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父子碰头互述案情 官民交锋伸张正义】
东亭与砚山继续着手调查挟尸要价案，在永定河边蹲守数日，再次等到有人落水。东亭找到旁边渔船老大要求救人，船老大竟声称只捞死人，不救活人。砚山见状愤然入水救人，被数条渔船挡住去路，非但未救到落水之人，自己也九死一生。而船老大不顾岸上民怨滔天，仍然执意索要高价，东亭见状发誓必破此案。（东亭、砚山）

【趁着如今营中无事，早早将不要紧的事情交付出去，打马往永定河边来。至树下拉绳下马，与原先守在这里的人交接毕，见阿玛正从另一边过来，遂扬起手臂示意方位。为着永定河捞尸一事，连日都往这边来，比回府还勤，也少有的与阿玛目标一致，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
【早起往京郊大营去的时候只吃了几个糖火烧，这会儿早就腹中空空，又在一旁小摊上买了碗面茶、几个焦圈站在树下吃起来。】

@霁疏

【与砚山守在城郊已有数日，此处不但人迹稀少，又无书籍读物，连日来倍感寂寞。是日天晦云低，一时又想起陈云弹劾赵光岐注《大学》之事。当年我与赵光岐同入翰林院，共事数年而无龃龉，志向抱负亦殊为相似，不料十几年浮沉之后，最终还是踏上了殊途，正所谓”世事几番飞铁凤，人生转眼悲铜狄“】
【而赵光岐注解中所谓”知贤而不能进，知不贤而不能退“，也未必未有怨愤之心。但我等寒窗半生，不止为利禄功名，更为天地民心，怀藏满腹诗书而不能见用，又岂能不怨、不愤？想到此处，看了眼身后小摊上狼吞虎咽的砚山，一时又陷入沉思】

【果然是路边出人才，这面茶、焦圈做的实在好吃，一点不比南边那几家百年老字号差。吃的正欢，抬头见阿玛似在沉思，想了想，还是低下头来自己吃自己的——阿玛不一定看得上，还是不找骂了。】
【两三下吃饱喝足，全身都热起来，舒服得很，这才走到阿玛边上。】守了这几天，也没见人落水，看这天快下雨了，没准今儿又是一场空。

【半日水米未进，想起永定河边上的案子尚无头绪，即使此刻见小子在路边大快朵颐，也着实提不起胃口。自当日与杨亭见识了永定河边“挟尸要价”之事后，只觉大开眼界，而调查此事本非职责所在，全凭一腔义愤，自然也不为功名利禄。守在此处数日，也不见案件进展，一时难免气馁。但如今见砚山急于求功，立时斥责道】
人命关天，没人落水更好！

【阿玛自诩风光霁月，又是文人才情，而自己习惯于在营中摸爬滚打，算来与阿玛同在一处时，多半是争执不下，少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起了话头，又被他教训了，惨。】阿玛，我不是那个意思...
【嘟囔一句，悻悻别过头去，眼神扫过河岸，正往一旁看去，耳边忽地“噗通”一声，立时道】不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近年越发怀疑这张嘴开过光，说什么便应验什么，上一刻方斥责完砚山抱怨无人落水之事，这会便有人落了水。百姓一贯爱看这种热闹，真能出手相助的却寥寥无几，眨眼工夫，河边已聚集不少百姓，这帮人三五成群，对着河中心指指点点，却无人下水救人】
【正朗声安排百姓从家中取来绳索，余光便看见不远处河面上停泊一船，船上似有渔民，一时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疾步上前，欲请船上渔民驾船救人，不料走近一看，船上正是当日“挟尸要价”的那一帮人，一时怒从中来】
眼下情势紧急，你等为何见死不救？

【有人落水，也有人看热闹，没多久岸边便都是人，喧闹杂乱，却不见有人下水。当机立断，拿过刚取来的绳索就往自己身上绑，却听阿玛那边似有变数。两步上前，正是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竟还悠哉悠哉】你们有船有工具，又正是救人的好机会，为何不动？
【还在质问，那边同落水者一道的人已经扑过来求船老大救人，那大汉却只竖了四个指头，心中已知何意，一时暴怒，喝道】你们太过分了！

【一边正是事关生死之时，孰料这另一边边的船头却仍能从容消磨时间，即使见我二人怒发冲冠，也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还哼起了小曲，两边相隔数十步，却仿佛是两个人间。而我与砚山同船上三人针锋相对，也如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一遇到此等千钧一发之时，话便说不利索，平日之威严、气度也荡然无存。正焦急措辞之间，又见那船头幽幽开口，称他们这一行人只捞死人不捞活人，神色极为闲适泰然。见状只觉全身的血全往头顶上冲，心知事不宜迟，连忙疾声道】
不管他们，救人要紧！

【从来杀人容易救人难，在此人命关天之际，一颗心自然提到了嗓子眼，但较上次永定河边那场风波不同的是，眼下我与砚山几经呼吁，终于发动岸边百姓一同救人。众人拾柴火焰高，前后不过眨眼工夫，便有百姓找来绳索，砚山也自告奋勇下水救人。见儿子如今已颇有担当，感慨之余，仍不忘嘱咐道】
千万小心！
【水中之人命悬一线，岸上的人自然也争分夺秒，见砚山系紧绳索，本欲再叮嘱几句，但情势逼人，早已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之事。虽知砚山谙习水性，但此刻他往水下一扎，立时又想起当日我欲下水救人、却被杨亭截住之事。血脉相连，此心想必相同】

【平日里在营中所练如今终有成效，携人奋力往岸上游也不觉得吃亏，想再坚持一会儿就是救人一命的好事。不想再游几步，面前突然横出一网挡住去路，紧接着水花翻动，数条渔船已经左右夹击。当即调转方向打算迂回前进，却发现只能退，无路可进，无岸可登。】
【变数之中秀才又呛几口水，只好将他往上一提，紧拽衣领使他不至于沉下去，还要使自己平衡，寻找出路。来不及思考这渔船从何而来，只焦急呵斥】让开！快让开！

【砚山自幼谙习水性，如今身上又有绳索，应该能将湖心之人救回。待砚山下水，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渔船上那一干刁民，一时竟心生得意之感：任这帮人如何咄咄逼人，状似永定河上的霸主，只要岸上百姓心齐，也轮不到他们谋取不义之财】
【砚山体质极好，眨眼工夫已摸到了河心落水之人，只要岸上百姓一齐收紧绳索，落水之人便能得救。一路紧盯河心之处，不料风向突变，两艘渔船突然横在河心与河岸之间，见状大惊道】
砚山！

【渔船数条挡住去路，连退也变得难以完成。身如浮萍，始终没有个落脚点，手臂又发酸，秀才却再不能呛水了。咬牙用力，把人又一提，哪知道船桨逼近，不慎扫到自己臂膀，手臂吃痛，失了力气，秀才脱手。无奈至极，又痛恨那帮人至极，已红了眼，潜下去捞人，可秀才却全无反应，也不知还有救没救。】
【水中冰冷，寒意彻骨，呛了好几口水，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忽感腰上有力，知道阿玛在岸上助力，一时又清醒过来，看准时机偷了个空当，奋力往岸上游去。】
【待双脚能接触地面，将秀才往前一推，顺势倒下】快……看他……
【水虽未没顶，却也至腰，双腿失了力气往下栽倒，被灌了一大口河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