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仪序 @舒穆尔姜樱 @澹台百川

（外头仍旧飘着小雪，雪花儿落在我的手心里，冰凉凉的好生喜欢。）
（在苑子里看了会儿雪，就有柔昕阁里的小宫女跑来，说宛嫔主子摆好了桌子，请公主与两位女官姑娘去吃涮锅。）
（听了这话，心里更是高兴，又从宫中各主子的份例中，取出宛嫔的那一份，带着荤菜素菜放进食盒里，同那小宫女一起出了尚食局。）

（鹅毛飞絮，银华素裹，真是落雪好景时。想起去岁大雪仍在盛京，温一壶小酒，享人间第一等快活。如今想来，竟如隔世。宫中时日仿若换了人间，替了半生痴妄。那时怀里搂着的姑娘也颇有墨香，不觉想起了姜樱，大抵她便是我在宫里活下去，唯一的药。）
（便至她处去寻，却在半路遇上她了，怀里还抱着食盒，不觉跟上前去，有些诧异地询道。）
你今儿不是没差事么，这要去哪儿？

（趁着人未至，命宫人先行布好桌，摆上菜，又从后花园取出了去年冬日里埋下的梅花酿。子时一时忘形，谈起当时埋下这坛酒的因由，令我不免神思飘离。）
（这酒还是经如意馆一行，她赠画予我，要我以酒相还，当时不知她酒量深浅，便制了两坛，一坛已在月圆之日，为我两人间的情谊作祭。如今掘出另一坛来，心里一阵欷歔，只能叹造化弄人，我此生注定要辜负她一片真心，唯能盼她能够寻到一个真正的知心人了。）

（锦时身边宫女进来说她邀我吃火锅时，正在窗边看雪，偶尔几点飞雪飞进窗内，便迅速消融，只余三两湿痕。记得去年这时候，那彤史上占尽风头的还是锦妃，如今伊人已逝，提起也只剩感慨。听那宫女说罢话，把手中的锦帛揉作一团，说道）
回你主子，我很快就到。
（说罢，便去披上大氅，换上一双不打滑的花盆底，往柔昕阁去了。很快到了柔昕阁外头，宫女挑开帘子，对里头笑道）
今儿哪里来的兴致？

（雪已下了一整日，子时抱着酒坛子进屋时，肩上也落了雪，让她在门口抖净身子，苏亦则自她怀中抱过了酒坛，一壁扣着塞子，一壁笑道）好在这酒不会结冰，不然这么冷的天儿，今个儿可就喝不到了。
（话音方落，门口婢子的问安便顺着挑起的门帘钻入屋内。偏首看去，是许久未见的仪序，忙起身迎向她，暖笑道）天儿冷，吃涮锅儿不是正合适么。况且久不见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同你好好聚聚。

（将大氅交给那宫女，觉得她面生得很，又想，自然是阿玛新拨给她的。锦时如今盛宠，却未见有任何骄矜举止，如今才算确定，将她推到阿玛跟前，不是什么坏事。她也算有幸，若其他妃子知道她长得像莲妃之后刻意阻挠，总有千百种方法叫她不能面圣。只是她如今仍不知道自己这张脸代表着什么，不知日后又将如何。将思绪暂且放下，行至小桌前）
天儿冷，走动的兴致都小了。再说了，我便是来，你就时刻有空吗。

回复澹台百川
（除了尚食局的时候正巧碰到了百川，我们上次有了夕月之约，也就比往日更要亲近几分。拉着她的手就往景阳宫的方向走：）
是宛嫔娘娘请我们去涮锅子呢，前不久万岁爷才晋了宛嫔娘娘的位份，大概是娘娘高兴了，所以才叫上咱们一起。
（又对前面带路的宫女说：）
嗳——你们主子今儿叫了我们两个去，又请了华阳公主，会不会我们身份太低，见公主有所不便？

（甫与姜樱照面，她便挽过我同行起来，只听着她说宛嫔娘娘邀我们两个去景阳宫小聚。不觉诧异地看了看姜樱，她并不知我与锦时的事情，甚至可能不知道我与锦时有交情。更遑论，锦时如今又晋贵嫔，一心在帝王恩宠之上，怎还会邀请我去？不怕我给她这小宴上添堵？）
（还不等思虑，便听姜樱与景阳宫的宫女问询，这便了然了，原是姜樱的慧心，怕我尴尬。我既明白，此刻该有自知之明，自行离去较好。但我偏偏想去，我更想看看，那样的情形之下，她若是再见我，又当如何？亦是顺手拉过姜樱挽在我臂间的柔荑，望着那宫女与姜樱笑道。）
不会，华阳公主人好，宛嫔娘娘和公主也喜欢热闹。见我俩去了，更高兴不是？

（若认真计较起来，自更封抬位后，便再未正经同仪序说上几句话。论起原因，是我光顾着如何固宠，疏忽了同她之间的走动。原本还担心她会心存芥蒂，但探她神色如常，言语间也无半分苛责，心安之余还有些许感动，更庆幸自己入宫之初结识的，是仪序。）
（子时捧来温好的丁香红叶茶，亲自斟好，捧到她跟前儿，软软笑着）好啦，都是我不好，这么久了也没去瑶池看你。这不，你喜欢热闹，我喊了相熟的女官，备了好酒，咱们一块儿涮锅，吃酒，聊天。（拉拉她的手，眼睛亮亮的，一瞬不眨的望着她）你就别怪我了嘛~

（柔昕阁的宫女儿是难得的一贯忠心，似乎都得子时的一番好调教。此刻那宫女有些犹豫，大抵是因着并未得到邀请我的令儿。我瞧向她，长眉一舒，笑道。）
你没见过我？你主子封宛嫔的时候，我还去了。咋地，那会儿送礼的人多，你都没记住谁长啥样啊？
（玩笑一语，其实掩藏的是心里的苦涩，上回也是我与她见过的最后一面，此后再无来往。我曾恨过她，也曾问自己，一向自持傲骨，怎么这回就这么没骨气？甚至赌咒发愿，与她死生不见。可是当我刚才听见姜樱提起她时，仍然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仍是想要见一见她，如今已晋了贵嫔的她。）
你瞧——
（面上仍是得体大方的一点笑意，展臂给她看手中拎着的小酒壶。）
梅子甜酒，正好给你家小主佐菜了

（拿捏准仪序的脾气，她最怕我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柔顺的像一只猫儿，直到骗得她一笑，才收回晶亮亮的眼神。）
（信手捏了个橘子在手中，剥开橘皮，露出里面莹黄的果肉来，将其分成四瓣，捡净了白浮，直接喂进她口中）这丑橘样子虽差了些，但甜得很，看来不仅人不可貌相，这橘子也是。
（说着，就含了一瓣在口中，凉凉的，润了嗓儿）甜不甜呀。

（她性子娇软，一口吴侬软语使个十足，又再拖出长长的，光这点，倒是与江姨娘颇为相似。那时候我刚记事，江姨娘正是娇艳无限，以侧出身份，入皇家宗谱，膝下一对龙凤，儿子更是阿玛唯一的儿子和世子，何等风光。那轻轻袅袅的笑声，占据着我的记忆。将冰凉的一片橘瓣喂入我口中，不是意料中的酸味儿，而是一片清甜。奇道）
宫中挑选橘子，多爱饱满鲜亮的，这模样的却是少见，吃起来倒是甜极了。
（说罢，又一笑）
怎么，用这丑橘子，和我讨饶吗？

（小宫女一副想应下又不大敢说话的样子，便不必再多言。只偏过头去与姜樱说话，尚食局的路走得最熟，晨起时采朝露，烹茶入药，披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总一人而行。想起从前在盛京，最怕孤独，常一袭男装，身边总拥着一众浪荡公子，虚张声势。）
（可如今竟也偏爱一人独享的安静。大抵，自入宫以后，我确实慢慢的不一样了。她磨去了我曾引以为傲的棱角，磨去了那些匆匆而过的时光。似乎淡忘了一样，在记忆的长河，也渐渐销声匿迹。）
姜樱。
（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像是害怕从前的我消失殆尽，又像是怀揣这期待，迎接一个脱胎换骨的我。但彷徨着，在茫然无措的黑暗里，我唤了一声。）
姜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