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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子府背靠什刹海，后来辟开一小方花园，地方不大，引了水流，一脉成活，反而有趣。午后闲来无事，叫梨花取了那件新裁的青色压云纹的褂子，只让吴鹤一人跟着，开了扇子，晃到什刹海。三伏天的热浪，避无可避，走了半圈实在觉得热，信手一点，进了园子】
【这样的地方，看个热闹，自然不设雅座，四遭一看，只要角落上人少，本来求个清闲，不往人多处挤。挑了位子坐下，旁边正挨着一小姑娘摇头晃脑】

【上回看了一出太平公主的爱情故事，结局不大好，这便总是心里头一块儿疙瘩。】
【于是选在戏馆开喜剧的时候再度前来，仔仔细细问了——今日讲的是天上一位葡萄仙，与两位男神仙的爱情纠葛。一听纠葛我的心就提了起来，待旁人答一定是好结局，不信可以去看话本子，才算松一口气】
【挑顺眼的座儿坐了，手旁一盘煮毛豆。序幕拉开，初初倒的确是好玩儿的很，吃着毛豆看着戏，不由自主就跟着轻快晃一晃脑袋】
【晃至不知第几下的时候，余光一瞥瞧见一侧空位坐了人，不仅如此，那人还在看我。】
【动作猛然一停，狐疑地上下大量过他，满是警惕】戏在台上呢，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戏还是有皮影儿啊？

【皮影戏，来去是那几个故事，唱词也没多大意思，都是乡里俗语。现下演的这出，看也算看过，也必是陪哪位皇姐出宫寻乐子，找到这里来看的。索性盯着旁边那小丫头吃毛豆，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很有意思】
【见她猛地转过脸来，一本正经发问，不免尴尬。清咳了一声，笑了一声，偏过脸去，看了会儿戏台子上的戏，觑一眼，发现那丫头还盯着不放，才出了口】
有毛豆。

……你脸上才有毛豆！【他这话我是不信的，怎么说也是吃毛豆吃那么多年的人了，自己还能不服自己的技术？老话说得好，人切勿妄自菲薄才是真。】
【觉得此人脑壳深深装着一些不大正常的东西，避瘟神似的搬着座下小板凳又朝旁挪上几步。即便两人之间已隔了一张桌子，但仍想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好能安安心心看自己的爱情故事。】

【哈哈笑了一声，见那小丫头偷偷摸了摸脸颊子，转脸对自己嚷嚷，有意思，比台上演的皮影戏还有意思。见她又自顾自挪了椅子过去，笑道】怎么，怕我吃你的毛豆？
【手上扇子一合，敲了敲旁边吴鹤的肩膀，笑道】去买一碟毛豆来。
【见那丫头横过脸去，一心看台上演的群魔乱舞的故事，便伸了手过去，用扇柄子够了够她脑袋】知道后头什么故事？我讲给你听？哈哈哈哈哈！

我没有——【怕你吃我的毛豆。不等我说完，他就差人去另买一碟，倒显得我小气。】
【被他这一举动堵得一口倒吸，鼻尖轻若未闻地抖出一哼，转回眸子，再不打算睬他。孰料这人烦得很，专心致志中后脑勺忽迎一打，愤愤扭头，对上他笑呵呵的眼睛】……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我来看故事当然就是要慢慢知道后面讲了什么，还用你告诉我？
【翻个白眼儿，正欲收回视线，想起什么，手里捏着毛豆指向他，眯眼】还有，我方才是打算请你吃毛豆的，是你自己没听我说完就要去买，所以赖不得我，别回头跟谁讲起来说我不大方！

我看你一个人吃都不够，还要请我吃？
【指了指她盘中寥寥无几的毛豆，笑了一声。继而有人又上了一盘，一指对面那桌，让那婢女再上一盘。才开了折扇，摇了两下，笑问】我连姑娘姓氏名谁都不知道，又和谁去讲，姑娘是大方还是小气？
【合了扇子，嗤道】一盘毛豆罢了。
【又及前言，眯眼偏首看了眼戏台上，倒热热闹闹吹吹打打，转过头来，道】慢慢儿知道？我以为常人都是看了开头就知道后头了。

【毛豆来毛豆去的简直快要被绕晕，皱皱鼻子，拒绝再与他就这个芝麻大点儿的破事上纠缠下去，偏过几分的脑袋一正，打算安心看戏，然耳中又递他一言】
【闻声嗤地一笑】哦？你这么厉害吗？那不如你同我讲讲这是个什么故事，待看到最后发现确然是这么回事儿了，我便承认你有通天的本领。

【既然她不再提毛豆，自己又不好吃毛豆，自然也不再提毛豆。待自己那盘毛豆上来了，吃了两个毛豆，尝了个鲜，便把毛豆连盘子递给了吴鹤，啧了一声，示意他给吃了】
【耳中又闻一言，偏首注目这小丫头片刻，才道】好笑？我原是看过这幕。不过，实在也不难猜。
【见她看得起兴，倒也不好全部点破。只挑了几句，大概同她讲了，具体不提】

【其实开幕前特特找人问过这故事的来龙去脉，因着我么，本就有个好知晓故事开头结尾才能看得安心的毛病，这皮影馆又是一个本子要重复许多次，若有人看过哪一出感兴趣了，自当回回几乎不差都要来一遭】
【此番，我遇上的便是这么个奇人，是以这事情终究给了个什么结局，心里摸的门儿清，看得也更加起劲儿。】
【他海口夸下，说的却颠三倒四，起初还当他有多浓厚的自信呢，结果聆至话尾，嘴角已然快撇到地上去了】你真的看过？怎么与我晓得的完全不同？那你告诉我，这葡萄仙最后跟了谁，是那黑龙还是那火凤？

【说是才发觉，眼下台上演的这出，却不像是自己记得的那出。不过这些本子，说是新奇，却也有个套路，诚难逾越。加上之前也扫过几眼，里头人物关系还是理的清的，像模像样诌了一通，只留心看了那小丫头眼神】
【一通话罢，见她撇嘴，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对也是自然，在个小丫头面前，又是讲故事，也谈不及什么面子。喝了口茶，又及她问，信口】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