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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初春，一载将逾，我自明宫而来，而后困束道观，觉得一岁春秋更久远了，远的我甚至有些看不清一年前的今时今刻我在同什么人做什么事，也不记得，究竟是什么原因来此，仿佛已然扎根，长乐或是兴唐都鲜少被人唤及，换成碧虚时，我有一刻觉得这才是天生的，而其实又不是，我仍向往期许盛大与狂妄。
闲庭置案，无茶无食，长久静默的坐着，也成了我的习惯。
@李元昉

[宴酣，我顶着酡红的双颊婉拒了旁人的邀酒，与那些令人头昏脑涨的应酬，自小门退出酒席，至后室透气。经过小室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东君，她面容平静，面前空桌，她与以往，不同了许多。周旁写满了静谧二字，引得我走去，到她座旁坐下，唤了一声。]
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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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逢故人，说来喜乐，而放在我与重明之间竟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她因出嫁，我却顶着祈福名目，大兴观宇而去，承功名耀而归，其实都一样，阔别一天，也将不同。对此，我感受颇深了，一如辅兴坊尚未修整好的头几天傍晚。但在人进来的一瞬间，又恢复成久时样子，人不能长久沉溺。
：芳姐！快来，我竟好久未与你说说话了？

[我喜好她看见我时双眼迸出的神色，顾盼生辉，像是月下的秋水一般，也只那一瞬，便又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模样了。掐指算来，自她出宫我便少见她许多，上回见面，竟是数不出来什么时候了。]
本想着问你怎么不去前头。又想来，今日热闹，你怕是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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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骨子里没有多讨厌今日热闹，我依旧盼着这样的宴席，可将故人们一一询问，有时候觉得好笑，同木而生，各表一枝，人大了就不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寒暄上。
：离宫一载，回来也近一月，其实也还行，况且难得姊妹兄弟们都聚聚，往常我们在蓬莱他们在麟德的，不得不说麟德恢弘整座明宫算下来，可比的也只有含元殿了。故而兴致其实很高，不过晨里未睡好罢了，昉姊如今子女一双，怕是更不能省心？

[我如旧顺了顺她的发，隔着侍儿新上的热茶上飘转上升的雾气。时值六月，热气旋升，室内也沾染了热度，我侧目，望及远处。]
今日是个同庆的日子，总没有兄弟与姊妹分开的道理，都是一家人。
[以手支首，轻声。]哪里省得了心，这俩都和猴儿一样——唉。折腾的我头发把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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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外放心将发肤交付给她们几个，于是难得的露出幼妹的姿态来，捧着杯茶悠悠的吹荡着，我有时十分享受这吹拂热茶的时刻，有事可做又不至于太忙。
：是这样的，说是有傅姆，但又少不了事必躬亲的，毕竟是自己心肝上的肉，说来，我还真没体验过是什么滋味呢。

[一双儿女平日里虽说总嫌他们烦人，惹人，真当见着衣裤缩短，心里头又有不舍——唉，累人。]
是了，全叫傅姆来，担心这担心那不说，未来还怕是要生分，这样子划不来。
[眸瞳滑过那齐整柔软的发，轻声。]你往我这儿讨过去养，或者是讨世弟家的陵仪去养两天，大约就能知道怎么叫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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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晚辈的印象多数停留在令洲与云绶，昉姊家的还小，我实在有些怕这些顶小顶小的玩意，太脆弱了。
：别别别了，原先颀姊刚生令洲时我们去看，我连抱都不敢，那么小的奶娃娃，总觉得稍用些劲都会出什么毛病来，想来纨与虎山也禁不住我这样生手的折腾的。
至于李肇世，实在是我没想到的。
：世......陵仪生的大约也机灵，不晓得李肇世招不招架的住，他自己都还跟个孩子似的。

啧，那俩，不知上哪滚的，皮厚实着呢。
[得她相拒，我也无奇怪之意，低眉，年轻姑娘们，哪个肯将自己的日子度在这些猴儿们身上呢——多累人啊。]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世自然也是要长大的，哪怕现在瞧着还像是个孩子。
方才我才听他和我说烦着自己不够强，相求我支招，帮帮他。也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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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唇轻笑，叫她说的格外有意思，大抵我实在没经过这一遭，不理解其中滋味，也悻悻地不知将来如何，不敢展望。
纵然我尝痛快割舍，却无法也这么坦然的告知事外之人其中关节，只是近年关于李肇世的消息，除却实在脍炙人口之事由小宫婢听来还和我谈笑，其余皆是各姊妹的言语间检出只言片语拼凑起来，时下斟茶与她，续下文。
：哦？他还生出这等烦恼了？果真难得，昉姊喝杯茶好好同我说说呗。

[接下她手中茶，吃了三两口，组织了话语后，我方将先才听来的话转述给东君听一听。]
有人拿他那几房美妾作文章——说是与户籍之事有关系，具体的我也说不上，只是略略的知道这些罢了，改明儿我再去和旁人探听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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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指尖叩案，此起彼伏，渐缓渐疾，眉头稍皱，似乎长久来难得再认真思衬什么般。回想起奚女言论，说起东瀛突厥，乃至高丽与长乐郡，我闻是觉得好笑又讶然，因我也听闻了，宣城县公时时流连酒肆，常酩酊大醉。
：是了，这事涉及户籍，非宫中妇孺琐碎，自然难办些。我们也只是能帮的帮些罢了。

这话在理。
[绵薄之力尽了，便问心无愧了，应当。]
[此后我未有再动那杯盏一下，只由着其中的茶水变冷，上头的雾气消散，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着话儿，直到清风拂面，激得一片清醒，方知出席已久，应归了，作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