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说,真的有神奥传说中的反转世界存在吗?人死后,会是什么呢?”坐于我对面的青年一次又一次抛起一枚硬币,注视着它在空中翻转几周后落回手心。
“当然是不存在的,人死后,便是一缕烟,随风散去罢了。”与他差不多年纪但是更显沉稳的青年回答。
“可我还是觉得有。”
“这种东西,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别胡思乱想了。”
我将目光从那硬币上挪至飞机眩窗外的流过的白云上,并且想方设法把提问者的话从脑中甩开。
毕竟,魂灵这种东西,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这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听说我的那个和我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远房弟弟砂川 陌将要出门旅行,我便辞退了兼职,选择离开卡洛斯前往神奥,至少能给他当一下向导之类的。
可是在下一秒,发动机里发出了卡壳似的噪音,透过玄窗已经可以看到滚滚黑烟冒出,飞机明显的向我的左侧倾斜,乘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我却像是经历过这一切似的,只想停在原地。
“尊敬的乘客,飞机有一些颠簸,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上厕所,请配合,谢谢! ”
机长的话语有一定的安抚人心的作用,但混乱并不能通过这短短一句话得到控制,焦虑似乎凝成了实质,压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已经有一些训练师握紧缩小的精灵球,准备面对不约而至的灾难,更多的人是按照手册上的内容,双手护住头部,蜷缩。
不久后火花飞溅,伴随着的是翻涌而上的浓烟与刺耳的轰鸣声。但突然出现了一片刺眼红光。
“奎亚!”我看见我的雨翅蛾使用空气斩划开了浓烟,据说连天空也能劈开的空气之刃将下落的钢板划成两半,但是我叫喊的声音在这里仿佛微不足道,世界都像被尖叫声与轰鸣声填满。
我手忙脚乱地扯开安全带,也不管什么从眼前垂下的呼吸装置和自救手册,本能驱使我将奎亚搂在怀里。爆炸声从背后袭来。
我看见奎亚的翅膀被火焰灼烧,鳞粉一点点的化作灰烬,翅膀逐渐变得残缺。我也看到迸落的玻璃与钢铁的碎片从我身上划过,一块尖锐而且炽热的三角形钢板由上而下直直刺开我的胸膛。
血液喷涌而出,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该走了。”
再一次睁开眼时,我莫名其妙的坐在平静海面上,怀中的奎亚扑腾了几下,我便将他放开。
“该走了,你现在不应该留在这里。”顺应着声音抬头向上看,我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眸。她的眼睛仿佛汇集了星辉,可以包容一切。但挂在身上啷当作响的锁链却让人不寒而栗。
“请问,您是?”我小心翼翼地询问,不自觉的撇开身子想要避开她的眼神。
“我是来自反转世界的公务员,你所在的航班发生意外事故,我被临时调至此处来接引你们。”
“反转世界?我死了?”我发现我可以将视线搁置在远方天空中向着一个小岛缓缓下落的一个降落伞上,貌似上面挂着的是一个仙子精灵。
“是的,不惊讶?”她一挥手,锁链就如活物一样缠上我的手腕,我不得不选择站起来,奎亚也以往一样停在我的头上。
“不惊讶,倒不如说...很熟悉?”
“那你还真是奇怪,孩子,你是哪里来的?”
我刚准备应答,突然有人千里传音过来。总之是很奇异的感觉,天空在向我说话。
“白石 谙,可以醒来了。”
安静了几秒,又听见她继续念叨:“苏醒巴掌!”
眼前的一切都泡沫似的炸开,碧海蓝天化作灰色与暗红交错的天花板。我惊恐地从木板上弹起,环视一周确定危险来源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
我左边是身着纯白色和服的美丽女子半掩住脸,但很明显她仍在偷笑,右边则是一个和刚刚梦中的女人一样,穿着白色西装的小孩。
“仅管已经很好的还原了当时的情节,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你的执念啊,真是奇怪。”
小孩开始来回踱步,又一次将我视做空气。我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几个字:“若叶,我顶你的肺!”
“来啊。”
就算如此,我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不敢真正将她怎么样。没有鬼会干招惹一个被称为“鬼差”的老牌公务员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治疗的次数越多,反而起效的可能性就越小,你这种连明确的执念都没有却还留在反转的世界的鬼真是少见。”若叶挥手与那位不知名的雪妖女小姐道别,继续她的碎碎念,“别告诉我你认为人这一辈子啥都没干就这样结束太可惜了想搞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吧?”
“你这么说还真有点...要不再考虑一下让我当公务员?你们最近不是缺人手吗?”
“谙,其一,你的灵力为零,意思就是,你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其二,你在凡间逗留超过一周的记录为7次,引起骚动的记录有3次,都快进入严厉监管的范围了。”若叶仰视着我,我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把一捆符箓糊我脸上。
“那么我去找我家奎亚了。”说完我转身离开这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