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考试后按名次排座位,王耀抱着一摞书穿过闹哄哄的教室,经过讲台时向以目光追随他的女生笑笑,人群照例炸出欣喜若狂的尖叫。他在桌旁停下,身边的人早已整理好书桌,埋头刷题,见他来了便向他微微点头,刘海秘密地掩住眉眼,笔尖一刻不停。
王耀清晰地听见全班女生猛然深呼吸的声音。
本着不打扰学霸的原则,他强忍背后沉默而炙热的万千殷殷目光,安静地坐下收拾书桌。旁边人推来一张纸条: “初次同桌情多多关照,在下本田菊,驽钝愚拙,以后不胜叨扰,还望海涵。”
王耀无声挑眉,回道:“别拘礼,我决不介意,以后请好好相处.........”
此时下课铃响,桌边瞬间涌近一大群少男少女,怀揣着颗滚烫的心和同样被双手捂得滚烫的学习资料,密密匝匝、小心翼翼地围拢本田菊。想和王耀搭话的少女们了解本田菊喜静的习惯,便不敢造次,怕引起公愤,只好经过时冲王耀爱莫能助地挤眉弄眼。王耀无聊得直抖腿,又被人挤得窝火,一肚子猫毛般的急躁,却又不好发作,便划掉之前写的回话,改道:
“叨扰什么的,是有点,我感受到了。”
身边人看到,无奈一笑,回道:“万分抱歉。”
“为什么不拒绝呢?”
“在下......这个,拒绝不太好吧。”
“拒绝有什么好犹豫的!?” “.........”
“那咱们还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并非事出无因,但看起来也不太合情理。毕竟,早在高一入学,本田菊就已以他正儿八经的温柔和攫人心魂的美通杀全校男女老少:敬语狂魔,谦虚谨慎,关心同学态度如对待学习,照顾人的手法细致入微到令人发指,和他的证明题过程如出一辙;一脸面瘫,也如沧海浮冰,皎洁剔透,一旦笑起来,便是月色泠泠,碧川溶溶,柔泽万厢昨梦,眼睛大雾弥漫,平静时如黄昏森林,使人如林鸟迷失其中。绝对遵守校规,领口最上面一颗扣子也工工整整,但从不妨碍他无意展示出魅人的腰线和脖颈。无论多么疯狂持久的追求与告白,他也只会露出清浅笑容,真诚无奈地道歉,鞠躬,用极度委婉的语气向你表达他对学习的专一不貳。
所以,“绝不打扰本田学习”是本校透明的校规,为所有人所绝对遵守的铁打定律。但尽管如此,仍有许多姑娘愿意跟他告白,只为听他用苏死人的嗓音说“万分抱歉”,和看他如樱花纷飞的温柔笑容-------在女生圈子里,“被本田拒绝”可是件令人骄傲的事。
但这一枝独秀的情况终于在高二上期王耀转来时被打破。和禁欲系的本田菊不一样,王耀总是靠在走 廊上,笑意满怀地和迎面而来小声尖叫的女生男生们打招呼,脸颊的线条令人呼吸骤停。不同于本田菊,他的外貌美得更加惊心动魄,具有阳光的明朗和晒干稻草的亚麻色暖香,活力四射,人缘超级好。从此篮球场再座无虚席:他三分扣篮腾跃时撩起的衣角和仰脖喝水时嘴角流下的水渍,性感到令人原地转三圈爆炸。抛去这些不提,他总能在校规的最大限度内让自己既好看又不违规,比如闲闲挽起的裤脚和只露锁骨的校服衬衫,而且成功威胁到了本田菊的年级第一名。
但是有一点,人们同样遵守的透明校规:永远不要和王耀告白。那家伙平日就毒舌,嘴似弹簧,亲身告白者,无不惨遭奚落。令他们最无法想象的,就是为什么王耀会做到笑容温暖地直刺你的痛处,让你永生难忘,偏偏告白失败后第二天还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心无芥蒂地坦荡聊天。故所有人选择了不理会的态度:做他绝对的好朋友,不要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