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酬勤
#梗-交接情报
[2013/12/25——01:34]
-
单薄的黑体数字显示在镶嵌于高楼大厦之间的屏幕上，原本喜庆的日期却被周围的萧条衬得滑稽无比。
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得严实的月亮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仅剩下路边老旧的路灯散发出暖黄的光来照亮这个无人问津的深巷。
再往深处去，几堵残缺不全的老墙阻隔了商业街里张灯结彩的嘈杂，仅一墙之隔的破旧的贫民窟里流动着肮脏的欲望。被刻在墙面上，被青苔遮掩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符是亡命之徒留下的暗号，等待着持有地狱通行证的人去解读。
-
“Hey…47号，你还在吗？”
由于信号不稳定的缘故，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模糊不清，连带着原本能够在电话里说清楚的情报也变得模棱两可起来。可惜这不是儿戏，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多跑一趟当面说了。
眼看着离线人的居所越来越近，再靠近就存在打草惊蛇、引起那群虫子的警惕的可能性。只得在路灯照不到的墙角处蹲下，压低声音呼叫对讲机对面的人。
“嘶啦—嘶——喂…江警官？”
有些失真的声线尖锐得快要刺破耳膜，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应了一句“是我”对讲机里便又没了下文。因为贫民窟里的大多数人家交不上电费，再加上已经是凌晨一点，整片区域都像是无人区一般被沉沉夜色笼罩，寂静无声。
颇有耐心地半蹲着等了许久，直到身上那件向来钟情的长款风衣被破了洞的屋檐上滴落的污水浸湿，散发着恶臭的水渍点缀了深咖色的衣角，形成了嗅觉与视觉上的双重打击。
……可惜了，才买不到一星期。也不知道给不给报销。
心里这么想着，位置倒是没挪一寸。周围安静得很，除却平缓的心跳声外就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许久，才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虽然知道应该是来碰头的线人，却仍然警惕地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那个小个子男人借着朦胧的灯光朝这里打了个手势，才冲他略微颔首。
“唷兄弟，这么晚了还搁这儿晃悠呢？”
将手插进口袋里，打开缝在内袋里的录音笔后才轻声问道。47号是特案组费了很大力气埋在贫民窟里的线人，凭借着假身份在里边混得如鱼得水。
因为他平时行事极其小心的缘故，藏得极深，传过数次情报却从没有被人怀疑过。这次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法在电话里说清楚，他绝不会冒险约他出来。
果不其然，小个子的男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左顾右盼的模样倒真但得起一个贼眉鼠眼。他像是做贼一样佝偻着身子快步走来，从皱巴巴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后塞进嘴里深吸一口，将空瘪的烟盒放进他的手里。
“嘿嘿…这不，老婆早睡下了，就出来溜达溜达。怎么？你也睡不着？”
不动声色地接过那盒烟，将最后一支烟抽出来后便迅速地把空盒子塞进口袋。借他的火点上后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吸上一口，才慢悠悠地答道：“那可不，刚处的对象不让抽烟，就偷摸着出来解解馋。”
男人见烟盒已经被收下了，摆摆手，将才抽了一半的烟捻灭扔在脚边，像是同病相怜般伸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肩，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直挺着腰背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那略显颓废的背影倒真像是个婚姻不幸事业不顺的中年男人。直到那驼背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才伸手抚过肩上被人拍过三下的地方，一下快两下慢，是“快离开”的意思。
-
一步步朝着巷口走去，虽然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显示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心里依旧是紧张得不行。直到远远地能看见外面各式各样的店招牌和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整个人被外界的喧喧闹嘈杂包裹住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推开某家小餐厅的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拉紧了窗帘。确定周围没有可疑的人靠近后，才撕开烟盒的塑料包装借着昏暗的光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小字写在烟盒的内侧。
看来是那些虫子又有新动作了……啧，圣诞节还要加班，连加班费都不带涨的。什么世道啊。
礼貌而不失歉意地对拿来菜单的服务员笑了笑，便从坐了还没一分钟的座位上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街上的人群摩肩接踵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高十多米的巨型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和礼物盒。
朝着那棵价值不菲的圣诞树瞥了一眼后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怕是十年之内都没办法陪着女朋友过圣诞节了，虽然现在连女朋友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
扯了扯完全没有起到保暖作用的围巾，捏着烟盒上了去往警局的公交车。
其实——能让大多数人过上个平平安安的圣诞节，倒也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