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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内廷中路]---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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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清初焚毁,天顺三年复建。取自《道德经》:“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浴得一以盈,侯王得一而以为正”,为内廷正殿。
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高六丈,重檐庑殿顶。殿正中设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后檐设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


1楼2017-10-17 00:16回复
    【元朔二十六年,夏至。】
    【海棠树下埋着的酒,已到了能启封的日子,风吹起廊下挂着的铜铃,铃音清脆作响。等着的人已无归期,可我所应承之事,又怎能轻易食言。从箱柜中取出匣子,里头的信件反复读阅,临摹也已千万次,眼中氤氲开雾气难散。】
    【燕绥捧着酒入了屋,香气袭人,却免不了听她又一番训说,明明说好不再轻易打开,怎又不忍去触碰,那些视若珍品之物,到底才最伤触人心。信纸压在桌面上,寥寥几字,那样多的勿念,我又怎能依言不念。】
    【初次见字,还旧居江南之时,四哥得了他的信,寻我前去品鉴,可明明是想显摆一番。我见字如人,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若我未归京城,许是这颗心偷藏着,此生都不会叫人发觉。可我偏生依了家中话,自江宁而归,永定门外一瞥,虽知得背影,心已难再收回。如同那汪净水,着人搅了蜜在其中,似年幼贪恋的那口桃花酥,仅浅尝却再不愿舍去。】
    【指尖放在桌案上,蘸着酒渍再临摹,字字句句道出无尽相思,最后只余镌刻心间的名字。若再等不回你,我尚且不知,还能再撑多久,失了信念独活当真很难。】
    【夜幕而临,城中钟鸣久久未息,寻不到缘由,无端生了冷意,打发了燕绥去门上候着。又是一朝新旧更替,与我又何干,只是明翌,你所求的天下,不知落入谁人之手,你在远方瞧着又是否能信服。】
    【脚步声夹杂而至,远不止燕绥一人,我想这宫中竟未曾忘记靖王府,还是荣登大极之位的人,早已想炫耀至此。酒盏落下桌案,听得问安之言才惊觉熟悉之感,抬眸望去真是故人而归。寻人后望去,我以为能见到日思夜想之人,可到底只余空落。】
    【正则近前一步,将紫檀木盒递过,拂过上细细纹路,不惊觉察泪已湿两颊,甚连手已颤抖不已难再开启。打开匣子,终是瞧见里头之物,慌乱中看向正则,想寻得一答案】他,回来了?
    【他答是,才从慌乱中得悟,握着燕绥的手臂,仍有些颤抖,只吩咐道】替我梳妆,定不能让他瞧见如此模样的我。
    【三年,所等所盼,终成真。】


    2楼2017-10-17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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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年五月,元朔帝崩热河,奉安澹泊敬诚殿。豫王谋反,有耳目爪牙于京,恐其党闻风举事,故密而不宣。越三日,持遗诏至京,乾坤易定。告讣天下,遣睿亲王作速启行,迎大行皇帝梓宫还京。】
      【龙去鼎湖,阖宫成服斋戒。夜半徐文州来时,正负手立于正殿匾下,转头见其跪拜,背脊已显佝偻,华发昏珠,变故至斯,竟记不起他是何年岁。怔了片刻,将人唤起,道】徐卿苦劳,赫舍里氏安好?
      【他沉默半晌,低声答道:简出深居,何物也不曾索过,一应从俭,只活着罢了。无言可对,心中平静沉冷,却无端爬满了疼痛,如丝如缕,不重亦不绝,折磨至极。良久,赵正则上前请道,可要传她入宫。回过神来,转目望向他,竟有些窘迫】
      朕想见她,却又不敢见她,如此为何?
      【他未答,心中却早已有答案,三年摧骨折心,我与她早已不复当年。到底从未太重视,苦熬苟活,她如今模样,我可会不识与厌弃。我所有作为,她可会畏惧。恍惚记起旧年,我问她:半年独守,该如何消磨。她答:五十有五折,字字缓读,秋去冬来,已过半载矣。再问:为何不换。答曰:人与戏折,皆不换。】
      【遣徐文州走后,独寝东庑,车马劳顿困乏,虫鸣声此起彼伏,实难入睡,终是传了赵正则进来,仔细吩咐半日,才让他出宫往潜邸去。】
      【少顷内侍通传,循声望去,故人服素衣,饰羊脂钗,白净如立雪归。我忽而记起,曾妥藏这样珍宝,即使光华灼眼,亦不愿他人窥探。心中滋味繁杂,未起身,只向她伸出手,温声道】云栀,过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10-17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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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炎炎时分,最是燥热不堪。宫人提羊角灯前引,偶卷起阵西风,烛火摇曳光影闪烁。宫院依旧熟悉,路无需引也记径途,一步步地走上台阶。红墙黄瓦流年斑驳,淹没在深宫中无数的过往,都已然记不太清楚。忽放缓脚步,近在咫尺又害怕面对,重逢之际应笑以对,可如情景怎也不适如此,素装淡抹更显憔悴,停下步伐慌张拉住燕绥的手】我这样,瞧着可好看?
        【院中不时几声虫鸣打破寂静,宫人已挑帘相传,闭上眼睛,难掩睫毛瑟瑟抖动不停,再睁开来时,已恢复如常。三年恍惚,眼下我竟不清发生过什么,若他问及又该怎办作答。曾经很多次想去寻他,也想过去求兄长帮衬,但每每想到这,都有更多不能去的理由。那时总想着没关系,他应承过的从未食言,来日方长,我只要等着便是。】
        【默默走进内阁,一时无措,竟忘记该作何动作,却仍不忘他如今身份,依礼叩拜】臣妾,见过皇上。
        【他口中唤出那句云栀,似隔万水千山,盼着待着等来又害怕得到。他已不是当年的靖王,不是那个会在镜前替我描眉的少年,亦不是那个日日想赢我几子的郎君,更不是那个会笑我时常临摹他字迹的夫君。】
        【起身将手放在他掌心,略带疏离,甚至不敢抬眼细看他。无数的日夜,我念想着他的模样,如今却不敢去看,心中所怕更甚。他爱明艳丽人,颜色天下重,可若我连容颜都不能赢得他垂青,即使再美,又有何用。而如今的我,又怎能轻易入他眼,想来不过徒增厌烦。哪怕只是想唤他一句名字,话音在舌尖绕过无数圈,嘴唇颤抖,到底将字字都隐去唇间。惊不觉泪已满面,只得将眼眸更垂,恐他见我如此模样。】


        4楼2017-10-17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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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疏远冷清,拘谨木讷,苍白得像一尊玉石菩萨。方才宋德全在内伺候,便曾规劝清戒,此时竟凑上前来,大抵愚忠不去,还记得大行皇帝尸骨未寒,而赫舍里氏是他亲贬的祸水。未等奴才开口,沉声斥道】
          你住口!退下。
          【他僵立片刻,终于愤然甩手离去,留其余内侍惊若寒蝉。阁中金狻猊缓缓吐出檀木香气,如身在庙宇佛寺。或许神佛慈悲无边,却也掩盖不了新主浑身的戾气和血腥气。】
          【怯与惧尽入眼底,分明炎夏,手心里的指尖竟冰凉锥心,稍用力握紧即颤抖不已,仿佛我手上仍沾满血污,使人惧怕。遣退内侍,方看向她,复道】
          你又清减了。【她不答,堂皇深殿,寂静中只有玉滴漏声。一卧一立,却如隔着重重云山,竟一时进退两难。怔看她半晌,无奈道】朕这副德行,教你害怕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10-1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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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言训斥近侍,不由一怔,恍惚中似又想起那道旨意,上所述掩袖工谗,狐媚残刻之人,怎配入主坤宁,与他并肩而立于天下。往后世人垢说,我怎能成他软肋,叫人随意可攻而破。】
            臣妾颜色失衰…【而后言语,再难道尽。天地间,一片凄迷,我竟已惧怕至此。在脑中描绘了千万遍的人,如今就在我的眼前,可我却不知如何相视一笑。他可知道,我恪守着我们的誓言。他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挂念他。他可知道,那时我竟想随他去了。他可知道,此时的我是多么想见到他。】
            【一念至此,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湿润,雾气氤氲间,凝望着这个平生最爱的男人的脸。指尖欲触及他面容,却又腾然顿在半空之中,我不知该以何种姿态,何种身份与他相对,只空余一句】皇上才是清减了,这些年您过的一定很不容易。
            臣妾…臣妾竟不能替您做些什么。
            【那些佛前的所求,原来皆是私心空欲,他早已看清世事,哪有可渡我之佛,哪有佑我俩之神。那些所谓的信念,不过都是讹人的假象,而今我才知晓,可算太晚可还能弥补。】


            6楼2017-10-18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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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色失衰?你才二十一岁,正是天妒人羡的好年纪,何苦说这样的话。
              朕在承德见到皇父,病痛摧折了他三年,朕竟记不起儿时他教朕拉弓写字时的模样。徐侍郎也已六十岁了,耳聩目昏,教人认不出他。岁月伤人,但是你不必怕,朕和你,都活不到那个年纪。
              坐下,让朕看看。【神色平静,仿佛刚才说的是长存天理,谁也不敢反驳。坐起身来,伸手轻抚美人面颊,目光落在她眉目上,珍视半晌,轻声笑道】亭亭柳木,渌波芙蓉,就是孤寂太久,有些冷清。
              让你久等了。【伸手将她抱住,温香在怀,拥坐片刻呼吸已渐沉。低头吻上她眉心,毫不忌讳地拔下那根白玉钗,低声道】朕很想你。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10-18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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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口中我所不知的事情,远不止如此,那个离我并不遥远之地,他或许并不如我所想那样,轻易得到这个觊觎已久之位,蛰伏多年到底如愿。可我却不想探究明白,那些我所不知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过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知道得越多越容易失去,索性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望着他的脸,如此熟悉的相触,三年似乎并未改变什么,又像将一切都改变了。只是还好,他还在,我亦还在。】
                【心自已难控,顺遂放纵一次,掌心贴于其心口,那份久远的熟悉,终再度归于此地。自他离京后,每个日夜,思之念之,再见无欣喜若狂,却恐其生厌,竟已卑微至此,如何能入他眼。】
                【漫漫余生,若再离开这个怀抱,又怎么度过?倘若,在下一秒又将会失去,也许能再入这个怀中,也不会再觉得遗憾。杂念抛却,眼中唯有他的身影,天地间如此平和。】
                【指尖在他掌心划过,微微抽离隔在二人之间,咬着颤抖的唇,将泣欲泣,甚少一副楚楚可怜之态,淡淡道】太多双眼瞧着您在,祖宗规矩终不可逾。


                8楼2017-10-18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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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神昏乱,捉住她已抽离的手,细瘦手腕在掌握中不住颤抖,觉察时才若大梦初醒。见其泪眼,心中更痛,低声问道】
                  恪守祖宗规矩,结果呢,我们得到了什么——三年生离摧残,冷眼唾弃,还不够吗?
                  【被问者沉吟不答,二人相顾无言。良久,伸手捧住她的脸,端详片刻,抬指自她唇上轻拭,转目指尖沾染的朱红口脂,稍出神半晌,忽轻声一笑,温声道】大行皇帝新丧,你却施严妆,皆道女为悦己者容,是化给谁看的?
                  苗苗,我回来了,你还在怕什么。【凑近吻上她唇,呼吸交缠,掺杂着陌生的温甘香气。扯下她的外衫,道】东庑卧榻太窄,但你既然来了,就陪朕将就一晚。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10-18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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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描绘过一个梦境,大片的海棠花盛开,我与他相对而坐,无人可扰。梦境中,他身边只有我,心里亦如此,未曾有他人涉足,我们就这般相依至白头。可现实,哪有幻想中美妙,存在的一切都能轻易摧毁那个梦境。】
                    【而如今,我似又陷入那个梦境之中,如此也好,至少留作回忆,再不用清寒度夜。无需海誓山盟,无需天长地久,只要能相伴左右,下一刻就是结局,又如何。开始到结束,久困于假象,既已分不清自也无需再分。】
                    【他的声音渐喑哑,最后如靡靡一声叹息,漾起心中水波涟漪不止。久违的亲昵,加之那声低唤,只觉心跳骤停,如怅然再无法自已。手还被他握在掌心,另一自向上扶住他脖颈,那试图将自己与他分离的清醒,早已烟消云散。】
                    【我们都是同路人,何其相似,何其相配。夏夜沉沉,烛影双合。】


                    10楼2017-10-18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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