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从颈窝那里轻轻爬过来。稍微带一点沙哑。这个孩子快要到变声期啊，平次漫无边际地想着。
【半年多以前有线人在福冈的青帮势力范围见到疑似GIN的黑衣人。】
【本来这样不知真伪的一句话情报，隔一阵就会东京被放过。】
【但是有趣的是，两个月后，福冈的话事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新航运联盟的酒会上,且和M*L GATEWAY的大副中原信治过从甚密。】
所以从年底你就在盯这个？ 柔软的小脑袋轻轻动两下。
难怪普通案件里见不到他了啊。
【又过一个月，赤井先生就通知有新加坡经香港过来的黒市交易情报了。 而中原大副所执掌的班轮，正好会在预计的交易日前一天靠上横浜港。】
等等，之前报告里写的是中等级别的人肉璜金走俬。按照你这个暗示所指，一船的金条？
**我才带了两队人而已。
【没有证据只凭这点推理，目暮警视正也没法申请更大规模好吧。再说了，真的申请4队以上，大阪那边就轮不到你来了啊....唔唔唔你手，轻，点！】
怀里的男孩从背后拿手肘顶他。平次不管不顾恶狠狠地收紧手臂，脸埋到冰凉的耳后。
这是该感动关东名侦探如此挂念我，还是多谢你对我部内部斗争的关心呢？
被整个人束到他怀里的少年愤愤地挣扎两下，总算还是没有再动，任他搂着。
【好了，等下会跟你解释更多细节，总之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个合作意向，还没有完全贯彻到实处。满船的金条你想多了。不过，也许他们会来看这次处女航。】
【你是说，明天从香港过来的豪华邮轮“双鱼座”？】平次问，收到肯定的颔首。
【10%金价的利润值得青帮前赴后继。我担心的，是青帮为这个利润而给对方提供的等价交换。 “他们”现在最短板的，就是之前被我们摧毁的....】
【军火交易渠道】 平次沉声接口。
【横浜，横浜。下一站，樱木町。】车厢里大批人潮开始退去。
“起来了柯南”青年揉揉男孩的乱发，“还有两站路。我们到関内下车吧，可以穿过公园走过去哦。”
去酒店之前先看一下邮轮码头。
一脸困倦的少年搂着他脖子，睡不醒一般不肯放手。平次低下头去，耳畔传来清醒迅速的分析。
【商船本身不会带有武装。下船后会有货物换装过程，东京会监控这个过程。】
【不止是商船，横浜邮轮码头也需要人手，这次仍然预告有人肉走俬。】
【我希望淡路岛行动组能为东京合围邮轮和负责检查。高木先生在酒店和我们碰头，等下我带他去南本牧踩点。你去监视酒店对面的国际客运码头。】
“不行。“他推开环抱，”说好了这次听我的对吧。我要求交换。”
新一扬起脸，无言地挑起眉毛。 理由？
“直觉。还有，未成年只要待在酒店里看风景就好。”年轻的警部俯身下来给他整理衣领，“你衬衫都睡皱了....”
下一秒，灼热的呼吸擦过少年耳际：
【我不想再看到你把自己置于险境......淡路海峡这种噩梦，一辈子一次就够受了！】

累成狗终于回家了。前两天和同事抽空去了一次横浜港未来的摩天轮。
年后应该不会一直去関東了吧。有空我会努力更新的。
希望这个故事能保留下東京圈的美好回忆。
所以服部警部先生会一直在東京待着的<(￣︶￣)>

湾岸的海风吹动头发，露出男孩白皙的额头。下车以后新一就没再说话，出了车站任他拖着手走，一脸乖乖的游客表情拿手机拍着横浜体育馆通路，次日DENA湾星队试合的蓝色旗帜四处飘扬。
平次瞥一眼无云晴空灿烂的阳光，拉着少年右转进草木茂盛的横浜公园。 “地图看起来这边穿过去近。”
樱树和郁金香的花期都已经过去，公园里只有体育馆的工作人员三两穿行着准备明天的比赛道标。曲水岸上的菖蒲在轻风里点着头，树影和石灯的掩映下，呈现深深的沉郁的紫色。
身边的少年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花菖蒲色的手帕抚过脸颊。
明显对他的身体状况来说还是一次疲倦的旅程。

“那个手帕，好像是远山他们代理的产品呢？”
他记得好几次在INS看到和葉转发永樂屋今春铺天盖地浅蓝紫色的广告，精致的手工正绢。客户关系真是伸展到好远啊。
“我不知道啊，搬到博士家以后日常购物都是灰原管的，手帕也是。”新一皱皱鼻子，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困惑表情，“她买东西就是贵点吧。”
“貌似不止是贵【一点】，不过真是很搭你的眼睛。”平次直率地说出感想。
果不其然少年挣开他的手，用手帕覆一下眼睛，然后扬起脸避开他的注视，细碎的木漏阳光吻在象牙般的额头上，洒进浅菖蒲色的眼底。
一片寂静里，只有黄眉雀子在树梢婉转快活地歌唱，庭園里草木香气飘散，初夏渐深。

来电振动打破这一瞬，鸟儿振翅飞向水之广场另一边。
新一接起显示为加密的来电后就说了句收到。然后很快皱着眉挂机，转过头来，没有血色的薄唇拉出锐利的线条。
“交易日提前了。商船改变路线，取消挂長崎，明天傍晚会和双鱼座邮轮一起靠上横浜港。”
---壹之章结束

菖蒲之时 贰之章◆起舞徘徊风露下
新一在山下公園的草地盘腿坐下，眯眼注视着水岸另一边的横浜国际客船总站。警部先生走到路口去接电话。
每次疲倦到极点的时候，世界看上去是浅蓝色的。阳光不再耀眼，街道和建筑和港湾，都仿佛隔着海浪从水底仰望，摇曳着无法判断的距离感。
然后，渐渐地失去温度。
“…一，新一，没事吧。一直叫你没反应？”
服部平次的手指按着颈后，他回神过来挺直脊背，直直撞进青年俯身下来的怀抱里。 这两天各种状况下，好像已经习惯温暖的阳光味。
那片海水退去了。
“抱歉，在想事情。电话的结果？”他指指对方左手刚挂机的通话屏幕。
“不算太好。明天早上会有一队从大阪过来，但是新人，还不是我部的。不能随心所欲地调动。“
年轻的警部额头和他轻触确认体温，深海蓝色的眼睛带着自嘲的笑意，“报告写了也不见得都有用...总之日子不太好过，不如侦探自由是肯定的吧。”
"警察世家都如此难过，大阪的生态真是，叹为观止...”新一伸手让平次拉自己起来，仰头看向青年黝黑英俊的脸，“就这样还说要和東京交换守备范围，真没问题？”
平次摆手向后方示意， 愁眉不展的高木警部补刚把车停在路肩，朝这边走过来。
“服部警部,你们能提早赶过来真是太好了...”
你等着听他诉苦吧，東京也不见得就更加轻松愉快啊？转身之前，青年对新一小小地扮个鬼脸，在公众面前始终冷静自持的年轻警部看起来稚气一如从前那个热血高中生。
新一不自觉地微笑，然后跟上他的步伐。

从结果上来说，東京的悲剧和服部平次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坐回驾驶座的高木几近崩溃地抱怨着调令不到，两个東京支队不能布防到位。然后大量观光客抵达本地，横浜DENA的比赛明天照常举行，横浜本地抱歉地表示警力不足无法支援啊。
【我现在觉得東京大约还是不错的。你看明显高木以前不常遇到这事。】青年靠近他耳侧低声评价。
新一只能苦笑。

“毛利先生明天下午会从仙台飞羽田过来。老大说也联系了工藤君但是不一定能赶上......” 高木无奈地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苦笑二人组，“服部先生，工藤君到底还能不能来？我也是才知道他一直和老大单线联系着。柯南君有听说过什么吗？”
新一不及开口，被青年有力的手按下。
“具体还不好说，我到现在也没有能够见过他。”平次沉吟一下，小心地选择用辞，“这孩子坚持要替他新一哥哥来看着，我也就带他来了。”

“如果工藤君能够前来，警方要确保的是做好保护工作，绝不可以再出现一次事故。我的意见是就算工藤君真的来了，也坚决不要让他再上现场。“
”如果工藤君来不了——本来这就是我的预期，“青年平静地说，”三年了，只要【他们】敢于露面，就是我为他复仇的时刻。“

结果今天又在横浜了

“呀，虽然我那时候没能参与淡路岛现场，被服部先生这么一说，真的有点兴奋啊。”高木发动汽车，“那我们现在去南本牧？”
“不，麻烦高木先生在蒙特雷门口等我一下。”年轻警部转身，温暖的手指抚过少年冰冷面颊，在没有血色的唇边一顿，毫无预兆地伸进他口中。
“…！”新一不自觉地张口，薄茧指尖滑过齿列轻轻碰上舌苔，皮肤的触感…
和一粒糖丸？薄薄的柠檬味扩散开来，然后尝到熟悉的清苦味。
平次收回手，抽出菖蒲色手绢为少年擦拭唇角：“脸色那么差，吃了药赶紧去客房先睡一觉。工藤新一来不来没关系，柯南君如果不能陪我，我才更难过的啊。”
笑意的低声掠过冰凉的耳垂：【那位小姐姐给你的新药…赶紧休息，晚上大叔他们到了，客运码头这边还要靠你。】
【别忘了，这不是一个人的战争。】
回应的是突然抓住他前襟的纤细手指和靠上来的少年的冰凉身体。 服部平次招呼高木开车去酒店。手指的触感继续在他胸口游弋，最后按着心口，轻轻的咔嗒声。
【通信器，有事联系，别勉强，我并不是要你为工藤新一复仇才来的啊…】
耳语声渐轻到不可闻，平次低头看着少年的睡颜，不太舒展的眉头，湿润的长睫毛和苍白的脸。
果然今天是太勉强的行程。
高木驶入蒙特雷停下，后視镜看着服部警部打横抱起少年下车走进大堂。
“唉呀，要是工藤新一能来就好了。”他对自己说。门童举手示意倒车，高木摇下车窗，湿润的海风扑面，天有些阴了。
“您要停很久么先生？可以去室内停车，下午要下大雨了。”
“不，我等人办好入住就走。那个，可以借两把伞吗？”

第一滴水在前窗上炸开，南风流动的声音灌进来，初夏的阵雨提前抵达了。
＊＊＊
“二组报告进度，二十分钟后我要两个人过来检查日野仓库。信号再不行就过来汇报！”
服部平次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耳麦里的应答还是几乎听不见。
天色暗沉，大雨没有减弱的迹象。高木才刚刚申请到木德和日野两间仓库的搜查令。
码头上冷到刺骨，暂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只是工作禁区里的通讯信号十分低落，服部下令排查干扰，一时没有收获，心里有些不安，这种预感于他来说相当少有。
到工作禁区外围收信号的高木跑回来：“货船报检修申请后加速行驶，预计两小时后抵港。双子星邮轮报避风申请，也要同期抵达。高田仓库的搜查许可还是没到。有个问题，毛利侦探从羽田下飞机后就联系不上了。”
“啧，不是和你老婆同行么？这也能搞丢？”平次惊叹道。通讯耳麦突然传出剧烈的电流声
【二组归位，报告日野外墙有部分破坏，发现一组大功率干扰…】
【仍然有干扰，建议继续搜索。】一个清亮坚定的声音出现在公共频道，【再有十分钟应该能拿到高田的搜查许可，服部警部，保持联系。】
“新一？”平次脱口而出。等他反应过来切回私人线路通话，公共频道里已是一片欢呼声。
関西不少年轻警員都是憧憬着淡路岛事件进入大阪府警的。只是主角服部警部从不谈及往事无从问起。工藤新一突然来电，传奇的主角又相逢，无疑是雨夜加班的兴奋剂。
屏幕通讯信号闪了两下，通话还是断了。横风挟着雨点，水流进领口，年轻的警部掸一下已经没什么用的雨布外套，抬眼看人工島对岸，石油制油所巨大的管道在夜色里无法分清轮廓。他自觉不安的预感扩大了一倍。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看来干扰情况略有好转，竟然有信号了。
点亮屏幕，十分工藤新一风格的邮件，简洁到惜字如金：信号不稳，继续检查干扰。在寻找毛利小五郎，20：30从邮轮码头再联络。

服部警部带人撞破高田仓库侧门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在蒙特雷前厅也给撞了满怀。
一边在耳机里收听佐藤警部的报告，一边应付着成田刚落地就给他打电话的有希子。
分不出心的结果就是手机和变声领结都被撞飞，只能茫然地坐在地毯上抬头。“兰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度假了...”
他捡起掉落的通讯，注意到兰还穿着早上车站里见到的旅行装，只是把头发绑起。
“柯南君，爸爸和新一有联系过你吗？今天刚到会津，就听美和子说爸爸失踪，新一在这里协助指挥现场？我乘下一班车赶回来的。” 赶了八九个小时路的女子难掩一脸疲惫和惊慌，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到底出什么事了？”
“新一哥哥,还没有到。”他努力扮出笑容，“但是我收到留言，如果兰姐你来了，请务必在蒙特雷待机确保安全。现在情况太不稳定了，毛利叔叔还没有找到，如果你也出什么问题，就太难处理啊。”
他按着兰的手臂要她坐在门厅的扶手椅上： “去打一下千叶警官的电话，你等等我。”
***
4月29日深夜，横浜港暴雨，警方关注下的邮轮和货轮正在靠上码头。 在场的人，包括做了最坏打算的江户川柯南，都没有意识到，这是漫长的告别的开始。

把毛利兰交给驻守蒙特雷的便衣警员以后，少年独自走进了雨夜。
风雨交加，湾岸上除了两三辆便衣的车之外再没有行人。他拉起雨衣的兜帽遮住变声领结，轻敲一下眼镜再次接入警务通讯平台。
【我稍后赶到客运码头。邮轮方面请报告。】他在想是不是压低一点声音比较好，不过还是放弃了。领结只会模拟出实际存在过的声音，然而25岁的工藤新一并不曾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按照工藤君的建议，我们通知了船方气候恶劣让游客不要下船，正在比对乘客资料，头等舱名单现在对不上。】【对不上是什么意思？】服部平次的声音插入公共频道，【南本牧码头干扰又加强了，绝对和刚靠岸的货轮有关。我跑到在本牧临海公园一侧才能联系上你们，高木和大阪的二组现在进入高田了，东京一组在船边。佐藤警部在线吗？联系不上。】
【不，刚才和工藤君通话断线后，我们就拨不通佐藤手机。邮轮头等舱里少了五名新加坡籍客人，正在广播寻人。船长说可能是客人喝多了，准备派船员去赌场里找。】千叶似乎在翻动纸页，【五名男性，看名字是三名华裔和两名英裔。据报告住在相对的套房。】
開港广场前的横风呼啸着，少年扶着路灯柱都几乎立不住身，他狠狠地咬紧下唇，咸腥的血和着雨水落在舌尖，苦涩难当。摇晃的视野里，眼镜终于聚焦到对面码头的船舷上。
【千叶警官，检查邮轮的救生艇数量。那些乘客怕是已经离船很久。】
年少的侦探掉头向蒙特雷的来路跑去。【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华裔是福岡话事人的伪装。那另外两个人…】
他的手机振动起来，一个0065开头的来电。是赤井么？他按到私人通话：【工藤。请说。】
【工藤新一】对面嘶哑的声音像是确认猎物一般满意地笑起来，【不要总是叫人等待，我的耐心不太好…今天经过了淡路，真是美丽的海啊，我想，你还没有忘记吧？】

公共频道里服部平次焦灼地呼唤他。新一停下脚步，努力回想商船过明石峡的路径和等待时间，尽量不表现出动摇：【汽艇到舞子再转新神戸新干线？速度还真是挺快的。说你想要什么？】
【我就是想要你，才特意谈了这笔生意吧,否则在大马也可以轻松成交的买卖，何苦再来日本？】Gin似乎是觉得有趣的口吻，【留在港未来是见不到我的。手上的警官和侦探都可以交换，自己到码头来吧。】
【证据？】新一再次奔跑起来，迅速穿过路口冲进蒙特雷门厅。兰的浅蓝色手提行李包还在扶手椅上，摸了一下，座位还有温度，只是人和随身背包一起不见。他不假思索地折向后门，在无障碍洗手间前止步。
无法自动归位的移门闪烁提示灯，不自然角度的腿延伸出来。看制服胸口的铭牌应该是刚才接手毛利兰的警员，颈部再往上已经不能直视。
死者的血还是热的，新一拉开安全出口侧门再次走进大雨，只来得及看到深色轿车加速，在路口右转消失。
墨色的雨夜突然变成暗红，港湾南侧巨大的爆炸声。
公共频道里顿时一片嘈杂，他听到有警员报告本牧元町口道路和三菱仓库爆炸了。服部平次来回地呼唤着码头现场的组员应答和集结。
铁锈一般的气味顺着南风扑来，是金属和血在燃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