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龙团孟吧 关注:137贴子:2,410

【授权转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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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英短毛
感谢英短毛筒子对我们的信任,敬礼!


1楼2009-04-08 15:40回复
    声明: 
    一,本文是以自己的理解,对原故事及人物加以延伸和演绎,即不完全同于书,也不完全同于电视剧,这本是废话,一样的话,就不必写了。所以情节人物有出入,不做讨论,不必发什么“书里不是这样的,电视里不是这样的”感慨和议论。不接受这个前提的,请点X。 
    二,完全个人解读,非喜勿入。 
    三,和本人因其他观点问题有过争执和宿怨的,请绕道。不要在此谈及与此文无关的争论。 

    龙文章被抬进医院后,昏沉沉的,昏沉沉的脑袋里,竟然总有一个无比清晰的映像,那就是赶也赶不走的虞啸卿。 
    隔岸对望时,龙文章岿然屹立如一块顽石,而对岸的虞啸卿却一直在焦躁地在桥头徘徊着,眼神却始终定在自己的身上。 
    龙文章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态势开始有了某种扭转的兆头。 
    龙文章看到,虞啸卿的眼神里再也没了曾经熟悉的至刚至猛甚至戾气,取而代之的是迷惘,无奈,愧疚,和。。。温情。更要命的,还有一泓空蒙的泪光。他不知道,看到虞啸卿这样的变化,他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 
    此刻,躺在病床上,龙文章闭着眼睛,他想的是,隔着咆哮愤怒的那条江,他怎么会看清虞啸卿的眼神呢?怎么可能看到他眼里的泪光呢?可是,明明白白地,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此刻,虞啸卿就在病房外,鼓足勇气要破门而入。虞啸卿也在回忆龙文章的眼神,南天门山顶他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他眼里有泪,但是,不复有撒娇时的谄媚,不复有耍小心眼时的妖孽,只有痛,痛彻心扉的痛,伴着失落,失望,失神。似乎在说,从此,我能信谁? 
    虞啸卿也和龙文章一样,并不煞费苦心地求证隔着怒江能看到对岸那个人眼神的客观可能,同样因为,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那个老滑头唐基已经点明了,你是用魂在和他照呢!虞啸卿想到这里,一丝苦笑浮上面颊,转瞬即逝。然后,他终于推开了病房的门。 
    虞啸卿要去西岸了,他是来和龙文章告别的。 

    龙文章听到了从门口进来的那个脚步。不错,是他,虞啸卿,虞师长,不,是军长了。过去,不当着他的面时,龙文章管叫他“我的师长”。和那个执拗的美国鬼子老麦争论时,龙文章还曾脱口而出地说:“我的师长不是战争狂人,他只是太过焦虑了。” 
    那么现在,虞啸卿还是“我的师长”么?至少现在,龙文章心里没有了这个称呼。 
    但是他的脚步,却还是那么熟悉。一如既往的固有的频率和力度,使闭着眼睛龙文章似乎都可以看得到那双高筒马靴踏在地面时,连砸起的细小的洋灰粉尘都格外清晰。听这脚步声,似乎又是“我的师长”回来了。龙文章恍恍惚惚,觉得灵魂已经被一劈两半。 
    脚步在床头戛然而止,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视觉现在没有启用,听觉嗅觉就格外灵敏。虞啸卿的每一次呼吸,伴着他身上硝烟和泥土的味道,一波波袭来。 
    “我要走了,去西岸。”片刻令人难堪的沉默之后,虞啸卿开了口。 
    龙文章不说话,也不睁眼。他其实不是不想见到他,而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我知道,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没有来求你原谅的奢望。轻诺寡信,这是我的错,一生的污点。活了35年,原来以为自己干净得像这个白手套,其实,事情本来就不可能是那个样子的。”虞啸卿自嘲般苦笑一下,继续:“如果我回得来,你还愿意再去见我的话,我随时恭候大驾。如果我回不来,尘归尘,土归土,就叫它都过去吧。” 
    龙文章的唇动了动,发不出声,紧闭的眼睛眼角处,两行泪水滚落。 
    虞啸卿不说话,默默抬起手,手套依旧雪白,他轻柔但利落地一左一右,两下就擦去了那两行液体:“还那么爱哭。”说完,把一样东西塞到龙文章枕头下,回身就走。 
    当虞啸卿的脚步响起并指向门口时,龙文章忍不住睁开眼,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依旧像一杆枪一样笔直地,一杆行走的枪。


    2楼2009-04-08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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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座!”龙文章忍不住喊了一声。心里一急,身子一歪,咕咚一下掉在床下,输液的针头拔[百度]出来,苍白的手背上的血朱红得耀眼。 
      虞啸卿只是在门口停了一下,头也没回,身子依旧挺得笔直,喊了一声“卫生兵!”后,就走了出去。虞啸卿鼓足勇气,来和龙文章告别,但他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龙文章。 
      就这样走吧,笔直地走向战场,只有在那里,虞啸卿才有可能感觉灵魂片刻的安宁,他期待这一刻,期待得太久,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太多。付出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别人,曾经信得过自己的那些人。 
      那天,江边那些往日的炮灰对自己熟视无睹地,倔强地从自己身边鱼贯而过时,虞啸卿就知道,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要一砖一瓦,崩塌起来如泥沙俱下。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奢望他们把自己当作他们的“师长”了,甚至和自己原来的亲随也都隔了什么。35年的人生,18年的军旅生涯,曾经的骄傲和梦想,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的纯粹和皎洁,在那38天里,输得干干净净。 
      这样也好,一身轻松,自己其实现在也就是个更大号的炮灰,反而不必再瞻前顾后。越过那些自己辜负的弟兄们拿下的南天门,幸好还有鬼子,还有战场,还有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虞啸卿想到这里,挺了挺已经不能再直的脊梁,用一成不变的节奏,朝医院大门走去。 
      此刻在医院略显昏暗的长长的走廊里,外面阳光从走廊尽头照进来,虞啸卿感觉自己是在走向天堂,心里竟然从未有过那么宁静,安然,甚至,充满喜悦和感激。 
      可惜,这美好的感觉持续得并不长,因为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破锣一般的嗓子,带着哭腔嘶叫着:“师座!你不能死!我和你的帐还没了结呢!” 
      虞啸卿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是他笑了,嘴里不由低声骂道:“老子还没死,谁要你招魂哭丧呢?” 
      但眼睛里突然就涌上该死的泪,模糊了视线。虞啸卿觉得丢人,硬是逼回了眼泪,走出医院大门上了吉普车的虞啸卿,至少表面看起来,又是那个凶巴巴的样子了。虞啸卿知道,自己现在就剩下这个表面了,之所以还能这么不要脸地硬撑着,多亏对岸还有鬼子。要是那天打完南天门ZHAN争就此结束的话,估计自己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遥望西岸,虞啸卿心里默念,在那里,我能再次站起来么?


      3楼2009-04-08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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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了。。。” 
        “嫂子。。。”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即都没声了。上官欠欠身:“跟老人家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烦劳他们自己煮饭吃吧。” 
        “妈妈,你好烫。”雷宝儿贴贴上官的脸。 
        “嫂子你病了?!”孟烦了起身,又站住,男女授受不亲,他伸出的手又缩回来:“嫂子这钱你先拿着,是龙哥的抚恤金。我去去就来。” 
        出了门,冲过老爸身边,不理会他喊什么,烦了一瘸一拐跑向裤裆巷,路过一个菜场时,他看到了陈小醉,还有,小醉身边的张立宪。 
        张立宪侧对着自己,所以在烦了眼里,他还是那个俊朗的少年。但是他知道,如果从对面方向看过去,另一半侧脸是什么样子。张立宪能把战争的残酷直接写在脸上,这一半越美丽,那一半就越加残酷。 
        小醉在半痴半嗔地和张立宪说笑,拿着一棵葱打张立宪的头,张立宪笑着,毫不在意,宠溺写在脸上。看着他俩,烦了心里突然就冒出一句酸文,青春作伴好还乡。 
        酸,心里真酸,但是,烦了也松了口气,他们会幸福的,都年轻,心里还干净,至少心里都比自己还干净。 
        小醉看到了他,一怔,随后笑笑,捅捅张立宪,张立宪扭过脸来。 
        孟烦了走上前:“张立宪,我求小醉件事,迷龙媳妇,就是你上官姐姐病了,你能去照顾一下她和雷宝么?” 
        小醉眼圈红了,二话不说就要走,可马上又站住:“可你爹,不许我进门。” 
        孟烦了说:“放心,我来安排,不叫他冒犯你。”他看看张立宪:“你不放心就跟着我们去。” 
        三个人紧赶慢赶到了迷龙家。 
        院子里老孟还在唠叨:“你看看,成何体统,还要你这个长辈侍候他们。” 
        烦了进了门,身后是小醉和立宪,老孟看看三个人,他没见过张立宪,但是那张脸,的确有点威慑作用,老孟不敢多看,不由低了头:“了儿,不是说不许这个女人进家门么?” 
        张立宪冷笑一声:“老伯,我是虞师的团长,张立宪,这个女人,是我的太太。我们来看我们的战友迷龙的太太,听说她病了。” 
        孟烦了也接着说:“父亲,这个院子是迷龙的家,张太太是迷龙妻子的朋友,上官嫂子病了,她要留下照顾她,这您说了不算。”


        5楼2009-04-08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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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从窗缝里照进来,陈小醉和上官念慈并排躺在迷龙家那张红木大床上,目不转睛看着上官。上官睁着眼,却没有表情,也没眼泪,小醉心里又怕又堵得慌。终于她忍不住说了:“姐姐,我知道你难过,你就哭吧。” 
          上官扭转头,笑笑:“我们家迷龙太爱哭,我们家的眼泪都被他用光了。” 
          陈小醉破涕为笑,笑完,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上官递过手怕:“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下吧。我最近也真的需要人照顾。” 
          “姐姐,我照顾你,还有宝儿。”小醉擦干泪:“我做饭不好吃,你不要嫌弃啊。” 
          “慢慢练习就好了。”上官笑笑,又问:“你和那个张立宪算是成了?” 
          小醉有点脸红:“姐姐,你不会说我变心太快吧?” 
          上官摇摇头:“其实说实话,作为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还不是男人的担当么?张立宪更适合你,他又有能力对你好,肯给你一个家,还奢求什么?” 
          小醉点点头:“在烦了面前,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总要想办法哄他开心,他说话,七拐八绕地,我有时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张立宪那个瓜娃子可不一样,有啥说啥,和他在一起,心里透亮。我还觉得,张立宪啥都跟我讲,把我当家里人,他的事我现在知道好多了,从他生出来,好多事,我都知道。和烦了认识这么久,他就没和我说过多少他的事情,我知道他是好人,但是总觉得他到底是啥样人,我一点都摸不透。” 
          上官说:“烦了心事太多,太重,他是不愿意烦劳你。可是我理解你的感觉,你觉得你帮不上他,或者说他不想要你帮他,你有劲也使不上。可你看我们家迷龙吧,心里不舒服就咧着大嘴哭,在我眼前哭,哭完,一抹眼泪就又回阵地了。”上官笑得很温柔,像是在说自己宠爱的一个的孩子。“每次我搂着他,看他哭得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有用的女人。” 
          小醉借着月光,第一次看到上官眼里的雾气,小醉不敢再说话,忍了好久才没再掉眼泪,低声说道:“姐姐,你病了,早点睡下吧。”


          7楼2009-04-08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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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对岸的炮声时时提醒,此时从病房窗户往外看,禅达小镇像世外桃园。 
            那条流过小镇的河流在医院边转了道湾,水势平缓,水面也开阔些,几个穿着白衣的女护士,在河边浆洗着床单衣物等,不时有清脆的笑声传来。 
            但是对于龙文章而言,他的心却不由往对岸飘,那隆隆的炮声,比女孩们的笑声还要入耳。眼睛明明在看着眼前一派安宁的小城,脑海里却是南天门再往西的战场。龙文章不能不去想那个人,师座,不,是军座了,虞啸卿,他在那里。 
            门开了,龙文章知道,进来的是烦了。 
            “团长,钱我昨天送去了,天晚了,就直接回团里了。” 
            龙文章并不动,依旧看着窗外:“她收下了么?说了什么么?” 
            “收了。没有说什么。上官嫂子身体不舒服,我请小醉去照顾她了。” 
            龙文章回过身来:“那个小姑娘,现在和张团长在一起?” 
            烦了淡淡地笑了笑:“张立宪开口闭口都说这是我太太呢。”孟烦了叹口气:“他真年轻,真好,心里干净。他和小醉在一起,我看到小醉笑得挺挺开心的。” 
            龙文章看着孟烦了:“他比你好像还大几个月吧?” 
            “是我的心,我的心。。。”孟烦了自嘲地笑笑,拿出一本书:“我现在看这本书,少年中国。那个小家伙的,他当时,就那么一下,就倒在我身边,什么话都没留下,就留下这本书。在南天门,我想了好多,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想,我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不急着治我的腿了,我得先治我的心。” 
            孟烦了发现,龙文章的表情有点麻木,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最后,他如梦方醒般:“哦,你的心,是啊,你的心。” 
            烦了伸出手指在龙文章眼前晃了晃:“团长,这是几根手指头啊?你醒醒!从打你回来,你就像丢了魂儿!我都一直在看这本书,你说我是一生的毛病,我一生的毛病我都在改!你怎么反而这样了?你的魂儿呢?!” 
            龙文章的头不由朝一个方向扭去,那是一堵墙,西墙,墙上并没有窗,他就那么看着,发呆。 
            孟烦了明白了:“你把魂儿丢在西岸了?丢在南天门了么?!” 
            龙文章慢慢转回头:“1000多个游魂,1000多条命,在对岸。我好不容易把你们带回来,却又杀了迷龙。。。迷龙,死东北佬儿!”龙文章伸出双手:“这双手,人命太多了!”


            8楼2009-04-08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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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烦了和龙文章朝上官家走去。 
              龙文章进了院门,只见小醉正在洗一大盆衣服,烦了母亲在厨房忙,而老孟显然是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 
              “团座,您来了?”小醉有点拘谨地冲龙文章笑了笑,慌忙要在围裙上擦手,嘴里说:“我给您泡茶。” 
              龙文章急忙制止:“不用了,迷龙媳妇呢?我是来看她的。” 
              “她在楼上。”小醉说。 
              楼上传来上官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很清亮:“小醉,我不想见那个人。” 
              龙文章的脸抽搐了几下,只好站在楼下:“迷龙媳妇,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还好。谢谢您。还有,谢谢您额外给这么多抚恤金。” 
              “嫂子,为了迷龙,我知道您恨我。”龙文章低垂着头。 
              “嫂子,您别埋怨我们团长了,团长杀迷龙,也是不得已啊。”烦了在一边说。 
              “我累了,想休息,你们走吧。”上官下了逐客令。 
              小醉送两个人出了门后,龙文章问了问上官的病情,又嘱咐小醉好好照顾她,这才离开。 
              西岸的炮声依旧响个不停,两人出了门往军营走,迎面遇到张立宪。 
              张立宪给龙文章敬了个礼:“团座。” 
              龙文章苦笑:“你干吗呢?把手放下来吧。干吗去啊?” 
              张立宪有点不好意思:“我看看小醉去。” 
              龙文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挥挥手:“快去吧。” 
              望着张立宪的背影,龙文章看看孟烦了,叹了一口气。 
              “您别叹气了,我都看开了您还叹什么气啊?他心里干净,年轻,总是在追求积极美好的东西,他比我更适合小醉。”烦了笑笑:“一个人一个命,小醉命里就不是我的。现在,说说您自己吧。您现在比我还别扭。” 
              “我?!我有什么?别胡说。”龙文章抬腿就走。 
              孟烦了追上他:“好几天了,您就不想打听对岸的消息?” 
              龙文章低头不语,走得更快了。烦了索性不再追赶他:“您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孟烦了说完,转身往一个岔道走去。他要去找阿译,阿译是他们炮灰团回来的人里,唯一还和虞师有些接触的人。烦了知道唐基后来还找过阿译,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


              9楼2009-04-08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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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打完南天门回来的炮灰团,平地升一级,是虞啸卿的承诺,现在授衔还要等一个手续,但是生活上已经先升一级了。林译已经是正团待遇,饷银加上奖励,这一仗打完,他在禅达找了个干净齐整的小院,住下来。 
                远远地烦了看到唐基的身影从阿译住的小院里出来了,烦了急忙躲在一边一棵大树后面。只见唐基跌跌撞撞,眼睛似乎还有点红,磕磕绊绊地离去了。 
                烦了随后来到阿译门前,就听到里面留声机里传来熟悉的旋律,“蝴蝶儿飞呀。。。” 
                烦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门而入,屋子里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阿译迎出来,依旧是军容整洁,一丝不苟:“孟。。。营长,你来找我有事?” 
                烦了不由又犯坏:“林团长,小的给您请安来了。”说着一个立正敬礼。 
                阿译脸有点红了:“你。。。你,你干吗又。。。”只要被烦了挤兑,他总爱磕吧。 
                两人寒暄一阵,烦了问:“虞师那边怎么样了?” 
                林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一副要哭的样子,说话声音也带了哭腔:“侧翼部队跟进不利,导致虞师和两翼之间的联系被日军切断,另外两个师不急于和虞师会合,反而就地挖起了防御工事。虞师现在是孤军深入了,我听唐副师座说,虞师这次,恐怕损失惨重了。” 
                “不是说了由虞师指挥侧翼两个师一起行动么?” 
                阿译看看烦了:“你这么机灵的人,你还用问我这个问题?虞师本人已经突上去了,两翼谁还能看得住呢?本来就不是一个系统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帐本吧?” 
                烦了低头不语了:“那。。。怎么办?” 
                阿译苦笑道:“唐副师找我谈的时候,说,那38天,对不住我们,还说了好多理由,好多,我原来恨师座把咱们抛下了,现在,我倒也不恨他了。我们那时不过百十来人吧,他现在是一个师都在做炮灰呢。唐副师座现在急着修桥铺路运送援兵,但是就是没有人能送装备过江,因为虞师现在都过去了,唐基现在手里没有听他话的队伍,急调来部队至少三天以后了。他急得来找我,找咱们团,也就咱们团还有几百号人呢,就是二次冲锋我叫他们返回去的那些人。” 
                “你怎么说?” 
                “我没说什么。我叫他去找团长。”阿译说:“虞师座和龙团座之间的事,我不好说。还是龙团座说了算吧。” 
                烦了从阿译家出来,在禅达街头漫无目的地闲晃。走着走着,他不由也苦笑了一下,虞啸卿,你也有今天啊?可是,他体会不到什么报复般的快感,而是更深的失落。难道所有的真心想和鬼子打得人,最后都难免类似的命运么?


                10楼2009-04-08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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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龙文章又活了过来,这次,是带着几百号手下,日以继夜地拓宽桥面。 
                  孟烦了看到他的团长那双眼睛里再次焕发了热情,那是灵魂归壳的感觉。 
                  三天后,桥眼看就修得差不多了,唐基拿着委任状跑到了桥头,龙文章,上校师长。 
                  龙文章毫不客气地拿过委任状,吩咐烦了收好,然后叉着腰,看着手下几天来被唐基大鱼大肉喂得油光水滑的弟兄们,看着边上一门门炮,和在炮边上开心的像个孩子的克虏伯,龙文章笑了。从南天门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笑。 
                  “准备,渡江增援!”龙文章对着这几百号人,居然毫不费力就吼出了师长的气势。 
                  唐基在一边低声对龙文章说:“文章贤侄,你看好了,虞军座,不,虞副司令给你的可是生杀大权,只要你救下虞军长。。。” 
                  龙文章没回答,只是一挥手,川军团在阿译的指挥下排好队型,临时征用的几百名民工推着一门门炮,从桥面往西岸延绵而去。 
                  张立宪此时从后面赶过来:“报告龙师长,我才得到消息,来晚了,请求入列!” 
                  “你的伤。。。” 
                  “打仗又不是靠脸蛋儿!我懂得那些新武器怎么用,你用的上我。”张立宪说。 
                  “好吧,归队!”龙文章心里想,到底是虞啸卿的死忠,别扭了几天,关键时刻还是舍不得撒手不管。 
                  张立宪像是猜到龙文章的心思,在他耳边低声说:“龙师座,我过去,第一是为了打鬼子,第二是为了和你的炮灰团在一起,第三,才是为了虞啸卿。” 
                  直呼其名。龙文章心里有点悲哀,替虞啸卿,他看看张立宪:“不要直接呼军座的大名。” 
                  张立宪点点头,说了声是,就朝队伍前跑去。 
                  “他那么对你,你还护着他。”烦了一直至在三米之内,此刻忍不住发牢骚。 
                  龙文章没有回答,心里却极为矛盾。他此番过去,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打鬼子,是!为了和炮灰兄弟在一起,也是!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推托因伤无法上阵,在这个关头,唐基也会把虞师剩下的几百人送过去,与其要一个不了解他们的指挥官指挥他们,还不如自己去。 
                  那么虞啸卿呢?此番过去,和他有关么?龙文章说不清楚,或者说,他不想说清楚。虞啸卿此刻在他心目里,究竟是什么?他们曾是表面较劲而实则最了解彼此的知己,但现在呢。。。 
                  也许,如果这次能和他一起死在南天门以西的战场,对彼此来说是真正的解脱。


                  11楼2009-04-08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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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虞啸卿看看自己周围的战士们,心如刀搅。 
                    他说过,仗打成这样,中国军人都该死。但是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该死的不是他们,是其他人。 
                    侧翼两个师,说得好好得,他一出击,就跟进掩护,炮倒是打了不少,可是等虞啸卿带着海正冲等几个团冲杀过去拿下敌阵后,本该紧跟上来齐头推进的两个侧翼竟然都停下了。 
                    难道是和自己一样,收到“攻击立止”的军令么?这是虞啸卿第一反应,但是和唐基交流后,虞啸卿明白,不是这样。虞啸卿亲自下达命令,但两个侧翼明显出工不出力,甚至以巩固防线为由,冠冕堂皇地停下来修上工事了。 
                    这两个师,不是自己家老爷子的队伍,虞啸卿悲哀地发现,自己做总指挥的许诺,此刻是一张轻飘飘的纸,毫无分量。看来连老爷子都没办法了。 
                    想起出发前唐基的话,他说,好多队伍,老头子都指挥不动,你不要太天真。唐基还说,你一定不要打前锋,想办法叫他们两个师先上去,你督战,这样你就主动了。那时觉得唐基真小人,真该杀,现在呢。。。后悔么? 
                    不!虞啸卿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自己,好在都是日本人的血。虞啸卿笑了,笑自己也有机会做成了炮灰,龙文章,我们扯平了。 
                    可是回头看看随着自己拼死在阵地抵抗了多日的弟兄,虞啸卿第一次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们。他们本可以不死,至少可以死得少些,至少可以死得有意义些。可是现在,再耗下去,弹尽粮绝之时,阵地丢失之时,所有的牺牲就都是无谓的了。 
                    “军座,我们在为谁拼命?”重伤的海正冲,此时从口中说出这句问话,血沫和他的言辞一起往外冒,话音不再,血沫依旧在。 
                    虞啸卿用早已染红的白手套,擦擦海正冲的唇角,发现,这就是他的遗言了。 
                    身边还有几十个人,虞啸卿看看再次集结而来的日军,握住砍得卷了刃的刀:“弟兄们,我对不住大家,今天只能和大家共死,留待来生再赎罪!现在,杀死一个,就是扯平,杀死两个,就赚一个,别的,我想不了太多,准备固守阵地!” 
                    几十个战斗人员,有条不紊地开始各就各位,阵地上一片寂静,安静得使人窒息。 
                    只见日本人没有开枪,而是上了刺刀。开始冲锋时一个日军指挥官喊起来,虞啸卿手下一个懂日文的说:“军座,他们不会开枪,他们想活捉你,他们看到你的军衔了!” 
                    虞啸卿笑了,握紧砍刀,越出战壕,喊道:“那就来吧!爷爷等着他们!”


                    12楼2009-04-08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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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啸卿挥动砍刀,砍甘蔗一般砍着身边的鬼子。 
                      左肩挨了一刺刀,血不住地往外冒,连日的作战,加上失血,他渐渐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鬼子明显想活捉他,沾满血污的军衣,挡不住将星闪耀。活捉他的命令使他占了不少便宜,渐渐他身边就倒下一层层日本兵,但渐渐他也越发感到力不从心,就算他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到右臂握刀的手上,砍刀挥出去的力度和速度都已经大不如前。 
                      当砍刀被挡飞的瞬间,虞啸卿知道,是时候了。他伸手摸出腰里为自己留的最后一颗手雷。 
                      虞啸卿仅存的贴身警卫余治,在被巨大爆炸声震晕前,看到的就是军长举起手雷的一幕。 
                      当余治醒来时,第一声叫的,就是军长。 
                      胖胖的克虏伯在他床边守着,看到他醒了,高兴地笑起来,憨憨地说:“余老弟,我那一炮,打得准不准?” 
                      两个人在上次龙文章领突击队打南天门时,在祭旗坡结下了交情。余治聚聚焦距,看清了眼前真是克虏伯,一时呆了:“我。。。没死?” 
                      何书光此时正好进门,看到与之,接下话:“你没死,是被克虏伯的炮震晕了。他那一炮,咣,就在和你们拼刺刀的小鬼子身后炸开了,你说多准,炸死的都是鬼子,自己人不过震晕或轻伤,打得那个准,像长了眼睛!” 
                      “后来,还有一炮,还有两炮,好多炮!”克虏伯意犹未尽。 
                      何书光笑道:“是,死胖子,服了你不成么?你一炮炮往后延伸,把企图进攻的小鬼子都干死在山坡上了。余治,你没看到,弟兄们在炮兵阵地看到鬼子被炸上天,高兴得啊!炸完,我搂着死胖子就亲了他一口呢。” 
                      余治似乎听出什么来:“你的意思,师长,不,军长他。。。没。。。殉国?” 
                      何书光嗔道:“你个乌鸦嘴!他受伤了,还在昏迷,不过没有牺牲,放心吧,养好自己,就能去看他了。宪哥现在陪着他呢,你不用担心了。” 
                      余治哭起来:“我昏迷前看到军长把手雷都掏出来了,要和小鬼子同归于尽呢。” 
                      何书光有几分后怕:“死胖子,你那炮再晚打几秒钟,我们军长就殉国了!” 
                      正说话间,张立宪跑过来:“小何,虞副司令来了,赶紧集合队伍去,副司令要见咱们。” 
                      何书光急忙转身和张立宪一起走了。


                      15楼2009-04-08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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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非常大气。
                        坐等更新。


                        IP属地:四川16楼2009-04-09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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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啊好文,还木看过瘾就没了,啥时更啊!


                          17楼2009-04-13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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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基,龙文章呢?”虞副司令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窗外。 
                            “还在西岸,布防呢。要过两天回来。” 
                            “马上叫回来,现在脚跟基本站稳了,不需要他亲自督战了。我要见见这个人!”虞湘侯斩钉截铁,干脆利落地下令。 
                            “是!”唐基接话:“这个人,打仗是把好手呢!”从副司令眼里,唐基看到一丝端倪,就是老虞还是很看重这个龙文章的。这个原本汲汲无名的炮灰团长,经历三次南天门战斗后,在附近驻军里有了近乎传奇的名声。 
                            唐基拿起电话,发布了龙文章回来述职的命令后,看看副司令:“虞兄,不去看看啸卿?” 
                            虞湘侯依旧站的笔直。身量上,他和儿子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精瘦笔挺的身材,从背影看,除了头发花白,几乎和虞啸卿没什么不同。虞副司令开口:“先办正事!” 
                            唐基知道,自从啸卿杀了慎卿,老虞就再没和大儿子照过面。都是自家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唐基理解一个做父亲的人的心情,于是也不再勉强。 
                            终究是父子,唐基不再操闲心,他们早晚会过这一关的。 
                            门口有人喊报告,唐基说进来后,张立宪何书光一起走进来。唐基知趣地离开了。 
                            “副司令!”两个兵行礼,异口同声,整齐划一。 
                            “来,坐下坐下!”虞湘侯满脸笑容:“快坐啊,这就对了!你们是跟了啸卿好久的了,这次打过去你们又是先遣队的,立了大功啊!老头子我在这里给你们敬个礼。”说着,老虞真的起身敬了个礼,把两个小年轻吓得都忙不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回礼。 
                            “坐下。”老虞继续:“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你们集【百度】合队伍,我要亲自为立功者受奖,还有亲自为殉国者祭奠。” 
                            “那第二件事呢?”张立宪问。 
                            “等办完第一件事,回来后我想听听你们这几次南天门战役的汇报,你们说的越详细越好。” 
                            “是!”张立宪回答。 
                            副司令又说:“立宪啊,我差点忘了,还有第三件事,听说你娶亲了,这是我给新娘子的红包。看着你这娃子都成家了,我才真觉得自己老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红包递过去。 
                            “虞伯,谢谢啊。”张立宪也不由改了口。 
                            老虞看看何书光:“你看看你宪哥,你也赶紧的,别老胡混,正经娶房媳妇过日子。这越是打仗,越要过日子,还有多生娃子,男娃子,将来还可以继续打小鬼子不是?” 
                            何书光笑了:“虞副司令,哪能打那么久啊?” 
                            “不打仗也有事做啊,工农兵学商,都要人来做。我们中国人,就要这样生生不息才对么!” 
                            “对!副司令教导得对!”何书光说着,又敬了一个礼。


                            18楼2009-04-22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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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阅完部队,听张何两人汇报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虞湘候没有开灯,独坐在窗前,一声不响。 
                              门开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唐基。唐基也不出声,也不开灯,只是径直进屋,坐在了虞湘候对面。此刻没有外人,他们彼此不必拘泥于常理,心里默契异常。 
                              “小唐啊。。。” 
                              对面的人在黑暗里笑出声:“老虞,还小唐呢?我都快抱孙子了!” 
                              “呵呵,老唐。”虞湘候改口:“好了,说正事吧,龙文章这个人,你怎么看?” 
                              唐基略一沉吟,马上作答:“军事奇才。但是。。。此人不好控制啊。” 
                              “哮卿的话,他原来不是还肯听么?” 
                              唐基笑了两声:“是哮卿肯听他的话才对。当时为了过江救他,哮卿差点要违抗军令,要不是我早先釜底抽薪。。。” 
                              老虞摆摆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拦住了哮卿,否则他就闯大祸了!突然叫停是上头的意思,连我都无能为力!如果他真过去,我虞家就此真可能绝后了。我虞家绝后不说,我也从此失势,我手下还有那么多旧部,都跟着受连累呀!”老虞后怕得不由渗出冷汗来:“过去太护着他,这次放他出来,差点就惹祸!我真想把他再带到身边管得住的地方,可他也不小了,早晚,我都得死,不能老看着他吧?” 
                              唐基叹口气:“老虞,说这么丧气的话干吗?离那天还早!” 
                              “你说怎么办?我这个儿子,犟得像头牛!和他妈一样!” 
                              唐基笑道:“健犊破车么,呵呵。小牛犊有力气,跑得快,难免会拉破几辆车,你就由着他跑几趟,撞破几辆车,他也就知道轻重了。何况,这次他已经得到教训了。” 
                              老虞摇头:“老唐,你就会来这酸文假醋的,拿石虎的典故来糊弄我啊?人家石虎是有太后撑腰,哮卿背后就是他这个老爹,没出息的老爹现在头发白了才是个副司令,我能有几辆车给他撒着欢的拉着跑,然后撞得七零八落啊!?” 
                              唐基低下头,不吭声了,过了一阵,才有点凄惶地说:“老虞,这次咱虞家军,打得太惨了!怪我,怪我,没能按住他!” 
                              虞湘候摇摇头:“不怪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哮卿永远做不成你。好在,他这次去拼命,至少有个名份。上头也需要能打的,他毕竟是军人,能打,就是他的本钱。这次,连委座都被惊动了,我们这些非嫡系,也有熬出头的时候。现在正是用兵之时,老头子都顾不得你原来是那个派系了,能打的就是亲爹,毕竟小日本都把咱挤到无路可退了。” 
                              “听说,这次老头子要提拔虞师了?”唐基小声问。 
                              “你知道74军吧?”虞湘候淡淡地一笑,问道。 
                              “那谁不知道啊?难道。。。” 
                              “听上面说,老爷子说,我以为只有74军能为我分忧,看来不止啊。”虞湘候有几分得意。 
                              唐基眉开眼笑:“老虞,咱们熬出头来了!”随后望着病房方向:“哮卿也配得上啊!”


                              19楼2009-04-22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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