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晚饭后,监狱的犯人有半个小时的自由——说是自由,却不能够离开圈定的那小片范围,身后跟着苍蝇似的狱警。狱警是佩枪的,任何试图趁着这半小时逃跑的犯人会立刻被枪决。
这片自由范围被犯人称为‘伊甸园’,实际上是块不到三十平米的荒地,芒草不分季节地疯长,最长时可以齐腰。伊甸园三面竖着高高的铁丝网,只要身手足够好,能躲过放倒看守的狱警,再有足够的运气,恰好碰上那铁丝网没有通电的时刻,翻过这三道高墙中的任何一堵,墙外就有真正的自由。
可是,这所监狱自修建以来,去挑战那三面高墙的人不算少,其结果毫不新奇,他们或是被狱警一枪爆了脑袋或是被几百伏的电压击得心脏骤停。尸体也许就埋在这块荒地,才叫这块土地臭而异常肥沃,芒草疯长。
这片伊甸恐怖恶臭,本该叫人生厌的。
可是这所阴暗潮湿的监狱里,对于犯人而言仿佛也只有这个地方能晒到一点稀薄的日光,吸进一点儿墙外的空气。
因此这所监狱的每个犯人都将这晚饭后半个小时的‘自由’视若珍宝,竭尽所能地利用起来,一丝一毫都不浪费,包括漩涡鸣人。
漩涡鸣人蹲在尚未被芒草占领的一块硬石板上,嘴角叼着方才随手折下来的芒草,勉强称得上干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微眯着,却并不像别人那样痴痴地追寻着爬上高墙的阳光。
每每晚饭后,他就在这里蹲着,放任一头杂乱的金发在风里吹得更邋遢,脸上恹恹的,目光懒怠、漫无目的。可是漩涡鸣人总归和其他犯人不一样,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即使衣冠不整,也能邋里邋遢出一股子慵懒傲慢的邪气来。
他在那里一蹲就是半个小时,晒着太阳,一副困倦懒怠的神情,那双眼却沉甸甸蓝着,眯成一线,在看什么似的。可是这所监狱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在看什么,漩涡鸣人那双蓝眼看起来更像是一汪不动的死水,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监狱大抵是世上最无聊的地方,犯人们需要刨根问底地扒了这监狱的所有隐私、秘密来娱乐自己,才不至于叫自己在这所无聊的监狱里发了疯。可是隐私和秘密总有用光的一天,他们便将目光放到了漩涡鸣人身上,无奈‘漩涡鸣人’大名早已经如雷贯耳,街头小报、绯色新闻已经把对方脱了衣服的三围都扒得清清楚楚了,留给他们的问题只剩两个——漩涡鸣人是怎么从威风凛凛的黑社会头号大佬堕落成阶下囚的?漩涡鸣人每天风吹雷打不动地在这里蹲点是在看什么?
前一个问题没人敢当着漩涡鸣人的面提半个字,便约定俗成地藏在心里头,叫这好奇压箱底,拿来吊命。后一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更有探讨的意义。
“我猜他是在看监狱里的妞儿。”强奸犯A笑出一口黄牙,说:“前些日子来的那个女警 察,大波翘屁股的那个,真他娘的漂亮,总有一天老子要上了她。”
“你他娘的脑子里只有睡女人!”强奸犯B和强奸犯A一样是强奸犯,却又不一样,强奸犯A强奸了个女人,强奸犯B强奸了个男人。强**人和***人的难度不在一个层次上,强奸犯B强奸了年轻有力的男人,够他在监狱里炫耀个半辈子了。他冷笑一声,趾高气昂地说:“我还说他是在看男人呢,这监狱里男人最多,新闻都爆料了漩涡鸣人男女通吃。”
“少他娘的放屁了!”杀人犯打断了他们,说:“这监狱外头的男人女人哪个不比这里头的好看。日暮薄樱知道吧,当红女星,老子的女朋友,可漂亮迷人了,剥光了衣服爬到漩涡鸣人床上都被一脚踹了出来,何况监狱里这些庸脂俗粉!”
身为给人戴绿帽子的强奸犯A和B想了想,自己强奸了别人男朋友女朋友,对方的男朋友女朋友见了都是喊打喊杀的,很不友好。跟这位被带绿帽子的兄台一对比,由衷赞叹:“兄弟,您可真大方。您女朋友能不能介绍我认识认识?”
杀人犯喷了强奸犯一脸唾沫星子:“认识个屁,那**早死了,老子亲自动的手!”
又一个人凑过来,看了眼仍然蹲在石板上叼着根草,眼睛漫无目的游走的漩涡鸣人,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他是在想着怎么越狱。”
“屁!”杀人犯反驳:“就这三面墙,他要跑早跑了!”
“还有一面呢!”对方争辩。
杀人犯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有本事你问他去。”
三个人齐齐地朝漩涡鸣人望一眼,噤了声。
算了,活着挺好,何必找死呢。
众所周知的,漩涡鸣人是这所监狱的刺头儿,是除了这所监狱狱长外最不能招惹的人物。惹了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那个晚饭后总是霸着那一方上佳的位置,晒着太阳双眼眯成一线,总在看什么似的人,看起来比起喜怒无常的监狱长性格似乎还要好上那么一些,可是他们都知道,那件灰白条纹的囚服下拉不到四分之一的位置就能看到对方后背上鲜活妖异的纹身,面目狰狞,宛如鬼神。
一个月前,漩涡鸣人才进到这所监狱时就和同一狱室的犯人打架,连一贯不露面的监狱长都惊动了。那时候黑社会头号大佬裸着上身,狰狞的纹身绽开在后背,嘴角扯着笑,面上却是冷的,那双懒散的蓝眼一暴戾邪气起来,浑身都带出股子浓浓的血腥气。动作大开大阖,没了人性,将人往死里打,纹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活过来一样,鲜红嗜血。最后漩涡鸣人被监狱长压着,摇摇晃晃穿过整个监狱,进了个独间,重点看守。
而和漩涡鸣人打架的那群人,他们再也没看见过。
“时间到了,滚回你们的狗窝!”腰间别枪的狱警,拍了拍手枪,警告:“老实些,别作妖。”
犯人脸上也和漩涡鸣人一样困倦、恹恹的,起了身,从那片自由的伊甸出来,脚步拖拉,陆陆续续地往自己的窝里走——放屁的狗窝,那个地方没光没热,连狗窝都抵不上。
漩涡鸣人仍然蹲着,一动不动,眼睛眯成一线,在看什么,又什么都没看似的。
一个月前漩涡鸣人打架的那一幕,这监狱的囚犯没看见,可是狱警瞧得清楚,他将对方的凶残记得牢牢的,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接触这个刺头儿。做了好一番心里斗争,终于朝对方走过去,手扣着枪给自己打气,语气却弱得很,听着虚:“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漩涡鸣人总算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动,扯着嘴角冷笑,说:“老子不回去。”
小狱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边边漩涡鸣人已经站起来,吐掉衔在嘴里,寡淡乏味的那半截草,那双沉甸甸蓝着的眼睛突然起了暴戾冷锐,冷冷的一线目光,朝着第四面墙过去,恶狠狠地说:“去告诉你们狱长,老子就在这里等他,他再不过来,老子掀了他的监狱,拍拍屁股走人,不奉陪了。”
除了这三面高墙,要想越狱,还有一个选择——从正门出去,其过程需要穿过监狱里几十个狱警的监视巡逻,再从监狱长那里抢来钥匙,成功率甚至还不如那三面透电的钢丝网高墙。
小狱警不服气,想着一个月前漩涡鸣人打架,监狱长一到,不也得乖乖挨揍低声下气做孙子,否则有得他的子弹吃,这监狱长现在才出差去了两三天,漩涡鸣人又闹腾了。有本事去和狱长横啊,欺负他一个小狱警算什么!小狱警替自己愤愤不平,答道:“狱长不在。”
“他去哪儿了?”漩涡鸣人那双蓝眼又转过来看他,蓝色沉淀得越发幽暗浓郁,像暴雨前夕的天。
狱长出差,我怎么知道去哪儿……小狱警被那双眼迫着,心跳到嗓子眼儿里,枪都不管用了。
“漩涡鸣人,你又皮痒了?”
小狱警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以为自己一不留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慌忙去瞧漩涡鸣人的脸色,漩涡鸣人没有看他,那双蓝眼重新眯起来,像是一条线,牵引到了别处。
原来那话不是自己说的。小狱警松了口气,回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长官!”
宇智波佐助从走廊一端过来,一双黑极了的眼也冷冷的藏着刀光,挥了挥手打发了手底下的小狱警,叼着烟头,停在漩涡鸣人前两米的地方,薄唇掀了掀,嘲讽:“要掀了老子的监狱?你他娘的胆子不小。”
漩涡鸣人的视线被牵引到了对方那张俊俏的脸上。宇智波佐助往外应酬不断,少不了抽烟的,嘴角常叼着盈盈一点红,长了张性感刻薄的唇、飞扬跋扈傲慢的眼,肤白,发黑,天生一张下作的**相,却端得高高在上,一副傲岸的正派嘴脸。
“呸!”漩涡鸣人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跨出两步,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瞧着那张脸,冷笑:“小**,你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
耳边毫不意外地一声拳风,漩涡鸣人侧头躲过了对方挥过来的一拳。宇智波佐助一拳不中,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想法,吐了烟头,脸上打了霜似的凛冽,二话不说,调动了浑身的气力,再度挥拳出去。
“你他娘的来真的?”漩涡鸣人冷了脸,连着躲了两记拳风,对方手底下用了十成的力,显然不是跟他开玩笑。他一贯的小气禁不起挑衅,对方的拳打脚踢接连不断,一来二去,叫他那颗暴戾的心跳了出来,他往前踏了一步,挨了对方一拳,却锁住对方的双手,膝盖用力往前一顶,用了十二分的力。对方冷嘶了一声,立刻弓起身子,瘫软在他怀里。
漩涡鸣人伸手扳起对方的脑袋,迫使他扬起脸,如愿地看到对方皱眉闭着眼睛忍痛的神情,心情大好,扯着嘴角笑起来:“你他娘的脑子坏了?有枪不用跟我打近身战?”
宇智波佐助极黑的眼睛开阖了一下,立刻闭上了,瞧见了脏东西似的,脸上冷冷的,全是嫌恶:“你TM的嘴真臭。”
漩涡鸣人摸走了对方别在腰侧的手枪,扔到一边,不恼了。他喜欢对方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多过道貌岸然的样子,抖着刚才对方一拳打中的胸腔底笑出声,他低下头在对方叼烟的那两片冷锐的薄唇上报复性地咬了咬,说:“老子臭,你香。”
宇智波佐助听到爱枪摔到地上的声响,抖了抖睫毛,闭着眼睛,任由漩涡鸣人搂抱着,不做任何反抗,脸色却绷得紧紧的,并不好看。
漩涡鸣人并不满足于接吻,瞧见对方也不反抗了,得寸进尺地衔住对方的耳垂肉,手指摸到了军装收束的皮带上,压低了嗓音,问:“今天怎么肯让我碰了?不做贞洁烈妇了?”
“你TM闭嘴吧。”宇智波佐助睁开眼睛,着实受不了对方这一张臭嘴,顾不得嫌对方脏,缠住对方的脖子,恶狠狠地将自己的唇堵上去。
宇智波佐助的吻技出奇的差,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在发疯咬人。漩涡鸣人即使乐于对方难得的主动,也耐不住对方狗啃似的技术。
这个吻持续时间不长,察觉到漩涡鸣人的不耐烦后宇智波佐助先一步退开了,拉出了一米的安全距离,捡起自己的佩枪,脸上恢复到一贯的冰冷寡淡,说:“滚回你的狗窝,别给我惹事。”
“放屁!”漩涡鸣人冷嗤一声:“接个吻就想打发了老子?”
宇智波佐助看了他一眼:“那你TM想做什么?”
“老子想做什么你不清楚?”漩涡鸣人蓝色的眼沉了沉,恶狠狠:“我这里可没有又当**又立贞节牌坊的好事。”
“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狗嘴?”
“老子不信。”漩涡鸣人不屑道:“你连个罪证都拿不出来,如果老子不想来的进来话你的狗屁巡警队能堂而皇之地抓我?现在,只要我想走谁也留不住。”
宇智波佐助咬了咬牙:“TM的你敢说老子抓错你了?杀人放火你什么没做过!”
“老子都做过。”漩涡鸣人看着他,嘲讽:“可是你TM的拿得出证据吗?”
宇智波佐助站着,冷色铁青,不说话了。
漩涡鸣人说得没错,抓漩涡鸣人进来,他是没有证据的——‘木叶’杀人放火,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漩涡鸣人有一个好军师,只要漩涡鸣人要求的话,那个军师能够在任何时间开上那辆价值千万的迈巴赫从这里接走漩涡鸣人。
漩涡鸣人看着宇智波佐助的表情变化,还嫌不够精彩,添油加醋:“别丧气,你TM到时候实在舍不得放老子走的话,至少有一件罪你是拿得出证据的。”
宇智波佐助掀起眼皮子冷冷地看他。
漩涡鸣人扯着嘴角,恶毒刻薄地说:“两个月前,老子还强奸过警 察啊。宇智波警官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尖锐的枪声惊醒了这监狱里的大部分人,那颗子弹旋转着怪叫了一声,向着夜空划出了一线火光,只是个警告,并不伤人。
宇智波佐助握着枪,对着漩涡鸣人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