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烂的赤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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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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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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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还能听见她与他交缠时的呼唤:如同撒娇般的语气,有些黏稠而极甜美的声音,撩人又无比妖娆的上挑尾音,柔媚而美好的声线,因干涩而微微颤抖着的哭腔……还有她绝妙的血的味道。让他近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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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略带咸腥味但完全被甜蜜覆盖的味道,温热又时而近乎烫到他的温度,滑腻而无比醇厚的口感……那甘美的鲜血简直堪比仙露琼浆,不,完全胜过那种无所谓的东西。
他感到疲惫大脑传来的饥渴,却丝毫不敢触动眼前的她……与心中那份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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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满室的蜡像前。
他颤抖的手撩起她的发,拢在她耳后,咳嗽几声。她没有动,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示好的行为,更没有感受到他该死的脆弱与此时的不堪。
干净整洁的礼服裙,是那种独属于她所信仰的教会的一尘不染的,无瑕的白色。裙摆边角都镶着蕾丝花边,以及点缀在发间新鲜的玫瑰花,除此之外别无粉饰。
却依旧美得脱俗。
只是那双玻璃眼珠不如以前她那纯洁无瑕的瞳孔一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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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已经这么脆弱了吗?』
这句话,不知是在说什么。兴许是他,兴许是她,兴许,是他与她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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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的花型吊灯摇摇欲坠。那教皇宣布滑稽告示的地方被换成了童话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水晶棺,无比华美。
把蜡像馆装修成她信仰的教堂模样。大理石地板上已积压了厚厚一层的灰尘,彩绘玻璃上是他和她的样子,满室的蜡像也只剩下了他病态地深爱着的她。平庸或脱俗的礼服更换数次,不论如何都觉得还是之前的好看,她发间的玫瑰花更是还未枯萎就换了一次又一次,最后选择亲自剪花。
来自其他人劝告他离开她的话语一律拒绝,把自身隔绝在这个小世界……只有睡着的她与清醒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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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回不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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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长时间了啊。』那干涩得几近不可思议的声音,自他喉咙深处响起。少年只是盯着躺在地上的她,喉结滚动,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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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不醒……真能睡啊,笨蛋。
『我不等你了。』
他迈向门口的脚步迟疑不决,明明左脚已经处于门槛上方,最终却又是毅然转身,回到原地,凝视着她,不满地抿了抿干裂的唇,轻微地咳嗽几声,喉咙传来一股灼痛感与血腥而甜腻的古怪气息。
『……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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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紧拳头。指尖冰冷。疼痛已入骨。他深吸一口气,平息内心的躁动与不安。本能带来一丝丝烦闷,近乎抑制住自身的悲伤。被这一切缠绕并窒息的心,第一次感到了胆怯的悸动。他恐惧地看着她,一如当年她看着他那般。只是这回,不过是他在担心自身伤害她,而曾经,是她恐惧自身被他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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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什么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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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舌尖抵着唇角。兴许,世人总是失去,才觉得可惜吧。但他不同。
『越是美好的事物,就越要破坏掉。』
一开始就告诉她了。
她为什么还会越来越美好呢?还是自身记忆与感受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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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用獠牙划开她的肌肤,就能再次嗅到那令他陶醉的甜腻气息。他紧紧抱住她,仿佛能感觉到似是她才刚刚诉说的抗拒或接受,刚才还在起伏不定的呼吸声逐渐平静。缓慢张开嘴。想要咬下。
『……反正都已经死了。』
对,她已经死了。
『那就彻底地破坏掉好了。』
但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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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下手。
嘴唇触及那人肌肤的瞬间,啃咬的意图便化为温柔的舔吻,亲昵地碰触着,怎么也不会感到足够。
『……果然还是活人好吧?』
这么想着。
『死掉的人的血不新鲜,不好喝。』
那为什么还要一直守着她呢?
『因为。
『这是最后的光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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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她笑得很美好。
所以破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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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的理由?』
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
……是泰迪在说话吗?
不不不不不……泰迪早就被他丢掉了,已经扔进火炉里烧得干干净净……连一星半点的骨灰都没有留下啊。
『我是你。
『但,你不是我。』
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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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个纯粹的笨蛋罢了。』
兴许是这如同赦免般的语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空洞的眼终于抬起来,缓慢地环顾着四周,依然是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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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敢于直视她的眼睛。
那双不属于她的眼睛。
『多么丑陋啊。』他说。
『多么美丽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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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回来了。』『……你说什么?』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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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的感觉啊……怎么说呢?
『尚未迷恋……便已沉沦。』
他一字一句地呢喃,似是嗫嚅,又如轻叹,语调冰冷而毫无起伏,眼神里却满是溢出的温柔与快要扭曲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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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什么要保护的。
『当然,要是你愿意留下来就例外。
『……听见了吗?
『……拜托……回答我啊……
『呜呜……呜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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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哦,唯。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甜蜜的低语,上扬的嘴角,和……
一个人的世界。
她想要的,此刻才给予。是不是太晚了呢?他这么想着。
纵使已经太晚……也要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