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朱唇轻启:“会吗?”
“当然。”
孟婆说着,心绪飘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元淳刚来到鬼界。
她是识得元淳的,她的身上不用什么信物,也不用什么代表她身份的物品,她自己便是最好的标志。
元淳就如曼珠沙华般,妖娆美丽,不可抗拒。
曼珠沙华,鬼界唯一的花儿,唯一的景。她是骄傲地,也是悲哀的,她的前半生受尽极致的万千宠爱,而后半生,因为一个人,受尽屈辱。
在花开时,她是骄傲地,是高贵的,同样也是受尽宠爱的,她绽放着世间最美的花,拥有着旁人没有的惊心动魄的美。花落时,她依然骄傲,依然高贵,依然是世间最美的花儿,却没有了宠爱,瞬间凋零。
都说曼珠沙华,
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她想,淳儿等的那个人一定是曼珠沙华的叶了。
那时的元淳,眼神空洞无物,她却一眼就认出了她。走到奈何桥头时,她没有说话,她在想,是不是她不提醒她,她就会忘了这是鬼界,是人生轮回的地方,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于是她便开了口,她如往常一般,向她递了一碗汤,她说出她最熟悉的话:“这是孟婆汤,喝完你便可入轮回了。”
元淳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当她看向她时,她的眼神不再空洞,她看见她的眸子中,有一片片的妖娆的红色,她知道,那,是曼珠沙华。
元淳慢慢将视线移向她,带着苍凉的话语,她知道,元淳这一世如上一世般,后半生受尽屈辱。
“孟婆?你是孟婆吗?”
她点点头,又将孟婆汤往元淳那里伸了伸。可元淳却说:“婆婆,我不想入轮回,我想在这里等人。”
她怔了怔,想起前世她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她收回孟婆汤,点点头,用她自以为很和善的语气说:“可以,你就同我在一处吧。”
她说,好,谢谢。
从此,七十年如一日,她日日陪在她身边,元淳最爱看桥那边的曼珠沙华,常常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一看就是几年,她也不问她,为什么喜欢曼珠沙华,因为她知道,曼珠沙华本就是她,她就是曼珠沙华,那只是在看她自己罢了。
她有时无趣时也会问问元淳,“你等的那个人,何时才会来?”
元淳总是耐心的告诉她,“很久很久,他答应了我,会很久很久才到这里来。”
她不知道元淳说的很久很久是多久,但是,她却可以肯定,那个人,会遵守承诺,很久很久才来。
然后,元淳会跟她说,说那个人的事,和自己的一生。
她细细的听着,仿佛就是重睹了元淳的一生的爱恨情仇,少时天真活泼,为大魏最高贵的公主,受尽盛世宠爱。后来,因为一个人,变得极致,变得残忍,却终究不能狠心。
她想,元淳从来就没有错。
如果没有楚乔,她会有属于她的一切,受尽一世宠溺。却因为楚乔的到来,一切的一切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明白,楚乔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世界,她的出现,是元淳噩梦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