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藏喆,我想听真的故事。”
“这就是真的故事。”
“是,但不全是真的,”我的目光落到地上的碎瓷片上,“挽荷是你主人是真,挽荷和季殊相爱是真,挽荷死也是真,但挽荷的父母却没有搬离这里,对吧?”
“他们搬走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搬走的,你…你要干什么!”
捡起脚边的石头我用力扔向后院的水池,只见后院的一切都扭曲起来,不消一会儿扭曲散去,但见断树折枝颓萎于地,碎石零散假山不复,池岸边还竖着若干形状怪异的棍子,望向池内,我只觉头皮发麻,池中一片诡异的褐红,褐红之中浮着几具腐败的尸身,那些尸身的眼睛已然不见,只余那几个黑黑的洞定定的看向天空。
“从小筑里的东西就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十分考究,若要举家搬走定会把常用的茶具带走,可是茶具的碎片却全在这里,”隐隐的腥臭味飘进前厅,看着后院的景象我沉声道:“你杀了挽荷的父母,这才是真的故事,藏喆。”
藏喆背对着我,身体一颤一颤的,半响,他转身,仰天大笑。
“对,是我杀了挽荷的父母,”藏喆身形飘荡的慢慢向我走来,“谁让他们收留了那个叫季殊的男人,如果不收留,挽荷就不会死,他们赚了好人的名声可是却把挽荷的命搭了进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人之常理,你怎可因此就杀了他们!难道你就不怕挽荷伤心吗?”
“伤心?”藏喆嗤笑,“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满心满肺都装着那个季殊的!”
闻言,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藏喆,心底的惊骇让我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你…也杀了挽荷……”
“我那么爱挽荷,哪里舍得杀了她,只不过是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惩罚,”藏喆笑得邪魅,“你想听真的故事,那我就告诉你,让季殊死的那场大雾是我故意为之的,谁让他一个小小的凡人跟我抢挽荷,挽荷的夫君只能是我!”
“季殊死后我便化形求娶挽荷,哪知那两个老东西非旦不同意居然还找了道士来捉我,一怒之下我就送了他们并那个道士一起去了黄泉路,后来我找到挽荷,挽荷居然说她这辈子非季殊不嫁,所以我就让她永远过不完没有季殊的这辈子!”
藏喆抬手一挥,后院池岸上竖着的那些棍子中显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华服,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是锢魂术!
袖中的手不由地握紧了。
所谓锢魂术,是以活人之骨肉为祭作阵,将所欲锢魂之人置于阵中此人就会陷于长眠,而其魂魄也无法离其躯体,不论此人是生是死,但若此人离开此阵,魂魄便会消散,不入轮回,不存于六道,为祭之人亦然。
想来那些“棍子”就是那些失踪的猎户的骨头。
“竟累了这么多人!”我冷冷的看着藏喆,“你杀害无辜作下孽障,又施禁术毁人命魂,此身定不会善终,劝你快散了修为静待天谴。”
“天谴?哈哈哈哈…”藏喆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天谴能怎样?即便上仙来了又能耐我何?”
言毕,藏喆便身形一动到了我面前,不等我反应他的手化作爪形袭向我的眉心,忽而我怀中红光大现,藏喆被这红光击飞到墙上复又重重落到地上。
“赤…赤虹!?你到底是何人?”
“舟下有器,居之不阴。”
“不…不可能…不可能!”
藏喆趴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他眉心间的划痕渐渐变大,最后占据了他的整个额头,幻化的人形也开始渐渐消失,这时他才慌了起来。
“我知错了,求您饶了我这次,上天有好生……”
幻形消散,藏喆回归了他鲤鱼的本身,我静静的看着他在地上翻滚拍打,那圆圆的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赐予他绝望的寂静。
“你这黄河鲤龙门不成就该守着本分伴凡鱼,偏偏你不好生待着,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莫忘了,自作孽,不可活!”看着藏喆恳求的目光,我轻勾唇角,笑得妩媚,“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是上天的事,与你何干?”
天际传来滚滚雷声,这是天谴降下的前兆。隔着衣服我摸摸怀中带着余热的玉坠,赤虹,混沌初开之神石,孕有旭之光日之热,可避万恶灭邪物,可惜,再厉害也化不开这阵!看了眼后院默叹一声,我拿上一旁的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