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是都相见·卷四
不若人间时世颜
1
“我们在哪？”
当李寻欢和水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桃林之中，桃树芳菲正盛，可谓是拂了一身还满，桃林边上山泉自流成溪，隐隐有泉水叮咚声传来，在伴上满园的桃花香气，好不惬意。
李寻欢与水云到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再确定了自己并无危险之后，竟坐在林中石台上欣赏起这美景来。
而此时带他们来着的杨戬本想去溪边打些水，烹壶好茶，却在低头取水的瞬间恍惚了一下，便觉五内俱焚，脑筋也变得混沌起来。
难道是最近耗费了太多修为，耗费了太多精力，才导致混沌？
使劲甩了甩头，杨戬想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下去，可是那混沌却如同不断膨胀的深渊般，慢慢的拉着杨戬的意识也混沌下去。
朦胧中，杨戬清楚的听到倪君明在耳边轻语着：有些事情的结束，恰恰是有些事情的开始呢，成千上万年，神仙的生命如此的寂寞漫长，不活几回死几回怎么能够，这生死循环，交流罔替，不息不灭，你又怎能清楚，很多时候啊，生，即是死，死，亦是生，杨戬，你终究还是太年轻，想的也太过简单了，呵呵~
“呵~”杨戬一抹笑意溢出唇边，苦笑：还没结束么？还在纠缠么？那还在等什么，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只是，为何？为何这么疲惫，为何，为何这么伤悲，那千年承受的屈辱，委屈，不甘，不愿，似乎冲破时空呼啸而来，让杨戬都禁不住痛苦的呻吟起来。
“不可！”杨戬在最后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深深的告诫着自己，“不可！”，只是，没多久，杨戬的意识，变沉入了无边的灰暗里。
“主人！”与此同时，刚刚带着卓东来过来的哮天犬第一时间追踪到杨戬的的不对劲，一个箭步就想到溪边，到杨戬的身边，可是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屏障在外，试了几次都是徒劳，他根本到不了溪水旁边。
与此同时，卓东来、李寻欢、云水也赶到了这层屏障外，同样用尽全力都无法突破屏障，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戬的身子慢慢的歪倒溪水里，栗色的头发随着溪水四散开，如水中常年潮湿的青荇一般，肆意的挥洒着身子，摇曳生辉。
是的，摇曳生辉，因为在几人眼中，刚才还清澈见底的溪水，似乎随着杨戬的倒入而腾起了一团水雾，水雾开始朦朦的，后来越来越大，里边夹着点点红色，不是刺目那种红，也不是恐怖的血红，倒像是晚霞一般，绚烂的让人无法移目，却看着，看着，就图生出一种日薄西山的悲凉感觉。
虽然卓东来和李寻欢都是不是修仙之人，但是看着这种情况都明白非比寻常，云水和尚竟似惊呆了一般，痴痴的注视着水面腾起的变化，用力地敲打着屏障，却至始至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那晚霞一样的迷雾已经达到了绚烂的顶点，云水反而平静了下来，靠着屏障盘膝而坐，合目无言。
卓东来已经拉回了濒临疯狂的狗狗，让他速去请玉鼎真人来，而李寻欢无力的摇摇头，像是重伤一样步步后退，跌坐在离屏障不远的岸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有没有一种时候，当你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却无能为力？
有没有一种时候，你曾恨过自己不够强大，无法让身边的人和事都尽如所愿？
有没有一种时候，你想要放弃一切，却不愿意再放弃一切，到头来换来那种空虚的无助感？
有没有一种时候，明明是大家重逢的快乐事，转眼就变成天各一方的离别宴？
天各一方？
各自安好可否，当然不能够，当红雾慢慢凝成了最绚烂的时候，忽然炸开了，那是夜晚来临前的最后一团绚烂的烟火，如果你见识了它的绚烂，你会觉得一切美景在你眼里都是虚无。
而随着这绚烂的降落，杨戬睁开了眼睛，斜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鞠起了被浸湿的头发，利落一甩，发丝轻轻落在身后，并无半点水痕。
起身，卓东来用肉眼能看到的速度看到杨戬的墨色大氅在一个转身间就变成了月白色的华服，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杨戬似乎还有些不满意，又将皂靴换成了月白色，在凭空从怀里摸出了一把扇子，旁若无人的仔细端详了扇面的正反，再摇扇子的时候，扇子的正面变成了眼前桃林的样子，桃林间还落落别致的分散着一些小茅屋。扇子的后边是一首诗，卓东来只在扇子的摇曳间看清楚了最后一句话：不若人间时世颜。
不若人间时世颜？
不若人间时世颜。
看着自己的装扮，杨戬似乎很满意，正欲往前走一步，却听到久违的问候：
“大家好久不见啊！”
“所为？”此时还算清醒的卓东来，叫出了来着的名字。
“你们都在这，太好了，我和你们说啊，现世的亲戚们还真是不少呢，而且不像古时候，大部分人都分不出具体时代，往往一个时空好几个，不过我们那里最近流行一种叫模仿秀的节目，大家就算看到相似的脸也见惯不怪了，还以为都是整容整的呢。”
“不过你们都在这围着干嘛？不是说好了，我们新时空计划，我们……”
在游所为还没说的太多之前，卓东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带着游所为一步一步的向远离溪边的方向退去。
这时，云水和尚和李寻欢也同样，目光注视着杨戬，慢慢的朝着溪边相反的方向退去。
杨戬仿佛刚刚对自己的装扮满意，仰头一笑，正好对上了那四人的目光。摇着折扇缓步上前，杨戬歪了歪嘴角，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几个人，那目光里竟是看到骑虎相当对手的兴奋。
“走！”卓东来拉上了游所为，游所为拉着云水和尚，云水和尚拖着李寻欢，在卓东来一声“走”后，闪入了白光，消失不见。
“哦？”杨戬似乎自嘲的笑笑，这些凡人终究是看不透，一个神仙，怎么可能和凡人成为朋友？
“呵呵~”
随着一点轻笑，杨戬的身影也消失在溪边。
风过，只有桃林万丈，桃花径自飘落。
刚回到现世的游所为还没来得及安排其他三人，“太子”的预警系统就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紧急报告，紧急报告，傻妞在华山附近遭遇磁暴，遭遇磁暴，联络终止，联络终止！”
“磁暴？！”
游所为想，难不成最近穿越多了脑子也不灵光，华山搬到了北极圈安家，不然怎么会有磁暴？
可是人会骗人，机器却很诚实。
不是磁暴也是与磁暴十分相像的磁场效应，不然“太子”不会这样预警。
“又是华山？”卓东来像是在问游所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华山……终究还是不太平啊。”
而这厢傻妞，正结束完任务飞到华山腹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被另一个强大的电磁极干扰的感觉，瞬间电路板发生了短路，还没来得及闭眼睛就急急的下坠，落到了华山脚下的一片浅林中。
正巧，华山下丁府大小姐丁香正在这片浅林中躲避追她而来的家丁，心里一直在默念着：请上天的诸位神仙显灵吧，快点让我有个妹妹吧，这样家里就不是我一个了，我就能脱身了。
谁知话音刚落，就眼睁睁看着傻妞掉在了她的面前。
“妈呀！山神显灵了？”
在一瞬间的震惊后，丁香还是大着胆子上前去看了看掉下来的傻妞。
碰了碰傻妞的胳膊，又抬头望了望天。
这是从哪掉下来的呢，会不会摔死了？
丁香愿望实现也成功的吸引到了寻找她的家丁们，纷纷的找着这个方向跑过来。
“你们来得正好，看看她死了没？”看到了自己家丁围了一圈，丁香也逐渐胆子大了起来。
一个家丁上前查探了一下，缩了一下脖子说：“好像没气了。”
“啊！”丁香好生失望，倒不是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丧命，而是在想，什么破神仙，实现愿望嘛，我要的是个活生生的小姐，你给我个死的有什么用。
刚刚腹诽完毕，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傻妞“嘤”的一声抬起头，摸了摸后脑勺坐了起来，迷茫的看着四周问道：“这是哪？”
“嗯！？老天开眼，愿望实现了！”
丁香雀跃的上前，一把拉住傻妞说道：“你从上边掉下来的你知道吗？你是我许给老天的愿望，实现了！”
也不管还在蒙着状态的傻妞，接着高兴的说：“你说老天这效率也真快，我刚续完愿望就实现了，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说着还不忘跪下来，给实现她愿望的老天磕几个头。
“你……你是谁？”
傻妞一脸茫然的问丁香。
“咳咳，你听好了，我是丁府大大大大大大小姐，丁……！”
那个香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傻妞问道：“你结巴吗？”
“我……你才结巴！”丁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首也不顾着介绍自己了，蹲下来问傻妞，“你是谁？”
“我？”
傻妞想了想，“我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从哪来？”
“不知道！”
“你有没有家里人？”
“不知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嗯……”丁香沉吟了片刻，“那这样以后呢你就和我回丁家，你就是丁府二小姐，我叫丁香，你就叫丁……”眼睛一转，正看到家丁拿着进出府的玉牌，“你就叫丁玉好了！”

2
看着游所为带着卓东来他们有些惊恐的眼神离开华山，离开这个时空的时候，杨戬的心里陡然腾起一种情绪，细细品尝这种情绪的滋味，竟然可以拿悲凉两个字形容。
悲凉！
一时间杨戬竟然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是看着自己家人惨死无法施救的时候，是带着妹妹躲避天兵围剿的时候，还是从九重天脱力坠下的时候？
竟然会有这种情绪，杨戬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认为这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绪，可是却摆脱不了，明明存在的一种清晰，并且越来越强烈的情绪。
此时杨戬已经没有心情烹茶，心里一直和这种情绪抗争，可是奇怪的是，他越抗争，这股情绪竟然越强大，还慢慢衍生出很多不同的悲凉。
如山盟海誓的恋人，一念之间远离。
如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夕之间背叛。
如把玩已久的爱物，错手之间丢弃。
如引以为傲的能力，轻易地被否定……
矫情！呵呵……
杨戬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很是矫情，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种矫情的情绪就是他的情绪，就如同他在卓东来等人诧异的眼神中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变出一把扇子一样，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就是自己做的，而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他却一无所知，没有理由，就这样，没有任何考虑和思绪的做了。
似乎身体和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它们在肆意妄为，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自己并不讨厌的事情。
已经成神多年的杨戬自然不相信自己“中了邪”或者被别的灵魂侵入了思想这样荒唐的说法，那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呢？想来想去却始终没有头绪，也许是累了吧，杨戬这样安慰着自己。
只是，杨戬需要安慰自己吗？似乎连杨戬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意识和思想，在不知不觉朝着不被他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望了一眼桃林，掐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的杨戬特别想去找人说说话，或者喝坛酒，或者找人打一架，总之有事情干就好，可是，杨戬仔细思量了一下，想了所有能实现上边三个想法的地方，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没有！
没有人会和杨戬闲聊，没有人会和杨戬喝酒，或者没人会和杨戬打架。
如果我是个凡人，是不是就很容易实现这种简单的愿望？
充斥在杨戬心里的情绪忽如其来的越来越多，多到连杨戬自己都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情绪的。
而这时，杨戬思前想后了许久，忽然想去看看他的外甥，那个本该被自己一手安排命运的外甥，那个本不该存在的外甥。
外甥？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杨戬竟然有一种刹那的喜悦，就像是杨家的血脉终于后人延续了的骄傲。
于是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甚至连笑意都浮现在脸上，去看看外甥。
这小子果然没让杨戬失望，杨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桌子地下对着蜜蜂祈祷：不要蛰我，不要蛰我……
都说外甥像舅，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太遥远了，遥远的杨戬自己都忘记自己还有过小时候。
好，这个愿望，满足他。
于是，蜜蜂在沉香虔诚的祈祷下，飞离了他。
沉香看着蜜蜂飞走，高兴的跳了起来，一定是自己的法术管用了，他在用蜜蜂捉弄同窗，杨戬隐了身型慢慢的跟着他，看着十六岁的孩子因为自己“会法术”的小惊喜而开心不已，并且急于去向着同窗们炫耀自己的法术，什么赶走蜜蜂啊，穿墙啊，飞翔啊，杨戬的玩心也慢慢的起来，听着那些不太靠谱的愿望， 有时候满足他一下，有时候看着他出丑，有时候看着他摔个四仰八叉，就这样，杨戬跟着这个叫做沉香的孩子三天，三天，虽然称不上有求必应，但是也让这个孩子玩得很开心。
而杨戬的笑意，就在不知不觉中一次一次的浮上了嘴角。
自从封神后，就没见过主人如此的笑过，原来主人也会笑，也会开心。当哮天犬去找玉鼎，却遍寻不到玉鼎踪迹无功而返后，见到的竟然是如此开心的杨戬。
“主人……”，哮天犬也隐了身形，低低的叫了一声杨戬，杨戬心情好好的抬手，招呼哮天犬蹲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在专心致志的替梦里的沉香糊灯笼。沉香这个熊孩子自然不知道有人帮他，梦里他可是自己用法术糊完了那一百个灯笼，想着想着就开心的合不拢嘴。
此时，杨戬的脸上也充满了笑意，并且很有成就感的看着那些灯笼，再把一些歪掉的纸补正，还有一些浆糊少的地方填上浆糊，比沉香这个正主都认真负责。
这样的杨戬，却渐渐的让哮天犬恍惚了，恍惚中，哮天犬还是一只普通的小黑犬，而杨戬还是那个好心肠的少年，对，还是那个好心肠、仗义、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少年，更像是一个……人，对，人，有人情味那种。
“呜呜”一想到这，哮天犬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已经记不得几千年了，杨戬都是那个执掌着天条的司法天神，冷冷冰冰的，即使和亲戚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礼多亲少，并不是特别的亲近，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这个小孩的存在就这样轻易地让杨戬走下了神坛，从冷冰冰的神，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
想到这里哮天犬忽然一激灵，偷偷的用了追踪术，再三确认了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杨戬，甚至还怀疑过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失灵，偷偷的用爪子挠了两下。
当确定了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主人的时候，哮天犬那不太灵光的脑子也只能用血浓于水来解释这种转变的发生了。正在这时，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小屋，杨戬看着还在贪睡的沉香，宠溺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脸上，那种笑容，很……慈爱。
而这种慈爱，就在刘彦昌闯进沉香的房间一瞬间戛然而止，杨戬那种冷漠的表情又重现在杨戬脸上，哮天犬立即觉得阳光似乎都不那么温暖了，不过，还是暗自开心着，自己熟悉的主人，又回来了呢。
果然，杨戬面目渐冷，摇着折扇，淡淡说道：“我们走。”
于是竟一点留恋的没有，依然隐着身形，从沉香的房间里出来。
可是就在他们退出沉香房间的时候，杨戬竟感觉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妖气，一直在刘家小屋附近徘徊。
妖？
觊觎宝莲灯吗？
这是杨戬的第一想法，宝莲灯，三妹的圣物，如今连妖精都开始觊觎了吗？当杨戬不存在吗？即使是姓刘的有千般不对，但是沉香却是杨家的血脉，妖精？谁借你的胆量？
杨戬寻着那若有似无的妖气而去，却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华山脚下。
难怪知道宝莲灯，原来是这里的妖精。
笑意渐冷，杨戬折扇一震，瞬间凝成了自己惯用的兵器，三尖两刃刀的寒气，迫着哮天犬都与杨戬拉远了距离。
那妖气似乎也明白自己惹上了谁，迅速在密林中窜梭，杨戬紧追不放，定要把那妖气找到，铲除。正巧在这时，密林中有两个身影，径直地向杨戬跑过来，两人的速度不慢，说是跑过来，不如说是惊慌失措的逃更妥当，其中一个绿衣女子一边跑一边还喊着：“你看见了吗？真的有山神啊，那就说明真的有神仙啊，神仙啊，你知道吗，我要是能自己碰到一神仙就好了。”
听声音倒像是个妙龄女子，可是她脸上带着的青铜鬼面却大大影响了美感，而那个和他一同来的粉衣女子却说到：“什么山神，我看你一定是看花眼了，我都没见到什么山神，就被你拉着跑，要真有神仙的话，那你起码让我看下是什么样子再带着我跑啊！”
“哪有那个时间”，绿衣女子反驳道：“要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定他们就把我们给吃了！”
“咣”的一声，绿衣女子竟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杨戬身上，杨戬一怔，收了兵器虚扶了一把，青铜鬼面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绿衣女子顺着杨戬的力道抬头看向杨戬。
自杨戬的视角中，一缕青丝拂过，那女子的脸竟是自己见过千遍万遍的，寸心？！
哮天犬自然也看清了女子的脸，当时吓得一哆嗦，又想起了那个灌江口的女主人，而细闻了一下，立即否定了这种想法，不是寸心，不是西海三公主，没有海鲜味。
杨戬自然也看出这不是寸心，微怔之后，扶正了绿衣姑娘，而这姑娘却两眼发光的望着杨戬，“刚才你那刀是怎么变没得，你是不是神仙，还是想我家里那些家丁请来的人一样，都是变戏法骗人的？”
“变……戏法的？”杨戬好笑的看着这个女孩，倒是没人这样称呼过杨戬。却听见“啊！”的一声，那个同绿衣女子一起的粉衣女子，在距杨戬一步之遥处忽然被一股力量锁住了腰，急速后退。
“敢在杨戬眼皮子底下捉人，活腻了吗？”哮天犬立即会意，循着气味，一溜烟的追了过去，而绿衣姑娘好像一点不受影响一样，依然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杨戬，继续问道：“你是真神仙吗？”

3
“你真的是神仙吗？”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脸，让杨戬不禁想起，几千年之前，是否有人也这样天真的问过他。那时，他是如何回答的呢？
竟然是没有一丝的防备，杨戬看着这个绿衣女孩的眼光逐渐复杂起来，那样的相像，不仅仅是容貌，就连眼神里的那份清澈，如初遇寸心一样，都是那样的不染尘埃，不谙世事，冲动、执着的眼神，但是她不是寸心，绝对不是，杨戬甚至还开启了天眼细细的探究了一番，真的不是。
似乎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姑娘认错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神仙，我就是个变戏法的而已。”
“可是我明明梦见过你啊，而且还有人告诉过我哦，我这辈子一定会碰到神仙的。”绿衣姑娘依然一脸天真的望着杨戬说道。
真是会胡思乱想的姑娘。
“你家在哪里，还是早点回家吧，这世上虽然没有神仙，但是坏人却不少，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趁早回家的好。”
“我才不要，你不知道，我很厉害的”说着还比划了起来，“你看我的武功招式！”
杨戬想，这时候他应该一扇子把这个姑娘扇远，或者直接告辞离开，可是依然身体不受控制一样，离开，只是杨戬脑子里的一个想法，但是并没有被身体执行。
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杨戬开口说的却是：“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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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找到傻妞的定位了。”游所为感叹了一下，还好傻妞的定位器没有摔坏，而自己也着力于开发用“太子”搭建了利用平行时空虫洞的联络系统也逐渐发挥作用，这也废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找到了傻妞落在了哪个时空。
“那事不宜迟，我觉得杨戬的变化和傻妞的遭袭并不一定是巧合，我们要去探查一下。”如今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的男子说道，如果不是那个微卷的头发在颈后随意的拢起来，并没有剪掉，或许眼前这个风神俊朗的人，和六如公子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巧合，一切的巧合不过都是刻意的安排，有些是老天的安排，有些是自己的选择罢了”这时 刚刚沐浴完的卓东来，披了一件紫色的浴袍出来，倒真的是在哪个时空，人们的喜好都不会变，“而且，”卓东来接着说到：“就算是去探查也是我们去，你这个还在住院的人，私自逃出来就不说了，还跑出来喝酒，看来你真的是有意要辜负所为的一片心意，给你找了那么多专家会诊你这个病秧子。”
“呵呵”，李寻欢无奈的放下了酒杯，看了看游所为，无奈的低声道：“卓爷给的锅也太大点了，我可背不起。”
“哈哈，那就都交给我们吧，放心，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你在这辅助所为，把该做完的事情做完，才是关键，总不能拖后腿哦”
“好，我和云水先去查探，你和所为就留在这里。”卓东来迅速做出了分工，游所为也把时空详细的资料拿给了卓东来。
“和杨戬变化的是一个时空，沉香在的那个时空。”云水也凑上来，详细的看了一下。
“这样更好，我们也好问候一下二爷，到底是因何变得越来越像倪君明。”
卓东来目光深远，是的，刚来的游所为时空的时候，和倪君明正面接触过的李寻欢就断定，杨戬变化后，目光像极了倪君明，虽然他们的目光都很高冷，但是杨戬的目光里至少还能寻得出一丝温柔，而倪君明的目光里就是那种包裹了千万年的绝望和一直无所畏惧的戏虐，或许还有那么些许的孤独，唯独没有的，就是那隐藏在后边的温暖与关心。
“那我们事不宜迟，早些出发。”
“注意安全，在不清楚真相之前不要早下判断，万一杨戬……”游所为欲言又止，万一，真的是万一，万一倪君明生魂不死，万一那个血阵只是迷惑大家的手段，万一倪君明打的就是向死而生的主意，万一就是要利用杨戬这个肉身成神肉身……
但愿一切的万一都不复存在。
但愿只是我们想多了而已，到了那个时空，杨戬还是杨戬，而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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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杨戬耐心的听了绿衣姑娘唠叨了一路她“斩妖除魔”的丰功伟绩，想也知道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姑娘那些无聊的把戏罢了，一路走来，兴致寡淡，但是也没有打断姑娘的意思，走到“丁府”门前，姑娘胆怯的缩了缩脖子，然后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变戏法的，我们从后门走，正门容易被抓。”
说着就带着杨戬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后门，然后寻了院边的一棵老杨树，依旧轻车熟路的爬上去，到了树冠上边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杨戬：“变戏法的，我们说好了，你教我变戏法，我们明天还在那个树林里，不见不散~哎呀！”
“怎么这个时候刮风啊……”
听着在墙那边的抱怨，刚收起法术的杨戬仔细想了想，是不是自己就这样把姑娘“刮”进墙内是不是不妥，不过，杨戬也用了一道法力拖着姑娘落地，想来是摔不坏的。
安了一下心，杨戬思量着，这哮天犬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通报消息，难道遇上麻烦了？
应该不会，杨戬思考了一下，即使这妖孽是冲着宝莲灯去的，但是也只是妖精，哮天犬就算再弱也是杨戬，也是司法天神身边的人，想也不会被一妖精困住，脱身应该没问题。
这时，杨戬的心里却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自己认为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想起也没有牵挂的人。
再说哮天犬追着那妖气走了不远，并见到了一个洞口，看着那粉衣姑娘身影一闪，已然在洞口消失了踪影，哮天犬想，这就是那妖精的老巢了，可是是不是要进洞一探，哮天犬却犹豫了起来。
如果按照以往的模式，哮天犬一定要进洞看一看，哪怕就是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洞，住的是什么妖怪，可是这时候，哮天犬却犹豫了，犹豫的原因很简单，这个妖精的妖气是哮天犬有史以来感觉最强大的，就算哮天犬再傻，也明白妖气越强大，妖精的修为越高深，而且能逃了那么久，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这样的妖精岂是我一条成精了的狗惹得起的。
但是连妖精的洞都没进，回去会不会被主人骂啊。正在做着激烈斗争的哮天犬，听到有人叫到：“你怎么在这里，可找到了玉鼎师父？”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早知道会遇到他还不如进去和妖精打一架呢？
哮天犬虽然心里边想着自己倒霉，但还是慢慢的回过了身，看向了卓东来。
“卓爷，玉鼎师父闭关昆仑山，我连山门都没进去，就被挡在了外边，心想着主人，就赶了回来。”
“那杨戬可有异样？”云水问道。
“异样？”哮天犬挠了挠头，“没有啊，就是去看了看三圣母家的孩子，那孩子也十几岁了。然后……”
“然后，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徘徊甚久的原因吧。”卓东来眯眼看着哮天犬，“是不敢进去，还是不能进去？”
“呵呵，”哮天犬干笑着，“还有”卓东来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从沉香家一直追妖气追到这的。”
“杨戬呢？”
“你们怎么会在这？”
云水不愿看到这一人一犬因为之前的一些梁子再耽误时间，做出了两个人的解答：“我们是追踪游所为那个时空的穿梭手机，追到了这，你主人呢，在哪里？”
“主人……”
哮天犬一想，对啊，如果主人没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会追着我到了这个山洞，而我在洞口已经停留了这么长时间主人还是没来，要么主人就没想来，要么主人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主人在哪里呢？……
“天地无极，万里追踪！”
“阿嚏！”刚使出追踪术的哮天犬就是一个大喷嚏，惹得卓东来皱眉后退，刚要发作，却被云水拦了下来：“可曾找到你主人了？”
“嗯……”哮天犬的回答弱弱的，声音也垮了下来。
“在西海，那好大的海鲜味，我一闻到就会打喷嚏。”
“西海？杨戬去那做什么？”
在卓东来灼灼的目光下，哮天犬很聪明的选择了妥协：“之前主人还在灌江口的时候，娶过一房妻子，就是西海的三公主，然后一千年以后，他们……和离了，后来，主人就上天当司法天神了，除了三公主，我实在想不起主人在西海还有什么熟人了……”
“杨戬……和离的……妻子？”卓东来细细的咀嚼这这其中的关系，忽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4
当杨戬站在西海龙宫门前的时候，自己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一念起，身随意往，就到了这里。
龙宫百世长安，看上去和千年之前并没有太多不同，只是门前的斑驳印记又多了些。
此时正赶上一队虾兵巡逻，老远看到杨戬，头目加紧了步伐，细碎的奔过来，深施一礼，声音有些结巴的问道：“不……不……不知真君大人前来，有……有失远迎。”
“无妨。”杨戬目光并没有因为他收回，依然打量着斑驳的印记，淡淡问了一声：“三公主在吗？”
“三……三公主……”虾兵默默的把头低到看不到，声若细闻：“真君是特地来给公主上香的么？那是应该，那是应该……”
“上香？”杨戬似乎终于找到了关注的焦点一样，微微低头看向虾兵。
虾兵在杨戬的注视下，也逐渐的佝偻，颇有一副被煮熟佝偻的模样。
正在这时西海龙王和龙后也得到了通报，急急赶过来，畏于杨戬的积威，慌慌张张的拜下身来，“小神……小神不知真君大人驾临，有失远迎，万望真君大人海涵。”
“龙王客气了，我……”杨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为什么来，来着干嘛，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
“明白，明白，真君有心了。”龙后陪着尴尬的笑，“妾身这就带真君过去，也算送了那姑娘最后一程。”
龙后说着侧身想让，微微的转过身不让杨戬看到眼角欲滴的泪。
神仙又能怎么样？到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杨戬看着龙王和龙后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未多问，随着龙后来到了龙宫的后院，在杨戬的记忆里，西海并无这方后院，看似新建出来的，没有前厅那么蓬壁辉煌，连颜色都选了素色，看上去这个小院有些悲凉。
龙后将杨戬引到院口，颇有深意的望了杨戬一眼，最终叹了一口气，手臂虚抬，把杨戬让了进去。
杨戬刚踏进院落，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意识一晃，这院落的格局，布置，像极了千年前的灌江口，那个曾经的……家。
他还记得，角落里边的那方石桌，杨戬曾坐在石桌旁轻摇着折扇，笑看哮天犬、哪吒、三妹、师父、梅山兄弟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而自千年前，杨戬被封了司法天神，将自己的家一起搬上了天，从此真君神殿只剩清冷和无边的玄色，好久都没有笑闹的声音，杨戬自己也好久没有坐在石桌旁边喝一壶茶，品一杯酒，或者看过一场桃花了。
走过石桌，就是一片回廊，回廊并不长，却弯弯曲曲别有意境，回廊搭在一方池塘上，杨戬还记得有一次寸心和他闹别扭，就把嫦娥送来的月饼扔进了这片池塘里。
勾了勾唇角，杨戬穿过回廊，来到门前，恍然发现这片院落和自己在灌江口的家是反的，自己进来的时候是从灌江口院落大堂出去的路线，现在杨戬向前走反而到了“大门前”。
“吱呀”杨戬推开大门，发现并不是连着另一个院落，而是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很大，有龙宫特有的贝壳、珍珠、珊瑚和不断游弋的水草，可是这些并没有填满屋子，却反而显得屋子更加空旷起来。
屋子正中，放置着一张珊瑚床，床上似乎有纱幔，影影幢幢的看不清楚，纱幔中躺着一个人，粉色的衣服，珊瑚型的头饰，轻轻的合眼，那么安静，那么安静的睡着。
杨戬走进，想看清那人，伸手触上了纱幔，才觉得纱幔坚硬无比，又异常冰冷。
这是……水晶棺！
此念一起，杨戬骤然缩回手，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寸心在西海，是西海的公主，无病无恙，怎么可能躺在这冰冷的水晶棺中。
一定是西海龙王，西海龙王一直有气自己和寸心的婚姻，当时自己是天庭的反贼，西海龙王怕连累自己，在寸心嫁给他的时候就与寸心断绝了关系，后来，自己当了司法天神，却和寸心和离，西海龙王一定有气，才弄了这么个骗人的玩意，故意侮辱自己。
想到这，轻抚在水晶棺上的手已经骤然成拳，运了八成功力就向着水晶棺砸去。
“真君不要！”一直不放心跟在杨戬身后的龙后看到杨戬的反应后，一跃而起，扑向了水晶棺，卸了杨戬的力道，却也没完好的护住水晶棺，裂纹从一点，一下子蔓延到整个水晶棺，那若隐若现的纱幔一下子不见了，水晶棺被下边的珊瑚映得通红。
“真君不要，小仙拼死才保的小女一具肉身，若真君不想与小女再有纠缠，不来西海便可，为何要将小女最后的肉身也一并毁了去啊，西海虽然高攀不起，小女也算做了真君千年的妻子，当时可是真君你明媒正娶的，难道现在连具肉身都容不下吗？”
龙后侧坐在水晶棺边上，一只胳膊紧紧护着水晶棺，一直手不管的擦泪，声泪俱下的对杨戬说着。
“寸心……怎么了？”杨戬看着龙后拼死相护的样子，便不在觉得有假，低声询问：“寸心，怎么了？”
李寻欢觉得他一生以来，从没过得如此清闲过。
在游所为的时代，这应该叫做……住院！
住院，作为李寻欢学会的许多新名词中的一个，已经不觉得很新鲜。
况且，这里很多人都在……住院。
现在的李寻欢已经开始熟悉照X光，抽血，输液，试体温，坐电梯，而不是像刚到来的时候那样看到“不吃草的铁马”、“会把人变没的铁盒子”、“会流水的透明管子”那样新奇了。
“你可能开始会不适应，但是慢慢的，你会觉得这里很好，很多事情都很方便。只是你需要适应的过程，所以，不必看到什么都大惊小怪。”还记得刚到的时候，游所为半真半假的和自己这样说。
大惊小怪吗？按照李寻欢的处事方式来看，并不至于，只是有时候，李寻欢会思索一下这是怎么办到的？
而在住院的闲暇时间又特别多，最近探花郎开始研习现代文字，会了文字和语言，就没了交流障碍，探花郎的“识字”程度又非常的好，于是最近他在看一本书——《多情剑客无情剑》。
边看边赞许里边主角的办事方式和决断方式，用那个给自己输液的小护士的话怎么说？叫……三观一致。
最近李寻欢经常会找这样“三观一致”的书来看，觉得在书里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所以，李探花自游所为和卓东来走后，日子过得颇为寡淡，或者说有些寂寞，虽然也会被“慕名而来”的花痴护士稍微打扰下，但是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李探花是寂寞的或者是有些无聊的。
酒，自然是被没收了的，虽然他在床下藏了一点，晚上趁着护工、护士都不在的时候小酌过把瘾，可是第二天总能被主治大夫查到，然后说服教育一番。
李寻，这是探花郎在当世的名字，游所为给过他一张卡片，上边有他的画像在这叫……照片，边上写着“李寻”，并告诉他，这叫“身份证”，不能弄丢，弄丢很麻烦。
此时，李寻的主治大夫就站在探花郎的床头：“李寻啊，你不要这么放弃自己啊，就算你的病不能完全治好，但是克制的办法总是有的，酒这种东西你是一定不能沾的，虽然现在还不能治好，但是你要配合，不要自暴自弃嘛，我们都是希望你能好起来的，可是你要是不配合，我们怎么能准确的知道你身体的各项指标是不是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的，药物有没有发挥作用的，既然你已经来了，就是想好的对不对，你也不想总是咳啊咳啊的啊，总是咳嗽对你身体不好，对别人也有影响，酒就不要喝了，好好配合治疗，放心，你年纪不大，还是又治愈的希望的……”
李寻欢暗自扶了一下额头，游所为走的时候特地嘱咐过：无论怎样，都不能动武，都不能亮出飞刀。
为了不给游所为找麻烦，李寻欢选择了修习内功的入定状态。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就在李寻欢终于觉得快要听不到主治大夫不断地劝说自己不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他左手的无名指轻轻的震动了两下。
这是“亲戚们”独特的信号，由于游所为去了异时空，现时空的感知技能就留给了李寻欢，按照游所为的办事进度，现世中的“亲戚”他都每个联络并沟通过，况且倪君明已除，只要确保亲戚们不是“死于非命”就好，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把联络技能留给了李寻欢。
李寻欢刚想到这，无名指又震了两下，轻轻的，细微的。
还是不放心的李寻欢，决定一探究竟，主要离开了这个医院，就不会有人管着自己喝酒了，已经是死过的人，咳几声算什么。
想着，李寻欢猛然睁开了眼睛，直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似乎被李寻欢一瞬间气势所迫，匆匆撂下一句：“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吧。”结束了说教，离开了病房。
李寻欢确定他离开了，换下了病号条纹服，换了游所为的一套休闲装，用背后的大帽子罩住了半个脸，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楼梯拐弯的一块人迹罕至之处，然后用无名指细细的感知探查，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出现在一座堪称金碧辉煌的建筑里。
而对面坐着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亲戚，看着出现的李寻欢并没太过惊讶，而李寻欢却听不到他微张的唇说了什么，看口型好像是：“你终于来了……”

5
彼时，凝视楼祸起，漫天火焰，直燃烬四海而后止，帝君竭尽心力，净化万千怨灵，二郎真君同往，而众神仙自顾不暇，唯西海三公主以元神作引，散尽千年修为，凝浪成冰，救得四海终生及人世免受水患之苦。
——《相见人物轶事录·西海寸心》
许多年后，杨戬在玉鼎收藏的众多杂文中找到这篇，连一百个字都不到，就能记录一人终结一场祸患，呵呵，书里写的未免太过于不负责任。
“寸心，怎么了？”
当杨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声音的颤抖。
“寸心啊~”龙后并没有回答杨戬的问题，而是慈祥的轻抚着冰棺，似乎还如慈母抚摩着寸心的面庞一样，“寸心啊，回来就盖了这个院子，和你们在灌江口的院子是一样的，只不过啊，这次她不是院子的女主人，她一直站在院子外边，守在院子外边，因为她知道，你二郎真君已经和她和离了，她只是个外人，是进不了你的院子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就在院子外边盖了一间屋子，整天坐在这往院子里边望啊望，还问我说‘母后啊，你说女儿到死是不是也再也进不去这个院子了’”，龙后的状态开始有些癫狂：“这可怜的人啊，说话总是一语成谶，本来以为神仙有那么漫长的生命，寸心心里一直放不下你，我就想啊，即使你不来西海，哪怕天庭在有几次朝拜，在有几次蟠桃宴，远远近近总是能见到的，可能见了你，她慢慢的就会忘记这个院子，或者会开始慢慢的愿意走进这个院子，毕竟，那也是她待了千年的家……”
“可是，可是啊，真的就像寸心说的那样，她真的到死都没再进那个院子啊……”
龙后扶棺而泣，龙王站在一旁默然无语，几次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闭上。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到：“凝视楼祸患一起，四海就慢慢的沸腾了起来，四海龙王各个都想稳住那片海水，可是这海水太过凶猛，并且温度也不断升高，大有把四海众生都一起煮了的样子，开始，这丫头是不知道的，就呆呆的守着这个院子。后来，你们打的太过热闹，消息还是传了进来，这丫头一听到二郎真君的名字，就冲了出去。”
“至于她有没有看到你，我们是真的不清楚，那时候也无暇顾及她，可是我至今忘不了她回到西海，腾着云站在西海的上空，背后是凝视楼熊熊的火光和冲天的妖气，却千年中从未见她如此神采奕奕过，竟然笑着对我说：‘父亲，女儿似乎又回到了千年前，与杨戬一起治水的日子，若是杨戬，也定然不会置四海生灵和芸芸众生不顾的，他们都说杨戬变了，变成了冷心冷面的司法天神，可是我一直相信，他的心是暖的，他的心里是有天下的，如果他以不能够，那么就让女儿为他托起这个天下来！’”。
后来……
“他心里有天下，那么我也会在他心里有一点位置呢，有什么不好，寸心很知足。”
这是寸心在人世间留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全身各大穴位爆裂，鲜血染透了纱裙，本是娇艳的粉，却变成了诡异的红。
“我们拼了命留住她的身体，却只是个空壳罢了。”
龙后已经泣不成声，龙王身材佝偻着，强忍着把头别了过去。
如今这冰棺已经裂纹丛生，被身下的珊瑚映得通红，杨戬想，寸心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那无边无际粘稠的红色在她的身下溢出来，好像没有终结一样，不断的向四周蔓延，蔓延。
一定是有人为杨戬收拾了残局，一定是有人替众神做了普度众生的事情，可是杨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寸心。
“寸心……她，她是……个……英雄，她，她做了她想做的事，她走的时候应该是满足的。”杨戬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着丧女的夫妻。
“哈哈，真君说的还真是轻巧，寸心求得从来就不是什么天下苍生，她一生所求无非就是能生活在那扇门里，那扇她致死进不去的门！”
龙后指着很像院门的门怒吼，仿佛是指引般，冰棺连同寸心的躯体在这个时候忽然炸裂，齑粉漫天，纷纷扬扬顺着龙后扬起的袖子，风也似地飞去，却在门前簌簌掉落，化为一滩冰水，最后融入了西海茫茫的水汽中。
这变故来的太快，竟连杨戬也没法阻止。
生不带来一丝怨怼，死不带走一段情仇。
“寸心……杨戬，你为什么连具躯体都不放过！”眼看着这样景象发生，龙后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拔下头上装饰的长长的珊瑚发饰，用尽全力刺进了杨戬的右肩，杨戬也不躲不避，噗地一声，珊瑚从后背刺出，爆出的血雾，迅速消失在西海的水汽里。
龙后看向杨戬，一时呆了，这个养尊处优的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伤了司法天神。
杨戬的眼睛却一直望向那院落的大门，齑粉消散之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龙后的珊瑚也忘记拔出来，轰的一声，司法天神倒在了嫣红的珊瑚旁，血雾一下子就腾上来，模糊了杨戬的双眼，多像刚见到那冰棺边上的纱幔啊，只是寸心的是白色的，自己的是红色的。
记得刚遇到寸心时候，她就给自己搭了一个纱幔帐，随风摇曳的白色与自己身上浴血奋战的红色掺杂在一起，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景色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缘起，不过一念之间。
想到这，杨戬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那扇门上，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哮天犬骗寸心说自己受不了海鲜味，自己把寸心接回来，就是进的这扇门；
比如，在和寸心成亲的当天，把寸心独自撇下，离开的也是这扇门；
比如，封神战役打完，寸心就是在这扇门外不断地徘徊，等待，和自己手牵手进的还是这扇门；
比如，自己说要带寸心朝游沧海暮桑梧进入的都是这扇门；
比如，自己和寸心和离那天，寸心问自己，是否爱过她一点点，在他的沉默下，寸心离开的终归是这扇门。
原来千年的情分不过是一扇门，一个可悲的走不进去，一个执著地不愿出来罢了。
血雾越来越重，重到杨戬都看不清了那扇门。恍惚中，看见寸心迎风而来，杨戬忽然理解了母亲，也理解了三妹。如果这是杨戬最后的弥留之际，杨戬会觉得他的一生都是寂寞的，寂寞的不只是人，还有那个无处安放，无法放下，无人能住，无人能得，却又载着苍生的心。
“杨戬为什么要和她的妻子和离？”卓东来煞有介事的问道。
“卓爷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看着卓东来半真半假的样子，云水轻笑着问道。
“只是想了解一下二爷而已。哮天犬，回答我，为什么会和离？”
“嗯。”哮天犬正在用自己词汇量不是很大的脑子仔细的搜索着恰当的形容词。
“天庭棒打鸳鸯！”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是天庭下旨，让主人和离的，然后主人就搬去天上做司法天神了。”
“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是二爷为了自己的前程，抛下了自己的妻子。”卓东来依然煞有介事的说道。
哮天犬敲敲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本来嘛，主人也不是那个很喜欢，毕竟还有那个嫦……”
“哮天犬！”不知道这狗儿还能胡说出什么，游所为吼了一句，同时卓东来弯弯嘴角，颇有“诡计得逞”的感觉。
“卓爷，”云水问道：“咱们是进洞还是找到二爷在……”
“当然进，留点时间给二爷，欠了千年的债，也该还了。”说完竟也没再看二人，当先进入了洞中。

6
卓东来当先进了洞口，迎面便觉得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
而此时，几人的无名指动，卓东来看了一眼云水和尚，云水和尚会意，这里有卓爷和游所为还有个成了仙的哮天犬，应该用不上自己，便退了出来，到了展云翔的时空。
这厢，还没等卓东来屏住气息，这种味道就让嗅觉特别灵敏的哮天犬喷嚏连连，卓东来很是郁闷的与哮天犬拉开了距离。
游所为问道味道也皱了皱眉，但是看到卓东来和哮天犬的样子又不禁笑起来，眉头几皱几开，连卓东来看了那瞬息万变的表情也无法再沉住脸。
无法沉住脸的卓东来向游所为连飘了几个眼神，游所为皱眉摇了摇头，表示并没什么深入的研究，卓东来又是几个眼神飘过来，游所为有时候点点头，有时候摇摇头。然后再用几个高深莫测的眼神飘过去。
哮天犬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卓东来和游所为的眼神飘来飘去，然后就这样一脸呆萌的被转移了注意力，竟也忘记了打喷嚏。
卓东来很欣慰的看了一眼哮天犬，似乎对他的表现正满意，正在这时，破风之声传来，呼啸着就到了耳边！
卓东来一个很利落的转身，就看到一柄短箭没入了卓东来刚站定的位置，只剩箭翎还在不断地震荡着。
游所为和哮天犬也立即在卓东来的后边紧贴着墙站定。却见卓东来此时的眼神紧紧盯着箭射过来的方向，眼神中有三分戏虐、二分严肃、五分认真。回手在后腰出拿出一条上等丝缎，依然是卓东来钟爱的紫色，慢慢的将丝缎折成三角形，缓缓的掩住了自己的抠鼻，在脑后利落的打了一个结，这些动作做得有章有法，但是却每个细节都很慢，而在这过程中，卓东来的眼神没有一时离开过那个方向。
游所为在卓东来拿出丝缎的时候不知从哪个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口罩，想了想又给哮天犬拿出了一个，看着哮天犬拎着口罩的两根带子实在套不到头上，又好心帮忙带上，还不忘记说一句：“3M口罩，防霾的。”看着哮天犬一脸不懂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雾霾。”
而哮天犬又不懂了，既然你们有这东西，怎么刚一进洞的时候不拿出来，看着我打喷嚏开心吗？扯掉了游所为给带的口罩，游所为带上，哮天犬又扯掉，然后游所为无奈的看了哮天犬一眼，哮天犬想了想把口罩别在了后腰，一直到游所为和哮天犬忙活完，卓东来的手也从脑后拿了下来。可就在刹那间，卓东来站立的位置就空了，身体瞬间腾起，沿着墙，三两步就到了射箭的方向，游所为正想上前，却看到一把精致的小弩迎面抛过来，想也没想的交给了哮天犬，然后立马跟了上去。
哮天犬接过弩也没多想，往腰上一别，跟着游所为就拐进了洞里。
然后，哮天犬眼前就出现了一面墙，墙上有无数个洞口，卓东来和游所为一左一右的站在哮天犬旁边，卓东来眯着眼睛说到：“好好闻一闻那把弩，看看哪个洞口味道最烈，找出来，带我们去。”
哮天犬暗暗的咽了一下口水，自己果然斗不过这两个心机深沉的人，又是蒙口布又是给箭弩的，你们配合倒是挺好，你们这样欺负二郎真君的狗真的合适吗？
仿佛感受到哮天犬的腹诽，卓东来微微抬了一下眉毛，哮天犬立即自己闻了闻箭弩的味道，然后奔着墙上其中一个洞口飞奔而去，卓东来和游所为紧随其后。
几人绕着洞口，七绕八拐的竟来到了一方天井下，天井似乎自然形成，有一缕光从上方直射下来，却被树荫当下了很多刺目，留下点点斑驳柔和的照耀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那女子，不正是在华山失联，被丁香捡回家，又被妖精劫过来的傻妞？
傻妞合目盘膝而坐，身后坐着一位老妪，也同样合目，将手搭在女子肩上，看样子像是在传递一种能量。
老妪紫衣白发，在三人进来同时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精光四射，哮天犬被震得不由得退了半步，成精的他当然能看出，这个老妪身上竟也是不下千年的狐狸修成了精。
卓东来亦感到老妪一瞬间的杀气，但看他戏虐并止不住上前的步伐，似乎对老妪的紫服更感兴趣，而此时老妪也缓缓的站起身来，调转身型，几步便和卓东来相对而立。
勾了勾嘴角，老妪开口说到：“明人不说暗话，几位既然能破了我千窟洞的迷阵，来到这里，自然有几位的本事，老身不过是在洞里待得久了，出去舒活了一下筋骨，顺便觉得这个姑娘有眼缘，便带了回来做个关门弟子，竟也能引得几位高人前来，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这么说，还是我们的不是了，不仅擅自闯了你的府邸，还想把你颇有眼缘的人带走，并且也没打算征求你的同意。”卓东来在老妪说完，徐徐的接着说道。
“呵呵”老妪上下打量了一下卓东来：“不知先生是受谁的点化，肉体凡胎竟也有了一些仙力，不过我劝先生还是好自为之，即使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带走了这姑娘，也未必是真的对这个姑娘好。至少在我这，这个姑娘还能从一个死胎，变成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
“人？难道现在的妖精都这么大胆，连用妖法幻化出来的幻像都能称作人了吗？”卓东来打断了老妪的话，“你既然能看出她本是一个死胎，还胆大包天的在杨戬眼皮子底下抢人，就说明这个死胎对你意义非凡，你到底拿它来做什么？当成你为祸人间的工具吗？”
“哈哈哈哈哈……为祸人间？”老妪用鼻子狠狠的哼了一声：“什么叫为祸人间？华山的山崩地裂不是为祸人间？东海的凝时之乱不是为祸人间？那些天上口口声声念着慈悲的神仙，哪一个管过这所谓的人间？只有……”话到了嘴边，老妪想想又断了回去，径直走向哮天犬，低声到：“我要是你，我才不会在这跟着两个只会戏弄你的人为难一个老妇人，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关心关心你的主人怎么还没有来找你吗？”
哮天犬一惊，主人似乎也没有这样一声不响的走掉过，嗯……最近主人真的是越来越怪了。
“别听他胡说”，游所为目光灼灼，“傻妞掉到这根本就不是偶然，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口中这个死胎，在你那不过是个容器，你想让她养着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呵！”老妪并没有看游所为，“我要做什么，需要和你解释吗？老身还是劝你们一句，多关心关心杨二爷吧，说不定，他现在正命悬一线呢？”
“你胡说，我主人是战神，怎么会命悬一线？”哮天犬听到老妪这样说，第一个站起来反驳。“没有？！”老妪轻蔑的笑着：“难道你们都没有觉察杨戬越来越奇怪？难道你们感应不到他已遭逢大劫？”
仿佛印证老妪的话一样，卓东来和游所为的无名指剧烈的颤动起来。
“走！”在接到感应以后，卓东来没有一丝犹豫，带着游所为和哮天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千窟洞，老妪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看像是熟睡的女子，叹道：“天道有常？天道有常，都云天道，今天，老身就要好好看看，这到底时谁的天道？”
“你终于来了。”古清生在说完这句话后，李寻欢也恢复了正常的视听，“怎么？”
还没等李寻欢问完，李寻欢的无名指剧烈的颤动起来，“杨戬！”
李寻欢一边肯定着说着，一边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古清生。
转身，李寻欢就要念“转时决”却被古清生拦了下来，“你先别着急去，我叫你来有别的事情，似乎这是你更该处理的事情。”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寻欢沿着楼梯，走到了顶层。
李寻欢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就如“亲戚们”自从有了感应的联络方式外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应过，要不是古清生一直托着他，李寻欢感觉自己会随时脱力般倒下，难道是因为杨戬把自己从地府带出还阳，现在杨戬遭逢劫难，才让自己的身体如此虚弱？
李寻欢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病，这次却立即希望自己在当世时候好好照顾这具身体，也不至于现在有多少的力不从心，或许，再也帮不上杨戬，或许，再也不能和卓东来斗酒，或许……古清生从臂膀间传递的力量让李寻欢少许的心安，但也只是瞬间的心安，下一幕，连从容淡定如李寻欢都惊得禁不住跳了起来！

7
如果说古清生还还不是特别清楚这个物件的意义，还能镇定的话，那么李寻欢就完全惊呆在当场。
“伏羲水镜！”并不是所有的镜子都叫伏羲水镜，可是镜面上那交错复杂的时空成像，“亲戚们”所有人的动态，如果这些还证明不了这个镜子的身份，那么镜框上那复古的篆体四个清楚的大字“伏羲水镜”真的是想看不到都难。
李寻欢不可置信的上前，触碰了一下镜面，果然镜面像水面一样，随着李寻欢的触碰荡起了丝丝涟漪，一圈一圈扩大到不见。
这时候，李寻欢非常想这是游所为和他开的那个玩笑，曾经，游所为指着一家商场巨大的广告屏幕，问李寻欢，“你说，这伏羲水镜会不会有这么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此时的李寻欢脑袋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如果伏羲水镜没有被打破，那么镜面散落到各地形成“同面人”之说就是子虚乌有，那么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大骗局。
李寻欢的指尖在镜面上轻点，脑子里迅速过滤所有的事情，线索，从一开始，和“亲戚们”作对的是王母，是倪君明，可是当大家的焦点全部被吸引到凝时楼的时候，是还有一丝执念的通天教主破了倪君明的法阵，元始天尊和伏羲一起送回来的是另一半的张百忍，王母也变成了金色的小鸟，天庭的主事者刹那之间易主，但也只是天庭的主事者变了而已，可是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之于“亲戚们”天庭的主事者是谁，并不重要，难道天庭换了一个老大，亲戚们都不存在了吗？
之前杨戬给了游所为的任务：浮华一世，各自安好。
是啊，如果亲戚们只是伏羲水镜创造出来的影像印记，那么一定是没有来生来世，只有一生一世，而杨戬需要做的，只是让这些印记在当生当世各自安好罢了。
可是，只是，如果伏羲水镜根本就没有碎，那么这些亲戚们就变成真实的存在，并且被钉在了时空的刻度里，也就是说，重复的命运，不断地循环，永无停歇，永无终止？
不断地循环，永无休止的命运循环。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断舍离；生死怨；爱别离；骨肉分……每个人经历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循环……
当杨戬听到这些后，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冷静的让倪君明都觉得杨戬这次真的伤的太重，打不起精神。
片刻后，杨戬抬头看了一眼倪君明，轻声说道：“你苦心让龙后伤了我，让我回归元神，见你一面，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倪君明微微差异：“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在你的元神里修养的？”
杨戬笑：“从你开始穿白衣的第一天，做了上千年的司法天神，我已经习惯了黑色，青袍缓袋的白衣，竟像是上一辈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逼出来，还任由我在你的元神里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到称不上，你要是真的胡作非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我只是想知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甚至不惜身死神毁，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让天庭换个主人？”杨戬用眼角斜着倪君明，继续说道：“这倒和孙悟空那泼猴有的一拼，不过你比他有点脑子，至少你还找到了天庭的新主人，不像那猴子，就是撒泼似地一顿乱砸，砸到底，天庭还是天庭。”
“呵呵，”倪君明也笑：“不然呢？给天庭换个主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不仅这样，杨戬，我知道你不想让那些你所谓的亲戚们不断地循环命运，你想做的就是保他们一世平安，各按天涯，也算是咱们两个的孽缘，如果不是我留下的怨念太深，三首蛟也不会成精下界，瑶姬就不会遇***，自然也就没了你……”
“这个故事我不想在听了”杨戬冷漠的打断了倪君明：“所以你现在倒是在帮我了？”
“是不是帮你，还要看你自己的选择。”倪君明轻笑道：“我东华帝君可是没那么好心随便帮人，不过也可以告诉你最后一件事，知道我为什么让寸心解苍生之围吗？因为寸心就是解开伏羲水镜往生之门的钥匙，只要寸心这把钥匙归位，你再扶起人界轴，你的愿望就达成了，浮生浮世，各自安好，各自安好，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越笑越癫狂的倪君明，杨戬的手渐渐的握成了拳：想要亲戚们的命运不在循环，那些痛彻心扉的经历不需要再次上演，就要牺牲寸心，让寸心成为开启往生之门的钥匙，那么寸心就会消失在天地间，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也无法寻到，可是，那是寸心啊，陪了自己千年的寸心，在自己无暇顾及苍生时，那么身死神裂也要为杨戬护下苍生的寸心，最后被自己一掌打散了仅留的躯壳，化为齑粉的寸心！
呵呵，是“兄弟”还是“女人”？真没想到有一天堂堂的司法天神会因为这个愚蠢的问题纠结。
“呵呵”杨戬继续自嘲的笑笑，再看倪君明：“这么说，水镜也是被你从人王宫偷出来了，不然，你又怎么会知道寸心的事情？”
“对！”倪君明目光坚定：“我是看不上张百忍的所作所为，可是我真正在意的是那个万民景仰的西王母娘娘，为了权利，骗了我上万年，伏羲本想用你们来牵制张百忍和王母，不让天庭一家独大，平衡三界微妙的关系，采用一朝水镜套牢了你，可是却没想到，我早知道了一切，从一开始进局也是在布局，换张百忍的事算是我和伏羲达到了共识，可是他想的却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让寸心化为钥匙，成全你的各自安好的愿望，而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们，我偷了水镜，保了寸心最后一处元神，我就是要给你杨戬，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你自己决定，这样才公平！”
“公平？”杨戬失笑“你是在报火烧方渚山的仇，千年的神仙，难得你还是这样虚伪！”
“哈哈！”倪君明稍楞以后轻笑：“杨戬，你这里我住的甚好，暂时还不打算在找个新的归所，你自己好自为之！”
“那”杨戬眉峰耸起，“可不是你说了算！”
“寻欢！”古清生看着李寻欢的脸色一时间千变万化，甚是精彩，不安的叫了一声他。
李寻欢抬头，半晌，才找到焦距，向着古清生望了过来，一涧莹莹秋水目，也不过如此吧。
古清生看着李寻欢的目光，素闻李探花秋水目之名，却不知在动情时才是最好看。
微愣后，古清生继续问道：“这应该就是说咱们起源的那面水镜，一天前它忽然掉到这里，我尝试联络好多次游所为都无功而返，最后竟联系到了你，虽然我不知道之前你们经历的事情是否与它有关，但是我相信这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所以想叫个人来，共商对策。”
“游所为和东来，云水一起去寻了傻妞，把我放在现世养病，但愿联系不上不是因为他们也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李寻欢嘴上虽然回答着古清生，眼睛却还一直望着水镜。
“如果遇到了关乎生命的事情，相信我们都会有巨大的感应，就像刚刚，却不知道现在杨戬是否无恙。”古清生也望向了水镜，缓缓说到。
“一定会没事的，杨戬是神，即使……也比凡人多了三分神识，不会有事的。”李寻欢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底气一样，急切地在水镜里寻找，古清生心意相通说到：“如果能在水镜里洞悉到他，也是一件幸事。”
只是，李寻欢和古清生并没有找到杨戬，反而看到了游所为，和命悬一线的展云翔。

8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死法，叫做自己作！死！
很显然，展夜枭就是作死的典型，所以，当游所为感觉到展云翔出了事情，并没有感觉到太惊讶，反而感觉到谢天谢地，他终于折腾出事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会出事了。
所以，看着展云翔被挂在悬崖边的树枝上，命悬一线的时候，游所为还有心开句玩笑：“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
游所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悬在空中，斗篷翼般展开，眼睛上带着墨镜，看上去有些痞痞的，展云翔也费力睁开肿着的一只眼睛调笑：“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我这种人，什么时候信过命？”
“冥顽不灵！”游所为在墨镜下狠狠地瞪了展云翔一眼，然后无奈的笑笑，飞身把展云翔拎下了树。
展云翔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调笑游所为：“你救我到底是处于真心，还是只是为了完成不让我横死的任务？我看，还是完成任务多一点吧。”
“你觉得呢？”游所为找个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他：“当我是没事闲的，很喜欢到处乱跑，还愿意免费当你们的救星？”
“呵呵”展云翔笑笑，也换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不过这次我还真不是自己找死，而是别人找死，我没打过人家而已。”
“岂止是没打过，简直被人家追的体无完肤，屁**流了吧。说说吧，这次是又强抢了哪家姑娘？还是又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被人家报复了？”游所为说着，虽然是与展云翔并肩坐下，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呸！”展云翔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相中了一个玩意儿，没抢过人家。”
“是你又想把谁家的传家宝据为己有吧，还恶人先告状。”游所为依然不以为然。“去他的传家宝！”展云翔“腾”的一下站起来，还不忘记呲牙咧嘴的忍着疼“从天上掉下来的，簸箕那么大，通体红色还发着金光，可惜掉进了山里，让城东的大户挖了去，于是……”
“于是你就跑到人家家里强抢人家挖回来的东西，还被打的丢了半条命？”游所为笑：“你展家少爷，是缺钱还是无聊啊？”
“要不就帮我抢回来，要不就别说风凉话！还什么同气连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故事讲的真是动听极了，一碰到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哼！”
赏给了游所为一个大白眼后，展云翔就径自走开活动筋骨去了。
“好，我就陪你看看，到底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入了你的金眼，还出不来了！”游所为依然笑着，口气颇像是在哄一个别扭的孩子。
而古清生和李寻欢看到的正是三天后，已经养精蓄锐，精神抖擞的展云翔和游所为再次去强抢那个“玩意儿”的时候。
游所为一看到展云翔说的那个“玩意儿”就知道这个东西必须要抢，倒不是因为游所为毫无底线的帮助展夜枭去为非作歹，而是，那是一块龙鳞，摆在漆黑绒布展示台上，还在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而在看到着片龙鳞时，游所为清晰的感觉到杨戬受到重击，而在他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自己，杨戬的出事与这块龙鳞脱不了关系！
所以，龙鳞必须要抢，而且还要快，卓东来和云水一定会去赶着救杨戬，自己也要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带着龙鳞去与杨戬汇合！
于是在展云翔的眼里，游所为从开始的看热闹，到见了宝贝后疯狂的想据为己有的行动中，深深的鄙视了一把他：还说什么为国为民，也不过是一个见钱眼开的纨绔子弟罢了。
虽然内心深深鄙视，但是两人的行动步骤却是一样的，带着展家的夜枭队在人家的大院里，明目张胆的去抢人家的东西。
展云翔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所以这次出手也是十分狠辣，毫不留情，挥舞着棒子，一连串的向家丁招呼去，游所为动作敏捷，踢翻了两个家丁，用斗篷兜住龙鳞就往院子外边跑，展云翔紧随其后，就在两人先后都出门的时候，忽然有个家丁在门后站起，挥着棒子就照着展云翔的后脑招呼去，展云翔一心看着前边，并没注意到后边忽然的袭击，于是，结结实实的挨了着一棍，顿时扑倒在地，鲜血直流，人事不省。
游所为听到后边的声音，眼看着展云翔扑到，赶紧三步并成两步跑回去，蹲下身看展云翔的情况，而此时，大批的家丁已经围过来，大刀就架到游所为脖子上，而现在真正让游所为担心的是展云翔，竟然已经气息微弱，颇有奄奄一息之兆。
这时，就有人来抢游所为的斗篷，游所为挣扎着不放，人群中有人高喊：“我认得他，他是展家二少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砍了他！”立即有人应会：“对，砍了他，也算给城中除了一恶霸！”
于是，正在游所为还在费力撕扯斗篷的时候，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就砍了下来，电光火石见游所为心想：完了！展云翔平时恶贯满盈，臭名在外，在这和他撞了脸，还被一群刁民围住，想来是很难脱身了，难道云翔和我今天就命尽于此，倒是不怕，杨戬和云水都会回魂之术，只是没有全了杨戬让大家都各自安好的嘱托，还真是有愧啊！
可是就在游所为闭眼等死的时候，原本该落下来的刀却迟迟没有落下，水镜外的李寻欢和古清生也是狠狠的捏了一把汗，只是李寻欢疑惑：他们怎么去了那？
大刀并没有落下来，而是被一个紫衣人接住，确切说，是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刃，让那柄刀再也没可能落下。
然后紫衣人一个蔑视天下的眼神扫过，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凶巴巴的家丁们，“正好憋闷得很，你们倒是送上门来让卓某，练练手，除除着晦气！”
说着，身型并没有停，把刚刚还持着大刀的家丁一个过肩摔扔到地上，然后劈手夺过了刀，唇边轻笑：“一个兵刃轻成这样，还配说自己是刀？”但是也并没有丢弃，一个纵身那普通的铁刃似乎也有了无尽的威力，让家丁们不自觉地退出十步开外。
就在游所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远远的见到云水和尚冲进了包围圈，先是扫了一眼游所为，然后又探了探展云翔的鼻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卓东来虽在对战，但是也注意到云水和尚的反应，大吼道：“和尚，你给我看清楚了，救不回来，就别再说你是高僧，也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
这一吼，不仅又振退了家丁，连游所为都一缩脖子，赶快欺身来到云水和尚边上轻声问道：“卓爷怎么了？好大的怨气！”
“哎……”云水和尚轻轻一探，并没有回答游所为，而是起身对卓东来说到：“苍生何辜，不要再图生杀戮，救人要紧！”
然后示意游所为帮忙，两人用云水和尚的袈裟做帐，抬走了展云翔，卓东来强行压制下心中的怒火，一柄铁刀直飞出去，定在大门板上直末刀柄，且顾且退随着云水和尚和游所为来到了最近的医馆里。到了医馆，卓东来就扔给管事的一大袋银子，让管事的带着医馆仅有的两名学徒收拾东西走人，管事也察觉出卓爷并不好惹，也没多说什么，迅速脚底抹油溜了。
李寻欢看到这，心中不免盘算：当初三人一行只为找到傻妞，但是现在三人全部出现在展云翔的时空，他们一定也是感念到杨戬出事了，才抽身而走的，如果游所为先去帮展云翔可以说的过去，那么卓东来和云水为什么也会赶过去而不去找杨戬？
再一次环顾水镜，依然找寻不到杨戬的身影，李寻欢眉心紧跳，难不成杨戬又被困到了什么地方，是我们无法到达的，所以卓东来才一身怒气？
转眼再看古清生，李寻欢无奈笑笑，施礼道：“还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古清生微愣，连忙还礼：“也不知尊驾……”
“李寻欢！”
“古清生！”
介绍完自己，李寻欢接着说：“我要去和卓东来他们汇合，大家在一起，也好想想办法，如何协助杨戬脱困。”
“我也去！”古清生立即接到：“你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我们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还有这块水镜，总不能一直放在这，既然它落在了这里，我也想弄明白这所谓的真相。”
李寻欢又看向了水镜，忽然想起游所为把人种袋留给了自己，以备不时之需，当时卓东来还调笑：“像六如公子这样的人物，怎么还会有不时之需？”云水却说着，“还是留下吧，有备无患。”
还真是有备无患，晃晃人种袋，收了水镜，面对古清生，李寻欢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到：“这条路一旦踏上了，就再无回头的可能，我们背负的是信任、责任，偏偏不能说成是义务，而且现在杨戬遭受重创，你我都是凡胎肉体，此去再无仙气护体，很可能有去无回！”
说着又看了看古清生“可会怕过？”
“哈哈”古清生大笑：“我这一生，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没做过，如果还能再为我们这些有缘人略尽绵薄之力，何乐不为？”
“好！”李寻欢眼里有了神采，慢慢的熠熠生辉，听古清生接着说道：“我带点东西。”
于是在李寻欢半壶酒下肚的时候，古清生一身戎装的回来，并在腰间各别了一把枪。
“很厉害的兵器！”李寻欢笑道。古清生微愣：“防身而已！”
当两人来到医馆见到卓东来时，卓爷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很多，看到李寻欢后就拉着他去饮酒，大有一醉解千愁的架势。
好在展云翔已无大碍，答疑解惑的任务又到了云水和尚的头上，云水轻叹：“我们找到杨戬在哪出事，可是没办法，谁都进不去。”
“哪里？”
“西海龙宫！”
“西海？”李寻欢皱眉，“那哮天犬……”
“对”云水回答：“哮天犬倒是不管不顾一个纵身就下去了，贫僧和东来在岸上等了三天还是音信全无，后来实在等不下去了，才想到游所为可能有什么先进的装备可以下水，这才阴差阳错的救了展云翔。”
“平天大圣可会帮忙？”
“联络不上，似乎杨戬一受重伤，我们和仙界的联络也中断了。”云水和尚无奈道。
“我们在水镜中看到，游所为在抢什么……宝贝？”李寻欢又问到游所为。
游所为抖开了斗篷，拿出了那片龙鳞，李寻欢问道：“这是……”
游所为也摇摇头，当时就是一种直觉感应觉得这东西与杨戬有关，与亲戚们有关，可是这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连游所为也说不清楚。
“你刚才说水镜？什么水镜？”卓东来一手拿着一壶酒，边递给李寻欢边问道。
李寻欢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深吸一口气淡定说道：“伏羲水镜！”

9
道家云，人有三魄：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道家谓，人有七魄，各有名目。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神仙修炼还需要神识和肉体，如今寸心的肉体已经被杨戬打散，需要一具肉体来重聚精魄，三魂七魄不知道都散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都具化成什么样子，倪君明说保了寸心最后一处元神，那么他又会把元神种在哪里？会是在华山脚下碰到的绿衣女子吗？如果有感应的话，是不是可以让各时空的同面人帮忙搜集一下呢？可是又有什么是可以感应到寸心的三魂七魄的呢？
杨戬心里想着这些，但是表面看上去依然是重伤昏迷的样子，龙宫却乱作一团，龙后自然已经明白自己难辞其咎，终日闭门不出，龙王也是唉声叹气，毕竟司法天神伤在了西海，若天庭追查下来，龙王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而哮天犬追到西海后，就一直守在杨戬的床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急得只会不断地搔耳后的毛。
当杨戬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伏在自己床头低着头还在不断搔着毛的狗儿，可怜耳后那块皮毛，已经被搔的寸毛不生。
杨戬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念头：哮天犬不是对寸心的“海鲜味”特别敏感，如果让哮天犬去到各个时空把寸心的三魂七魄找全了，他能完成吗？
“哮天犬！”杨戬轻声叫道。
哮天犬听到这声，惊喜的抬头，差点撞到杨戬的下巴，还好杨戬躲得及时，向后仰身的瞬间又牵动了伤口，唇边溢出了几声轻咳。
抬头看到哮天犬却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起来。抬手，哮天犬自然的来到手边蹭了蹭，此时的杨戬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主人……”听着哮天犬颤巍巍的声音，杨戬一边摸着狗儿的头，一边轻语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那个老妖抓到了吗？”
“呃……”哮天犬一听到这个问题，蔫了下来，就把碰到卓东来和云水和尚，他们一起找傻妞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杨戬听后，依然有以下没一下的摸着哮天犬的头，依然轻声问道：“你就这样把卓东来丢在了岸上，看来以后你是不打算再去见他了。”
听到这个，哮天犬更蔫了，相比逐渐有了神采的杨戬来，更像重伤的是哮天犬。
“那……主人……我们……去那个，给卓爷……道歉，您陪我一起……”看着结结巴巴的哮天犬，杨戬失笑，“也好，我自己去一下，也免了他们的担心。”
于是杨戬带着哮天犬，没有通知任何人，隐身离开了龙宫。
当李寻欢说到“伏羲水镜”的时候，众人就听到杨戬说道：“既然这伏羲水镜本来就是碎掉的，那么就不防让它再碎一次！”
“杨戬！”与李寻欢对面站着的云水和尚一眼就看到杨戬，快步来到杨戬身边，上上下下看了许久，才缓缓道：“就是脸色差了点，精神还好，你到底被谁伤了？”
“我看啊，多半是为情。”卓东来也走近，上下打量杨戬，“这西海之行，看来体验还不差。”
“呵呵”杨戬笑笑，“为情也好，为何都罢，既然你们都在这，我们就来一起商量下，这块本该碎掉的水镜，如何碎掉。”
“这个，估计有点难，当初它从天而降，把我那小楼阳台都砸开一个深坑，可是硬是没有看到它有丝毫损伤。”古清生推了一下眼镜走近说到，而在这时，李寻欢也把水镜从人种袋里倒了出来。
“啧啧！”哮天犬围着水镜转了好几个圈，“它怎么会没有碎呢，当时明明我一扑，这镜子哗啦一下就碎了，然后还掉到楼下去了。”
“嗯”杨戬有些慈眉善目的看着哮天犬说到：“我也记得是这样，要不然你再撞一下试试，看看还是不是一样的感觉，哗啦一下就碎掉了。”
听着杨戬这样说，几人中卓东来明显在看好戏，云水默默的持了佛理，李寻欢皱眉轻叹，游所为和古清生还有些茫然不清楚其他人为何作此表情。
就见，哮天犬离开水镜一定距离，加速一个纵身扑向水镜，却听咔嚓一声，伏羲水镜安然无恙，哮天犬眼冒金星的倒在了镜子前。
“哈哈……”卓东来很配合的大笑出声：“蠢狗还是蠢狗，一点都没有变聪明。”
杨戬也有些无奈的笑笑，却听李寻欢问道：“于是，杨兄是想带着水镜和哮天犬，去下人王宫，让伏羲大神赔你的狗？”
矮身扶起哮天犬，杨戬笑得有些邪魅：“没错，就算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个水镜既然早该被哮天犬扑碎，那我何不求伏羲人王成全下，也不枉我主仆帮他背了如此重的锅。”
“那这个怎么办？”游所为拿来了抢来的龙鳞，这块龙鳞也应景似地，幽幽的发着光。
“哪来的！”听着杨戬急切地语气，众人都觉得此物非比寻常，但是在听到游所为没底气的说到：“抢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
“抢的好！”杨戬用手轻轻的扶上龙鳞，眼神也逐渐的温柔下来：“只是我们可能还需要再抢个十次八次才能重塑她的神识，不晓得她的元神还能不能支撑到那时候。”
“咳咳……”轻咳传来，也许只有云水和尚注意到李寻欢隐在眼里的泪光。
也许只有有情的人，只有有情的人才懂那种泪光。
也是到现在，李寻欢才真正看透杨戬，那所谓的无情的伪装，也只有真情可以击溃，虽然不清楚杨戬在西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谁所伤，现在只要杨戬回来了，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杨戬可以搞定一切，完成守护“亲戚们”一世安好的夙愿。自己所担心的命运齿轮无限循环的结局也许会被杨戬打破，毕竟，杨戬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够阻止。只是，难道到现在，杨戬还不能和大家和盘托出他的整个计划吗？
“杨戬有事拜托大家！”杨戬说着，深施一礼，众人连忙扶起，卓东来当先说到：“还有什么拜托不拜托，我们这些人这一世，那个不是早就托付给了你，如果没有你杨二爷，哪有我和寻欢还能饮酒对诗的逍遥日子，又有多少同面人会横死，你现在还说拜托，岂不是没把我们当成出生入死的弟兄？！”
“如果有可能，杨戬也愿脱离神籍，与大家一起做一世逍遥凡人，只是杨戬此生已荒，便再无可能逍遥度日，只是现在有几件事，杨戬怕顾虑不全，未防你们措手不及，杨戬想合盘告知。”
“那就一件件，慢慢说。”李寻欢说着，引着杨戬和众人到了医馆仅有的方桌旁，杨戬也不啰嗦：“在西海，我打散了寸心的尸身，而寸心，是我早年和离的妻子。她是在凝时楼之难时，用自己的修为和神识镇住了四海之水，让苍生不至于蒙受大难。却被我……”杨戬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投向了那片龙鳞，“你是想救她复活？”游所为问道：“于是才会说还需要‘抢’很多那样的东西回来？”
“对，”杨戬目光灼灼。“它是寸心的本体，三魂之一，名曰胎光，等集全了寸心的三魂七魄，杨戬再用自己一半的神元养她成型。”
“你一半的神元？如何取得？生生的劈开吗？”云水和尚厉声问道：“杨戬，你是活腻歪了吗？”
“呵呵”杨戬笑得邪魅：“谁说不是呢？”

10
“杨戬，你以为你把自己劈个七零八落，寸心就会复活？你们这些同面人的宿世轮回也能解开？你未免也把事情想的太过容易了？”
听着这声，杨戬及众人慢慢的回头，看向了已经醒来的展云翔。
展云翔挣扎了两下坐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杨戬，“就算你想这么做，也要问人家领不领情啊？”
“呵呵。”杨戬看着展云翔轻笑：“只有需要回报的人才会在乎别人领不领情，而我杨戬做事，只问该不该做，却不在乎别人如何觉得。”
“看啊，这就是堂堂的司法天神说出的话，不过是把你心中那些所谓的大义，所谓的原则强加在我们这些普通人身上，打着为我们好的名义决定我们的命运罢了，你还没看清楚你自己吗？你是一尊多么狂妄的神啊，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的狂妄，你母亲也不会死，寸心也不用死，杨婵也不用在华山底下受苦，说到底，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你自己，是你自己不想你的命运被这些原本无关的人们世世所累，是人就要进轮回，没有人逃得脱，这么长时间你已经为多少该死的人逆天改命了？你不让他们进轮回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一进了轮回便破不了这命轮之链，你就要生生世世护他们周全，杨戬，你那点小心思放在你为三界众生的大义下还真是无比的高尚啊，哈哈~”
展云翔赤红着眼睛，有些癫狂的说完，却因为伤的厉害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刚进到将死之人的身体里，不是特别好受吧？”对比展云翔的癫狂，杨戬却是默然坐着，连姿势也懒得换一下，弯了弯唇角一字一字的说到：“倪！君！明！”
“是本君又怎样？”“展云翔”缓步来到杨戬面前，指着李寻欢说到：“他！”又指着卓东来：“他！”最后指着云水和尚：“他！还有白玉堂、纳兰性德、韩信，还有多少人不用本君一个个说了吧，哪个不是早就该死了，杨戬，你一直打着为了救他们旗号，让他们没办法在该死的时候死去，你一直在为他们逆天改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伏羲？为了不担负这生生世世的责任？为了让他们不进轮回受苦？还是为了在三界六道都布满你杨戬自己的人，用来做你反下天去的筹码？杨戬，现在当着这些人的面，你敢说清楚吗？”
面对“展云翔”的质问，在场的众人也不免皱起了眉头，是啊，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情，好像一直是这样发生了，大家也认为它是应该发生的，那么伏羲人王到底为了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编造一个水镜碎掉的谎言，让这么多同面人与杨戬结识，相伴，同盟？杨戬是神，神可以給凡人改命，所以大家就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多出来的生命，多出来的日子，却没人想过，如果该死的人没有死，会导致什么，是为了什么，和杨戬结识的人，就会背了这天命，漫长的活下去？活下去，为了什么？活到什么时候是尽头？
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效果，“展云翔”心里轻笑：凡人终究是凡人，遇到这种生死谜题，脑筋就会变得不清楚，杨戬啊杨戬，要策反你身边的人是多么的简单，你还不考虑和我联手吗？
“因为你一人的执念，弄得六道三界都受牵连，现在连玉帝都换了，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怎样？”杨戬看着“展云翔”接着说到：“为了天庭，那个象征着三界中心的至高权力的地方，杨戬的师门同室操戈，封神之战死的死，伤的伤，耗尽了阐截两教多少弟子的无辜性命，帮张百忍上位？拿一半灵魂换取玉帝之位？倒不如说是张百忍拿一半的灵魂为他的天庭招兵买马的资本吧，只不过这场交易被你这个败下阵来的倪君明撞破，这么多年，你也没少往昆仑山跑吧，目的从最早的盗取张百忍另一半的灵魂，到拿着这个秘密要挟王母，想慢慢蚕食张百忍的权力，却不想你的野心早已经昭然若揭，逼的元始天尊和伏羲人王在六道三界都留下自己和杨戬的神识，也就是被生生压入轮回的‘亲戚们’来一起布了一场大网来守护这个本就不是很太平的三界！到了凝时之乱，师尊对付不了你这与天地共生的共主，连通天教主的最后唯一的执念都毁在了冥血阵中，这些还不够喂饱你的贪婪和欲望，人王宫中你知道了寸心是水镜的钥匙，不仅引得哮天犬失去神识撞落水镜翻到人界轴，又来挑拨杨戬和寸心的关系，让我们千年夫妻，一朝和离；王母的绝魂明明是你抽出来的，玄女的魂魄也是你打散的，还挑起了冥界之乱让杨戬分身乏术，烧了你的方渚山的时候你才知道原来水镜没有碎吧，水镜与四海之水本就同根同源，然后在华山上你打落了刘彦昌，引得三妹背叛天条，迫我杨戬亲手将妹妹压在华山下，却不想张百忍也参与了进来，与杨戬和‘亲戚们’鹬蚌相争，你才得了空，偷了水镜，布下了冥血阵，没想到不知东海之滨早就驻了一幢凝时楼，现在连身体都毁了还不忘引得寸心魂飞魄散救得四海之乱，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还挑拨这些与杨戬同宗同源的人的关系，到底谁入了谁的局？谁才是布局的人？谁又是破局的人呢？难道就为了那个天庭的位置，真的值得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毁天灭地？连你的修为、神祗、仙山居所都通通放弃吗？”
和！盘！托！出！
卓东来嘴角弯了弯：“认识了杨戬这么久，和我们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而刚刚和盛气凌人的“展云翔”听着杨戬说的话，脸色由盛气凌人转到怀疑转到气愤转到震惊，最后转为平静。
“原来杨戬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藏在心里，或许也到了该和盘托出的时候了吧，既然杨戬敢现在把这些事情都说明，那么是不是说明杨戬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呢”李寻欢心里想着，目光投向了卓东来，却见卓东来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相信李寻欢心理想的也和自己想的一样吧。
“阿弥陀佛”随着云水和尚的佛号响起，李寻欢和卓东来看向在在场的云水和尚、游所为及古清生，相信大家的心意都是相通的吧。
此时“展云翔”的目光渐渐的沉了下来，却听见杨戬字字句句的说到：“倪君明，既然现在我们挑明了一切，那么就断没有再让你牵着鼻子走的道理，后边的路怎么走，由杨戬说的算！”
“哈哈~”“展云翔”笑得癫狂：“杨戬，你千万不要忘了，本君也做了万年的仙，想和本君做对，阻止本君想做的事，你还嫩着呢！”
“好啊！”杨戬眼中带笑：“那就看看到底是你东华帝君的谋划高，还是我们三界六道的人们更胜一筹。”
“所为！”一声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古清生想去扶住跌倒的游所为，却眼看着自己的手从游所为的身体中穿过，游所为跌倒地上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而随着游所为的跌倒，他整个身体也开始慢慢的分段似地，变得透明和半透明起来，随着身体的变化，也发出了‘嗞嗞’的声音”
“啊！”古清生离游所为最近，颤抖的缩回了还要扶住游所为的手，嘴中喃喃自语：“电流，竟然是电流？”
“所为！”几人同时向前，却见游所为身边像是有一层透明结界围绕一样，都迫使几人无法向前！
而在一旁的“展云翔”看着发生的一切，对着杨戬高声到：“杨戬，你似乎忘了，他们三个都是偷命之人，靠着你的神识穿越时空，而他”，指着游所为“他可是靠着他那个时代的器具借助而来，如果现在这个器具毁了，那么他会怎样呢？我很想看看呢？”
“你……”卓东来举手就要横劈“展云翔”，李寻欢抢先一步拦下了卓东来的手，冲着他默默的摇了摇头，“哎！”卓东来深深一叹，竟是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策。
可是却在霎那间看见“展云翔”消失不见，再转身就见杨戬正在束着人种袋的口，说道：“东来，我本来安排哮天犬去追了一个老妖，他却碰到了你们，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卓东来恍然大悟：“本来是和所为追着傻妞到了那里，却好像傻妞被那老妖给缚了去。”
“那……”杨戬还想说什么，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一时疼的没有说出话来，“你留在这里！”
卓东来扶起杨戬坐回到桌边，“养好身体重要，在你身体养好之前，所为那边的事情交给我！”
接着说到：“老酒鬼，你和我去会会那老妖，云水来照顾杨戬，还要麻烦爵爷送所为回去，毕竟你们的穿着和习惯相似。”
古清生点头，眼里又有了疑惑，杨戬接着说到：“杨戬会注一分神识给你，你可以自由穿越时空，只是回来了现处，怕所为也要休养，所以还要劳烦爵爷扮好所为的角色。”
古清生闻言施礼：“定不负所托！”

11
“金总裁，金总裁，金总裁还请留步，您在拍卖会上选的这块玉，碧色中带着血光，虽然温润，光色均好，但是很多评论家都说这是被下了诅咒的玉，大量收藏家都避而远之，为什么只有您一掷千金的拍下呢？金总裁，请您留步，谈谈您为什么一定要收藏这块玉的原因吧。”
从拍卖厅一直跟到大门口，每位记者问的问题都类似，为什么要拍下这块血玉。
金总裁有些无奈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一时冲动”就一掷千金的买了一块在大家眼里都视为不祥之物的血玉？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拍下这块玉呢，到现在连金总裁自己都没弄清楚，他要是对着媒体说：当时有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转啊转，那个念头一个劲的说：拍下我，拍下我，然后我就把它拍下了，大家岂不是更会以为我撞邪了？
“嗯~”沉寂了一会，金总裁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既然是好物件，就要找到那个识货的人珍惜，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并非不识货的人，所以，物件本无正邪好坏之分，只是用它的人心放在了何处而已，我相信这块血玉还有很大的商业价值，所以我并没有认为我投资方向有误。”
不再给媒体更多的机会，金总裁又露出了礼貌地笑容：“本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大家有问题可以等到新闻发布会，感谢大家！”
转过身来，金总裁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心，三千万，真是花的自己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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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祺，你怎么这么傻？”陈天祺悠悠醒来，看着自己曾经的挚爱，却怎么也无法接受竟是自己亲生妹妹的事实，心里的痛，远比身上的痛痛过千倍万倍。
上天还真是会折磨人，如若无缘，为何又要相见相知，如若有缘，为何偏偏造化弄人，让我们相爱相知却不能相守。是怎样的心死，才会义无反顾的赴死，而既然已经决心赴死，为何又要救回强留在人世间？
陈天祺的脑子里只觉得如一团浆糊一样，搅来搅去，他无论如何也面对不了曾经的爱侣变成亲人的结局，只有这样了吗？这一定不是真的！陈天祺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强迫自己相信自己经历的就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若楠还是那个自己深爱的若楠，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妹妹。
就在陈天祺不断地自我催眠中，忽然见到一束光照亮了他眼前的路，他就这样轻飘飘的随着光行走，周围一片虚无，万籁无声，走着走着，陈天祺忽然觉得有些恐惧，不是来自环境的压迫，他反而觉得这片虚无并没有那么遭，而是来自于内心，在内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不断地提醒他：至少你们都还活着，总比生死相隔要好，这一世缘分既然注定不到做不成夫妻，做一世兄妹不是更好……
慢慢感觉到内心就要屈从于这种声音，陈天祺挣扎起来“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一向沉着的陈天祺不断地与声音挣扎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医生！医生！”若楠知道此时的陈天琪心身俱伤，一定要让他冷静下来，但愿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即成的事实，天祺也只有接受的份，天祺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不断地自我安慰下，看着医生给陈天祺打了一阵镇定，看着天祺慢慢熟睡去，呼吸也慢慢的平稳，若楠的思绪又不禁放到了昊天集团财务漏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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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还真不是钱的事！”曾思远一直觉得今天的酒一定不好，才会让他喝上两杯就上头。
但是面对着谜一样的前女友，曾思远又没办法选择视而不见，分手四年，现在来要分手费，他在心里还是狠狠的佩服了一下自己的，自己的眼睛怎么就这么毒，放着好好的燕瘦环肥的美人不找，尽挑这奇葩中的奇葩往自己身上着。
不过幸好自己的眼神最近很好，擦得雪亮，不会再像四年前那么瞎了。
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努力的把焦点放在“奇葩前女友”身上，舌头硬硬地说道：“我真觉得你来找我啊，真不是钱的事儿，我其实觉得，觉得咱们在一起还是差事，对，不是差钱，是差事，这差什么事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怎么送走你这尊奇葩神呢？”说着说着，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起来。
“少废话，人家好好的青春岁月全给了你，要点分手费怎么了？我今天还就是差事了，要不差事，谁还会想起你？”奇葩神撇着嘴说到。
“我还真求求你了，别想我了，您这么一樽大神想我，我消受不起啊！”曾思远觉得今天也差事了，不然就再多喝一点，昏死过去也比现在在这闹眼睛强。
挠了挠头，曾思远下定决心：钱，是一定不会给的，话呢，也一定要说的漂亮，又不能让这尊神觉得我堂堂曾总是小气的人，四年了来要分手费，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要不是今天喝到了上头的酒，我一定能搞明白这女人的想法，不对，就算是喝到了上头的酒，我也要搞清楚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我要钱是一把好手，给钱，哼哼，还真是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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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张墨白抬头，看到佳琳款款向自己走来，心里又难免陷入了矛盾中，若说爱，也曾深爱，若说不爱，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董事长？！”张墨白一惊，原来自己是看错了，或许真的是太过思念一个人，所以无论看到谁，都会想起那个人吧。
“什么事？”张墨白尽量将声音压低，稳住自己情绪。
“看您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休息一下？”秘书好心提醒到，张墨白揉了揉眉心：“无妨，有生意来？”
“董事长就是神机妙算！”秘书不着痕迹的奉承了张墨白的一句，拿来一个文件夹。
张墨白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夹，是一份托运合同，张墨白并没有太过注意，自己本来就是从事货运生意的，每天这样的合同不知道要签多少份，可是既然秘书拿给自己，相比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忍住烦躁，耐心看了下去，就见物品一栏，特地用红笔标记出：“活物！”
货运活物不是没有，只是办理的手续繁杂一点，张墨白又往下看到重量处，惊得差点将文件夹抖落在地“101吨！”
“大象也没这么重吧，”张墨白似乎再问秘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翻看第二页，对方特殊备注“需要武装押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秘书：“对方没说是什么吗？”
秘书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说到：“对方很是神秘，就连签合同都是托中间人来的，说这门生意当世之上只有董事长能做也只有您敢做，价格给的极高，是正常货物托运的20倍，但是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别让我们问是什么？”
“不问是什么？”张墨白把合同丢在了一旁的桌上，端起还冒着温气的咖啡闻了闻，并没有喝下去，想想又放下说到：“不问是什么怎么运？而且一出海，十天半月都没有持续供给，这么大一只活物，仅食物、饮水、排泄这三项，谁伺候？”
“嗯~”秘书想了想接着说道：“他们有人压船，负责食物，饮水和排泄的事情，去哪也没说，说是到了他们该下的港口，他们就会自行离去。”
“那还签什么托运合同，卖给他一艘船得了。”张墨白无所谓的笑笑，“既然他很有钱，又有人，那么直接和他签船只买卖合同，到时候船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喜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咱们不做没把握的生意，更不赚没把握的钱！”
“好，我这就去回复对方！”秘书拿起本子离开。
张墨白此时也饮了一小口咖啡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活物？还说非要我做这个生意，到底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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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今天做了一样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剩余没写到的角色都分了类，二哥在上一章的一大段话也把整个相见的大事串了一遍，所以以后进度会快一些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