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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十月的黄昏,夕阳红如血浸,像是刻意渲染的场景,触目所及都是鲜亮的红,再经枫叶的烘托,摇摇一摆便长驱直入直达心底。而在这样的红里,隔壁新搬来了个女的,很漂亮,面容精致,肤如凝雪,体态温婉,步伐之间有严谨的数学美。鱼、雁不懂人体之美态,沉鱼落雁在这里不符事实,闭月羞花倒也有让花月失色的本事,但不足以形容,或也应当这样说:我没有见过西施,但只有像这女子一般才能名不虚传。
人的一生当中至少会有一个梦中情人,我的这个概念直到她出现才清晰起来,内敛的性子并不会让我表现得太过急切,甚至会不屑一顾,这也是我时常为自己觉得可悲的地方,在后来经历了几年的冷眼和嘲讽我才明白,一个本身就无足轻重的人,再如何特异独行与众不同也不会得到相应的注目,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很吸引我,或者吸引所有人。我和她碰面的机会并不多,除了第一天的忙碌,接下来仅碰过两次面,一次穿着条米白色的碎花裙子,头发染成褐色,扎了两条桃花辫子,倘脸上浮起些笑容就是名副其实的清纯少女邻家女孩了,但她绷着的脸显得高贵,眼里有股孤傲,想起《简爱》里的简,但她的出身要比简贵重,这引起我自尊上的反弹,让我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气愤,没有招呼,距离很近也很远,重重帷幔包围着我可怜的自卑。第二次碰面是一个早上,她全身上下都是温州的皮革制品,脸上化了浓妆,整个身心散发出一股疲态,我观察到开门时她手指上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忽然间觉得她是个很庸俗的人,着装打扮的美丽固然粉艳,但缺乏自信力和他信力,她像是贬入了凡尘让我觉得有机可乘,这次我们相互点了点头。后来摸清了她的时间点,碰面的机会就逐渐加多,偶尔也能搭上句话,也刚好止于此,我并不擅长风趣幽默。她似乎对裙子情有独钟,各色的裙子变着花样穿,而且总能恰到好处,导致我许多夜晚的梦境都被裙子统治。
十二月中旬在这个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日子,我用刚发的工资和少得可怜积蓄买了件大红的百褶长裙,幻想了不少她穿上的样子,但并没有送出去的理由,自然而然的就觉得配不上她,我是这个日子里频繁发生着的不为人知却又千篇一律的一幕。半夜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嘈杂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叫喊,想起她,不由一紧,赶忙起身跑去,等我开门时,看到的是个要离开的家伙,着装正式,有一张帅气干净的脸。他看到我明显楞了一下,然而我却低下了头,我能明显地感到有些东西正在离我远去,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比性。我正想转身回去时,她刚好出来,散着的头发稍微凌乱,染回了黑色,穿着睡裙,眼圈通红,她看着我没说什么,拉着我去了附近的一间酒吧,酒吧名叫暖暖,生意向来清淡。她叫了酒,先给我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到了一杯,然后一干而下,就怔怔的看着我,她的睫毛很长,像是缩小了数倍的松叶针子,通红的眼睛还氤氲着泪意,但不能用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来形容她,睫毛上的那一滴更像是仙露琼浆精华部分散发凝结而来的稀珍,平添了她眉宇间的英气。这时她重新倒了杯酒举杯向我示意,我只好硬着头皮和她碰杯,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仿佛是聚集了十二月份所有的冷气,从喉咙一路凉至丹田,冻得直打哆嗦,她看到竟是破天惊慌一笑,我有些不服气自顾自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硬撑着冷意挺了挺腰板。大概是搏了美人一笑,今晚的酒水并没有让我感到多少醉意,在这样明媚的深夜我忽然想到:春宵一刻,千金不换。回去时我把裙子送了出去,但并没有见她穿过,除了感冒和旷工,一无所获。
几天后的夜晚,她敲开了我的门。透过窗户我看到一个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男人驾车离开,我不懂车子的品牌,车子发动平稳听不到发动机的声响,他缓缓登上公路,猛然间像一支离弦的箭呼啸着在这灯火通明的夜里消失得一干二净,大概是她父亲。她拎着两瓶酒,神情平静似乎没发生争吵,她先给自己满上,拿起我的杯子倒了倒并不存在的水,忽然问我:“一个犯了大错的人该不该得到原谅?”
为了让自己显得有说服力,我把脑袋里自己记得的格言挤在一起,并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稳,口气放缓道:“既然存在了错误和原谅这些词汇,就说明大凡是人都会犯错,而意识到错误并悔改的人都应当得到原谅和宽恕。”
她抽了抽鼻子,眼泪忽地就流了出来,带着哭腔道:“我怀孕了。”
轰的一声,这声音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和错愕,突然想起帅气的年轻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发觉她一个女人确实很弱小,却仍然要撑着坚强起来。我看了看杯中的自己,某些弱小的东西在保护欲下慢慢萌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叫嚣着要捅破这天地,似乎下个夏天就能铺天盖地,我走过去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此刻我可以对抗世界。
她叫了瓶烈酒,考虑到她的身子,我少有地爆发了大男人主义,一手夺过往喉咙直灌而下,酒如同沸腾的火,从喉咙烧至周身。她有些惊讶,红唇在夜里显得异常妖艳,有如绽放的罂粟拥聚无限诱惑,鬼使神差地我吻了上去,很快她就疯狂地回应,如同毒药欲望前所未有的贪婪,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揉进肉身融为一体。今晚我是国王!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对于前几天的疯狂我隐隐有些后悔,但我第一次对生活充满了希翼,明天将是一个好年。这时隔壁又传来了嘈杂的争吵声,我出去时已经围了不少人,她仍然不可一世地站在那里任凭打骂,身前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和上次西装革履的男人,当我听到小三、不要脸等字眼时,脑袋一片混乱,世界在顷刻间坍塌。她忽然向我看过来,眼里充满了惊喜和希望以及一股软弱,我不敢和她对视,低着头匆匆下楼去,我本以为她只是被男友舍弃的女人,但她却是如此地肮脏。
我去暖暖点了几瓶烈酒,酒并不好喝有股苦味,不凉不火暖暖的,想起她那破天惊慌的一笑,于是决定回去找她。我回到时,楼下围了一大股人议论纷纷,她站在楼上,如同初见时的高贵孤傲,我张大喉咙想喊出些什么,旁边传来一声“跳啊”的大喊,她似乎看到了我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忽然一跃而下,穿着我买的大红百褶裙,如同新绽的玫瑰带着尖锐的刺在我的心口猛地炸裂。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红如浸血的傍晚,隔壁小孩把我最喜爱的红色超人从楼上扔下去的样子,这样的红隔了十分之一个世纪,狠狠地把我的内心击溃,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坚强过,软弱又哪来的爱情可言。
我重新回到暖暖,干了瓶红刀子酒,神智就开始有些恍惚起来,我仿佛在摇曳着的红男绿女里看到她向我招手,百褶裙大红,樱唇大紫有股妖异感,我低头抿了一口酒,再抬头时她便消失不见,猛地往酒吧门口看去,果然发现她离去的身影,我快步追去,穿过了冷清的街衢和楼梯,便发现她站在了今早的楼上,气喘吁吁的我刚想说话,她忽然回头向我诡异一笑,然后一跃而下,我急忙向前扑去,然而就在我想借力往前扑时,才发现我脚下是空的,我看到自己在往下坠,空气在耳边发出嘶鸣,就像十年前我把扔我玩具的小孩推下楼的样子,一堆血和烂肉汇聚成玫瑰。我想起这些年围绕着我的流言蜚语,比如**,比如弱智,比如杀人犯,我害怕看到所有人,我害怕他们眼神里嘲弄,更害怕他们嘴里的枪支弹药,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正在向我笑,面容精致,肤如凝雪,还有微微凸起的肚子。
“嘭”,脑浆迸裂,世界安静。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0-22 03:16回复

    我是这里的房东,七月中旬,远房的表侄搬了过来,他似乎是个生来体验苦难的人,我从未见过他母亲,或者说没人见过,他父亲对他也不太待见,而且又患有先天性精神症,受不得刺激,给我的感观是个挺乖巧的孩子。我仍记得小时候他收到我第一份礼物神采飞扬的模样,因遗传精神症的原因,他经常游离在孩子群的远处,并没有处得来的玩伴,偶尔离得近了,孩子们也会一哄而散,或者在旁边指指点点眼底满是厌恶,又或者嘀咕着神经病之类的话,当然凭孩子的本性是没有这么多的善恶的,这得有益于他们家长辈的“谆谆教诲”,单单我亲眼所见,就有许多母亲当着我表侄的面对她们的孩子给以告诫,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们孩子的眼神由好奇到恐惧的转变,天知道在我所无法看到的时间里,他又经历了什么。让我感到诧异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仍然正常上学、放学,而且成绩优异,直到一天我看到,他在墙的一边通过墙的小洞,佝偻着腰看另一边孩子们玩耍的模样,才发觉他的孤独和渴望。我能想象他许多在墙角或窗口偷偷打量世界的日夜,他应当有许多愿望和向往的未来,于是他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认真上学,做作业,听话,乖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依旧得不到周围人、甚至是父亲的认可。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量和深思熟虑,六一时我给他送了一个红色的超人,或许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他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神竟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颤抖着小手却不敢接,目光充斥着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直到我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他接过礼物飞快地跑回了房间,当晚我和他说了许多关于超人的事迹,而这事也使我明白,给人以信念是最值得敬重我歌颂的!
    他给我印象最深刻是十年前的一件事——他杀人了!当我回去看时,他已经被精神病院的人接走,让我感到愤恨不值的是,他杀人的动机竟是因为一个玩具,只因别人扔了他的玩具,他便把人推下了楼,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简直不可理喻。从这往后我对他的关注便逐渐减少,关于他的传闻由神经病又多了**、杀人犯等词汇,以及酗酒成疾的父亲,渐渐的我对他的印象也由乖巧听话转变成一个没有母亲的野孩子。
    时隔十年我已经到了不惑的岁数,见到他倒也不至于讶异,他见我反而有些躲闪和唯唯诺诺,十年对于我或许是思想的沉淀,但对于他却是成虫成龙的决定性因素,和十年前相比他少了那股特异独行的自信力,他很在意旁人看待他的眼光,眼神永远在躲闪,他害怕交流、害怕接触,仿佛活在低处的自卑生物,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能在他面前找到成就感。
    十月份的时候他隔壁新入住了个女孩,以我的阅历见的女性不在少数,但初见她仍觉得惊艳,好巧不巧她是我朋友的一个学生,家境贫寒,父亲因工作瘫痪了两条腿,由于是没签合同的临时工,工伤费用少得可怜,家庭负担便落在了她母亲身上,她也很争气,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起早贪黑的兼职,你能看到她的努力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只是眼底的孤傲让人感到不适,大约是为了掩饰家境的低微。但带她来我这里租房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开着部改装的雪佛兰,外在低价平稳,内部却是狂野的猛兽,如同男人本身。我能看出他们的关系并非单纯的长晚辈,而且这女孩还有个男友,这让我对于自己的看人眼光生出质疑,又或者但凡我看好的都会招来厄运。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0-22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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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8 10: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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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我表侄竟和这女孩混到了一起,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了表侄以往所具备的信念以及女孩柔和的眼神,他们交往的方式很是特别,男生送女生裙子,女生却从不穿给男生看,只是偷偷穿着傻笑。当然他们的好景并不长,年尾的最后一天女孩便被西装革履的男人的原配找上了门,我听到小三、不要脸、***等词汇在门口绕个不停,围观的人越发壮观,而女生则任凭打骂,眼神不可一世。表侄似乎也听到了动静,终于走了出来。看到他,女孩的眼神柔和了少许,看着他有希望和期待。他出来愣了不久,似乎才弄清楚情况,他不敢和女孩对视,慌忙地低下头便向楼下走去,他的眼底充满了恐惧,仿佛想起了以往的指指点点。见他如此女孩嘴角自嘲地上扬,眼底则多了些桀骜。这时人群中来了个穿着病服的妇人,妇人似乎是被愤怒支配了行动,上来对女孩就是一巴掌,此时女孩明显怔住了,她抚了抚脸庞看着妇人,像是要从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身上确认什么,终于她的眼角一滴泪滚烫而出,一道光也随着幻灭,她缓缓向阳台走去跨向那道界限,嘈杂的人群终于开始感到恐慌,想要散去,穿着病服的妇人面容像是要拧在一起,吼叫道:“有本事你跳啊。”恐慌的人群顿时又活跃了起来:“对啊,跳啊,小三。”“不害臊”“不敢跳了吧”。我仿佛看到一群恶鬼在蛊惑肉食,尖锐的磨牙声像是要蹭破脸皮,终于那席红裙一跃而下,恶鬼顿时安静了起来,变成善良的愚民,相互指责。
      人群中,西装革履的男人给了病服妇人一张银行卡,便开着一头猛兽呼啸而去。表侄站在中间面如死灰。大约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晚上,我听到楼梯有人追赶的脚步声,走出发现是表侄在追赶着什么,于是连忙赶上去,但我并跟不上他的速度,跑到楼顶时只看到他飞扑而下的后背,他像是在追赶着女孩,又或者是十年前的那份认可,去的竟是如此的决然,而我在一天两条人命里感到困惑,我一直在人群中,又如何去理解那些被孤立的个体?
      整理表侄的异物时,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我送他的那个红色超人,四肢都有用胶水沾过的痕迹,大概是因为经常把玩整个超人被磨得只剩下了红色,它应该听过他许多的心里话,听过他的各种委屈,听到过他想玩的游戏和玩具,也应该知道他所幻想的爱人的模样,知道他想和谁交朋友和谁聊聊天,知道他所渴望的理解,因为它是他唯一的礼物和玩伴啊!
      两个月后,我最后一位房客也搬走了,我的房子在人云亦云里也理所当然地成了鬼屋。
      人言可畏,其心如猬。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22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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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0-22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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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反调是我的本性,出其不意是我的个性。


          星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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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22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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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很努力活得精彩,好让看起来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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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0-22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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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唠叨与烦躁》
              没谈恋爱之前,我以为我可以一生只爱一个人。后来定了对象,是个很好的女孩,整天唠叨不停,嘘寒问暖,早餐、饮料、营养品每天都准时到位,刚开始觉得有趣,感动,慢慢的就觉得烦,问东问西,叮嘱这叮嘱那,东西乱给,好像我什么都不会一样,然后就吼她,她先是愣了一下,眼圈泛着泪光,有些难以置信,看她的模样我隐隐有些不忍,但自尊心作祟又大吼了几声,她憋不住转身跑了。第二天她打发好了心情来和我道歉,我又接着吼,紧接着的一个月我不懂吼了她多少次,她终于决定要和我分手,一气之下我说了句‘最好不过’摔门而去。
              晚上去路边摊喝了个大醉,早上醒来回公寓,她已经搬走了,一字不留,只有两只公仔,气恼之下我直接把公仔从楼上扔到垃圾堆,莫名其妙的就想哭,把自己锁在房间看天花板,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绝情,很坚硬,从不觉得自己会哭,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不管我怎么忍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出房门时已经是傍晚,到厨房烧了两个小菜,吃着吃着又看看对面,只有一张空凳子,忽然就有点哽咽,把碗放下就跑到天台靠着护栏看夕阳发呆,似乎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只有这红得有些惨烈的夕阳懂我了。
              隔天想起生日时她送的表不见了,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忽地又想起那两个公仔,跑到垃圾堆去找,也没了踪迹,最后去商城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回来时翻了翻手机才发现自己竟从未给她拍过照,猛地终于体会到她的委屈,于是打电话给她,一直都是关机,第二天再打已经是空号了。一股空荡荡感从内心凉到四肢,忽然就无力和孤独,四周充斥着黑压压的漫无边际的雷云,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挖去了一大块,接踵而来的就是麻木和麻木重复,每次回家都以为她会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但一开门就是巨大的空虚和必须明白并面对的事实。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0-22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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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细细地倾听那湖面上晚风送来的阵阵夜歌里,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把天鹅动听的声音当成斯哑的鸭鸣。


                IP属地:上海10楼2017-10-22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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