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最近天气很闷,乌云压的低低的,莫名的压迫感使人喘不过气。
我给晨昏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
咖啡厅重新装修,忙前忙后整理东西,这几天都没有客人,我想起来的时候,到了第四天的晚上。
我在电话里说让他明天来,结果不出了十分钟,他就到了这里。
装修用的材料大多都放在地上。从门口到我办公室的这一段距离,横七竖八倒着很多的东西。
他来到了我面前,还在气喘吁吁。
汗液凝固了他的碎发,英气的眉毛皱的很深。他有些烦躁的撩起额前发丝,然后步子很沉的向我越走越近。
“她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他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我,话语里充斥紧张。我皱着眉慢腾腾的起了身,顺便抬起胳膊,装作不经意的带上了铺在桌面上敞开的日记本。
本是怕他注意我这小小动作,可事实证明我确实多心。
他的眼睛虽然一直跟随着我,但看的是我拉开抽屉,再到我拿出那个被线缠绕的本子。在我还未来得及递给他的时候,先我一步拿去。
一圈一圈的黑线被他烦躁的拆开。精致的牛皮面,被黑线缠绕的多了几圈印记。我看着那个本,心中不免也多了些好奇。
晨昏修长的双手将这本很厚的本子从前向后翻去,找了很久,所得之果却是一字未有。但他还是不死心的翻来翻去,纸张脆生的跟着他的动作,微小的声音响了很久。
我却早早收回了投放在其上的目光。
我撇了下嘴,从盯着的本子上,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紧紧皱着眉毛从未松动,英气的面容是我很少见的凝重。他好看的手指穿梭在泛黄的纸页当中,有些急。
许久过后,久到站立的我已经开始烦躁的跺了两下步,他闻声才停下了看似无意义的翻弄。
然后挑起眉头看了看我,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一下子使我有些局促。
汗珠开始划过他的额头,眼角,腮边,最后凝结在下巴处,被我眼看着,滴答在了胸前。
“她走的时候是几号?”
我想了想道:“四天前,是七号。”
我的几个字构成的话语,刚一出口,就仿若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他身上。
他很用力的坐在了凳子上。颓然姿态遍布了全身。
然木头材质的凳子划过地面,一声长长的刺啦声,尤其刺耳。
他的反应令我有些讶异,想看看他所知为何,当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起来的时候,他忽而抬了头,眼睛明明是扫向我的,可一下子,却感觉隔了千重山。
头顶的吊灯将他的头发打上了一层黄光,眼睛极好的我,在这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清他扇动的睫毛,睫毛下,他璨若星河的眼睛,莫名多了分笑意。
“怎么了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出口问一句,随后我轻声坐在椅子上,想着静静等他来应答。
似乎因白日说话很多,这会儿嗓子紧的难受,我不停的给自己倒水。在这水声忽大忽小之余,我也还是未听到他的应答。
我轻叹口气,只是低头收起了桌子上的那本日记,放进抽屉之前,扫了一眼它的封皮,那变得破烂的深褐色,迫使我惆怅的笑了笑。
我又从抽屉中拿出一本账册,手指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算珠,意不在算账。
他规律的呼吸声伴着我,我忍住烦躁,给了他将事情原委告知我的时间。
晨昏抬头抬的突然,亮晶晶的眼睛散着光。唇边莫名勾起一抹笑,他人俊美,此一笑更是恍若惊人。
我看着他无端生出来的笑意,很多心的仔细观了观他的面色。似乎是曾经培养出来的默契,我竟是可以从他的细枝末节中得出结论,他的笑容,就和前些日子千默的一样,透着牵强。
晨昏很缓慢的道:“我记得我存在你这里两把枪,给我一把。”
我带着疑问“嗯?”了一声。明面上没有动作,可底下的一只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攀上了那个有着暗层的抽屉把手。
我问他:“你要出任务?”
他点点头,并没说话。
“为什么要拿这两把。”
我看着他的眉眼,依旧生动依旧俊美。只是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随后我紧紧的皱了眉。
沉默良久,他突然出声道:“日军到了上海后,你怎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