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有什么目的，受何人指使！”
“小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杨国相起身走到他跟前。小步细踏，目不转睛地看他，句句珠玑。
“你在大街上嚷叫的那些话。木金水火土，易山换江河。木、易，是杨字。愔坊龙幽处，本相名讳，姓杨名愔。最后一句，危月云泥阵。危月是北方七宿之第五宿，主凶兆。你在本相下朝回府的路上嚷叫这些，难道不是故意让本相听到么。”
慕绾从容坦然道。“国相大人只说对了一半。”
杨愔蓦地神色凝聚，盯着他。“那你倒说说看，另外一半是什么。”
“回大人。木金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君与臣，国与国，将与相，亦是如此。易山换江河，大齐江山何来，大人清楚。江山易主，就要换的彻底方能长治久安。愔坊龙幽处，坊是居位，龙是帝国，幽处是要位。危月云泥阵，危者，高也。高而有险，故危宿多凶。大人身负帝国要职，人在高位凶险环生，今日是天上云，难保明日不是地上泥。其中的艰苦忧虑，大人深有体会，小民不敢妄言。”
“你有胆量说这种话，一定不是寻常人。你到底是谁！”
“大人可还记得六年前出使吐谷浑，与一少女赌胜棋局，赢三败四。”
杨愔如梦惊醒，不可置信道。“公主……”
慕绾起身卸下荆钗，摘掉白眉须发，乌黑修长的丝发顺肩散落。明眸皓齿，清丽脱俗的脸庞映入杨愔的眼中。微显波澜的神情迅速恢复如常。
“殿下请上座。”
“公主殿下，千里迢迢来此所为何事？”
慕绾直接切入正题。
“本宫来找国相大人，是想谈一笔生意。”
杨愔静思一瞬，淡淡说道。
“还请殿下明言。”

“大魏现在分崩离析，手握重兵的关陇贵族与我大吐谷浑国犬牙交错。如今，这群人带着数十万兵马各自占地为王，对大魏燕北之争隔岸观火。我大吐谷浑想要趁燕魏之乱分一杯羹，正面直入毫无机会，只能另辟蹊径。本宫虽是女流，也想为国为家略尽绵薄之力，替父汗分忧。”
“公主果然忠孝义勇。殿下来找我，是打算在大齐这里作文章。”
慕绾嘴角上扬，清晰一笑。
“高氏皇族击败尔朱氏夺下大魏半壁天下，建立北齐王朝，对元氏宗族大肆杀戮。这些年，因为燕世城镇守的燕山山脉，加之洛河水脉这两处天然屏障，使大齐数年来进攻徒劳。魏帝灭了燕家却利用燕洵掌控燕北，以致引火烧身。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大齐高氏和大魏元氏能共存么。杨愔大人身居高位，可惜空有谋略无军中威望。君与臣，将与相，相辅相成。你怎知现在龙座上阴晴不定的皇帝怎么想的。一朝高贵如云，一夕卑贱如泥全凭当权者一句话。魏帝倾举国二十万兵力攻打燕北，倘若大齐出兵趁机歼灭这二十万军力，魏帝人心尽失，少了这二十万军队大魏灭亡指日可待。到时各路藩王对长安群起攻之，我吐谷浑才能大展拳脚开疆拓土。大齐国富兵强乱中取胜绝非难事，而且还除去了元氏隐患。吐谷浑大齐各得其所，国相大人亦可扬名立万，甚至能得到军队势力为自己护身消灾。”
杨愔睛动珠转思虑分析。慕绾走近些，低语道。
“国相大人，乱世之中，君臣关系最是微渺。一旦翻脸，后果怎样，无需本宫多言。本宫奉劝杨大人为自己和所余不多的亲族多多思益才是。”
“让陛下出兵谈何容易，稍有不慎就是自取灭亡。”
“这你放心，国相大人只要把本宫刚才的话转述给大齐皇帝即可。他比你更清楚斩草除根，也更明白机不可失。大人收拢人心之术比本宫这个小丫头高明的多，杨大人也莫要错失良机。”
“本宫就不打扰了，告辞！”
慕绾走到门口，杨愔笑说道。
“公主殿下真是女中豪杰，大义凛然。看来慧贞娘娘之事，殿下已经想通了。”
杨愔言语里尽是嘲讽。
慕绾听着，攥紧拳头，脸色颤动。转过身笑脸相视，五分威严坚韧，五分淡泊无畏。
“当然，过去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我始终都知道，我是慕容氏的血脉！”
慕绾离去，杨愔神色诡谲，沉寂片刻之后吩咐侍从备车进宫。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长安皇宫静的可怕。长衣罩身的元淳公主独身悄行于宫墙之内，暗处一道白刃刺进她的胸口。一只手从她的身上搜走一样物件。元淳奄奄一息，“你...是谁...为什么...”
那人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字字饮恨，“你那个丧尽天良的父皇恩将仇报不辨忠奸，杀了我所有的亲人。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现在！用他的江山天下给我亲人的亡灵祭奠。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作恶多端的爹，还有你自己的私心邪念！
“呃……”利刃抽出，元淳落入水中，冰凉的水冲刷着元淳娇小的身躯，鲜红的血在水中四散不止。一缕洁白的兔尾毛冲离元淳的身体顺水流转，陷入漩涡，渐渐消失了踪影。这一刻元淳六神无主的双眼看见了母妃的慈爱气愤，哥哥的呵护，还有父皇的疼爱，燕洵哥哥的一句句好妹妹。可是现在都变了，回不去了。当初口口声声告诉母妃，不会后悔。可是她没有想到后果代价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不想悔就只能恨，失去的也越多，到现在，她已分不清一直以来是爱燕洵还是更爱她自己。

第二十六章:黑暗之手

长安皇宫。清晨，宫女们在莲池里发现了漂浮水面的元淳。
寝宫内，大臣宫女们手忙脚乱救治元淳公主。寝宫外，魏帝、魏贵妃、元嵩，焦虑不安的等待着诊治结果。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燕洵雇佣江湖组织暗杀，宫中一直刺杀不断，不少皇亲贵戚遭遇不测，魏帝也是差一点做了毒中亡魂。他没想到征燕大军已逼近红川城，竟然还会发生此类事件。
魏帝暗命王大监。“去将兵符取来。”
“老奴遵旨！”
已是惊弓之鸟的魏帝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在元齐和魏舒烨剿灭燕北之前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懈怠了。他很清楚燕洵不一定会要他的江山但一定会拼了命要他死。或许从燕洵活着走下九幽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现在的一切。回忆往昔，他还是皇子之时经历过多少九死一生，每一次那个人都会出现，挡在他的身前，以手中的刀带他杀出重围，护他江山安稳。那个人最后死在了他的手上，如今那个人的儿子举起屠刀要杀了他，要亡他的国。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全心全意为他的江山拼杀了。三年前他真的不该为了多揽燕北之权养虎为患，以致现在四面楚歌大难临头。
许久之后，太医出来禀报。
“禀皇上，贵妃娘娘。公主被刺穿心脉加之溺水时间过长，湿浊之气入体根深……”
魏贵妃一脸急怒，质问他。
“别说多余的，淳儿到底怎么样了！”
“淳公主性命是保住了，可是因为心脉受损，瘴湿之毒，寿命难保长久。若细心调养安神静气，至多也只能活到四十岁。”
魏贵妃，元嵩或多或少都面露悲痛。魏帝却是哀默叹息。
太医继续道，“淳公主心脉盈亏造成神识损伤，记忆力和五官感觉会逐渐衰弱。以后阴雨天大寒大暑之期，公主都会心口绞痛，体虚无力。或者身心受到波动刺激都会随时心猝暴毙。”
魏贵妃犹如晴天霹雳，站立不稳。元嵩连忙扶住母亲，劝慰道。“母妃请宽心，淳儿活着，就够了，不是么。母妃不能倒下，淳儿需要你。”
“诸位太医，你们下去安排为公主调养吧。”
“诺，裕王殿下。”
“皇上，娘娘，臣告退。”
魏贵妃和元嵩赶忙进去看元淳。魏帝也正准备进门，王大监急匆匆而来。行礼之后，靠近皇帝耳边低语。
魏帝一听，脸色、身体难以掩饰的抽搐扭曲，却不声不响只吩咐内监传元彻到宣政殿。

宣政殿内，元彻进殿以后魏帝遣退众人，与元彻近身私语。
“彻儿，父皇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尽快处理好。”
魏帝言辞坚硬，语气凝重。
元彻十分平淡地答道。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办好，请父皇示下。”
魏帝抓着他的肩膀，字字震颤。
“调动长安十五万守军的兵符昨日被贼人盗走了。”
元彻听到也不免惊慌，但多年驰骋疆场练就的雷厉风行，这样的突然也只是短暂。
“彻儿，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回兵符，控制住这十五万大军！不然，长安只剩下宫中两万的禁军，御林军，大魏就完了。”
“父皇请宽心，此事关乎长安乃至大魏的存亡，儿臣一定处理好。”
元彻离开宣政殿立即派出心腹将领。
“马上去驻军主营，见到任何人手中有兵符不论是谁，一律绑来见我！”
“立刻调查清楚，从昨日到现在，谁接近过收藏兵符之处，还有出宫记录。”
一个时辰之后，元彻接到回奏。
“禀襄王殿下，末将已查明。昨日到今晨无人出过宫禁。收藏兵符之处，可能只有淳公主去过。”
元彻剑眉上佻。“淳儿！什么叫可能？”
“回襄王殿下，昨日黄昏，公主带着几个侍女在那儿嬉闹多时。所以有可能进出过，当时和公主一起的几个侍女末将都已经控制起来。她们的住处也搜查过，没有找到兵符，末将不敢冒犯公主还请殿下决断。”
元彻定神沉思，自言自语。
“如果是淳儿盗走了兵符，兵符在她身上。难道掉进池塘里了。”
“殿下，如果真是淳公主偷盗兵符。那么公主被刺，个中缘由就不简单了。”
“杀……”不等元彻思考清楚，外面已经响起杀伐声。一名士兵踉踉跄跄进门，上气不接下气。
“殿……殿下，长安守军兵变，已经杀到宫门口了！”
“什么！”元彻霎时站起身，双瞳突兀。“怎么回事？”
“他们口口声声说，奉旨平叛，进宫救驾。”
“殿下，一定是有人用兵符假传旨意，现在怎么办。”
“元彻一派镇定。“调集所有我们的人，先擒住几大主将控制住局势。然后请父皇亲自出面平息，不可将事态扩大，否则不用别人打进来自己就先完了。”
“诺！”
元彻从其它宫门火速进宫，此时宫门已经被攻破，宫城之内的御林军、禁军和进攻驻军混战一片。血花四溅，兵戈连连。因为燕洵之乱满目苍夷的长安还未完全恢复，又经历了一场血与战火的灾难。不过这次，唯一被殃及的只有皇宫。数月前还是繁华盛景的大魏宫城，朱墙上的火烧痕迹尚未除净，沾染的血腥顺流直下。

元彻找到了宣政殿里，面如死灰，紧坐不动的魏帝。元彻大步急促地冲到他面前拉住他。
“父皇，跟我出去。盗取兵符的奸贼，假传圣旨，诱骗守军哗变。现在只有你亲自出面，才能澄清事实，停止外面的战火！”
魏帝听到要他亲自出去，顿时吓得蜷缩在地，语无伦次。“不行！不行！他们会杀了朕的，朕不去……不去！”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清晰，元彻无奈只好拉扯着魏帝走到三军阵前。
看到宫城下，遍地横尸，刀戈相搏血流成河的场面，魏帝全身发抖，死死地抓紧元彻的手臂衣甲。
元彻在城墙上大喊:“众将士听着，奸人盗兵符，假传圣旨。众军不知情者立刻放下武器，皇上在此，恕尔等无罪！皇上无恙，速速停战！皇上在此，速速停战！”
城墙上四面八方元彻手下的军士一齐高喊，“皇上无事，速速停战……”
听到这番话，再看到城墙上安然无恙的魏帝和襄王元彻，刀戈声渐渐消止。毕竟襄王元彻素有贤名，将兵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元彻松了一口气，魏帝浑身发软几乎倒地，元彻扶稳他。
低语告诉他。“父皇，此时不能让他们看出你有任何不好，否则又会打起来。”
魏帝强忍恐惧，安抚解散皇宫军队之后，还是晕倒了。太医诊断，是惊惧过度所致，没有大碍。元彻为防军心动乱严令保密，传信给东方忌和宇文玥，让他们尽快回长安。长安兵变的消息不胫而走，大魏百官人心惶惶，百姓骚乱。纷纷往城外逃窜。不出两日，长安几乎已是一座空城。
宇文玥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燕洵从美林关发兵，分路而攻，已取下云州、朔州、檀州、涿州、儒州五地。
红川城，楚乔归来和乌先生、秀丽军共同抗敌，斩杀元齐。
杨愔在北齐边境调集了十万兵马，准备突袭魏军。
慕绾在赤源渡秘见周放，嘱咐他。“按原计划以草原八部渗透魏军，从内部瓦解。另外要多加提防北齐出尔反尔，趁机吞并燕北。”
慕绾交给周放一个竹筒。
“如果北齐真敢狮子大开口，可先断其军粮。竹筒里是我留给你的破敌之策，杨愔大军踏过赤源渡时再打开，定能退敌。”
交代好这些事，慕绾策马寻燕洵而去。
长安城内，一处幽暗的房间。一只手在棋盘上落子，邪魅的笑容在暗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冷怖。

楼楼把偷兵符改了，十五万大军不是十五个人，悄没声地就走了。如果是别的地方天高皇帝远那还说的过去。关键是长安的兵，不管城里城外都是皇帝眼皮子底下，十五万兵集结整队，集体出发。就算那个年代通讯再落后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偷兵符从皇帝身边带走十多万人马，除非十多万人集体跑路否则是不可能的。所以楼楼在文里改成作乱长安了。不喜勿喷！

原来我这吧里还有人。差点儿就弃楼了

第二十七章:你明白么

云州。燕洵攻占云州，于州府内厅和燕北众将领商讨后面的战事。众人围沙盘而立，各抒己见。
叶山进厅，递给燕洵新的情报。燕洵看过后，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厅内其他将军不知所然，程鸢笑容可掬地抱拳问道。
“殿下可是有喜事？”
燕洵示意叶山告诉他们。
叶山领会。“慕绾公子出访北齐借来了十万兵马解我红川之围。”
厅内一众将军面面相觑，或惊或喜神情各异。唯独程鸢，不知在思索什么。
“周放将军刚刚传回消息，齐相杨愔已率军突袭魏军右翼，正与魏军酣战。”
“报…”一名斥候进厅跪报。
“殿下，常将军回来了。”
“让他进来。”
常天勇行礼后禀告燕洵。
“殿下，昨日长安城守军暴乱，杀进了皇宫。”
燕洵惊悦交加，“长安现在什么情况！”
“襄王元彻平息了叛乱，长安的百姓几乎都撤出了长安。传言说，魏帝吓病了，卧床不起。但尚未查证，现在长安的军政都是七皇子元彻打理。”
程鸢喜急不待。“殿下，此乃天赐良机！拿下前面的龙吟关，便可直取长安。长安遭此大变，必定无力抵抗。我燕北大军攻下城池，杀狗皇帝报仇，简直易如反掌。”
燕洵凝视着程鸢。程鸢见他不言，以仇恨刺激。
“殿下，机不可失。您难道忘了，当年定北侯府，除您一人死里逃生，全部被害。您忘了九幽台，莺歌苑所受的屈辱么。还有燕北的灾难，二十万军民正在天上看着我们，给他们报仇！”
提起三年前的燕北惨祸，所有将领皆咬牙切齿。群情激愤，纷纷跪地请战攻打长安。
燕洵语气平和。“诸位请先起来。”
见燕洵没有下战令，众人坚跪不起。
“诸位和大魏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燕洵何尝不是！可我们不能只一味地去复仇杀戮，更要想想如何让燕北长存于世。我们此时就算攻下长安，还有坐山观虎斗的梁国、齐国、陇西藩王。你们想过没有，这种情况即使打下长安，杀了魏帝老儿，我们也成了别人嘴里的肉。”
众将士心有所动，都明白燕洵之言不无道理。
“我们既然要赢就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眼下等我们攻克妫、蔚、武、应、寰五州。北地十州收入我燕北囊中，就能摆脱苦寒贫瘠的掣肘，与魏、梁、齐，分庭抗礼。才能轻而易举灭掉大魏。所以，诸位将军，趁大魏正乱我们应速战速决尽快夺下五州！”
“末将遵命！”所有将领士气高昂，为接下来的战斗枕戈待旦。

入夜，燕洵坐在城关之上吹筚篥。忽见，星空下威儿武儿两只鹰飞旋鸣叫。心知，慕绾来了。果不其然，城门外慕绾策马仰望。夜色里，燕洵看得不是很清。只是感觉那张明眸皓齿，清秀出尘的脸庞离自己很近，仿佛伸手即触。燕洵命人打开城门放她进来。
燕洵原本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不料一字未吐阿精过来告诉他楚乔的消息。燕洵吩咐常天勇安排住处让她休息之后和阿精匆匆而去。
看着前一刻对自己笑意欢颜的人一听到别人就变了脸弃自己不管，慕绾心里五味杂陈。可转念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痛快。人家患难与共，情深意重。你，只是个外人。人家当然在意心上人，你算什么呀！
暗骂自己没出息……
慕绾向常天勇了解长安的动向，和最近燕北大军的战况。常天勇离退时慕绾有意无意地问了问燕洵的寝食劳碌状况。
常天勇一脸为难。“殿下一直挂念楚乔姑娘，总是问阿精将军，楚姑娘平安到蓝城了么。战事焦灼，殿下废寝忘食，每日只食一餐，每至攻城激战，时常通宵不眠。就算休息也睡不过两个时辰。我们担忧他身体吃不消，多少劝了几句，可殿下不以为意。说多了又惹他生气，属下等也不好再开口了。”
“好，我都知道了。有劳常将军。”
“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告退。”

次日，燕洵突然闯入慕绾的房间，模样显得冷静而焦急。燕洵关上门，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紧紧盯着慕绾，似乎要把这个人里里外外全部看穿。慕绾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比这种情形严重千百倍的事，不止一次遇见。自然淡定地问。
“燕洵，你是有事找我么？”
“我能相信你吗？”
言语里没有怀疑，没有试探，尽是坚定信赖。慕绾犹豫了，她不知该如何答他。第一次，她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无法答能，因为自己确实有很多事情隐瞒了他。也无法答不能，因为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辅佐他。她不怕燕洵的防备，疑虑，甚至杀意，利用。但不想竟然对他的诚心诚意难以相待。
“那要看你所指，是什么事。”
“阿楚死守红川，仲羽带不走她，我必须要回去救她。”
燕洵目不转睛，振振有词。慕绾想到他打算放弃眼下的战事。
“你打算收兵回红川。”
“北齐的军队在那，元齐也死了，魏军已不堪一击。我回去只要确保阿楚无事。”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一走，燕北军同样群龙无首不堪重创。你也知道北齐的十万大军已占魏军上风，元齐死了，魏舒烨根本掌控不住军队。仲羽在红川，乌道崖也在红川，两个大同行会的首领难道保不住一个楚乔，守不住一个强援助战的红川城吗。”
燕洵转过身，不敢看她。他明白慕绾说的都对，他确实在不顾大局的感情用事。
“你不明白！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军队散了，可以重组，而唯独人死了不得复生。此生我可以放弃任何人，唯独阿楚！”
“既然你心意已决，又来找我慕绾作什么。”
燕洵转回正身看她，神情恢复如前。
“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你是不会明白的。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把余下的仗打完！”
慕绾双目微瞪。“你什么意思？”
“我只带五千人回红川，剩下的兵马随你调动。替我拿下五州，我可以相信你么。”
慕绾沉静片刻，答道。“好，我答应你。尽我所能，代你打下五州。让北地十州成为燕北的领土。”
“多谢！”燕洵道完这声谢抬脚就走，再没多说半个字。燕洵从外面关上房门，屋内站立不动的慕绾，泪落两行。喃喃自语道，
“不明白，不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当初我失去的时候，那种痛，无力挽回的痛，我比谁都明白。”
“也是呀，我不该阻止你。燕洵其实你和我一样，梦寐以求的并不是真正想要的。当年，我来不及，希望你能来得及救下自己珍爱之人。我一定不负你所托！”

第二十八章:神秘访客

长安城。宇文玥赶回来，元彻欣喜若狂。
“宇文玥，你之前传信说燕洵会攻打长安。果然，他快打到龙吟关了，一旦破关便可直捣长安。”
“襄王殿下，我听说兵符被窃，长安兵变，是怎么回事？”
元彻满腔愤怒。“我问过王将军和马将军，他们说宫里的一个内监带着圣旨和兵符前去传旨。说禁军叛变作乱，皇宫危险，宣他们救驾。我也查过，驻军打进宫之前，确实有几名刺客在宫内挑起事端，禁军和御林军追剿刺客陷入混乱与驻军冲突，令歹人奸计得逞。”
“伤亡严重么？”
“死伤数千人，更糟的是，军队恐怕人心涣散不再相信兵符圣旨了。”
“此计甚毒！不管这场动乱大魏伤亡如何。都会令我们内部产生嫌隙，君将兵士之间相互猜疑。襄王殿下查过圣旨和那名内监么？”
“查了，圣旨字迹一样，玺印也有，但绝对是假的。我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影图形，找到了刘公公，可惜晚一步，他服毒自尽了。原来他竟然是当年宋颖案被株连的幸存者，潜伏宫中多年只为覆我大魏。让他逮到机会诱骗淳儿偷盗兵符，又将淳儿暗杀。再利用自己身份之便仿造圣旨，挑拨军队暴乱。”
“襄王殿下，那个刘公公入宫多久。”
“差不多有十年了。”
“依我之见，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他一人能办到的。”
元彻猛地转身看他。
“殿下你想，内监入宫对其身家背景调查极为严密，如果身后没有强大的人力物力，当初他是怎么瞒天过海的。而且他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等燕洵大军兵攻长安之际冒死为之。”
“你的意思是，燕洵背后捣鬼。”
“很有可能，但有一点说不通，刘公公入宫十年，不太可能会是燕洵安插的。不排除大梁谍者所为。”
“现在当务之急是即将到来的燕洵大军，这些问题以后再查不迟。城内还有十余万兵将。上下齐力定能将燕洵拦在长安门外。”
“我已在沿途布置了机关，可以抵挡一阵。”
“你兄长大柱国，昨日送来急报。吐谷浑犯境，各路藩王自征燕旨下就开始封闭藩镇，还扩大军队，聚敛钱粮。大柱国向他们求援，个个都推脱不出。为防止内乱，大柱国上表请朝廷出面调解。不仅如此，大梁陈兵边境，柔然也蠢蠢欲动。大魏各地的兵马都征调攻打燕北了。上次燕洵之乱，国库粮仓被烧，现在长安钱粮不济。”
“竟然如此严重，即便能跟燕洵一较高下。也会被粮草拖累。”
“宇文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最小伤亡解决危机。”
“什么办法？”
“派出你手下的谍者刺杀燕洵，在他兵临长安之前，杀了他！我知道你过去与他是至交好友，但现在为了天下苍生无辜百姓，这是最好的办法。”
宇文玥没有直接回答，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