被他看得胸前一窒,耳后温度上升,直觉现在的仙道有些不对劲。
“流川,有件麻烦的事情要告诉你。”话虽如此,仙道的脸上却看不出困扰之色,悠悠然地开口:“虽然提前成年使我力量大增,但初次发情也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流川愕然,他知道雌性海妖发情期间会尽可能多的引诱男人,从中挑选合适的交配对象,却不清楚雄性海妖的生理习性。他疑惑地问:“你会怎么样?”
“……我会很想吃人。”仙道眨了眨眼睛,故意半歪着脑袋微蹙眉毛,显得纯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