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吧 关注:114,189贴子:762,912
  • 24回复贴,共1

芳龄二十的我干了人生中最酷的一件事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希望大家不吝意见指教


IP属地:福建1楼2018-01-21 13:51回复
    芳龄二十,我干了人生里最酷的一件事,突然想到好多帖子都是这么开头的,我也忍不住想了这么一个名字,还请见谅。
    故事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做:《西装》
    讲的是一个孙子为自己一个死去的,神经大条的爷爷完成生前的承诺的故事。
    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意见和指教。
    那么,故事开始。


    IP属地:福建2楼2018-01-21 13:56
    回复
      西装
      楔子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年轻的我们总会萌生出一股冲动,去做些什么,去帮助别人些什么,又或者努力扼杀掉这股冲动,将一件还未发生的酷事永远埋没。就这样,在反复的萌发和扼杀中,我们慢慢变老,慢慢不再想象将“冲动”完成的样子会是怎样,只是单纯的,单纯的,变得麻木和空虚。
      不过在一座沿海,叫做C海的小镇上,有个人正逆着这种“麻木”的潮流生活,他内心的每一份“冲动”,都被他当做珍宝一样细致呵护,直至开花结果。
      一月寒潮过后的第三天,正好是他去领取证件的日子,太阳斜挂在天空,略带暖意的阳光从高空抛洒下来,晒得那个高瘦男子脖子发痒,他挠了挠脖子,抬头望了一眼和阳光掺和在一起,显得十分惬意的蓝天。阳光微微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笑着揉了揉眼皮,起步走向道路尽头直至拐角转弯,这才消失不见。
      那天
      他领的是律师证
      而之前
      他的工作是帮人端盘子
      之后
      他和爱人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几十年后,他的孙子已经可以爬到躺椅上,在他微微凸起的肚子上造作,而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被儿子呵斥的日子,因为在他孙子爬上他肚子的这天,他正突发奇想地把烟头放给孙子抽,呛得小家伙像丢了魂。
      他的儿子闻声从外头冲进来,用手指着他怒道:
      “爸!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他本在哈哈大笑,听罢儿子的怒斥,先是一愣,随即又忍不住大笑。
      他的儿子气火攻心道:“爸!”
      他虽然心里觉得不妥,但是仍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笑得老泪齐涌地说:“抱歉。”
      那天,他的儿子差点就撸起袖子和他老子干起来,全因他老子那作弄孙子的态度。但是对于这件事,他的老爷子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他儿子根本打不过他。
      每想到这儿,他总要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不过对于这种行为伤害到了孙子这件事,他的愧疚是发自内心的,真真切切的。
      只是这个神经大条到几乎是跳脱的老男人活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八十来岁就因为心脏衰竭死在家中,临死前脸上的肌肉都拧在了一起,但那表情似乎仍在透露一种跳脱,或者说是在任性的表达,赤裸裸的嫌弃“疼痛”竟然成了他生命中最后几分钟里唯一的朋友。


      IP属地:福建3楼2018-01-21 13:57
      回复
        Chapter.01
        “困难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什么?是路障?是巨岩?是一座翻爬不过去的大山?不!它应该是……”
        一个青年人在面对中年人的时候往往最害怕什么?发福的身体是其一,但并不算最让青年人害怕的元素,毕竟发福这件事更多还是只给中年人自身带来困扰而已;那如果发不发福已经不是重要的问题,那碎碎念算是青年人会害怕的元素之一吗?不修边幅的仪表呢?体味呢?
        其实就于坐在这个发福的中年领导人底下的青年人来说,和中年领导的长期相处已经不让他们对这些元素感到困扰,毕竟每一个人到了中年阶段都是有概率会拥有这些的,他们更害怕的是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人不碎碎念,也不讲过往经验,而是带着体味站在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跟他们讲鸡汤,还时不时要扭头照顾在场的各位,让他们都能够听得清楚。
        当领导转过头去看另一个方向的时候,那个方向底下的两位同事就有点坐不住了,其中一个顶着偏分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靠在左边墙壁上说道:“啊…….噩梦啊。”
        坐在他身边的人叫做陈都灵,据说,他这个奇怪的名字是出自他一个律师爷爷的手笔。不过这个名字虽然让人觉得有点可笑,但他身边的朋友叫久了后,却觉得有点动耳好听了。
        陈都灵瘫在椅子上,也是一脸疲惫,让人看了都情不自禁觉得他的搭腔也是满怀倦意,而不是单纯的因为厌倦这种朋友圈似的鸡汤演讲,他说道:“还好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偏分同事挠了挠脑袋说道:“是啊”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开始烦恼起了听完这次领导发言后的事情。
        但这并不是只有他才独有的状态,在座的各位员工,这座说大不大的公司上下,就于目前的状况都在思考听完这次领导发言后该干的事情。
        是先回家“修养”几天?还是赶紧找工作填补自己生活日程上的缺失?还是先坐在电脑前疯狂玩游戏,追寻一下猝死的刺激感觉?又或者是什么都不管,先来去找个小饭馆,喝他个胃出血再说?
        他们想要怎么样,陈都灵不清楚,就于目前一个大学生刚毕业工作三个月就完整体验到一个公司从巅峰到转业裁员的情况来说,陈都灵也没有心情像以往一样去猜测旁人的心思。
        目前他只想回到该死的租房中把该扔的东西扔掉,该带走的全部打包带走,然后眼睛不闭的坐上三个小时动车,回到他熟悉的小镇家里好好睡一觉。
        陈都灵的家庭就像社会上许多小康家庭一样,并非富得流油,但再多养一个成年人几十年也没有问题,他们家在什么问题都不算是太大的问题的境况里,比上不足而比下有余的家庭条件反倒成了他们最大的问题。
        一个也许可以一辈子都不用去考虑,但又深被家庭中年龄最小的奋斗者所挂念的问题。
        陈都灵在车上所深思的也许并非全部与此有关,但在同他坐同一班车的偏分男看来,陈都灵在烦恼的也不过是如何从父辈或者爷爷辈所攒下的财产中逃脱亦或是如何让他们升值。
        如果换成他来选择的话,他会更热衷于沉浸在这个家庭环境中的,虽然这样子会让他的人生少了许多挑战和刺激,但是以此换来的却是可以随随便便找一个工作挣钱花,在未来也不用太过担心车房问题的安心感。
        是的,他现在就是想要当一个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大众男。偏分男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面对车窗外飞快滑过的小镇风景,偏分男却心生诧异。
        他诧异的不是窗外的风景也不是自己突然一闪而过的想法,而是他知道自己心里在哭,哭得泪流满面,可他就是看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这一段臆想的舒适生活去高兴得大哭,还是因为那个喜欢挑战和奋斗的年龄正随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起从他心里滑去而痛哭。
        偏分男用手肘顶了顶都灵,带着疲惫说道:“喂,你累不累啊。”
        陈都灵已经困得眼神恍惚,偏分男的突然一顶,起到的惊吓作用反倒多于了提醒,陈都灵一吓,眼神迷茫地看向他说:“什么?”
        偏分男一顿,四眼相对,随即他突然笑道:“我说!你快到地方啦!”
        陈都灵转过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到站提醒,伸了伸懒腰困倦道:“真快。”
        偏分男笑了笑,又扭过头去看他的风景去了,他还要两三站才到呢。
        也许他哭,只是因为他已经到了看不清自己内心的年纪了吧。
        但不论怎么样,几分钟后,他们各自下车回家,骤时想要奋斗的人还会有机会安稳,而只想安稳的人仍要继续奋斗。
        “回来啦?”
        父亲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从家里厨房发出的“滋滋滋”的炒菜声,陈都灵笑着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答话,他的母亲那张鲜有皱纹的俏脸就从厨房和客厅的隔窗里探出来说道:“有没有带女朋友回来啊!”
        陈都灵听罢一愣,哭笑不得道:“早跟你说过分手了啦!”
        他的母亲一脸遗憾道:“妆白化了,给儿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父亲听罢放下了报纸,笑骂道:“儿子不是人啊?你不就是涂了个bb霜,还好意思讲化妆!你长这么大化过几次妆啊!”
        他母亲不开心道:“结婚的时候啊!”
        听到结婚的时候,陈都灵的父亲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噢,你还真敢讲,那天你差点没把人家化妆师生撕了,现在来讲结婚的时候啦?”
        陈都灵哭笑不得地放下行李,偷偷从两人的争论中退居厕所,打开热水器洗起了热水澡,一边洗一边想着明天要不要去一趟爷爷家……
        陈都灵的家人总说洗澡是最令人放松的一件事情,但事实是,平时的热水澡是叫人放松的,可一旦心里有事,热水器一放水,心里的那点破事就像决堤一样涌出来。在外,他想拼个人样,尽管他的父母并没有对他有此要求。在内,对于爷爷死时没有一个人在身边,他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一个平时嘻嘻哈哈,喜欢热闹的老头,死时却是一个人揪着心脏在地上打滚,于情于理他都对此有一定责任。因为他始终觉得,如果父母的爱在他心里是十的话,那他爷爷的分数肯定是要加一的。
        这个超出满分的一,不是光靠家人般的关怀就能够达成的,朋友做久了可以升华成家人,而他们爷俩,则从家人做成了朋友。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这知己还是自家人,故此他爷爷才多了比卷面分更高的分数。
        平日里工作时也许是因为忙于把自己变成机器的缘故,陈都灵鲜少想起他的爷爷,如今被裁,心里的难受劲又不知该管谁说,他心里的苦闷和他对于爷爷的愧疚便一齐加倍挤进他的身体,混成了一团。
        他大可以为此伤心欲绝,一蹶不振,乖乖找个安稳的工作,随随便便地去把剩下的人生终结掉。
        但他不会愿意的。
        他才二十,如果他不去干点什么,他一定会感到不甘心的。
        陈都灵越想越激动,热水滚在身上的时候,似乎也把热量滚进了他的身体,于是他就势大喊:“我不管,我一定是要干一件最酷的事啦!”
        声音之大,大得仿佛全世界都听见了。
        尤其在厕所的回音效果还不错的时候。
        语毕不久,他的父亲就一脚踹开了厕所的门,骂道:“洗个澡鬼吼什么!”
        这句话有没有被全世界听见,陈都灵不知道,但是他的父母被吓到了,他知道了。


        IP属地:福建4楼2018-01-21 13:57
        回复
          Chapter.02
          陈都灵是隔天出发去爷爷家中,那天的阳光正好,可能也是这次冬日里出得最舒服的一次太阳。当它合着微风一起从陈都灵身上穿过的时候,那种清爽的感觉不禁让他精神一震,顿觉清爽。
          陈都灵从公交上下来后,慢腾腾地走在去往爷爷家的小道上,小道两旁的房子呈两条平行线直指前方。
          这些房子这几年来,除了时间和风雨给它们多带来了些刮痕和苔藓外,与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多不同。
          陈都灵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四处观望,这些房子从阳光中折入他的眼睛的时候,它们看起来就似一群许久未见的老友,尤其是当某些庭院的一角偶从两间房屋之间露出来的时候,那种旧友相逢的感觉更甚。它们和几年前相比实在是变化不大!
          他爷爷生前居住的房屋也是如此,风刮雨打也带不走爷爷曾经留在这座房子里的痕迹,那些石磨,那些草坪和气派的大铁门,都像以前一样立在那儿。
          当然,它们和几年前相比还是有些不同的。
          几年前,大门是开着的。
          现在,大门是关着的。
          这就是它们唯一的区别了。
          陈都灵有点哭笑不得,为什么就不能在出发前先跟奶奶打个招呼呢?现在到了地方,不仅人找不着,连手机都拨不通。无奈之下,陈都灵只好掏出手机打给他的母亲,向她打听奶奶的消息。
          陈都灵的妈妈这时候正在赶去公司上班的路上,双手握着方向盘,脑袋向右歪着夹住手机与陈都灵通话道:“喂,干嘛啊儿子?你奶奶不在家?可能是最近我们太忙了没去陪她,她跑去哪里散心了吧。嗯?你说什么?可能去附近哪里啊……你可以去你伍伯伯家找看看。嗯,那就这样啊,我在开车,先挂了。”
          嘟……
          陈都灵听着从手机里头发出的挂断通知音,总觉得心里有点没谱。爷爷在世的时候,奶奶就是一个喜欢四处游荡的人,天南地北的去旅游。估计妈妈说的太忙没能陪她,就是连一礼拜一次的家庭聚餐也没来了……那奶奶还不跑到天边去?
          伍伯伯家本来离爷爷家挺近的,但是后来搬家了,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走路过去非得把腿走折了不可。
          鉴于此,陈都灵想都没想就拔脚从爷爷家的围墙低处翻过去,去里面将一辆公路自行车翻出围墙。
          如果说陈都灵的奶奶是一个一到闲暇时候就想出门旅游的人的话,那他的爷爷就是一个根本闲不住的人了,不过他不似陈都灵的奶奶一样喜欢出远门,他比较喜欢骑着自行车绕着附近的小镇骑行,所以家里也就常备着好几辆自行车。
          而陈都灵最喜欢的,就是这辆被他骑着前往伍伯伯家的公路自行车,上面甚至还保留着高中时期陈都灵往车杆子上贴的白色手掌贴纸。只是那张贴纸在如今看来已经有点泛黄了。 陈都灵卖力地踏着自行车上的踏板,但从手机上的电子地图看来,伍伯伯的家比想象中还要远一点。
          不过陈都灵可没有因此把自行车上的变速档挂到最大,因为很巧,他还记得,他还有一个老友在这条路线上。
          那个人叫做郭老七,我们几个发小在一起的时候会叫他郭老狗。会叫这么个名字,究其原因呢,他原名叫出口显得土是一回事;还有呢就是关于他小时候干地趣事了。
          老久老久以前,有一首歌谣叫做《颠倒话》,里面头几句是这么写的:东西街,南北走,出门忽闻人咬狗……
          当时我们哥几个才八、九来岁,从我的爷爷那儿学来这首歌谣,觉得好玩,就趁着机会轮流教唆当时为人最耿直的郭老七去实践一下。
          我们四个人走在小道上,刚好途径一家养着沙皮狗的人家,那条沙皮狗在被我们盯上的时候还在忘我的晒着太阳睡觉呢。
          看见此情此景,发小A忍不住就冲着老七一脸兴奋道:“喂,老七!你去咬一下试试啊!”
          发小A听罢也忍不住搭腔道:“刚才学完不是你背得最大声吗?”
          陈都灵更是过分,直接教唆起了老七道:“对啊,你去咬一下啊!那只狗看起来那么乖,不会咬你的啦!”
          耿直的老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徒张着个嘴巴,想要反驳又说出个所以然,憋得脸红脖子粗。
          乖乖,当时我们都只是小孩子胡闹,开开玩笑罢了,怎么也没想到老七会被刺激得脑充血,拔腿就往沙皮狗身上扑过去,只是一张血盆大口还没咬到一嘴毛就先被晒太阳的沙皮狗察觉。
          那条老狗眨了眨惺忪的眼睛,见一个嘴巴咧到两腮还带有巨齿的人类冲自己袭来也是吓得一惊,本来还懒洋洋的老狗瞬间就睁大了眼睛跑到一边,让老七摔了一个狗吃屎。
          郭老七翻身过来,脸朝天,哭得泪眼汪汪道:“干你们啦,好痛啊!”
          那后悔样着实让我们笑得不轻。
          从此,郭老狗这个名字也就跟定他了。
          而如今,哥几个大多在外地工作,只有郭老七一个人留在了镇子里,开着一家音像店维持生计。
          陈都灵到了音像店门口,理了理思绪,先是对于小时候的胡闹事感到好笑,然后又好不容易地花上几分钟时间让自己镇定,等到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这才架好车走进音像店。
          音像店里一如既往的播放着当下时兴的一些歌曲,在店内暖色灯光下,男歌手醇厚的声音和大小正好的音量包围着屋内的任何一张碟片、任何一个地方以及任何一位客人。
          陈都灵慢悠悠地走在里头,从一排接一排的架子前看了过去,正好能够看到有几位客人正在认真地挑选碟片,那股子悠闲缓慢的气氛叫陈都灵把进店前想要拿往事嘲笑老狗的二流子都忘光了。他甚至都不是那么着急要去找老狗叙旧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也挑一张陈升的碟片给老狗关顾一下生意呢,眼尖的老狗就已经从前台绕到了陈都灵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回来啦?”
          陈都灵一吓,不过还是下意识地转过了身看了老狗一眼,随即也笑答道:“回来了。”
          老狗也笑了笑,没有做多余的客套而是向他卖了个关子道:“有件东西等你很久了。”
          陈都灵不解。
          跟着老狗往前台走的时候,陈都灵怎么想也想不到之前有什么东西落在老狗这里,有一瞬间他甚至在脑子里回想到了孩童时期的事情,但不论怎么想就是没有想到任何和此有关的东西。
          老狗走到了柜台前,从木制的柜台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被暗红色轻薄手帕包住的长方形盒子,样式不大,像是装着精致物品的盒子。
          老狗把他放到了柜台上陈都灵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而不对物品做任何解释。
          陈都灵看了一眼盒子,又缓缓看了一眼老狗,手始终沉在腿边,而眼睛里却开始有泪花涌动,一点点从眼睛里溢出来。
          陈都灵极力克制着肩膀上的颤抖,颤哭道:“这…这…...”
          老狗望着他,点头道:“是她的。”
          陈都灵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止住了眼泪答道:“什么时候?”
          老狗拍了拍他的肩膀答道:“你们毕业的那天。”
          陈都灵点了点头,默默拿起了柜台上的礼物,缓缓打开他的前女友于三个月前给予他的心意。
          他们走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从大二到大四毕业,只有将将两年的时间。过往里唯一算得上浪漫的事也不过就是两人捧着同一杯热咖啡在海岸边的公园里冻得瑟瑟发抖而已。
          那天他们俩坐在一块石头上,冷风不停从海上吹来,两人共享的热源只有彼此的体温还有一杯捧在手上的热咖啡。
          那个女孩绑着个马尾,略微婴儿肥的脸上总带着甜甜的笑,她又靠了靠近都灵,见都灵望了过来,合时宜地笑了笑,但还是无法解决此时彼此处于沉默中的尴尬。
          直到几十分钟后,陈都灵这才酝酿完毕,十分辛苦地憋出了话道:“喂,你说要是有一天我想跟你结婚,可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怎么办?”
          女孩听罢想了想,笑道:“那我就先给你做个暗号啊!”
          陈都灵好奇道:“什么暗号?”
          女孩甜甜地笑了笑,十分可爱,看得陈都灵都呆了,连身上的体温都不自觉的高了八度,于是女孩子笑着答道:“我会送你个口琴。”
          摇头不算点头算,陈都灵开心地点了点头,当作答应。
          但随即他又一呆,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转过头去对她说道:“那我到时候吹……”
          陈都灵的话还没讲罢,女孩有点着急的插话道:“ 《Moon River》吧……我想听这首。”
          他听罢笑答道:“没问题。”
          在工作的时候,很多同事总是在抱怨,三个月能干吗?陈都灵当时不知道,现在他清楚了,三个月,能让一个人生也能让一个人死,生的是那个有人爱的陈都灵,死的是那个没人爱的陈姓陌生人。只是不论谁生谁死,他们彼此都已经错过了最合适宜的时间,就算多了一把精美的口琴也是如此。
          陈都灵从老狗的音像店离开后,随着骑上车上路,他心中的情感波动也开始消停了下来,就像他自己对老狗说的,他们俩已经错过了最合时宜的时候,也没必要在较真下去了。只是尽管如此,陈都灵也是带上了那只口琴。


          IP属地:福建5楼2018-01-21 14:00
          回复
            Chapter.03
            陈都灵到达伍伯伯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太阳虽不似夏日里的毒,但温度也升高了不少,再加上骑车运动,他开始感到燥热。不过好在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陈都灵走进伍伯伯的家里,见到了伍伯伯的女儿便开口道:“玲姐!伍伯伯在家吗?”
            玲姐带着一丝惊讶笑道:“稀客啊小陈陈!我爸去纽西兰讲学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陈都灵连忙摆手道:“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只是临时来问他……”
            陈都灵的话还没讲完,一股热切到像是对老朋友讲的话语突然道:“问我什么啊?”
            而当他看到陈都灵转过身来叫了他一声“伍伯伯”后,这个已经在古稀和杖朝两者徘徊之间的老头子才突然缓过神来,那份话语间的热切也似乎多了一丝遗憾。
            他左手挽着外套,右手提着手提箱,对着陈都灵说道:“你长得和你爷爷真像,想问我点什么?”
            陈都灵高兴地笑了笑,从心室落空而下的心脏这才重新提了回来,他高兴道:“伍伯伯!我奶奶早上来找过您吗?”但一语毕,陈都灵又立马觉得自己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伍伯伯才刚从外面回来,怎么可能会在今天早上见过奶奶。
            伍伯伯放下行李箱,把外套挂到了衣架上后答道:“早上没有,不过两个礼拜前来过。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着急找不到你奶奶吃饭的话就先在我这儿凑合一口吧,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陈都灵听罢,想了想,既然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知道奶奶去哪儿,就先在伍伯伯这儿聊聊吧,没准还能找到些奶奶去哪里的线索。于是陈都灵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桌上的菜很平常,两盘素菜,一盘荤菜,还有一大圆碗苦瓜蛋汤端在三菜中心。
            四个人围坐在方桌前,就着饭菜边吃边聊了起来,从刚开始的家常话到陈都灵关心的问题,也只不过经过了短短几分钟时间。
            伍伯伯扒了一口白米饭,就于事实而委婉地问道:“你大叔、二叔最近都挺忙的吗?”
            陈都灵也才刚回来不到一天,所以对于他大叔和二叔的事情也不是很熟悉,不过鉴于自己父母今天一早上就显得忙得要死的样子,陈都灵心里没谱地点了点头。
            伍伯伯见罢道:“怪不得前几次你奶奶过来坐坐的时候抱怨家庭聚餐都没人在。”
            这下次换成陈都灵惊了,他惊道:“什么?都没人去?”
            伍伯伯点了点头。
            陈都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忙的吧。”
            语毕,伍伯伯抬起头,面露愠色道:“也不是全没来,你大叔倒是来了,急匆匆地来了后坐都没坐,扔下几千块钱后又急匆匆走了!也是白瞎那些饭菜了!”
            陈都灵低头不语,心里头也泛着苦,为奶奶感到难受。
            伍伯伯见状顿觉自己把话讲得过了,叹了口气道:“都灵你太久没回来了,你奶奶电话打不通的话,你就去梁湖边上找找看。前几个礼拜你奶奶过来找我聊天的时候谈到过,是你的爷爷生前一礼拜打算带她过去的。”
            陈都灵知道,梁湖的湖面是波澜壮阔的,但伍伯伯是把它讲得淡了些的,淡得像个白头翁常讲的陈年旧事,淡得像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般,不被提起便不再记得。
            陈都灵快到梁湖的时候,他不禁想到爷爷提起过的,伍伯伯和他们俩那些像泛黄的贴纸一样的风流事。可能伍伯伯到现在也还搞不懂当初我的爷爷是怎么把他心爱的人骗到手的吧。
            但事实不过就是,我爷爷先伍伯伯一步把我的奶奶约到了她最喜欢的梁湖罢了,自此良人成双对,岁岁年年来看湖。
            陈都灵一到梁湖就去往了爷爷常跟他讲的骗到奶奶的地方,但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再加上一路狂骑自行车,心脏乱跳到像要爆炸一样,他真的很担心一会儿要是再找不到奶奶他的小心肝就会突然爆掉。
            不过还好。
            还没到达梁湖最接近湖面的角度,陈都灵就已经看到了他的爷爷那辆改装过的汽车,从外形上,那基本就是老爷车无误,不过车子的性能还算是中上等的。
            见到此车如见其人,陈都灵一下子就放心了下来,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原来已经快黄昏了啊,陈都灵心想。
            他缓缓把自己屁股从自行车座椅上挪下来,骑行了三个小时的酸楚感一下就涌上了全身,他呼了一口气,牵着自行车慢慢往老爷车的方向走。
            黄昏的阳光不似正午的来得猛烈,也不似清晨的来得柔和,它和凉风夹杂在一起,照在身上,叫人觉得它连最后一丝温度也都丧失了。
            黄昏时分的梁湖显得清冷不假,但这个时分恰巧却也是梁湖湖面最波澜壮阔的时候,湖面湖水叠浪花,湖底暗流叠鱼虾,此时一层接一层,层层相连到海天。
            附近城中若干人一谈到黄昏时分的梁湖,无一人不称赞其壮观。
            只是此壮观若是指平日里海天各处无一处不充斥着梁湖的湖水,那今日黄昏时分的海天与往日相比可就大不相同了,这片海天一色的地方已经多了一片梁湖就算再卖力也掀不足够量的湖水去往的地方。
            那片地方不大,只有心房大小,本来连接在海天深处,但无奈水浪冲刷之际将它冲下一片碎片,至此就算水浪再高再凶也再无机会触碰其分毫。
            如此想来,梁湖的湖水也不过尔尔罢了。
            自行车链子转动的“哒哒”声停下来的时候,陈都灵也已经到了停放着老爷车的梁湖岸边,这里是整个梁湖公园最接近梁湖的地方,劲风吹过的呼啸声和湖水冲刷岸边的水浪声在陈都灵的耳边鸣响不断。
            劲风带着湿气,吹得陈都灵生冷,他紧了紧外套,往车子的右边走了走,一点点地看到了坐在车头的奶奶和在她面前的壮阔梁湖。
            岁月带走了她的一部分容颜却没能带走她傲人的身姿,一条宽长的红色围巾正随着她的秀发在空中飘扬,偶有风停,围巾垂下来的时候更是勾陈出她从时间中偷出的窈窕,再有风起时,围巾便又会飘扬起来与劲风争斗,而她呢,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车头,默默等着那一小滴能够溅到她心房的水浪。
            陈都灵来到她身后的时候,风也正好停了。
            一滴浪花猛地溅到了她心口。
            她坐在老爷车车头,头也不回地问道:“老不正经的,是你吗?”
            陈都灵默不作答,坐在车头的她也没有再问,在沉默之中渐渐吹起的劲风似乎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屏障,陈都灵看不清前方,她也看不清后方。
            陈都灵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风起时缓缓放下自行车朝老爷车车头走去。
            他凑到他的奶奶身边说道:“奶奶,该回家了。”
            奶奶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两下,任谁都看得出她现在十分失落,但她还是抬起头转过脸来看着他的孙子说:“是啊,该走了。”
            她坐在驾驶座上,时有时无的与后座的孙子对话,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端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深灰色西装却已经把一切都说得明白了。那是我爷爷的西装。
            车子在明暗参半的道路上行驶,一会儿灯光照进来,一会儿又忽然暗下去,不知是被灯光闪到了眼睛,还是因为心情已经差到了临界点,奶奶的眼睛竟然开始泛红,晶莹的泪滴隐隐约约藏在闪烁的眼睛里。
            陈都灵现在是多么迫切的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起点作用,就算没有让死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也至少让他学会安慰人的办法吧!
            急促的刹车声。
            他们的车子突然急停下来。
            陈都灵的奶奶略显匆忙地打开安全带,左右手一同握在把手上,双脚一伸便从打开的车门出去道:“奶奶去买杯饮料,你想喝点什么吗?”
            陈都灵还没从突然的重心漂移中缓过劲来,听见的话也是模模糊糊,不过好歹把“饮料”和“喝”两个关键词听清楚了。
            他眼神恍惚地点了点头道:“乌龙茶吧。”
            他的奶奶在车外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
            陈都灵呼出一口气,把头靠在了舒适的车靠把上,微微放松了下来。
            我有多久没见过奶奶惊慌失措的时候了呢?他心想,第一次见到奶奶慌张的时候是在爷爷第一次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了吧,爷爷犯病的时候,把奶奶吓得脸色苍白,就连打个急救电话都差点摁错数字,不过好在并没有耽误到急救。
            陈都灵望着奶奶前往的饮料店,心里开始漫无边际的在一些往事中漫游起来,他在想,那个过世的爷爷是不是也像奶奶一样有过慌张的时候。
            但是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没有爷爷慌张的样子,爷爷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很闹腾,一会儿这里动一下,一会儿那里动一下,闲不住就算了还十分喜欢戏弄他,小到在他三岁的时候给他晒烟,大到十七八岁的时候把他钱包偷掉然后将他单独扔在夜场里的一群小姐姐中间。
            每想到这些怪诞事儿,陈都灵都会忍不住笑起来,他的爷爷实在是在他成年前留下太多痕迹了。
            只是对于爷爷,他又觉得有丝疑惑和遗憾。疑惑是想不通他的爷爷拿了什么东西换取奶奶的痴心;遗憾是对于爷爷一个人孤独死在家中,放下奶奶一个人。生人困惑伤心,死人地下不知。
            车子本就停放在暗处,只有不远处饮料店的灯亮才能微微照入车内,昏暗的环境之中,陈都灵想了许多,他在想,他应该帮帮他的爷爷,帮他完成生前最后一个承诺;他也应该帮帮他的奶奶,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为了死人这么伤心;他也应该帮帮他自己,给自己一次干世界上最酷的事情的机会。
            陈都灵不算干净利落地从后座爬到了副驾驶,穿西服的时候还有点微微发抖,他一边在狭小的空间内穿衣系带一边颤颤巍巍地自言自语道:“他大爷的,不会被当成变态吧。”不过他又一边庆幸,庆幸今天好运穿着白衬衫和皮鞋。
            只是他现在处在十分紧张得状态,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两只手抓住鞋子想要加快速度套上皮鞋,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拉扯了半天才给右脚穿上皮鞋。而等他准备给左脚穿上鞋子的时候,还没等他套上,驾驶座的门就已经被打开,他的奶奶提着装着饮料的袋子站在门外,双眼带着疑惑地看着她的孙子。
            陈都灵吓得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整个人停在了抬脚穿鞋的动作上,脑袋也是嗡嗡叫,不知该怎么破解这个沉默的时间。
            最后还是他的奶奶最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都灵你在干嘛?”
            被问及这个问题时,陈都灵心里发虚,连忙从奶奶的视线中撤离道:“穿,穿鞋子……”
            他的奶奶听罢笑得更欢了,甚至笑得不得不蹲在地上用两只手捂住肚子,笑得陈都灵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笑得她脸上飙泪却还是止不住,笑得像是看见了以前的老不正经。
            她擦了擦眼泪,缓缓站起来坐进驾驶室,把右手上提着的眼泪放置下来,不再大笑,也没有再哭的打算,因为她知道了,老不正经的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关上车门。
            陈都灵探身止住了她。
            她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孙子,这时她才突然在车灯下看清楚孙子的模样,深灰色的粗花呢西装套在身上不算十分合身,但看上去也还算将就,一头像他爷爷一样三七分开的头发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她道:“我来开车吧。”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某个旧人后笑道:“好啊。”
            Chapter.04
            时到如今,陈都灵已经开始要去往下一个城市找寻自己的意义,至于穿着爷爷的西装去开老爷车载着自己的奶奶去兜风算不算世界上最酷的事情,他也已经有些动摇了。
            但至少他明白,在那帮助他爷爷完成承诺的一刻,他是活得十分清楚的。
            没有烦人的心事,不用去想明天该干嘛,只是一心一意的去帮助别人完成心愿。
            他觉得这样就已经够酷了。
            “都灵!该上车了!”
            偏分男的喊声从车厢中传了出来,陈都灵扭头答道:“来啦!”
            那天车上,偏分男在自拍时不小心将陈都灵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拍进了镜头,他看罢照片,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陈都灵,见他还在流哈喇子,偏分男笑了笑索性把图片发往了朋友圈,附言: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IP属地:福建6楼2018-01-21 14:02
            回复
              END


              IP属地:福建7楼2018-01-21 14:02
              回复
                芳龄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1-22 12:33
                收起回复
                  厉害了


                  IP属地:印尼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1-22 14:33
                  收起回复
                    关注leansheng219,里边什么都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1-23 13:33
                    收起回复
                      楼主大才,文章给人一种阳光下和煦微风的欢畅。想必文章背后的楼主本人亦是拥有如此气质的人才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1-27 17:30
                      收起回复
                        emmmm我个人觉得楼主可以楼主可以适当的删减一些没必要的词语。我也是二十岁,也喜欢写一些东西,不过楼主你比我厉害多了。加油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1-27 17:56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