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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遇见她的第一百零三天。
希卡普在日记中如实写道,在过去的一百零二天里,她都只当他是个过路者。
这并不奇怪。他永远只会坐在那家花店对面的咖啡厅里,搭配着热气腾腾的美式咖啡和吐司,偶尔凝视着街道对面那个瘦小纤细的身影。
他如往常一样,轻轻拭去玻璃窗上的哈气,留出足够的大小。对面的她正踩着梯子,在低矮的屋檐上挂着圣诞专用的小型霓虹灯。他紧盯着她,生怕她不小心踩空。他更希望梯子上的人是自己,这样,她就不会身处危险之中了。她会在梯子下稳稳地扶着他,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然后,他们回家,火鸡已经烤熟,他将蜡烛点燃,他们将一起共度人生中最幸福的圣诞。
他把脑海里的构思全部写在日记本上,每一天都是幸福的结局。
“为什么不去帮她呢?”他停笔,迅速合上日记本。杰克是这家咖啡厅的主人,也是希卡普的朋友。因为希卡普经常光顾他的咖啡厅的缘故,他们彼此也就逐渐熟络了。与希卡普不同,杰克是通达谙练的情场高手,而且从未失手。
希卡普的声音充满着警惕和愤怒:“你不该偷看我的日记,杰克,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不礼貌,一点也不...”
“好啦,朋友。”他赶忙打断,连带吐槽。“说的就是想是谁都看不出来似的。”
咖啡厅里的常客纷纷转头或是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希卡普的座位。然后又转过去,低下头,继续喝着杯里的咖啡,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你瞧。”杰克摊手,做出一个我知道你懂的表情。然后撤掉桌面上的空盘子,回到收银台。
希卡普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日记本放回棕褐色的侧皮包里。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的对面。
她不在那儿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那是花店将要开门的时间。圣诞特价促销,他看着窗户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红字,若有所思。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他要做的,只是鼓起勇气,向前迈进一步。推开那扇门!他的内心在呼喊。有什么的,仅仅是一扇门而已。
伴随着铃声作响,花店内部的气息逐渐明朗。有太多的香味他无法辨认,只有那个若即若离的香水味还在大脑中回味。
“嗨,欢迎光临。”她清爽的声音如同美妙的天使。暖黄色的发丝自然地垂在两侧,身后扎着一个大大的麻花辫。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好奇地打量着希卡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叭’伴随着这个奇怪的背景音,她脸上的笑容开始模糊,灯一下子全熄灭了,能看见的只有黑色的荒芜。
“希卡普...”
“希卡普....”
他听见有人叫他,可却不是她的声音。这时,有光亮照进这一片荒芜,世界终于变成了彩色。
“你总算醒了,”杰克的脸让他一下子从桌面上弹起。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杰克挑起眉毛,换了一种严肃的口气:“你老板可打了不少电话呢。”
希卡普赶紧翻开背包,掏出手机。页面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只有两个;沃尔卡和梅琳达。他把目光重新转移到杰克身上,愤愤地看着这个打搅他美梦的家伙。
“怎么,”杰克勾起嘴角坏笑,指了指桌面上的空马克杯。“你打扰我做生意了。”他把对面的椅子拉开,腾出一个合适的空位,然后坐下,双手抱胸,懒洋洋地依靠在餐桌椅上。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接近她?你越是不主动,她就越觉得你不喜欢她。女人都是这样。可是如果你主动过头,她又会觉得你对她另有企图。”杰克别过脸,做出无奈的表情。“所以,主动才有机会。若不主动,你连被怀疑的资格都没有。”
见对面的男人沉闷无声,杰克只好起身,拍拍他的肩。“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朋友。”他走时,悄悄捎上马克杯。希卡普拄着桌子,双手不断揉搓着秀发,望着桌面发呆。很快,他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望向窗外,透过那层逐渐消失的哈气,双手合在一起。
‘嗡嗡’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梅琳达的名字。
“哈啰,梅琳达,有事吗?”他再次接到她的电话,语气平淡地问。
“这周五的生日晚会,你一定要来喔。还要带上沃尔卡阿姨!我妈妈很想见她。她还邀请了不下二十个邻居,一定会很热闹的...对啦,我在你家楼下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黑猫,不过不用担心,宠物医院的人说没有大碍,只是轻微骨折。沃尔卡阿姨还打算收养它呢。他简直可爱极了....”她忽然顿了顿,强烈克制情感的爆发。她的语调忽然变得深沉而缓慢。透过滋滋拉拉的电话线,他可以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也从未对她抱有这样的期待。她屏息,脸颊潮红,像是平常女孩子那般害羞。她真庆幸希卡普此刻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同时,她也嘲笑着可悲的自己;终究还是落入了爱情的圈套。
她缓了缓神,不希望对方等候太久。毕竟,她实在太了解希卡普了。
她那么清楚他对她的感情,却也还是忍不住对电话那头的他说:
“.....希卡普,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