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救美
叱云南一回府,才换了身衣裳,随从便说管家汤伯在外面候着有事禀报。
等闲事务打发个小厮来便成,劳烦老管家亲自过来,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他原本赶了半天的路想要歇上一会儿,此刻让人沏了茶正喝着,便道,“让他进来。”
汤伯是叱云南祖父那辈起便在府里的,他向来敬重,此刻免了虚礼,只问他有何事。
“回将军,九公主来府上找您,见您不在便自个儿去玩了,此刻进了入云阁。”
叱云南就是再不了解,也知这入云阁是平城东市最大的青楼。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一皱,手中的茶盏重重拍在桌上,她一个小丫头,脑子又不好,怎么进了那样的地方。
“算了,我直接去一趟。”来不及听来龙去脉了,他点了几个亲兵,直接带人赶往东市。
宫里必定只知她是来叱云府的,若是有个好歹,他们一家上下也担待不起。又想着她恐怕头一遭出宫,便踏足那花柳之地,心下更觉烦躁,催着胯下的马儿又快了几分。
拓跋迪原本以为她与叱云南定下婚期,他便能时时陪着她玩了。
只是如今婚期已定下一个多月,她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她正在廊下掐着新开的玉翎管生闷气,素心哄她进屋吃点心,又说道,“刚听御前伺候的文雨姐姐说叱云将军今儿从军营回来了,明天兴许会进宫呢。”
“明天……”,拓跋迪眼中一亮,“素心,要不我们今天就出宫去去找他玩!”
“不成不成。”素心一听便直摇头,先不说公主这样子就是在宫里也得谨慎侍候着,哪能随便出宫。再者,叱云将军怎么说也是她的未婚夫婿了,这么巴巴地跑过去,可她家公主又和常人不大一样,也不能用这些俗礼拘着。
素心的心里百转千回,拓跋迪早就不耐烦了,“我今天就非去不可,不然……不然我今天一天都不用膳了。”
素心又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儿,拓跋迪却还是闹着要出宫。
她家公主真是疯魔了!
她只得吩咐底下的小太监去备车,又把拓跋迪推到梳妆台前,想着给她打扮得简单些。正梳着,拓跋迪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素心一时不备,见着梳子上一缕被扯下来的头发,“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拓跋迪一手摸着扯疼的地方,另一只手在衣橱里翻着,又念叨,“上次的衣服呢?”
素心一下便懂了,从最底层给她抽出来,“在这呢。”
那衣服是上次叱云南来还簪子的时候,拓跋迪见他穿了身蓝色衣裳,好看极了,吵着照她自己的尺寸做了套类似的。素心见她此刻要穿,只得无奈地叹口气,“得,我直接给您梳个髻您扮男装吧。”
拓跋迪撒泼耍赖拦着素心向上禀报她要出宫的事,素心心一横,也只得陪公主疯一回了。
宫门口的士兵听说公主是去叱云府,便直接放行了。
谁知到了府上,却被告知叱云南还未回来。汤伯原想请拓跋迪进府稍等片刻,才吩咐了下人去备茶果点心,拓跋迪却已经被不远处的糖葫芦吸引了,一路闹着玩过去了。汤伯见公主只带了个贴身奴婢,放心不下,又派了两个家丁远远跟着。
估摸着才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叱云南就到了,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家丁便回来通报说公主进了青楼。
却说那九公主行至入云阁门口,一群莺莺燕燕香气袭人。
“公子,快来呀,我们这里可好玩了。”
九公主道,“漂亮姐姐,你们这里真的那么好玩吗?”
青楼女子掩嘴笑道,“我们这里呀,是最快活的地方了。”
九公主便跟着进去了。
汤伯听了家丁的禀报,啐了声“没用的东西”,火急火燎地去求见将军了。
九公主进了入云阁,却并未觉得有多好玩。一群舞姬穿得极少在她面前跳舞,她差点就想问她们冷不冷,只是丝竹声太大,她便懒得开口了,好在点心还算可口,与宫里的不大一样。
不成想没多久闯进个人来,事后听说是这里的一个富户,不止姬妾无数,还好男风。此刻喝醉了酒,进来便直盯着中间那个俊俏的小公子。
拓跋迪心道,“这人长得好丑”,却见那人眼神涣散,一副发酒疯的模样,直直地朝自己冲了过来,那些舞姬也慌了神,场面一时混乱,“素心!素心!”她吓得大叫。
叱云南到了入云阁门口,腻人的脂粉味扑面而来,他原本并不想踏足这样的地方,可又想着拓跋迪并不认识他手下的人,这样闯进去,恐怕会吓到她。只得挥了挥手,“跟我进去找!”
这里的妈妈一眼便认出了叱云军的服制,又见领头的男子气度不凡,忙诚惶诚恐地问是何事。
叱云南并不耐烦她,冷冷地没有说话。
因他们的进入,大厅霎时安静下来,只余二楼传来调笑声、丝竹声,并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因而,叱云南也听到了拓跋迪隐约的惊呼声。
他眉头一皱,心里一股无名火腾然冒起,也未唤人,自己便循着声音上了二楼。
“你滚开,滚开,素心救我!”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叱云南踹开房门,只见一个满脸横肉肥猪似的男人推开旁人,正欺身上前,一张肥得流油的脸几乎贴上角落里那个白着脸的小公子。
是拓跋迪!
叱云南上前拽住那人,手上一用力,“嘎”,那人的手臂便被扭断了,他哀嚎一声,却又惊恐地手脚并用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