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Me.
文by 木兮
cp：米x英
「这是一次伟大的，真正解放的，真正革命的战争。」
听到这句话时正逢四月，是莺飞草长的季节。
亚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好看的绿眸里升起一股不明的情绪。他并未做过多的表示，只是从手边拿起茶壶为自己的杯中续了一杯红茶，顺手从身旁的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回椅上翻着。
但他的心绪却飘向了好远好远的从前，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亚瑟抬手揉了揉前额，他好像还完全能感觉到第一次看到彼时还只是个孩子的他的那天，阳光很暖。
他还记得，那孩子纯净的像是可以盛下整个世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是大海深处那种澄澈的蓝。
初见时正是夏初，五月是百花盛放的时节。那孩子一身白衫，独自坐在广阔却寂寥的草原上，入目的一片碧色再远处是湖水微微泛起的不真实的波光。
亚瑟尽自己所能的放缓了语气叫那个孩子，本想着小孩认生还是慢慢靠近比较好，却毫没提防他忽然向自己跑来扑进自己怀里。孩子软软的手环在自己颈上，温暖的感觉一直传递到心底。
「阿尔弗雷德。」
好听的嗓音隔着胸腔微微的振动传到孩子耳中，有种迷迷糊糊的不真实感。
孩子抬头，不解的望着正低头看向自己的人。
亚瑟轻声笑了一下，那双似乎装下了世界上所有森林，总是清清冷冷却在此刻忽然温柔起来的绿色眼眸认真的看进孩子眼底。
「你的名字，阿尔弗雷德•F•琼斯。」
「我是亚瑟•柯克兰。」
孩子目光停了一瞬，抱着好奇的心情把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
「亚蒂——」
孩子张口，并不正确的读音却带着软软的儿童味道。
不禁失笑。
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呢……要好好的保护才对。
「和我回去吧。」
五月的风轻吹起男子额前的沙金色短发。
……
「阿尔……对不起，但我必须要回国。」
「但亚蒂……」
我……不想让你回去啊。
阿尔有些不满的看着面前一脸无奈的人，手拽着男子的衣角不愿意松开。
蹲下身揉揉孩子的脑袋，亚瑟安慰般的笑了笑。
「阿尔，你也明白的吧……我们，总是不能顺从于内心的感情的……还有更多的责任要我们去承担呢。」
阿尔弗雷德垂下手，半晌才又抬头看着亚瑟，眼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水雾。
他看着面前的男子绽开一个快乐的笑容。
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因为这份责任，不管是在从前亦或现今，都是在「感情」之上的东西。
似乎从那次分别而来经过了太长的时间，本说着七年前便想去看看的，却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一次次耽搁。
再次踏上那条熟悉的小路，身侧走着另一位少年，半长的金发垂在耳侧别有一种乖巧的感觉。
「马修，接下来要见到的，是你的兄弟。」
叩响门环，久违的熟悉声音从门的另一端由远及近的响起，同自己多年前听到那孩子的嗓音比起来，倒是更多了一份少年郎成熟的味道。
「阿尔，是我。」
门内的脚步声停了一瞬，少年的语气却微微发着颤。
「……亚蒂，你回来了。」
门终于还是开了，亚瑟轻声笑着给了阿尔一个结实的拥抱。
「阿尔，你成长了好多。」
阿尔弗雷德只是不着痕迹的挣脱了亚瑟，微低着头轻声叹了口气，随后弯眸笑了。
「是啊亚蒂，时间很快的。」

——「我国与法/兰/西的七年战争耗费了将近14000万英镑，数额太过庞大，仅靠国内生产来恢复经济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亚瑟皱了皱眉，似乎是明白了自家上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不悦的暗了眼神。
——「议会已经通过了直接纳税的法案，大部分议员同意要求美/国使用我国首都带有浮雕印花的纸张作为税收用途，并上交有关税费。」
亚瑟抿唇，指尖有些微微的失力。
这是要把这七年间的所有后果都转嫁到……
坐在面前的办公桌后一脸严肃的男人却敏锐的不捉到了亚瑟一瞬间的失神，有些不耐的眯了眯眼，接着开口。
「柯克兰先生，您应该明白的，这是为了给驻扎在北/美的我国军队交纳薪水……一切，可都是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
「那么，就有劳您和琼斯先生进行商议了。」
亚瑟努力的收敛起自己的失态，面色一凛鞠躬退出房间。
只是……这商议一事，未免说的太过客气了。
看着不知何时送到阿尔手中的「驻兵条例」，有些无力的半靠在扶手椅上的少年手中捏着那一纸文书的模样让人心头一痛。
若是平常人民，亚瑟必会上前把那样的阿尔紧拥住，轻声告诉他不必担心——自己会尽可能的不让他受伤害。
但很可惜，他不是……他们，都不是。
在身边男子有些不悦的清了清嗓子后，亚瑟终是冷了眼神冷了语声，缓缓开口。
「琼斯先生，请您过目这份法案，若无疑问便可签署。」
努力装出强硬的口吻，看着对面的少年面带不解又无奈愤然的复杂表情，亚瑟内心忽然的传上一股窒息感。
对不起。
但我必须这么做。
阿尔弗雷德看着对面的人冷然的模样，面上露着失落，内心却很平静。
这样的时候，总是会来的，不是吗?
所幸，这七年中自己成长了很多——是啊，连亚瑟他，都注意到了。
轻轻勾唇一笑，伸手便取过一旁早已准备的纸笔，目光是难得一见的果决。
我，也要学着保护国民了。
平静的看向亚瑟，双手递回纸笔。对方显然惊讶于自己的干脆——或是自己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压抑下的情绪……不，其实自己从始至终都很淡然。
少年清清亮亮的嗓音响起，亚瑟不由得回了神。
「那么Ar...亚瑟，再会。」
「再会，阿...琼斯先生。」
——1767。
——「柯克兰先生，经过议会投票决定，要开始对输入殖民地的纸张、玻璃、铅和茶叶等商品征收关税，希望您可以去和琼斯先生——」
——「……好的。」
——1768。
——「柯克兰先生，由于某些原因，大/英/帝/国决定派兵力进驻波/士/顿。请您——」
——「……好。」
——1770。
——「柯克兰先生……」
「琼斯先生他——」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在小路上。已经有十几年过去了，这园中的小树苗都已经可以遮天蔽日，独留下小道上一片又一片浓郁的绿荫。
又一次叩响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门，悄声听着门内的动静。
几乎是立刻，另一侧就传来那个熟识的语声，似乎是又沉稳了些，看来……他是真的又成长了许多。
「请问哪位?」
「……我是亚瑟•柯克兰。」
门内的脚步声一如从前般停滞了一下，随后门打开时却是个疏离的微微笑着的人，嘴角虽是开心的扬着但眼中却没有一点情绪。
阿尔弗雷德。
「阿……阿尔。」
亚瑟心中一惊，不禁停顿了下试探着开口。
「柯克兰先生，不知到访有何贵干。」
门内的人一步都未曾挪动，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愿让自己进入。
叹了口气，还未再次开口解释来意便被突兀的打断了。
「柯克兰先生怕是想问问这次案件的起因吧。那么我可以很明确的为您解释一下——我，以及我的人民……没错，我的人民，会一直坚持下去。」
「请柯克兰先生考虑一下，美/利/坚人民希望您可以撤出驻军。」
——1773。
——「柯克兰先生，为了倾销东印度公司的积存茶叶，政府已经出台了相关救济条例，给予东印度公司到北美销售积压茶叶的专利权，免缴进口关税，只征收轻微的茶税。请——」
——「……」
亚瑟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都是早在意料的事情，此刻听来却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沉。
阿……罢了。琼斯先生他，会怎么想呢。
还未到海边便看得来往船只络绎不绝。那个自己要找的少年——或许现在已经是个青年了，逆着光线站在一艘货船的甲板上。
阳光被海浪反射在眼中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轮廓，只能依稀瞥见面部坚定的线条。
阿尔弗雷德，是我，柯克兰先生。
船行渐近，甲板上的人却忽然做了个自己看不明白的手势，随后缓缓抬头，看着亚瑟。
那双眼中映着蓝天大海，风起了却平静如斯。
唇角爬上一个弧度，阿尔弗雷德轻声说了句什么，亚瑟没有听清。
但他听清了，货轮上整箱的茶叶被倒入海中，有些像一整片海岸上鸥群起飞的振翅声。
阿尔弗雷德。
——1777.9.19。
——大雨。
「呵……亚瑟•柯克兰。」
明明往日晴朗时是摄人心魂的模样，此刻的河岸边却多了丝阴冷的气息。
亚瑟自语，神气是说不清的悲哀。本以为攻克费/城后是另一番情形——可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大约是过于冒进了些，我亲爱的威廉豪将军。

——1777.9.19。
——大雨。
「呵……亚瑟•柯克兰。」
明明往日晴朗时是摄人心魂的模样，此刻的河岸边却多了丝阴冷的气息。
亚瑟自语，神气是说不清的悲哀。本以为攻克费/城后是另一番情形——可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大约是过于冒进了些，我亲爱的威廉豪将军。
望着远处迷茫的雨雾，亚瑟轻轻叹了口气，召集将士们向前。
希望——当我们穿过这片河岸的谷地，就是阳光灿烂。
——1778。
——「美/国已经和法/国订立同盟，西/班/牙和荷/兰也将介入。」
听着身边将领的报告，亚瑟指尖微曲扣着桌面。
是吗……所以说——
「也许……柯克兰先生，我们也许……陷入了孤立的局面。」
「我明白。」
望着远方地平线的起点叹了口气，绿眸中涌动着大概该被称作是怀念的感情。
我在怀念什么呢。
「加派兵力封锁北美海岸吧。」
只能，先走到这一步了。
——1781.10。
——亚瑟看着身旁显得有些狼狈的将军笑了笑，伸手替对方把流出的一行泪擦去。
「我知道你尽力了。」
「谢谢。」
这是约克郡的雨季，清冷，又寂寥。
——1783。
——看着对面越发强大的青年人，亚瑟弯眸一笑，眼中是久未见的温柔。
拿起一旁桌上搁置的笔，像多年前的对方一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尔，祝你快乐。」
身后谈判室的窗外，传来某一家收音机的响声，是那个正坐在阿尔弗雷德身旁的人的声音。
「……that they are Absolved from all Allegiance to the British Crown, and that all political connection between them and the State of Great Britain, is and ought to be totally dissolved; and that as Free and Independent States, they have full Power to levy War, conclude Peace, contract Alliances, establish Commerce, and to do all other Acts and Things which Independent States may of right do……」
……
窗外的阳光爬进书房，给熟睡的男子面部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那人手中松松捏着的书页，在窗缝透进的微风中颤了颤。
窗外的院子中，整齐的玫瑰园旁的小路上，有一个男子慢慢的向前走着。
午后的光线并不强烈，恰到好处的柔化了湛蓝的眸中投出的目光。
亚瑟，是我啊。
叩响了那扇门，却许久才有个声音回答。
「实在抱歉……请问，是谁?」
「亚瑟，我是阿尔。」
门内的人像是愣住了，站在门前却久久没有回应。
不知道又是发生什么了……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指尖抚上门前黄铜的门闩。
「亚瑟，发生什么了……生日快乐啊。」
门忽然被打开，屋内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颤声说了句谢谢。
「亚蒂。」
阿尔弗雷德放柔了声音，把面前的人一把抱进怀里。
「……阿尔请你放手——」
果不其然。
阿尔弗雷德索性当做没听见，继续环着那人的腰，把头伏到对方的发中轻轻的吸了口气。
「阿尔弗雷德你——放开我!」
忍住自己想骂出来的冲动，亚瑟抬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背。
「亚瑟，你耳朵红了。」
「……才没有。」
「嗯，那亚瑟，祝你生日快乐。」

暖暖

顶！楼主加油！写得很好！

喜欢楼主的文风，细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