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有一丛翠绿的梧桐藤蔓。
老屋后有棵梧桐树,种了很多年,根基延伸到一墙之隔的地下,冲破了水泥地板,在矮床下匍匐蔓延。
床脚很矮,五六厘米,一个拳头都塞不进的样子。某个夏日打扫卫生的时候,顺便趴地上用扫把扫了下床底,结果被卡住了。卡得很大力,牢牢地。于是我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与床下有人相关的刑案情节。
拿灯去看的时候,被震撼到了,郁郁葱葱的一片。但是逼仄的空间里,一种压迫之下的旺盛的生长,你不会觉得可爱,反而有种诡异和极端。灯光透过它的叶蔓,仿佛青翠生出一团阴暗。当我趴在地面上,在狭窄的空间里看它的时候,它好像也在审视我。
当我生出移除它的想法时,它好像立刻感应了,也生出同样的想法。对视之于吞噬的较量,我忐忑的移除了这一株梧桐藤蔓。矮床下安静着发疯的它,在正午的太阳下,又很脆弱,小小一把,如湿地的一束芦苇一样,轻盈的,毫无力气的。
我用了最大的力气扔掉它。我是无力的,虚弱的,好像受了惊吓一般,又在这种惊吓由来的好奇中,完成了一场血绿色的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