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平原，也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海，只有黄绿的琉璃瓦，移动不了的房子，娜吉说这是时下最流行，也是最正确的美学，我不认同，却又觉得她们都认同，或许也是有些道理的】
这几个字念什么？【我指着牌匾问她，娜吉说这念摛，藻，抒，华，一字一句地，拖长了尾音，仿佛是因为我听不懂似得，我还偏是听不懂了，于是又问她】那这几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榴暑初始。】
【玉漏更疏影光，落拓散于秀项，映浑金若不闻如小指盖儿大小的光斑，又透碧玺润白云脂，才慢慢致于廊下，熏风吹襟，绕面垂长珠无声拂动。缓抬眼睫，探出纤长两指并了一柄湖水纳纱留青竹团扇，腕骨一勾，去睇挽了辫的丫头。】
【丫头垂着眉，似双手还不知该放了哪儿好，小巧的下颌尖尖的，似枚瓜子儿，方才那一束光，又西移了些，从我这儿看，正穿其覆在莹白上，如一块未曾雕琢的玉。】
馨馨？起日头了，咱们打伞罢。【齿间碾过首个音节时，凝滞一瞬，便很快舒颐，大抵，是我心中自觉，这样的名字，虽然朗朗上口，却不尽如我意。字字揉在聒噪的夏蝉之中，一遂继往澹静。】
【文华玉匾前，清音正钻入耳，隔阔面于室，我不问其人，足下顿一顿，由得小女侧身收伞，折蜂腰渐入。心中一回圜，亦温文吟应。】
无如摛藻妙，所惜赏音稀。心定而后结音，理正而后摛藻。

【小荷吐蕊，才露尖尖。】
馨馨？起日头了，咱们打伞罢。【齿间碾过首个音节时，凝滞一瞬，便很快舒颐，大抵，是我心中自觉，这样的名字，虽然朗朗上口，却不尽如我意。字字揉在聒噪的夏蝉之中，一遂继往澹静。】
【文华玉匾前，清音正钻入耳，隔阔面于室，我不问其人，足下顿一顿，由得小女侧身收伞，折蜂腰渐入。心中一回圜，亦温文吟应。】
无如摛藻妙，所惜赏音稀。心定而后结音，理正而后摛藻。

【闻声，耳骨一动，侧眉望去】你懂这其中的意思？【很美，但美这一词太过庞大了，我又辨别了她一秒，觉得她的美中有一种清冷的气质，像有仙气萦绕四周——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尽管十分夸张，但真实观感如此】
【仰头再看了一眼牌匾】可惜我听不明白【直爽地向她伸出手】不过我喜欢读过书的人，我叫勒贺，交个朋友？

【她的一双眸，像是我见过的丹黄掩映中的丹凤幼鹿图，她并非作首的有角雄鹿，而是，设色流沔之间，最清亮的那一只。后主丹青，多传神之态，而她一眼，亦能直抵，所谓弯弯绕绕，皆抛于飞甍宫垣。】
【耳畔垂玉，须臾，徐舒眉骨，缓而言笑。】无妨，并非事事都要求个明白，若未探深浅，兴许，感官更强于旁人。
【勒贺。不免又笑，横亘锁骨，墨色书斋间，再上，流畅曲线，才上眉梢，偏一偏首，我在想，她裹身的宫装，应当是红戎猎猎，熠熠神采。】你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么？

也不全是。【执意把手悬在半空中，并不介意这一分两秒的等待】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么？【续道】至少你是我来到这里后，打算交的第一个朋友
【嗤笑一声】我是答应！没人乐意和我玩儿，我看明白后，也不爱去看她们的脸色，但是你不一样【下颌稍稍扬了扬】我第一眼看朋友的感觉很准

【她很坦然。】
【甚至，在她如此的坦然之下，一时，我手足无措。不过，我亦不擅于掩饰，长黛眉宇间绕了一层蒙蒙水汽，从前阿嬷说，纵然不笑的时候，也像怀了心事。而心事交付了以后，便能莞尔落落。】
【将手中的玉柄换了，触着垂下的流苏穗儿，款款从滚了鹤纹的妆花锦中，探去纤指，碰了她的。女子的指骨，像是桀骜不弯的脊，好像我透过她，便摸到了高尘灌日，水草丰沃的蒙部一角。】
当然想，若能成为你的第一个，那我很荣幸。【青齿如编贝，又闻，被她逗地笑。】我知道你是答应，那日选秀的时候，我见过你的。不过，你应当是不曾注意过我。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不识鱼龙。【我不知她口中的她们，便是故作轻快的，将话尾接了来，推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方向去。】

是么，你见过我【她似乎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这才伸出手来和我的手碰了碰，柔若无骨，还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淡淡香气——满人，汉人，她们或温柔，或活泼，或可爱，皆一人一色。我坦然】我的确不曾注意到你，一来，你并不是我们当中最漂亮的，二来，你那时候太安静了
【我们的手短暂交锋后，各自安分地回到了原地，我倚靠在廊下的栏边，同她没由来的搭话】那天册封的时候总共才十个人，贵人太多了，你们都是贵人，你说，为什么贵人还比答应值钱？在我们那儿，要是一堆牛里只有一两只羊，我是不舍得杀它的

【槛窗之下，经史子集。低眉温润，唤了馨馨去跟在摛藻堂当差的小苏拉去寻我要的那一本书。尽管，我向来认为，寻书的魅力，无外乎是穿于层层叠叠的格架之间，像寻觅一位，素未谋面但相识多面的爱人，在不经意时，才发觉到它的庐山面目。】
【可眼下，应当是有比之更愉快的人，让我驻步。】
【柔荑捻扇，立于梢间之前，闻言眉心一动，容色浅淡，像是丞中勾勒的青碧。】那我认为，你说的很中肯。大抵，是我实在不擅长于此行吧。【不过，是无此兴致而已。】
【一沉吟，我自认能与人化解，而她的坦诚，是赤裸的，甚至，连一点丁点的修饰也不曾有，诸多于她的疑问，似乎，随着窗外一阵压过一阵的蝉，愈发急促起来。】
阶级尊卑之限，若无规矩，又如何束这偌大紫禁城，一一度量。像你我这样的，终究是多数，物以稀为贵，你说的那样的，如今不再我们之行中罢了。

【她们会读汉文的人，说的话都像一团棉花，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是一头牛还是一只绣花针，我觉得太虚了，太空了，但我也不好意思指责她，因为在这群人中，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的是我，我才是那个该被责令整改的人】
原来这样【微微放松了肩颈】不过你好像也并不在乎自己也是大多数人。你名字里有一个玄，对吧？我在玉牒里见过这个名字【为寻找形容词愣了一会儿，像挤抹布里的水，皱皱巴巴的，吞吞吐吐地】……好听，很好听

【晃而舒眉，她的满文讲的也算不得好，磕磕绊绊的，偶尔夹了几句蒙语的词汇，尽不是那样的流利，不过，能听得懂也是了。】
【去勾腕上的镯，窗边簌簌影中，勾出叶的形状，我与她小立片刻，无非是此地不如阁中凉爽，乏了。】
为什么要在乎自己是否是少数人呢？你说得对，我不在乎，因为，我更在乎其他的东西。
【譬如，白玉中的温润，诗赋中的精致，和我一如既往，从不希望被打搅的自在。】是，我还有个小字儿的，你也可以叫我玄机。

【晃而舒眉，她的满文讲的也算不得好，磕磕绊绊的，偶尔夹了几句蒙语的词汇，尽不是那样的流利，不过，能听得懂也是了。】
【去勾腕上的镯，窗边簌簌影中，勾出叶的形状，我与她小立片刻，无非是此地不如阁中凉爽，乏了。】
为什么要在乎自己是否是少数人呢？你说得对，我不在乎，因为，我更在乎其他的东西。
【譬如，白玉中的温润，诗赋中的精致，和我一如既往，从不希望被打搅的自在。】是，我还有个小字儿的，你也可以叫我玄机。
【尾音淡去，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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