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寻花者】
黑暗中,一点烛火亮起。
黑衣的少女小心地擎着烛,沿楼梯一层层向下走去。幽深的楼梯中散发着淡淡潮湿霉烂气味,风从下往上吹来,把烛火吹得一阵晃动。
少女打了个寒噤,步子越发快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楼梯拐角处,她推开墙上的门,闪身进去。
里面是一条不宽的走廊,两壁墙上书写着密密麻麻的羽族文字,黑暗中每一个字都发着幽幽的碧光。
少女东张西望,缓缓前行。
“就是这里了么?”她高举蜡烛,照亮前面门框上钉着的一小方铜牌。铜牌上只有以东陆人族文字镌下的三个字:
“吧卦部”。
少女松了口气,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在这里,每扇门都不会上锁。
她借着手中的烛火探看周围,不大的房间里,靠墙放了三列书架,中间是两张桌子和数把椅子,积着薄薄一层灰尘。另外还有几口箱子堆在角落里。自从咸鱼离开,这里很少再有人来。
少女凑近书架,那里密密麻麻塞满了诸如《论表白风的成因及其对于上层建筑的深层影响》《鹅价情缘发展始末》《七夕情侣嫌疑大全》《初级记录学》等等文献著作。她仔细辨认起每本书的名字,手指轻轻滑过一道道书脊,终于停留在一本书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抽了出来。
大概是由于年岁深长,这本书较之其他显得更为残破,但在昏黄的烛火下依然能看清封面上两个墨色淋漓的飘渺文字——花陌。
猛然间一个脑袋从边上伸过来,噗地吹熄了蜡烛。少女尖叫一声,朝一旁急闪,乒乒乓乓带翻了桌椅,结结实实摔了个跟斗。
“不要在这里点火。”那个脑袋在一片漆黑中慢条斯理地说,声音在少女惊慌的骚乱中仿佛岿然不动的石墙。
少女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心脏狂跳不已。对面亮起一团冷冷的荧光,一个形容萧条的老人正皱眉瞧着摔得龇牙咧嘴的她。他的手掌上托着一枚荧光鸟的蛋,散发着有如宝石般的淡青色光芒,倒比刚才的烛火亮了不少。
“新来的?”老人问。
“啊,啊……”
“你来找什么?”
“找……一个人的消息。”少女的声音随着表情一起平稳下来。
老人淡淡看了她一眼,视线转向她拿书的手。雪白的手腕上几道划痕狰狞醒目。
“花陌?这已经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了。会来追寻他们消息的人,让我想想……你是……小新?”
“不错。”少女把书抱在自己怀里,嘴唇紧绷,神情分明在说“你敢阻止我我就咬死你”。
老人耸耸肩:“那你慢慢看吧。在龙渊阁里,人们通常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但它却未必能让你高兴。”他扶起跌倒的桌椅,掸去灰尘,对少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我叫蛇雨,乃是此间的上座。”
似是疑心他的大方,小新挑眉盯着他,在离他最远的位置缓缓坐下。双手抱着那本旧书,未曾少离。蛇雨微微一笑,用秘术将荧光鸟蛋悬于半空,也不理会她戒备的目光,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径自开始阅读。
少女终于略微放下心来。她端坐在椅子上,缓缓揭开了泛黄的封面,下手轻柔如同抚过情人的脸颊。
确切地说这并非书籍而是一本笔记,扉页上仅只一首短诗,字迹纤小清秀,似是女子手笔。借着荧光,小新轻读出声:
“相思无用,唯别而已。
别期若有定,千般煎熬又如何?
莫道黯然销魂,何处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