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的这一日,莺啼婉转,惠风和畅。头日晚上却全不然不同,吹了一夜的风,院中的海棠都散了大半。
慕容离缓步走到海棠树下,见满地皆是朱粉丝的花瓣,忍不住道:“可惜了。”不远处的院落传来阵阵哀乐,他凝神听了半刻,恍惚的想到,一人的逝去尚且有人为其送别,一国的覆灭却无人悲鸣。
等到庚辰带着位双鬓花白的老者进来时,慕容离正合乐吹笛。笛音凄楚,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老者闻此笛音,念及昔日旧主,不由悲从中来。
待慕容离一曲奏完,老者方才上前向他行礼。抬头见着他的样貌,老者脸上露出惊异之色,半响道:“慕容公子。”慕容离微微颔首问道:“您有何事?”老者恭敬回道:“老奴姓公孙,是这府里的管家,我家大人的棺椁已停放在灵堂,一应事物也都安排妥当了。老奴托大,前来是想恳请慕容公子您一件事。”“您说。”老者顿了顿,开口道:“老奴想请公子为我家少主点头香。”“劳您受累,”慕容离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一介伶人,不适合为他点这头香。”“这”字隐约被他咬的极重,像是含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公子自轻了,”老者叹口气,“公孙家的习俗是请逝者生前关系深厚者为点香人,于这身份上却是不拘的。”慕容离淡淡的看向他道:“既是深厚者,我想天枢国的仲公子更合适不过。”“公子不知,老奴是自大人幼时起就在他身边的,”老者回道,“今日虽是老奴第一次得见您,可大人在世时早已向我提及过您。他曾多次赞誉公子您风光霁月,将您视为平生之挚友啊!这点头香,是送逝者最后一程。若是您愿意为少主点头香,少主泉下有知,定会非常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