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脏乱差吵,现在好像干净了一点。此时站在天台的小百合心里想到,果然再喧嘈的地方也会有一片净土。
小百合在天台的边缘来回移动,只要往外侧一偏,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不用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不用再看见母亲委屈却又懦弱的脸,不用做别人眼里的名门淑女,不用再做时宗家的小姐,那么,如果自己不在了,父亲大人会不会后悔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会不会心痛内疚?哼,小百合冷笑,不会的吧?他只会因为有一个要自杀的女儿而感到羞耻。
麻耶和聪提着刚买好的零食打算去休息室和兄弟们汇合,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白色物体,正好掉在他的面前,麻耶捡起一看是女生们平时在教室里穿的室内鞋,猛的一抬头,一个身影在天台边缘处摇摇晃晃的走着,连忙推开前面的聪就往天台跑,一楼……二楼……不理会跟上来的聪“没必要这么着急吧”的抱怨,麻耶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推开天台的门,看着有着一头利落短发,在女生里总是冷静沉稳的时宗小百合,默默地走了过去。
小百合被推门的声音惊到,回过了头,一个秀气的过分,连声音都比女生纤细,总是带着头巾和围巾的马鹿田六人头目小团体中的寺川麻耶正双手拿着她的室内鞋,眉头微蹙,略带担忧和紧张的看着她。
小百合走过去,抢过室内鞋,擦身而过时语气嘲讽“你放心,我不会跳下去。”至少现在不会。
教室里,麻耶盯着小百合,果然,因为内心同样绝望,所以无法对想要自杀的小百合做到熟视无睹,漠不关心。
“麻耶,还不走吗?发什么呆,该不会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达也他们发现下课了仍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麻耶,走过去调侃。
“我倒是很好奇麻耶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哲也也跟着玩笑。
“我有事先走了。”麻耶扒拉开围在自己周围的兄弟,跟着那道白色身影。
麻耶看着小百合将祝贺选举获得第三的花束扔在草丛里。想到她路过走廊时把排行榜带有她名字的那一截撕掉的场景。第三对她来说,就如此讨厌吗?
“你跟够了吗?不累吗?我不会去自杀的。”小百合转身看着从昨天到今天一直保持五六米距离跟着她的寺川麻耶。昨晚跟着她回家,今早一大早出门就看见他在家不远处,靠着墙等她,是守了一晚上吗?
“就……”麻耶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却依然固执的跟着她。
“哟,这不是马鹿田的人吗?旁边的女生很可爱啊,跟卡特兰女校合并后,你们是不是也要穿裙子,提着裙子说贵安问好啊?”
麻耶看见邻校的混混,伸手把小百合拉到身后。
“看这跟个女人似得,你怎么不穿裙子,战斗力不足,一看就会输啊,真是拿不出手。”
麻耶被“女人”二字刺激到,一边说着“我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要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一边冲上去,又是一场厮杀。脑海中闪过从小到大的被迫穿女装的回忆,打下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脚都毫不留情,用尽全力。
小百合有些担心却又不知怎么去阻止,只能在战斗结束后眼神上下扫描检查麻耶有没有受伤,虽然看上去毫发无损,但还是有些担心的问着“你没事吧?”
“没事。”
“看起来挺弱的,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强啊。”小百合想起麻耶刚刚的勇猛,不禁说道。又想到之前麻耶将她护在身后,原来混混也有靠谱的时候啊。
“我说,你要和我一起去死吗?”小百合转身,走到麻耶面前。
麻耶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果然,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小百合冷笑。
“好。”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天台上,麻耶看着站在边缘的小百合皱着眉头问道,“喂,你就那么不想成为卡特兰的第三名吗?”
麻耶见小百合没有回答,主动向她说起了自己的故事,那些不想提起的事。
“虽然不知道小百合为什么会有想要自杀的想法,但我曾经也有过。”麻耶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我是家里四个孩子中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三个哥哥,之前都是男孩,所以妈妈想第四胎生一个女孩,可是生下来却是个男孩,在我出生后妈妈一直很失望,但是我的脸长得很像个女孩,所以妈妈一直将我当做女孩子来养。穿裙子,留头发。可是我…是男孩子啊。长大后虽然心里很不愿意,因为喜欢妈妈,不想看到她难过失望的样子,所以在家里一直也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那样。只有在学校和伙伴们一起,逃课打架,才能暂时忘记我在家里必须要装成女孩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像个男孩一样活着。所以只要一听到别人说我像女孩就会失控,就像今天这样。尽管我尽力不让妈妈发现,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在跟宇贺神的人打架的时候,被路过的妈妈发现了。之后就向妈妈坦白了一切。”
麻耶的手紧紧握住,青筋暴起,身体也在颤抖。 “妈妈她因此再也不跟我说话,不想再看见我。为了不再惹妈妈生气,我只好离开家躲了出去。漫无目的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桥上。看着桥下波光粼粼,我真的想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达也他们找到了我,痛骂我这个笨蛋,我才明白原来有一些人就算无亲无故,还是在关心着自己”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我没有愿意为了我不顾一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