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仍遥远，但谅我以“你好”作别。——《未卜之遥》
§ 0
E市的黎明，四点四十二。
昨夜一场雨后浓雾弥漫，沿海公路上，公交的早班车还未发车。
Miku握住的手机荧幕因短信提示亮了又恢复到锁屏的黑暗。许是静音的缘故，她并没有在意到。
难以相信，六个多小时前她分手了。和平分手，与那个有海一样颜色眸子的人。
现在，她只想来海边看一场海上日出。
湿润的海风，微弱的月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都说青春是一阵偶尔划过的风，不经意间，已吹得人泪流满面。他们是怎么初遇又是如何相恋再分开的，鲍伯·迪伦的那首歌名《答案在风中飘荡》给了完美的解释。

§ 1
初见，四月。
“这样的方案太过冒险，我不会同意的。”学生会长Kaito对视上面前绿色双马尾的女生，他的眼睛像天空，有着远而广的视野。
“你还可以再死板些吗？是，学校是规定校园不能放焰火，但……”显然她没有编造好合适的理由。
冰山脸Kaito 在嘴角扬起一丝嘲讽，“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吗？这次音乐节还是……”
“按部就班。”边收着桌上策划，边厉声打断并自以为的接上对方的意思，起身就要离开。
“Miku，”那没有一丝涟漪的声音响起，“按部就班是形容写文章的。”
Kaito，这个人严肃，正直，自律。比Miku大两岁，临大四毕业。
她能成为他的助理，实属荣幸。
她是敬佩他的，他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和对纪律的绝对服从令她望尘莫及。
出于尊敬，此刻，她只能愤懑地在心中怼着这位不通过自己策划书的会长。
直到一曲轻快的旋律飘荡耳边，这种旋律的意境和林微因那篇《你是人间四月天》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她诧异，于是寻声而去。
你如何能不动容？
校园里最大的凤凰木下，那个金发青年以标准的姿势，正拉着一曲悠扬的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连鸟儿也挺住啼叫安静倾听。忽而，旋律一转，《巴黎假期》时而冰泉冷瑟弦凝绝的忧郁，别有忧愁。
她就站在他五米远的地方，静静地做他唯一的听众。
斑驳树影，和煦春风，此间少年。惬意，心动。
一曲末，他的蓝眸抬起，注意到面前人的存在。
那双蓝眸似海，深不可测，翻腾无限可能与尽头。
就是在那时，她往这一汪海水开始逐步逼近。也是那时，她一见钟情。
想到这里，Miku走下沿海公路，脱下鞋，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向海边走去。
“你好，我是大一生Len。还请Miku学姐多多指教。”他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视线跟着从她身上移开。
Miku倒是不吃惊于他认识自己，毕竟在校她的社交广泛。
她踌躇着去接话，眼底瞥见他放在树下琴盒上的书，
“我们終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这是那本书，《无声告白》的经典语录。Len闻言，反而瞳孔微缩，唇一抿，像是想到了些不愉快的事便兀自弯腰收琴。
有故事的人呢。Miku眼底流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还有约，下次见啦。”
她总能强行扭转尴尬，脱身而去。
§ 2
初识，五月。
在 雨季。
Miku时常去那棵凤凰木下，艳红的花瓣纷飞，却没有她找的身影。
间或有小提琴的演奏，却不是他的旋律。
那个叫Len的男生，不论她如何想营造巧合去相遇都是徒劳，就像是在躲着自己。
在图书馆寻找到资料时，Miku看到了一本文学类的书放错了位置，抽出来想等下归还，却隔着书架两本书的缝隙看到那双苦苦寻觅的蓝眸，对方显然也看到了自己。
不等Miku打招呼，那人马上把一本书放到空隙处挡住绿瞳传递出炙热的视线。
Miku气短，敏捷地快步转到书架边，手一拦，与自己身高相近的男生只好停步。
“有事吗，Miku学姐？”
男生没有表情，抱书的手指一紧
她咧开一个笑容，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张爱玲的小说看再多都是悲情，去咖啡厅喝一杯？”
男生连忙把手上抱着的书放到身后，心理嘀咕着还真是阴魂不散。
许是不熟的无所顾虑，Len倒是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失恋。
Miku拿着一大堆的理论劝导忽悠他放下过去，她这是想趁虚而入。彼此留了联系方式准备离开时，外面又下起了雨，屋檐滴落，打在青砖上。
细雨，昏黄的灯，各色伞下行人匆匆。
Miku想到了《言叶之庭》的情景。
她轻启唇，“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她侧过头，像电影里的女主等着对方的答语。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无天雨，我亦留此地。”一个清亮的声音从Miku身后响起，紧接一个金色短发女生走到他们的桌前，Miku敏感地捕捉到Len眼里看来者的愉快。
“Miku学姐好，我是Len的同学Rin。你们两位这是？”她把末句语音拖长，眼神来回在两人中徘徊。
Len连忙起身，拦过Rin的肩，“走吧，我们去琴房。”他甚至没有向Miku告别。
Miku 目送他们离开，撑着同一把伞渐行渐远。刚才的失恋之事像是无稽之谈，还是真的是男女同学间的纯友谊像自己和Kaito那样。
整一个五月，每一天Miku坚持问Len是否心情还好，她陪他聊天，她的短信数量开始淹没了他前女友的痕迹。
月末时，他已习惯了她的每日问候，她成了他理所当然的树洞，他认为她是知心姐姐。
他想，他的雨季，终于不再来。

§ 3
六月，毕业季。
傍晚的散步是对一整天的留恋。这所学校临海，晚风习过，透过纯净的海水，擦拭双眼，夜空中最亮的星闪耀光辉。海鸟盘旋、飞翔，水中一些小小的水涡荡开。
Miku身着一袭酒红色的露*肩短*裙，踩着有跟的鞋子，淡妆参加今晚的舞会。
音乐节圆满落幕。
Miku苦练一个月的《美丽黄昏》，最终因没有找到小提琴手而节目作废，她只好本分地做回幕后工作人员。
她是一心期盼能与Len合作的，试探过几次对方都以自己不够资格与学姐同台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脱。
直到在学生会的报名单上看到Len和Rin的名字在同一行同一个节目，Miku彻底却步。
音乐节结束的次日，这一夜有一个小型舞会，给参赛者、工作人员和毕业生的专场，地点在海岸边的一间礼堂。
Miku走进会场，像以往一样自信迈步。 鞋跟扎进地毯中，一步一步走过昏黄烛光的长廊，她进入礼堂的中心，不时有人回头打量她的到来。
络绎不绝有约她跳第一支舞的男生，她却以有舞伴搪塞了。
她在等那个她心念的人，Len，昨天的对话让她心生希望。
“演出很精彩。”她手捧有蓝有红色的玫瑰花束，第一时间送给下台后的Len。
一旁的Rin没有收到贺礼，只能尴尬地向她点头先行离开。
“谢谢，明天的舞会我也很期待。”Len显然没有料到还能收到这样的迎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不敢看Miku。
细心如她，看着面前人微微低头，以及镁光灯照得他耳根的红晕未褪，不由也慌忙地避开视线。
“Len，你是不是在追Rin？”
Miku趁着下个节目开始时场上的喧闹喝彩，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Len低着的头没有抬起，他的蓝瞳看这花上的晶莹露水，“其实我和她都有有喜欢的人。”
Miku心跳声加快正要脱口说出告白，却被路过的Kaito叫去帮忙。
舞曲响起时，她才发觉自己单独坐在角落的高脚倚上神游良久，还是咀嚼不准那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她却感到心绞痛，瞧瞧舞池中的人——Len和Rin，般配的身高，协调的舞步，表情的到位。她想要离开，希望的火苗被他们旋转的步伐踩在地上，熄灭，化成灰烬。
人抛弃理智就要受到感情的支配，脆弱的感情泛滥到不可收拾，回忆到那份心情时Miku看到天边微白，她那时就像一支不小心驶入深海的船，寻找碇泊处。

轻轻闭眼，继续冥想。
“See how they follow."
熟悉的男低音响起，她眼中含的泪水被这声音一惊滑而下。她不敢转头与来者打招呼，也不好抬手拭去那行泪水。那个人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弯腰，于她耳边再次沉声说道，
“I say jump,they jump.
I say turn ,they turn."
那些人旋转、跳跃的每一个动作，Kaito发出指绘样的音节，就像那些人真的如傀儡，任由这个难得幽默的学生会长摆布。
她破涕而笑。
Kaito大胆的发出邀请， “那么今晚这位傲慢的小姐，我可否有幸请你去海边跳一支舞呢？”
她想解释自己不是傲慢，她只是心有所属才拒绝其他人的邀请，才使自己孑然一人。
海边鲜少有路人经过，两人安静地一曲舞闭。
灿烂的焰火毫无征兆地山崖上郁翠的森林迸发而上在星空下绚丽绽放。
Miku难以置信地偏头去看也在看自己的Kaito。
心中一股暖意，“你不是说学校禁止燃放焰火的吗？”
“可是我已经毕业了。”
从礼堂闻声陆续出来的人，三无成群地感慨。
Len随Rin出来后却没了心思看焰火，他木纳地偷眼瞅着静谧的棕榈树下的两个人，难怪舞会场上找不到她的身影。

§ 4
Len送Rin回去的路上，女生看着他一直闷闷不乐，不由踢着路边的易拉罐道：
“你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喜欢她又拒绝和她同台。她找你你又躲着，你以为欲擒故纵好玩呢？”
Len手放在裤带里，扬起头看着天空，夏夜的星星离自己很近，她却若即若离，“我觉得她不可能喜欢我。”
Rin 停下步，抬腿用力踢出易拉罐，
“花都送了，你还等着她像《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跟你主动告白呢？她今天在舞会场角落看着我们都快哭出来了，你就不懂怜*香惜*玉吗？”
Len被易拉罐踢出去撞在地上连续反弹滚动的声音吓到也停下步来，他侧目看着怒目圆瞪着自己的Rin。
不比亲情的 天生联结和友情的志趣相投，人间爱情常常无法预知，更没有确切的理由。极大的不确定性给了爱情足够的神秘感，男男女女为其痴狂，可却难以逃脱。
Len是在那次从咖啡厅走出后从Rin的口中得知Miku学姐可能喜欢自己。他诧异于是保持距离，她对自己的关心和付出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他想，自己为什么不去拥抱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呢？
§ 5
七月，告白。
Kaito离开了学校，Miku顺理成章成为副会长，谣言沸沸扬扬传Len和Rin在一起。
Miku开始学着淡忘Len，起初每天在手机上写“不要想他”，后来开始与其他追自己的男生渐渐孰络。
那天夜晚，她在海边录制曲子。
一曲摄人心魂的《胧月》,每一个婉转的清唱，每一处翻飞的水袖。月光洒在她的绿发上，雅而高洁。一切，让人心驰神往。
Len在外场远远地凝望，都说Miku学姐一身才艺，今日所见果真名不虚传，如此雅致的女生自己不可不珍惜。
录制完成，Miku和指导，灯光师，摄影，后勤组等人道谢后便更衣离开。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往校外的公寓走，看到Len在外场远远向自己走来。
便大方地迎上去打招呼，不料对方伸手递了瓶矿泉水，“又没带水杯，是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不带水杯的坏习惯？等等，他在等我？
Miku错愕地对上那如海的眸子。
想起村上村树的一篇文章《在魔鬼与蔚蓝之间》，她觉得自己又再次轻易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送她回在校旁租的公寓。
路上，他说起了自己的家乡，德*国的海德堡，那是不同于普罗旺斯或托斯卡纳那种明信片般的丰盛与淫**逸之美。海德堡是一个沉静而清峻的大学城，东边是苍郁群山，西边是坦荡平原，内卡河穿城而过，将它分为新老两区。
那一夜，她窃喜地坐在窗前看书，想着一路上对他增进的了解。
她翻到19世纪法国人丹纳著名的《艺术哲学》上不无愤恨地写道:
“他们感觉不太敏锐，所以更安静更慎重。对快**感的要求不强，所以能做厌烦的事而不觉得厌烦。感官比较粗糙，所以喜欢内容过于形式，喜欢实际过于外表装饰。反应比较迟钝，所以不容易受急躁和任性影响……在他身上，理智的力量大得多，因为外界的诱惑比较小，内心的爆炸比较少。普通人贪逸恶劳的本能，有教育的人不愿意去劳动的可笑的虚荣，都被日耳曼人清醒的头脑和坚强的理性克服了。”
很高的评价，Miku把书合上。
这样理智的人会如何诠释德*国的浪漫主义，她拭目以待。
连续一周，Len给Miku送水，给她不时买雪糕，送她回公寓，一同在图书馆自习，在操场晨练。一周后，他发了条短信内容简单：“你现在是我女朋友，知道了吗？”
Miku觉得这样的告白有些好笑，但没拒绝，她承认自己两个月前费尽心思去追他，她承认她深陷他的如海眸里，她承认自己的占*有*欲强。

§ 6
逾越，八月。
Miku和Len在一起的事成为周围人吃饭睡前的谈资。两人顶着舆论压力却无一声抱怨，毕竟能走到一起实在不容易。
暑假期间，住校生Len借住进了Miku的公寓，两人隐秘地开始了同居生活。
八月底Miku接到Kaito的临别电话，他要去Z城工作。
Miku没有和Len说过Kaito那晚请他的好同学吃饭的事。
凌晨回来时，看到灯没关，Len静静坐在沙发边看着电脑，她也无声地在玄关换鞋，两人都没开口先说话。整晚她都没有接他的电话，毕竟饭桌边不方便，毕竟唱K时声音嘈杂。
Miku站在沙发前良久，对方还是当自己存在。她叹气，径自去洗澡。出来时，只裹着件浴巾，绿发沾湿的地方垂下粘连，锁**骨上的水珠没有抹去。
Len进房时看到她正从浴室这番光景地走出来。
“我，忘记，找衣服了。”
“啪——"Len还是没有开口，直接关了灯。
Miku站在黑暗中，心一紧，被人拦腰往床上推去。
她的浴巾在她倒向床时被扯*掉，窗外突入来的一场夏天的暴雨，夹杂电闪雷鸣，吹枯拉朽。暧**昧的气息却弥*散黑暗的房间里，青年的金发垂下，他却是竭力控制着在房间来回踱步。
空调房的低温，Miku感觉到黑暗中被人用赤**裸的目光打量着，她的锁骨不禁地有了微小的起伏。Len的情况却比她的羞*耻感来得更糟糕，他的理*性让他选择先只是双手撑在床上把她困于身下。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得出那海色眸子的森冷，她直直地迎接审视，她喜欢这种溺海的感觉，甚至说她享**受这种无法超脱感。
终于还是欺*身上前，膝盖压住她试图动弹的双*腿，伸手抚上她的眉眼，挡住视线。
Miku异常平静，没有反抗，除了生*理上的颤抖，脸颊像火烧。
金发青年看着她，摇着头低笑一声，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顺着腰**线到臀**部，另一只手又从脊**骨一直慢慢下滑到股**沟，Miku为了掩饰剧**烈的猛**颤，双手勾住他的颈**间，仰头送了一个吻。她是初*吻，只是笨拙地轻碰*唇，停在唇前不知道下一步，想要离开时，Len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舌*间*颤*绵，她只能被动地跟上他的节奏。
喘**息之余，拖住她的脑袋的力被撤回，直接倒回床上，猝不及防被抬起大**腿，仰躺着被分**开**双**腿的样子十分丢人，那人手指在下*方的穴**口徘徊。Miku闭上眼，她的脸贴上一旁的被子，下一秒臀**部又落回到床**垫上。
她听到Len小声地道歉，起身离开，又是浴室花洒淋浴的声音。
逐渐睡去。

§ 7
那一晚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假装没有发生过。
Miku一面惊叹于Len有书中所述的日耳曼人的超强自控能力，一面又清楚这是他不能做出对她余生负责的承诺的表现。
“但是现在就幸福吧，尽管彼此并不更加接近……”奥登的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Miku。夏天的气息还没有散去时，他们常在夜晚坐在山崖边的二十四小时书店，各看各的书。Miku总会小心打量他带着细框金属眼镜时而陈思蹵眉，时而挺直腰动笔摘抄。
她隔着镜片看他的蓝眸，转头隔着玻璃窗看蔚蓝海岸，灯塔周期性地扫过海面。
往往就这样知道晚上十一点左右，Len会打开手机的电筒，牵着Miku的手从林间路走在萤火从中，直到有路灯一盏盏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有路灯照亮整个凝冰的夜气。
冷空气随夏天离去北下，两人会把手放到同一个人的外套口袋里。若是有一阵刀割的寒风划过，Len会往前走挡在她的前面。
那时，她们以书、碎贝壳为伴，是幸福的。
Miku的回忆戛然而止，她听到远方的呼唤，海水已浸过她的脚踝，凉气如一支支利箭从脚底直往上窜。
夜已不再深了，星子寥寥、已挂空茫，骤见有渔舟的灯火闪忽。
点滴往事并未随风散去，却也不是历历在目。
十二月的圣诞节Len为了Miku放弃了回国去与家里人聚餐。她索要的圣诞礼物是一个承诺：Len在大学毕业前不能甩了Miku。
而Miku折了写满祝福的彩色纸星星放到艾菲尔铁塔状的玻璃瓶中。
跨年夜两人去了城中酒吧合作了一曲《低*俗小说》的舞曲《You never can tell》。
回校时刚好赶上情人节。
Miku母亲的造访却不期而然。

§ 8
三月。惊蜇。
Miku的母亲很快察觉出两人同居， 失望地对她说尽快分手。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Miku试图劝说，“Len很优秀。”
“优秀？他年龄比你小，思想可不比你成熟。他能给安全感吗？他要真的为你着想就不会和你同居。”
知道自己理亏，Miku只能摔门而出。
她找到Len把母亲的话复述给他听，对方沉默良久，“伯母说的不无道理。”
Miku本想告诉Len自己坚信哲学家西蒙·波娃的话，“女人做的第一件事是在痛苦和骄傲中放弃传统。”
可是话语哽咽在喉咙中同泪水吞回。
传言说情侣能在惊蜇同撑一把伞，日后二人将风雨无阻。
Miku独自撑着伞听到路过的一对情侣谈论着这个传言。
因为期望太高，所以失望愈深。
鼓起勇气提出分手，“我想我等不到惊蜇后的天明。”
那晚Miku重温了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她想，或许自己也是一个荆棘鸟。她可以一生平淡、安于现状。但如果渴望歌唱，不管是爱、还是梦想、抑或者其他——那就会自行寻找自己的荆棘树，付出该付出的，甚至牺牲该牺牲的，不管结局如何，值不值得。
于是不得不承认——琴瑟在御的相伴结束，她该付出代价。
Len觉得莫名其妙，他收到短信，两人从在一起到现在未曾吵架，思索自己最近的行为，回复短信——
“我不同意这样的分手。”

§ 9
手肘被人猛然一拉，海水已过膝盖，Miku踉跄转身。
“你这是做什么？我叫你那么多声怎么头也不回？”Kaito双手固定住Miku的双肩，他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眼神空洞地低头注视着海水，又道：“不就是分手了吗？”
“我心不甘。”Minu的喉咙干涩，她顿住又道，“其实三月我和Len也提过分手，他那时极力挽回了。可这次，他竟然如此爽朗地同意，同意分手。”
Kaito看到她身后正从海平面缓缓升起的日出，他踌躇该不该跟她挑明着事实。
一个月前，Kaito返回E城。
他找到Len，宣布自己要追求Miku。
高级私人餐厅的隔间里， Kaito打量着自顾自吃的金发青年，身上的稚气明显未退，唯一能与自己较量的就是那双沉着如海的蓝眸。
始料未及的是，Len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嘴，抬眸与自己对视，
“我承认我现在还配不上她。所以，如果放手她一切安好，我不会在再回来，并祝福你们；但如果三年后我从海德堡回来，她没有跟你或者别人有进展，我将不会再令她失望。”
Kaito听罢，点点头，手指敲击餐桌，“你的意思是，你就要回德国了。”
Len挑眉不答，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
余下的时间，两人没多一个字的进行完这餐饭。
“就在刚才我彻底放弃追她的念头了，”临走前，Kaito对Len说，“她喜欢你不无道理。我会陪她等你归来。”
Len只是点头，没有道谢，没有推脱。这只是个空口无凭的诺言，就像自己三年后的归来也是匪夷所思的未知数。
Kaito摇头，便就随缘。
他把低声啜泣的Miku牵离海水浸泡区，但他清楚知道面前的这只“类荆棘鸟”，她把灵魂和精神早已一头扎进这片海水中。
§ 10
Len拖着白色的行李厢，到山崖上。最后一次看他在E市能见到的海上日出。
他拿出口琴吹奏出门德尔松E小调的小提琴协奏曲的改编版。
面朝大海，万丈光芒，照耀着沙滩上曾经的恋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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